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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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小小一团,给自个儿穿上了秋东同款的伯爷朝服,就连朝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等比例缩小,精致异常,它好似生来对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蹲在秋东肩头仔细照镜子,十分满意镜中帅气逼人的统,美滋滋道:
“书上说了,这是聪明人的通病,傻一点自然没这个烦恼。”
聪明人吗?
秋东觉得不太像。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上来。
心思电转间,酒桌上的唇枪舌剑已经结束了一轮,秋东觉得耳根子终于清净了。那些说女人聒噪如鸭子的,是真没见男人们为了一丁点儿的利益拍桌子骂娘的场景。
都是爹生娘养的肉体凡胎,谁比谁更高贵呢。
明面上,三皇子今儿攒局的主要名目是给包括秋东在内的几位管理粮草辎重的官员手底下安插属于他的人手,他只随口提了一句:
“本王那里有几个不成器的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有脑子还算灵活,人也踏实肯干,不知诸位大人手里有没有合适的职位,不拘是打个杂送个文书的闲差都行,好歹让他们有个能养家糊口的差事,挣一口饭吃。”
话说的客气,谁还能真听不懂呢?
这原也是人之常情,属于众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毕竟人家是提着脑袋去前线拼命,自然希望后勤补给上有他自己人是看着才能放心。
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见其重要性。
在座可都是负责此次粮草辎重的主要官员,算官职,秋东不是最大的,但他是唯一身上有爵位的,不知怎么,桌上众人竟默契的等着他先开口。
秋东心里轻笑,都是千年狐狸,跟谁玩儿聊斋呢?真当他看不出来,今儿这一桌子就他一个外人,擎等着他入套啊?
面上很光棍:
“您知道下官不管事,成日上衙门也不过是点个卯罢了,不过既然您开了这个口,下官明日便问问太子殿下,想来殿下也不会拒绝您这点要求。”
其他人:“……”
三皇子:“……”
要是放心让太子去管,干嘛还辛辛苦苦来这一出?遇上一个完全听不懂婉转话的,一时竟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旁边一位四十上下的清瘦官员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倒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下官这里就有个合适的职位,顺手的事儿,若殿下不嫌弃,只管把人打发来,下官一定给安排妥当。”
其他人纷纷附和:“下官也是。”
气氛又热络起来。
这种事上没有谦让的必要,三皇子当即应下来,面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三分,亲自为在座几位斟满酒杯,感激道:
“如此便有劳诸位大人费心,客套话本王不多说了,他日凯旋再谢诸位大人。”
谢完旁人不算,还很周到的举杯再谢了一回秋东,语气温和,态度诚恳:
“伯爷的一片好心本王心领了,日后本王出征在外,还得伯爷多费心操劳。”
秋东摆手表示这酒他喝不了:
“不费心,压根儿就不是我在费心操劳。”
三皇子:“……”
很多年没这么无语过了,真的。
秋东面上露出不胜酒力的样儿,勉强维持清醒,同还欲向他敬酒的同僚们告罪:
“殿下见谅,诸位见谅,真不能再喝了,歇歇,让下官先歇息片刻,诸位继续,继续。”
说罢摇摇头,单手撑住晕晕乎乎的脑袋,支在桌上假寐。
对于如此无礼做派,三皇子面上不见着恼,很是宽容大度,还很有涵养的让人把秋东抬到旁边小榻上躺的更舒服些。
席间几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个眼色,有人想说什么,三皇子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来日方长。
且转头叮嘱亲随:
“你亲自将伯爷送回伯府,切不可出差错,勿要忘了叮嘱伯爷的家人给伯爷煮一碗醒酒汤,免得第二日头疼难耐。
对了,方才席间见伯爷喜欢这竹叶青,府里正好有二十年陈酿,一并叫人送几坛子过去,过几日便是伯爷生辰,届时本王怕是已身在边境无法亲自道贺,提前贺伯爷万福。”
如此平易近人细心周到的做派,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恩到了这种地步,很难不让人动容。
秋东不吃这套,但有的是人吃。
没几日功夫,就连秋东这种万事不管的都能感受到围绕在三皇子身边的人更多了。
尤其秋东整日进进出出,都能听到下面人称赞“三殿下待人宽和,性情温良,从不苛刻,我们有了错处从不重罚只叫改了错处不要再犯”的话。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秋东就停下步子乐呵呵跟人寒暄:
“是啊是啊,三殿下确实平易近人,细心又体贴下属呢,真有天家风范!”
转头还要拉住路过的太子笑眯眯的问一句:
“殿下您说是不是?”
太子黑着一张脸很想“呵”秋东一脸,下面人能知道的事情,他只会知道的更清楚,老三那家伙可真能耐了!
他都怀疑秋东是故意膈应他的,但对上秋东那双诚恳不做作的眼睛,他又觉得秋东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家伙,不可能有如此好的演技。
绝对的真情流露,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么说。
可偏偏因为秋东真情实感的如此想,太子心里就更堵的慌了。
更让太子坐立难安的,是那些赞誉的声音,没有随着三皇子的离去而减弱,相反因为不断传来的捷报,朝堂上对三皇子的盛赞达到了顶峰。
皇帝数次在朝堂上夸赞三皇子:
“吾儿似吾,朕心甚慰!”
太子觉得这话大有深意,越品越不对味,使他日渐焦躁。
老三往日里瞧着不声不响,在军营历练十几年也不曾听闻过他有勇武的名声,再平平无奇没有,谁知竟全都是装的!
太子气的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随后吩咐亲随:
“让冯少平在老地方等着!”
保山伯府里,秋东从菜园子摘了几个丝瓜让管家送去厨房做菜,边洗脚上的泥边问最近在家读书的好大儿:
“你怎么看?”
顾长安觉得这世上大约真有居其位谋其政的说法,以往这些事只当听个热闹,听听也就罢了。可自打他爹当了个甩手掌柜的官儿后,家里热闹的呀,一会儿这个大人拜访,一会儿那个大人约着喝酒,他在旁伺候,一来二去,才发现有些事远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但不管有多复杂,三皇子这件事上,他有一个最朴素的道理:
“三殿下打了胜仗,陛下自然该奖励,若是不闻不问,不言不语,那得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秋东趿拉着一双千层底布鞋,背着手和儿子走在廊下,语气平和:
“还有呢?”
顾长安要扶他爹上台阶,被他爹嫌弃的挥开,摸摸鼻子,跟在身后嘟囔:
“还有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以来没有常胜将军,战场上风云变幻,魏国将领并非无名之辈,此时言胜负为时尚早。”
转过回廊就是顾长念读书的院子,秋东摆摆手,不让人通报,果然又从窗外看到闺女抓耳挠腮咬着笔杆的样子。
嘶,秋东觉得牙疼。
和好大儿在书房窗外的青石台阶上坐了,颇觉心塞的提醒了一句:
“太子活的太顺了,出生一个月就被册封为太子,万人簇拥,没经受过大的打击。”
顾长安心说他爹这种不把人掏空不罢休的提问方式,着实费儿子了些,但他不想挑战他爹的权威然后被扔去种菜,所以认真道:
“您是说殿下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蓄谋已久的强有力的竞争者,可能扛不住?”
那可有的热闹瞧了。
秋冬看他这完犊子样儿,心说在看别人热闹前,还有人等着瞧你爹的热闹呢,不过为了不让你爹我成为旁人眼里的热闹,你爹得给咱们的陛下先送一份热闹。
所以太子就算能抗住,他也会让他扛不住的。
这一招,姑且称之为乱拳打死老师傅。

顾长安总觉得他爹的态度不太对, 似是有事瞒着他,鼓起勇气试探的问:
“爹啊,爷爷他老人家不是常念叨, 咱老顾家的荣华富贵是陛下给的,所以万事以皇家马首是瞻吗?您如今这样, 是不是不太好?”
他在家口无遮拦的针砭皇家之事,他爹不仅不训斥, 还明目张胆的鼓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父亲想让他发泄前段时间被造谣退婚的一口怨气才纵容他呢, 可时日一久, 他也慢慢缓过神来了。
他爹这是鼓励他往目无尊上的取死之路上狂奔呢, 在家口无遮拦惯了,万一在外面不小心吐露出一句半句,可都是祸及全家的大事。
按他爹的性子, 不应该啊。
秋东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心道两孩子总算有一个勉强有救。里头那个坐不住读不进, 正抓耳挠腮的猴孩子也就那样了, 天赋如此, 他也不打算继续为难她,只拍拍大儿子手臂, 意味深长道:
“想知道?打今儿起搬去为父的书房住, 我会安排管家按时给你送饭菜, 等把里头的书都读懂了你自然会明白的。”
顾长安眼前一黑, 只感觉铺天盖地的杂书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让他喘不上气。
他爹当年能被祭酒老大人主动开口收为学生也不是没原因的, 那一屋子杂书,上到天文地理, 下到话本游记,就是他爹这些年的战绩,说一句博闻强记毫不为过。
他可没他爹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别说半年,要是两年能出来,他都得念一声佛祖保佑。
顾长安虚弱开口:
“爹啊,您看咱家后院的菜园子还得我耕呢。”
所以能不能网开一面?
秋东很无所谓道:
“没关系,你的地先荒着,等你出来再耕也使得,横竖咱家也不指望你种粮食养家。”
说罢不看大儿子生无可恋的脸,背着手施施然走了。
这两孩子,一个闹心,一个更闹心,眼不见为净。
顾长安见他爹走的坚决,直接四肢摊开,在台阶上躺平了,闭眼深思他为甚想不开要提出这种作死的问题。
一睁眼是妹妹从窗户伸出来的毛茸茸的脑袋,下巴上不知何时沾了一块儿墨渍尤不自知,还笑嘻嘻的看他:
“哥,我方才都听见了,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偷偷去看你的!你的地也有我帮着种呢,我力气大,你不用操心。”
顾长安没好气道:
“同在一个府里,我缺你看吗?你就不能帮我在爹跟前说说情?”
顾长念连连摇头,连头发丝儿都跟着用力:
“万一爹把我也关进去怎么办?”
她可是自小不爱读书,一看见字儿就头晕眼花。
顾长安彻底没指望了,又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叮嘱了一句:
“力气大这种话以后再别说了,免得被人传出去影响名声。”
顾长念敷衍点头:
“知道知道,对外就说我自小跟着祖父种地,有一把子种地的力气,身子骨教之旁人健壮嘛!”
其实家里真不是一开始就让她一个小姑娘也跟着种地的,是小时候不懂事,和父亲闹着玩儿,不小心捏断了父亲腕骨,打那儿之后父亲便让她跟着种地,还对外说是祖父的意思,是顾家家规,谁都不能例外。
且在父亲的亲自看管下,她行事也多有注意,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没几个知道她有一身蛮力的事儿。
父亲和兄长的好意她明白,无非就是传出这样的名声,她以后不好嫁人嘛。
别人不想娶个母夜叉,她还不稀罕嫁呢,在家被爹爹和兄长养着就挺好的,成婚后一摊子麻烦事,万一她一个不顺心控制不住脾气,把人一拳锤死了,最后为难的不还是爹爹和哥哥嘛。
顾长安正躺台阶上暗自神伤呢,丝毫不知她妹妹此刻脑子里产生了什么可怕的想法,就被神出鬼没的老管家好声好气的叫起来:
“少爷,老爷吩咐,择日不如撞日,您这就走吧,书房那头老奴已经叫人安置妥当了,保管没人能打搅您的清净。”
顾长安额角抽动,脚步沉重,很怀疑他爹早就有这个打算,只等着他主动往里钻呢。
他爹只说让他读明白,可怎么才算是真的读明白了?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爹可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秋东可没觉得给儿子出难题了,听着场中伶人吴侬软语唱的小曲儿,就一口三皇子送来的陈酿竹叶青,心情很不错的问老管家:
“如何?”
老管家笑眯眯道:
“照您的要求把那东西放里头了,依着少爷的速度,一月左右该是能发现的。”
说着迟疑了一瞬:“要不老奴亲自盯着?”
“多安排几个可靠之人盯着就是了,有些关卡只能他自己去闯。”
再说了,这是个惊喜,不是吗?
给人当爹,可不是当保姆,事无巨细照料,手把手喂饭只能养出废物,孩子该摔打就得摔打,该承担就得去承担,这才是秋东养孩子的原则。
此事他不欲多提,换了个话题:
“太子那边如何了?”
说起这个老管家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原本太子在三皇子带去的压力下已经日渐焦躁,行事不稳,让他们有了很多可趁之机,顺势做了不少事。
可对方前些日子秘密见了一回冯家大姑娘后又安静下来,差事办的越发有模有样,昨儿还得了陛下夸奖。
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的人至今也没弄清楚。
这确实有点出人意料,秋东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睁开眼睛吩咐:
“让人盯紧太子,他不是个能沉得住气之人,能容忍三皇子一时骑在他头上比他风光,忍不了一辈子。
还有,宫里的棋子可以动了。”
不得不说秋东看太子其实看的非常准确,甚至比太子的亲生爹妈还了解他。
太子见冯少平,自然是希望从冯少平那里打听一下关于三皇子的事。
而冯少平最清楚的就是关于太子和庶妹冯少鱼有关的那些事,三皇子当然包括其中。
据她所知,三皇子上辈子确实有过一段极为风光的日子,甚至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
风光回朝后,屡屡与太子为难,陛下也只能在中间和稀泥,太子不得不退避三舍社,一时无人敢掠其锋芒。三殿下的名声响彻朝内外。
陛下对三皇子的宠爱,一度让人怀疑他想废太子,换三皇子当太子。
可其后两年,突然有人站出来检举,说三皇子曾在战场上以手下将士的鲜血骨肉为食,残忍至极,毫无人性,堪称恶魔转世,着实该天打雷劈!
消息传开时震惊朝野,陛下也大为震怒,让人夺了三皇子兵权,将其圈禁在府,日夜思过。
风光无限,就连禁宫也随意出入,被陛下无限偏爱的三殿下及其身后利益集团轰然倒塌,遮在太子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散去。
于是她很笃定的告诉太子:
“殿下勿要忧心,您天命所归,是当之无愧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这点毋庸置疑!”
太子再三确定:
“果真?”
“果真!”
太子盯着冯少平的眼睛,发现她丝毫没有说谎的痕迹,甚至有几分隐隐的激动,那是一种她即将成为东宫主人的野望。
也是,如果他最终被老三抄了底,这个能预知未来的女人为何要选择他呢!
想通这点,太子心情大好,他给了冯少平一个明确的承诺:
“这几日母后会提出为东宫选人之事。”
冯少平果然很高兴,屈膝行礼,露出白皙的脖颈,声音清脆悦耳:
“那少平便在家等殿下的好消息了!”
太子被眼前的白皙晃了眼,平日为了避嫌可不敢距离世家贵女这般近,也不好盯着人家的脖颈这般瞧,不知怎的,感觉鼻尖萦绕的似有似无的香气勾的他一股火气直往下窜,情不自禁握住冯少平的双手,声音暗哑的唤了一声:
“颦顰。”
看到冯少平受惊的眼眸,他心里莫名多了股得意,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女人,不也对他无法抗拒嘛!凑近对方耳边,低低道:
“帮帮我,好不好?”
太子心里有了底,踌躇满志,便开始琢磨如何给三皇子暗中使绊子。
战场上是老三的地盘,不好动手脚。反倒是粮草这一块儿,大有可为。
太子挥退身边伺候的下人,小心召来心腹吩咐一番,二人指着桌上的粮草辎重布防图说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心腹连连点头,确保计划没有问题后,什么都没说,行了一礼后默默退出书房。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太子不由轻笑一声,心道:
“老三,姑且瞧瞧你没了粮草,如何继续做你的大将军王!”
砸吧砸吧嘴,说了半晌话,不免有些口渴,唤人上茶。
结果进来的是个面生的貌美丫头,没有端茶,手中托盘上倒是多了一盏莲子羹并一碟酥皮点心。
对下人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太子心情不好时会觉得他们心大了,连主子的主都敢做。心情好时,便觉得伺候的人贴心。
此时便是后者。
见对方身段窈窕,行走间自有一股说不清的动人韵律,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日和冯少平在榻上的风流快活,没忍住便将人往床上带。
婢女被太子的行为吓了一跳,挣扎出声,试图往外跑。
太子轻笑一声,将人拽到怀里,被激出了火气,直接把人摁在桌上,身下便是那张布防图。
“挣扎什么?穿成这样,还说不是故意勾引本殿下的?本殿下可算是如了你的意了,嗯?乖乖的伺候舒服了你的好处少不了!”
书房外,大太监面色严肃的守在门口,厉声训斥周围伺候的人:
“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小心你们的脑袋!”
实则心里暗暗叫苦,殿下以往在女色上还算节制,东宫有皇后挑来专门伺候殿下的丫鬟,偶尔去外头玩的花了些也没什么。
可这丫头不一样啊,那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宫里打发来给殿下送点心的,如此不清不楚把人拉上榻,说出去和奸、、淫长辈身边婢女有何区别?
发生了这种事大太监自知免不得一顿皮肉责罚,但总比掉脑袋好,火速打发人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皇后,请她老人家来主持大局。
这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糊弄过去的。
皇后再是如何气恼,也得为儿子收拾烂摊子,看在太后的面上,这宫女还不能随意处置了,怎么着都得有个名分,否则就是打老太后的脸。
于是东宫非常低调的多了个七品宝林。
但这姑娘想再获宠那也是难了。
太子自觉为了她还特意去向老太后请罪,把脸丢尽了,迁怒在所难免,把人往后院一扔,好吃好喝伺候着,别让人说他对老太后有什么成见就行,总之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到她。
事后向皇后请罪时,免不得说一句:
“母后且安心,孩儿日后再不会如此糊涂,那日真不知怎么回事,跟鬼迷了心窍一般。”
这话即便是亲儿子说的,皇后也没法儿相信,因为她已经让人仔细盘查过当日那送点心的宫女,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就是一个太后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宫女,被随机指派了一趟差事而已。
她只能咬牙警告太子:
“你不大婚,朝上大臣们便迟迟不能将你当个正儿八经的大人对待。可你今年都二十了,你父皇压着你的婚事不提,本就让不少人态度产生迟疑。加上老三最近的表现,更是让人对东宫态度暧昧。
偏你又出了这种事,还怎么让母后和你父皇提你大婚的事?”
老三嫡子都两岁了!
太子十分乖巧的给皇后捏肩,讨好道:
“孩儿真知错了,此事还得母后多多费心,您的难处孩儿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万不会忘却。”
皇后被哄的眉眼舒展,送走太子,又让身边伺候的嬷嬷去敲打一番知情者。
这算是皇家丑闻,除了特别注意东宫动静的人都不能知晓,当然秋东这种时刻把眼睛放在那头的除外。
“成了?”
“成了。”
“东西呢?”秋东问。
老管家小心将一粒拇指大小的丸子递给秋东:
“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见机行事,没成想,东西来的比我们想的更简单。”
秋东拿在手里轻轻一捏,丸子便成了两半,细心将里头的东西展开,竟是薄如蝉翼的一张粮草辎重布防图。
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片刻,确保全部记在脑子里了。老管家递来一根燃烧的蜡烛,秋东亲眼看着东西烧成灰烬,这才道:
“给宫里那头传话,静观其变。再有,太子怕是动了,叫下面人的做好准备。”
“是。”
这日秋东照常溜溜达达乘坐牛车去上衙,举着肉夹馍在牛车上吃的美滋滋,到了衙门口,守门的小吏见状忙上前帮他拴牛。
还有人耐心扶着他下车,有人自觉上前帮他整理袖摆,甚至有人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热毛巾,让秋东擦手上沾染的油渍。
待到整个人确保没有失仪的地方,秋东笑眯眯指着牛车上用油纸包好的一大包东西道:
“今儿是肉夹馍,喝!这味儿真地道,腊汁肉三分肥七分瘦,白吉馍外焦里嫩,绝了,趁热吃才好!拿去给兄弟们分一分。”
小吏们笑的比见到了亲爹还亲,硬是扶着秋东跨过了门槛儿,这才乐呵呵道:
“多谢大人惦记小的们,这些日子可没少偏大人的吃食!”
秋东十分无所谓的摆手:
“本就不是甚么值钱东西。”
小吏心说东西不值钱,但到了伯爷这个份儿上,还能因为偶然听他们念叨哪家兄弟的老娘伤了身子怕是要不成了,便特意请了相熟的太医悄悄上门帮着看诊,还帮着家里其他人找个挣钱的伙计,却不叫人伸张,就已经比堂上坐的那些大老爷们好太多了。
伯爷甚至知道他们当差是没有早食补助,很多人为了省钱早上都是饿着干活儿的后,还特地每天专门给他们带早食。
偏伯爷还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意“老爷有的是钱,赏给你你就收着”的模样,更是让人心里熨帖的不知说什么好。
是不是真的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心里能没有一杆秤吗!
外头很多人都笑伯爷当的是“吃干饭”的糊涂官儿,万事不管,只等着领俸禄。
可在他们看来,伯爷这官儿当的,一没有祸害百姓,二来既不贪功还愿意把活儿放心交给下面人去办,三对身边的所有人和和气气,从来也不和谁红脸。
是再好没有的官儿了。
想着这些,小吏在松开伯爷胳膊退回去前,低声说了一句:
“似是运往丘城的粮草出了问题,太子殿下一早就发了好大脾气,大人万万小心。”
秋东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担忧,慢悠悠又咬了一口肉夹馍往内堂走去。
老远就听见太子在里面发脾气:
“现在谁来给本殿下一个说法?好好的粮草从京城运出去,结果到了那边变成一堆堆沙土,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前线战况有多危急吗?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吗?万一耽搁了军情尔等万死难赎期罪!
三皇弟若因此出了问题,本殿下要你们的脑袋!负责丘城粮草的是谁?”
秋东点点头,三皇子确实在丘城,这话也没错。在周遭人看死人的眼神中继续不紧不慢往前走,咽下最后一口肉夹馍。
随后秋东听见里面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不正是保山伯顾大人。”
太子在场中环视一圈儿,没见着保山伯的人影,更气愤了,拍着桌子怒吼:
“他人呢?平日不着调就算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怎么心安理得迟到的?当这衙门是他家开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视朝廷法度如无物,他眼里还有陛下,还有本殿下这个太子吗?”
这指责已经很重了,当场就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嘴里全是“请太子息怒”的声音。
秋东一脚踏进大堂,与太子四目相对,就听对方很是大义凛然的来了一句:
“顾大人来的正好,想来发生了甚么你也已知晓,此事关系重大,断没有隐瞒的可能,本殿这就给父皇上折子告知此事,如何处置全看父皇决断!”
说罢不看秋东,声音沉沉的对所有人道:
“都起来吧,为今之计,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将功补过,给丘城再送一批粮草过去。”
所有人哗啦啦起身,绕过秋东,围在太子身边,好不热闹。
一时间秋东好似成了病毒,周身三尺之内成了无人区。

第46章 养肥了吃
丘城那边正和魏国打的你死我活, 何况那里还有陛下的三皇子,出了这种事谁能不紧张?便是平日和秋东关系不错的此时也不敢往他跟前凑,免得被一并迁怒。
总体而言, 但凡明白此事重要性的人都知道,秋东此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陛下那边的反应也很迅速, 早朝没下便让人宣秋东过去自辩。
说是自辩,其实就是问话, 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持武器的禁卫军押送, 一副生怕秋东跑了的样子。
小吏们见秋东被气势汹汹的押走, 有人反应快, 悄悄上顾家去报信,希望顾家能尽早想办法,别让伯爷那般的好人遭难。
顾家如今是老管家管事, 顾长安被关在书房读书,顾长念每天除了要完成固定的功课外, 还得帮她哥种地, 要没人特意提醒, 这两人都无法知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儿也是一样,老管家客客气气送走了好心报信的小吏, 让人关上大门, 该干嘛干嘛, 甚至还吩咐心腹之人:
“让人守着少爷和小姐那边, 若是谁敢在小主子跟前多嘴胡说,哼……”
因此顾家安宁的不像样, 完全不似是知道他家老爷要大祸临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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