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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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和周纯的婚礼?好说好说,到时候还请哥几个赏脸来喝杯喜酒啊,哈哈哈!”
挂了电话,梁高心头一片火热,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幻想过和女神结婚生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了吗?
命运呢,真是神奇,感谢王明硕后娶的秘书,好像叫程琳琳是吧?要没有她,他梁高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这种美事哪!
梁高荒腔走板哼着小曲儿进了卧室,一觉天明。
殊不知他念着程琳琳,程琳琳也正和人说到他呢。语带不屑,上下打量对面男人,颇有几分不耐道:
“堂叔,想叫我帮您还赌债?可以,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觉得您能拿什么从我这儿换走这笔钱呢?”
被程琳琳称为堂叔的男人,刚过三十五,有一副好皮相,如果不是热衷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在侄女面前畏畏缩缩带着几分讨好|猥|琐,出去了还是很能糊弄住一些女人的,听闻此言顿觉有戏,搓搓手低声下气道:
“琳琳你直说,有什么需要的,叔替你去做,保管叫你满意!”
他这侄女命好嫁进了王家,正儿八经的王氏集团太子妃,帮忙还他这笔赌债还不是九牛一毛。
程琳琳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堂叔面前,语气中有几分掩藏不住的轻蔑,深红的指甲敲击在照片中女人的脸上:
“林安安,搞定这个女人,让她尽快离婚,最好能带着孩子一起离开那个小县城,事成之后,东城那套房子归你了,这是资料,回去好好看看。”
程琳琳什么时候走的堂叔没注意,他盯着资料皱眉,想不通侄女突然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他侄女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不会无缘无故做没头没脑的事。可别他一通忙活好处没捞到,倒惹了一身骚。相信他泥足深陷的时候,他的好侄女绝对能做到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
堂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简单几页资料被他翻的哗哗作响。
“林安安,梁高,梁高?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堂叔修长的手指在大腿上快速敲击,显露了他内心的焦躁,突然不知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小小的惊呼出声:
“梁高,周纯,原来是这么回事!”
两天前他曾在堂弟家,偶然听弟妹在阳台和侄女打电话抱怨几句:
“周纯就是个蠢货,看不上王家的钱,灰溜溜回她老家那小县城,花暴发户的钱倒是心安理得。好像叫什么梁高,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当初你上王家那会儿周纯骂的多难听啊,一口一个不要脸的小三,结果她自己转头插足人家的婚姻,给拆迁暴发户做小三,想想妈就解气!
行行,知道你不爱听,回头我就再找人详细打听,你放心吧闺女!”
堂叔想明白了一切,在客厅转了两圈,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妙啊!”
侄女这是想撮合周纯和那个叫梁高的男人结婚,彻底断了周纯回王家的后路,方可保侄女母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哪!
依照周纯过往的经历,想也知道不会心甘情愿嫁给那个一辈子在小县城卖凉皮的男人,可若梁高先为她离婚,再高调展开追求,这时候他们从中做点手脚,这婚不就自然而然的结了嘛!
侄女坐稳了王太太的位置,对他有益无害,堂叔觉得这生意能做。
连夜订好机票,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美容院刚开门就去做了全身美容,把自己收拾的容光焕发,照镜子时他都快要爱上自己了,这才十分自信的赶往机场。
秋东暂时还不知道已经有男人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准备勾引他妈。
从银行走出来,收好林女士的身份证和刚办的卡,算上从梁高手里薅来的钱和课外班的退课费,卡里一共有五万多一点。
秋东跃跃欲试:“你说我拿这笔钱学点手艺怎么样?”
996痛苦捂脸:“那你干嘛退掉特长班?”
“感觉没意思。”
那些琴棋书画的特长培训课程他只要一回想就觉得特别乏味,倒是路过的一家编程培训班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他打听了一下价格就作罢,将来找机会再学吧。

第4章 勇救冯唐
针对逃课之事,秋东只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说“家里有点事”,老师便不忍继续为难他,表现的十分宽容,哀叹一声,反过来宽慰他:
“老师知道你的难处,有学习上的问题尽管来找老师,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提前跟老师说一声,也好让老师心里有数。其他的大道理你都懂,老师也不啰嗦了,快回教室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秋东乖乖走了。
办公室其他老师见状,刷啦啦凑在一起,忍不住和秋东班主任嘀咕:
“见过不负责任的父母,可像梁秋东他爸那样奇葩的属实不多,成天乐呵呵接送别人的小孩上下辅导班,自个儿孩子连着啃了半个月馒头都不管。”
“秋东他爸爸和我住同一个小区,进进出出附近居民全看见了。把那个女人当娘娘伺候呢,车接车送,市里的大商场一周去三回,一个包包几千块那女人嫌档次低,他也能笑嘻嘻的自打脸,说他眼光不好下次让那女人自己去挑。”
“你们都不知道那两人有多搞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差把狼狈为奸写在脸上了,还口口声声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让大家不要误会。”
“梁秋东爸爸渣的明明白白毫不遮掩,别人骂他不要脸他也能装作没听见,那个女人可不一样,觉得她做过豪门阔太太,成日里用鼻孔看人,一副嫌弃咱们是乡下土包子的做作样儿。”
“我的天,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只是小县城,又不是没通网,狗仔都快把她前夫一家的事儿扒烂了,还当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呢,舔着脸对外说她和前夫是和平离婚,好像能高人一等似的。”
“你们说她从豪门净身出户,还带走了两孩子,大半年了也没见她出去工作,还不是靠男人养的,神气什么!”
所有人说到最后,也只能剩下一句低低的叹息:
“就是可怜了梁秋东和他妈妈。”
正是上课时间,楼道十分安静,耳边是朗朗书声,有上音乐课的,有上英语课的,一路走来秋东看的十分专注,虽然梁秋东的记忆里有很多这样的片段,可秋东总觉得他本人应该是没经历过的。
996坐在秋东肩膀上可怜巴巴的晃腿,很是替他难过:
“难道宿主您没失忆前,不仅是个厨子,还是个没上过学的厨子?”
秋东脚步一顿,认真思索道:
“可能是的,梁秋东留下的记忆中,有些知识很好理解,有些东西则不然。”
像是语文历史政治之类的,他看一眼就会,甚至隐隐觉得很小儿科。可到了物理化学生物这些科目上,虽然都是梁秋东的强项,他消化起来还是得一段时间,希望老师和林安安女士见到他下次月考成绩的时候,不要太震惊。
倒是英语,对秋冬而言虽陌生,掌握起来却并没有什么难度。
我以前可能是个语言天才?
秋东漫无边际的想。
路过卫生间,秋东的思绪被里面隐约传来的闷哼声打断,耳尖一动,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寻着音儿走进。
原是几个流里流气的学生,正对着一个蹲在地上抱头闷不吭声的学生实施校园暴力?这种场景,应该确切属于校园暴力吧?
蹲地上那人看不清脸,单从对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深深浅浅的伤疤,秋东也能猜出几分。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学生见秋东进来后既不吭声,又不掉头就走,直愣愣瞅着他们也不知究竟在想甚,一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其中一个黄毛首先没了耐心,朝地上吐一口痰,用手指着秋东骂道:
“小子,不想死就赶快滚,别打扰我们老大办事!”
“办我同桌吗?”秋东声音冷冷的问。
“好小子,原来是想在我们老大面前逞英雄,正好连你一起收拾了!”
说着也不给秋东再说话的机会,其中一个去厕所门口堵人,其他人一拥而上将秋东团团围住,狞笑几声。
本以为对付一个瘦弱单薄的“好学生”“书呆子”轻而易举,没想到一分钟后,卫生间里接连发出“砰”“崩”“铛”,然后是少年们“哎哟”“哎呀”“我错了,好汉饶命”的求饶声。
包括那个小团伙老大在内,所有人全部倒在地上捂着被秋东揍的部位痛呼起不来身,秋东像是独孤求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十分不解的请教:
“你们为什么总和我同桌过不去?”
在梁秋东的记忆里,他同桌冯唐性子安静,学习成绩也好,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心眼儿挺好,他啃馒头的时候还会偷偷往他课桌里塞零食。
可学校里就是有些人总看不惯他,以欺负他为乐,以至于冯唐身上总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疤。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谁知被秋东揍的最惨,脸肿成猪头的黄毛捂着裆部痛苦道:
“同学,我们也不想的啊,可谁让冯唐长的太他妈辣人眼了,我看见就忍不住手痒痒,不揍他一顿心里难受哇!”
秋东头一回这么无语,他视线扫向其他人,那些人也跟着连连点头,七嘴八舌道:
“真的,我们和这小子无冤无仇,只要他不在我们跟前晃,谁没事儿浪费力气揍他啊?”
“就是,同学你给评评理,咱们可都是校霸,专门挑了上课时间出来玩儿,谁知道这都能碰上这小子,能怨咱兄弟们吗?”
欺负人还有理了,把自个儿都给说委屈了,秋东没说话,喊蹲在地上已经傻眼的冯唐:
“起来,把他们校服都给我扒了!”
冯唐愣愣的哦了一声,然后在几个混混好似贞洁不保的悲愤抗争中,给他们留了条底裤。
还行,不是个真的小傻子。
秋东从外面锁上卫生间的门,让冯唐把怀里的一抱衣服丢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进了教室,任课老师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打手势叫他们赶快坐好。
996在秋东挽起校服的胳膊上滑滑梯,落在课本上时担忧的问:
“要是他们和老师告状怎么办?”
“不会的。”
告状只能翻出他们先欺负人的事实,况且他们不会乐意让人知道他们一群人打他一个,还打输了的真相,那让校霸的尊严和面子往哪儿搁?
“哦。”
宿主说不会,996就真的信了,不再追问,玩够了就躲进秋东衣领里休息。
倒是秋东在认真听课的同时,还一心二用,分神的想,他以前或许还是个经常和人打架斗殴的厨子,今天和校霸对上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等他反映过来时,一群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怎么想都不像个正经人。
正经人也干不出这种事。
还没到中午,班上就传疯了,说是大课间那会儿,男卫生间冲出几个搞“行为艺术”的同学,穿着奥特曼裤衩子在楼道里果|奔,刚好撞上教导主任,被追了整整三层楼,半个学校的同学都看见他们白斩鸡似的身材了,还有人拍照留念传上校园论坛,助他们c位出道。
想必接下来的两年直到毕业,这项“丰功伟绩”都会时刻伴随他们左右。
据传教导主任特别生气,罚那几人去擦旗台,还要在下周的升国旗仪式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做三千字检讨。
冯唐疑惑的看了一眼秋东。
他们的剧本不该是大课间,有同学发现卫生间门口的校服以及紧锁的卫生间大门,进而惊讶的发现校霸被人扒光了衣服锁在卫生间,让他们小小的丢个脸吗?
“可能是打扫楼道的阿姨把校服当成垃圾捡走了吧”。秋东说的轻描淡写。
996握紧拳头在宿主头顶扭秧歌,大声且得意道:
“才不是,就是他们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第一个好奇打开卫生间的同学发现里头的人是他们后,第一时间把他们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接下来有人招呼同学一起上厕所,有人偷偷给老师打报告,他们被逼无奈,不得不果|奔呀!”
冯唐欲言又止,看了秋东好几眼,最后还是乖乖闭上嘴巴什么都没说。
秋东放学回家做好了晚饭,看时间还早,找出食盒装了,下楼骑上自行车往林安安女士的店里去。
少年人将车子骑得飞快,在街头一掠而过,好似一道绚烂的风景,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好几分。
但于当事人而言,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还没进店,远远地看见店门口围了一圈儿瞧热闹的人,秋东扔下自行车拨开人群挤进去。
几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面相凶狠,胳膊上满是青龙白虎纹身的社会大哥杵在店里。也不打砸东西,也不和人发生肢体冲突,手里拎着玩具狼牙棒就那么在店里来回转悠。
地上有瓷碗碎片,林安安捂着胸口气的直喘气,他同桌冯唐正蹲在地上小心的给林安安女士手背清洗伤口,校服后背上沾染了大片污渍。
秋东进店的动静太大,店里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他毫无所觉似的,径直穿过那些社会大哥,把食盒搁在林安安旁边的桌子上,低声问: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林安安把手背给儿子看:“碗片划伤的,过几天就好了。”
转头握住冯唐的手,感激道:
“今天多亏了这位同学,要不是他帮着挡了一下,那碗可就砸在妈妈脑袋上了。”
冯唐还是那副不爱说话的样子,抬头看了秋东一眼,继续给林安安包扎伤口。
林女士是个急性子,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
这些社会大哥每天都来店里捣乱,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也不干,整些唬人的玩意儿在店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客人都被他们吓走了。
偶尔有胆子大的进来,是男的他们就嬉皮笑脸造黄谣,问人家是不是和老板娘有一腿?是女的他们就朝人吹口哨,问人家穿的这么性感出门,是不是故意来勾引他们的,要不现场给他们表演一段儿擦玻璃?
她每日为了把这帮混蛋赶出去就得花费极大力气,警察来了也只能口头教育几句,回头该干嘛人家照干不误。
最近她只能舍了店里去外面摆摊,谁料这些人阴魂不散,她走到哪里对方跟到哪里,直挺挺往边儿上一站,一水儿的社会大哥,谁还敢靠近?
今儿又是生意惨淡的一天,林安安实在没忍住脾气和对方发生了争执,熟料推搡间一个装满汤料的厚重大海碗被人扔过来,眼看就要砸到她后脑勺时,被突然进店的冯唐同学帮忙挡了一下。
林女士自己是个美人儿,生的儿子也好看极了,本身对相貌的审美被迫拔的极高,这会儿瞧着被校霸们形容为“长的辣眼睛”的冯唐,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孩子美的很!

第5章 做个假设
林女士这半年来已经锻炼出了一颗强大的心脏,见儿子带了食盒过来,想起昨晚那顿饭菜的滋味儿便忍不住吞口水。
当下热情的邀请冯唐和她一起吃,完全可以做到无视那群社会大哥。
“真不是阿姨看自己儿子有滤镜,小同学你尝一口就知道我家东东做菜有多好吃了!看你的校服也是红星高中的吧?说不定和我儿子还是同学呢,回头衣裳脱下来阿姨拿回家给你洗洗,明早让我儿子给你送到班上去,对了你哪个班的?”
冯唐因为相貌原因,很少被人这般热情对待过,浑身僵硬,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手里就被塞了一双筷子。
“快,尝尝,一会儿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秋东见林女士精神状态还算好,往外走了几步,路过几个社会大哥的头子时,用下巴示意对方跟上。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不经意的动作间,手臂肌肉虬结,看人的眼神自带凶光,一眼便知是个真正的狠角色。却不知为何,对方对上一个高中生的眼神,脚下莫名听话跟着出去。
直到和秋东站在店门口时,社会哥才懊恼的想他大概是着魔了。
秋东单手插兜淡漠的扫了一圈儿远远看热闹的人群:
“你们的来意我明白,明天不用来了,一个月后我妈会处理掉这边的店铺,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梁高收尾款了。”
虽然周遭吵吵嚷嚷,街上鸣笛声不断,可秋东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全都落在了社会大哥的耳朵里。
他偏头注视秋东良久,忽然道:
“你可真不像梁高的种,他的打算在你这儿怕是要落空了。”
他指梁高想在将来用钱吊着秋东给他养老一事。
秋东任他打量,转身进店:“他的打算在你这儿也要落空了。”
他指梁高想用完这群人就利落甩开一事。
这些人可不是无业游民街头混混那么简单,身上散发的狠劲儿瞧着就是见过血的,想来梁高不找他们,他们也早盯上村里那群刚拆迁的肥羊了,不榨干是不会罢休的。
“把店里打扫干净就回去吧。”
店里的社会哥们还没反应过来秋东究竟在和谁说话,跟在秋东身后进来的大哥孙五就指着其中一个吩咐:
“老六,去把地扫了,拖把记得多冲两遍,其余人该擦桌子洗碗的都别愣着,这些日子麻烦林家妹子了,给人收拾齐整,咱明儿就不做上门打扰人家的恶客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扔下手里唬人用的玩具狼牙棒,呼啦啦忙活起来,别说效率还真不错,整的躲在后厨的两个小店员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好。
秋东做主,让两人提前下班。
两人走出店门,才懊恼的想她们怎么就听了老板娘儿子的话直接走了呢,这不得看老板的脸色行事吗?
算了,这时候再回去更尴尬,还不如假装她们根本就没发现这回事呢。
打从这群捣乱的混混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儿,林安安就变得很安静。
冯唐坐在对面有些不安的看看她,再看看站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的同桌秋东,抿抿嘴,感觉手里的筷子都沉重起来。
“不关你的事,吃饱了吗?”秋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
“饱了饱了!”冯唐立马放下筷子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啦声。
秋东其实想说没吃饱的话带他去外面吃,他只带了林安安一个人的饭菜,两个人肯定吃不饱。
不过看冯唐的样子,今晚再吃怕是要消化不良的。
“走吧,送你回家。”
秋东率先出门,冯唐急忙拎起被林安安强制脱下放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匆匆跟上,说话时谨慎观察了几眼秋东的情绪。
“其实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还是先回去陪陪阿姨吧,我看她好像不是很开心。”
这是秋东听到冯唐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他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闻着空气中复杂的烟火气,心情完全没有冯唐想的沉重,开口时还带了几分轻松:
“你可是我妈的救命恩人,不说备上厚礼上门感谢,安全送你回家是应该的吧?”
冯唐心里嘀咕,他同桌说话怎么莫名有股老气横秋的味道,倒不是什么贬义的爹味,就是感觉对方下意识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同桌不和他同岁吗?
但这话在强烈的求生欲下没敢说出口,他认真强调:
“事情不是这么论的,你上午在学校也救了我。”
要不是这样,他下晚自习路过同桌妈妈开的店就不会刻意多瞧一眼,更不会见到同桌妈妈被人欺负就勇敢的冲上去帮忙。
秋东不爱跟人在这些事情上争论,停下步子。
冯唐纳闷儿道:“怎么了?”
“前面带路。”
“哦哦,咱们好像走错方向了,我家在另一边。”
冯唐颇有些手忙脚乱,脸都羞耻红了,掩饰性的埋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跑那么快,是有教导主任追你吗?”
冯唐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才发现同桌被他远远地甩掉一大截儿,偏那人任何时候都不紧不慢的,好似没什么能叫他着急一样,看的冯唐一颗慌乱的心跟着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的解释:
“我奶奶一个人在家,我怕回去太晚叫她担心。”
这事秋东有所耳闻,同桌好像自小父母离异,又各自组建家庭,他跟着年迈的奶奶过活,两人相依为命,身边也没个像样的长辈。
“你在这儿等一下。”
冯唐不明所以的看着同桌进了街边药店,没用两分钟手上拎个塑料袋出来。
“给。”
冯唐愣愣的:“什么?”
秋东眉头微皱,觉得他同桌脑瓜子可能也不太聪明,就这,究竟是怎么当学霸的?
“药油,回去揉一揉。”
大海碗没砸到林女士脑袋上,却是狠狠落在冯唐后背上的,这会儿肯定淤青了,要是放着不管得疼好多天。
见冯唐不动,秋东索性拽着人坐在街边长椅上,在冯唐懵逼的表情中,直接动手从后背掀起对方校服下摆,撩到脖颈处,淡淡出声:
“自己拽着。”
冯唐手忙脚乱的按照秋东的要求拽住了校服,后背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这会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还是莫名觉得十分羞耻,耳根到脖子红了一片。
秋东完全是个实干派,想着揉这玩意儿是个力气活,冯唐奶奶可能帮不上忙,三两下把手心的药油搓热,淡淡提醒了一句:
“疼就忍着”。
对着冯唐后背大片青紫淤痕毫不手软一顿揉搓。
在心里对996说:“我以前可能是个打架斗殴的惯犯,这种事后处理,凭感觉就做的十分顺手。”
996想起宿主上午在卫生间先这样,再那样,咻咻咻几下利落干倒校霸的英姿,悲伤的抹一把眼泪,觉得宿主说的是对的。
它可怜的宿主,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哦!
冯唐完全不知道同桌所想,只感觉被夜风吹的冰凉的脊背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掌,从没和人亲密接触过的他瞬间浑身僵硬,又很快疼的闷哼出声,不自在的转移话题:
“应该不严重吧,我都没什么感觉,回头我拿回家自己擦擦就差不多了。”
所以能放开我了吗?
秋东没搭理这茬,半途而废不是他的性子,随意在冯唐后背拍了一下,叫他老实点儿别乱动。
冯唐身影一僵,之后果真不动了,就连秋东一路把他送到他家楼下,他也表现的十分沉默,淡淡和秋东说了“再见”就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楼。
秋东直到和林女士一起回到家,依然觉得不仅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照样难以捉摸。
今晚的林女士同样表现的十分沉默,进门后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和儿子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温和:
“东东,你是不是想叫妈妈卖掉那两家店铺?”
秋东给林女士倒了一杯温水,搬了小板凳坐在她对面,同样温和道:
“梁高想逼您尽快离开这里去外地谋生,他手里有钱,还有大把的闲时间,您要顾虑的太多,耗不过他的。”
林安安咬牙,没说话,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跟他说,她坚持不离开这个小县城是为了他,孩子下学期就高三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她不放心,跟着她转学又怕耽搁了他的学习。
秋东把水杯往前推了推,缓声道:
“您想过和梁高离婚吗?”
林安安对这个问题表现的很激烈,闻言立马恨声道:
“死都不离!”
她就是要耗着,钱和房子全都握在梁家老两口手里又如何,不给她一分又怎样,将来不还是留给梁高那蠢货?等到了梁高手里,那就有她东东的一份儿,只要她还占着梁家媳妇的位置,那什么“继子”“继女”花过梁家的每一分钱,她都有权利追回来。
那是整整十二套房,市值近千万,以后还有很大升值空间,可以叫她的东东一辈子衣食无忧,怎么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凭什么?
秋东见她这样,明白她是什么都听不见去的,轻声道:
“如果梁家没有这些东西了呢?”

第6章 演技一流
秋东心里有了想法,不再和林女士争执,他很清楚在实打实的真金白银面前,说的再多也无用。
干脆趁着周末搭公交去城西的安置小区一趟,那边住的一水儿梁家村拆迁过去的村民,以前大家在乡下门前门后的住着,现在也顶多前后楼隔着罢了,都是街坊邻居,连小区门口卖菜的大婶开腔也是一股梁家村那边的口音。
996乖巧蹲在秋东肩膀上打量四周: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打听点事。”
秋东花了五块钱,在大婶的菜摊子上挑挑拣拣,好半天只选了两个蔫哒哒的西红柿,眼神时不时往小区门口觑,就差把“别有用心”四个字贴在脑门儿上了。
大婶瞧他生的白净,又是一副学生打扮,即便做这种鬼鬼祟祟之举也不显猥|琐,反倒有几分少年人天真的可爱,打趣道:
“学生仔,你直说你等谁,婶婶我家就住后头这小区,整个小区沾亲带故,里面的人九成九我都认识!”
秋东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像个涉世未深的无害小动物似的,小心的左右瞧了瞧,凑近大婶,略带几分激动,低声道:
“啊婶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梁高的男人,四十上下,是家里独子,长得挺丑,还秃顶?我偷听我姐姐朋友给她打电话,说那个男人老家是梁家村的,她朋友想介绍我姐姐给他做老婆。
我家是最近才搬来的,我爸说有个本地亲戚好在这儿立足,可我觉得男方长得丑没关系,我得先了解一下他人品究竟如何,以后会不会对我小外甥好?不能随便让我姐姐嫁出去,万一和前头那个姐夫一样是个家暴的怎么办?”
大婶先是被少年这份炽热又单纯的心思给逗乐了,笑过一回才反应过来,他们整个梁家村唯一生了一个孩子的不就是三爷爷家吗?他家孩子经常在外面讨生活,平日里没咋见过,好像就是叫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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