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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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在我岳家长大的,能有今日之成就,全仰赖于两位长辈的教导,做父母的实在不敢居功。”
好友一听就更羡慕了:
“别?的我都不眼馋,就馋你?们两口子会生孩子!”
不用?父母费心就自己成才,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能不羡慕?
周策感觉嘴巴里都是苦的,这种滋味儿,当真难以对人言。
王极文旁边坐的是她爸爸,老人家一把年?纪啥没经历过?可?听了外孙这番演讲,生气?的压低声音对女儿道:
“既然种下了苦瓜,就别?想吃甜果!你?向来自诩明白人,别?再干令人发笑的蠢事了!”
王极文极为不满,还是顾忌着场合,压低声音道:
“爸,我是他妈妈!”
“妈妈又如何?你?有做妈妈的样子吗?女婿那里自有亲家管教,我只问你?,你?觉得你?有做妈妈的样子吗?小东从?上幼儿园到大学的所有事宜,你?参与过一件吗?他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你?能说出一桩吗?
他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我和你?妈在操心,难道你?觉得我们帮你?带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吗?还是你?觉得外公外婆能代替父母的存在?现在想起是他妈妈啦?早干嘛去了!
对孩子,不管是小东,还是小临,你?们夫妻两都是失职的,感谢老天爷保佑,让你?两摊上两好孩子吧!”
王极文压着脾气?,耐心解释:
“爸!我承认是我从?前?疏忽,没发现小东的天赋,以为他感性多?过于理性,成日只想得到父母过多?的关爱,为此做了许多?令人发笑之事。
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呐,我那么忙,哪来的时间回应他那些多?情善感的细腻心思?,陪他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难道我在家安心做个家庭主妇,做周太太,围着丈夫孩子打转,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吗?”
老人家实在太失望了,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缓缓道:
“没人有权利要求你?的人生按照他的设想去走,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和你?妈妈自你?小时候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但你?选择了做职场女强人,也选择了忽略孩子的需求,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合该你?承担结果,不要胡搅蛮缠,太难看了。”
王极文感到失望,连一向开明的父亲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理解支持她。
“您觉得我是在胡搅蛮缠吗?我只是发现了他身?上的天赋,想认真培养他,好等将来把手里的摊子交到他手上,我是在害他吗?他躲我躲的远远地,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老爷子已经不想和这个糊涂女儿说话了,他实在想不通,当年?他和妻子也是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孩子相处融洽,他对他们一碗水端平,从?不偏颇哪个。
如此耳濡目染下,这孩子怎如此左性?
王极文见父亲闭上眼,还想再说什么,手被旁边的丈夫紧紧握住。
偏头看去,丈夫面色苍白,轻轻朝她摇头。
王极文咬牙,回握住丈夫的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鲜花,起身?往后台方向去。
老太太余光朝两人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手搭在老伴儿胳膊拍了两下,叫他别?往心里去。已经成这样了,多?想无益。
老人家迫于无奈,夹在女儿和外孙之间,无法多?想,无法多?做,可?秋东并无这层顾虑。
在后台遇到来给他献花的父母,他并未表露出母亲嘴里说的“躲她躲的远远的”,相反,很?温和,没有丝毫怨气?的,主动开口邀请他们:
“我在隔壁艺术楼举办了一个小型画展,为期三天,去看看?”
夫妻两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茫然。
根本不知道儿子何时学的画画,还能办画展了。
秋东身?上的气?质很?温和,并不多?说什么,顺手把王极文给他的花,放在临时化妆间的桌子上,转身?带路。
王极文是个性格很?强势的人,就算在家人面前?也很?少有叽叽歪歪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
她不认为在孩子的事上,她做错了,于是对秋东也是这么说的。
“你?外公觉得我忽略你?的成长,你?的需求,但世上难得两全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母爱,可?以给你?用?不完的财富和远超常人的社会地位,我打下的江山,迟早要交到你?和妹妹手里。
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相信你?能理智的看待这件事。让你?在二者之间选择,你?是想要一个平凡又普通但能给你?母爱的母亲,还是一个站在高处,随时能满足你?各种经济需求的母亲?”
秋东没回答这话,摁了电梯进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他的眼睛透过镜子看进她眼里:
“您知道外公究竟在失望什么吗?”
不等王极文回答,秋东道:
“外公是在为他和外婆多?年?言传身?教的失败,感到失望和挫败。”
电梯发出轻微的叮声,门缓缓从?外面打开。
直面的就是一间展厅。
说是画展,整个楼道里却空无一人,好似画展主人并未告诉任何人,他要在这里举办画展。
亦或者,无关之人,并不是他想邀请的客人。
就连画作,也被人用?白纱布轻轻的遮挡起来,在等什么人来揭开这层面纱。
秋东转身?,对上父母的眼睛,认真道:
“我听杜管家说过,早年?外公即便工作再忙,去国外出差大半年?没法儿回家,也会每周都抽时间给家里打跨洋电话。遇到有意?思?的东西,会请人捎带给家人,虽然他常年?不在家,但家里处处是他的影子。
那时外婆也并非只是关在家里带孩子的全职太太,外公在国外带人开拓市场,国内就由?外婆执掌大权,集团的一应决策皆是出自她手。
即便这样,她也尽量抽时间陪您和舅舅。实在忙碌的话,还会让人把你?们送去她办公室,让你?们在旁边写作业,她办公。
如此耳濡目染之下,您今天还在口口声声说选择,说公平,这让他老人家觉得他对孩子的教育实在失败透顶。”
周策在旁边,已经不忍心看妻子惨白的面容,出声打断他:
“小东,别?这样说你?母亲!每家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你?外公当时有你?外婆全力帮助,你?母亲身?边只有雇佣关系的下属,不能这样比的。”
秋东却说:
“那是你?们的事,选择和父亲您结婚的时候,母亲就该知道您在事业上帮不了她。选择为国尽忠的时候,您就该知道把孩子送去岳家,意?味着什么。”
周策握着妻子冰凉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展厅,嘴里还在笨拙的解释:
“你?母亲不是要强迫你?的意?思?。我们承认之前?对你?多?有忽略,眼下只是想做出一些补偿。
之前?爸爸不带你?参加好友聚会,是因为你?不擅长那些学术的东西,坐在那里眼睛里全是迷茫和不知所措,并非偏爱你?妹妹,只肯带她前?去。
你?妈妈说要把事业交给妹妹继承,是因为你?此前?表现的没有丝毫财富观念,大手大脚,只要关系稍微好些的人找你?借钱,你?问都不问就借给对方,而对方从?没还过。
所以才想把公司交给妹妹打理,让你?拿分?红就够了。”
“我知道。”
秋东再次强调:
“我知道。”
他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还是在夫妻感情稳定,于他们期待中降生的孩子,他们的确没有苛待他的理由?和必要。
“不过是我没有长成你?们期望的样子,不符合你?们对孩子的预期,让你?们不知所措,一时间无法与我和平相处。时日渐长,误会加深,又不知从?何解释和改变罢了。”
我都知道。
做人方面,这对夫妻格外优秀,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可?在做父母方面,他们也是头一遭,没有经验。
认真说起来,不过是一对高智商的夫妻,不知如何与他们平庸的,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差别?的,甚至在他们眼里带着点愚蠢的孩子相处罢了。
不是谁的错。
世人千千万,哪种脾性的都有,这对夫妻在其?中并不是多?突出。
秋东都理解。
周策和王极文愣愣的看着他。
秋东抬手,轻轻掀起一块白纱。
一副简单的简笔画出现在三人面前?,线条稚嫩,说是火柴人也不为过。
画面里,两个大火柴人坐在钢琴前?四?手联弹,一个小火柴人嘴里咬着奶嘴,在柔软的地毯上追着皮球爬,另一个火柴人正认真完成搭了一半的积木。
夫妻两看到这画,呼吸蓦的一滞。
秋东没有停留,亲自动手揭下所有细纱。
画是按照完成时间摆的,能清晰看到小男孩视角下,他身?边的人从?年?轻的父母,换成上了年?纪的老人,叼着奶嘴的妹妹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
渐渐地,他的笔触越来越成熟,父母在他作品中出现的越来越少。
仅有的几次,不是在争吵,就是在冷战。作画之人很?有天赋,单从?画里,就能让观众感受到他当时的不解,迷茫,和痛苦。
尽管痛苦,还是有一面墙的画,是专门画给他们的。
有母亲在企业家峰会上的背影,有父亲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剪影,有妹妹在国际奥数上获奖的笑脸,最后一副,正是去年?,秋东和外婆去拍卖会上带回来的。
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夫妻两不知不觉被泪水糊了眼眶。
秋东把空间留给他们,他不是他,只知道他直到离开,心底深处也是爱着他们的。
这份感情,该被另一方知晓。
六月的校园蝉鸣阵阵,暖风扑在脸上,从?身?边掠过几道穿着学士服的身?影,又嘻嘻哈哈重新返回来站在他面前?,羞涩的提出想与他合影的请求。
拍了照,年?轻的,即将步入社会的几人,真心夸赞他:
“周同学,你?真的好厉害,你?是我的偶像!”
这一刻,秋东忽然就觉得,年?轻真好。
远处,外婆穿着秋东陪她去杭市丝绸展挑的布料裁剪的旗袍,举着相机将方才那一幕如实记录下来。
外公打着伞,站在相机后看了一眼,直夸外婆拍的好看,简直将摄影的艺术玩弄于股掌之间。
秋东眼里的笑容更盛了,小跑过去道:
“说好了要在校园每一个角落都留下珍贵的纪念,咱们可?得抓紧时间!”
外公得意?指指前?方,只见一道怀里抱着灿烂向日葵的身?影:
“放心吧,杜管家亲自帮咱们拍,他学过这个,专业的,还会年?轻人都喜欢的拍照姿势呐!”
可?不是,连杜筠都来凑热闹啦。
她和她爹脖子上各挂着相机,谁都不服谁,杜筠说她爹拍的照片:
“严肃的像帝国出征,直接挂到集团百年?发展史展览馆都没问题,放家里是想吓唬谁?”
杜管家说女儿拍的照片:
“嘻嘻哈哈没有正形,流行?的东西变化有多?快你?知道吗?现在你?指导的这些蹦蹦跶跶的姿势,过两年?看简直蠢死?啦,脚趾扣地去吧。”
杜筠强调:
“脚趾扣地也是一种特殊回忆。”
杜管家不屑:
“经典才能永流传。”
于是在父女的指导下,秋东三人的姿势和表情,一会儿像去人民大会堂开会,一会儿像小学生春游上桌吃饭。
气?氛相当快活。
另一头,王极文夫妻沉默的从?艺术楼出来,迎面撞上一个陌生的快递员:
“是周先?生和王女士吧?这是小周总让我交给你?们的。小周总说,周先?生的生日他便不参加了,这是他提前?送您的礼物。”
周策不懂眼前?之人为何着重强调“他”,送快递的人也不懂。
周策双手托住,是一幅画。
只一眼,他就认出是秋东支教那个村子的大山,落日晚霞,荒凉又矛盾的展露出丝丝缕缕的希望。
他在秋东的空间里看到过。
旁白处,配了一句与这幅画很?不搭的诗: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周策脚步踉跄,被王极文扶住,握住画框的手背上青筋浮起,语气?还算镇定:
“回吧,以后别?来打扰他了,他已经不需要我们的补偿,就这样吧。”
只有这样,才能年?年?岁岁相见,做一对稍显陌生的父子和母子。

事后, 周策私下找过一回秋东。
在秋东办公?室里,父子两相似的眉眼, 相对而坐,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周策放下茶杯,推过来鼓鼓囊囊的一个信封,遗憾道:
“以前爸爸的打算是将学术圈的资源留给你妹妹,我们都知?道,这是爸爸最珍贵的财富,所以在任何?人看来?,爸爸都是偏心的。
当时?总想着, 等你们都长大了, 自然?能明白爸爸的用意。如今想来?这个念头着实自大又自负, 害人害己。
这是去年夏天,你妈妈生日前, 爸爸托人给你在盛海那边准备的房子。知?道你喜欢跑车,地下车库有几辆跑车,都是在刘当的建议下买的, 应该是你喜欢的款式。
当时?项目催得急, 没来?得及给你, 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
去年夏天, 妈妈的生日前夕, 原主还在的时?候。
阴差阳错, 多可惜。
秋东没有动桌上的东西, 他?想, 在未来?的日子里, 他?也?不会去那栋房子里生活。
见周策鬓角已经染了斑白,眼角也?带上了细纹, 努力尝试和身为普通人的儿子沟通的笨拙样子,秋东想,原主就是个意外?闯进天才世界的普通人。
“很辛苦吧?”他?问。
“什么?”周策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过去那些年,和我这样的普通人交流,很辛苦吧?”
周策是国?内物理方面执牛耳者,王极文在商业上的天赋丝毫不比弟弟王极卿差。女儿周秋临九岁被特招进少年班,连续两年代表国?家队出征,在国?际上拿下奥数冠军,今年十五岁的她,已经和前辈老?师们一起给高考生出题了。
而原主,是个连高考都要请很多名?师私下辅导,努力学习,才能考近深大的普通人。
在那样的家里,彼此互相无法理解,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好比眼下,秋东看的分明。
周策皱着眉,字斟句酌,忧心他?哪里说?得不够清楚,让儿子钻了牛角尖,这简直比让他?待在实验室几个月不出门还难。
最起码,能送到?他?实验室的学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乏各类天才,他?们之间?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关键词,就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其实,对周策来?讲,在有这个儿子之前,他?从不知?道和人交流,竟然?是这般耗费心神的一件事。
“把我交给外?公?外?婆照顾,其实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好的决定。”
事到?如今,一切都翻篇儿了,回过头看,秋东也?得承认,当初周策将儿子送到?岳家抚养,才是对秋东最好的选择。
这个世界,除了癫的莫名?其妙的感情?线外?,其他?故事自有属于正常运行逻辑。
“爸爸妈妈从不后悔生下你。在我们眼里,一个人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一辈子,是非常棒的一件事。而你,我的孩子,正好是这样一个人,爸爸为你感到?骄傲,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秋东并不怀疑周策的话,因为周策的骄傲,让他?对儿子说?不出假话。
几周后,刚在国?际赛场上再次为国?夺冠的妹妹周秋临出现在秋东家中。
“哥,饿死我啦!我要吃蛋炒饭,我可算知?道啥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了,每回出国?我都要活生生饿瘦两圈儿,做梦都想家里这一口!”
秋东挽起衣袖进厨房:
“蛋炒饭最好用隔夜米饭,家里还真没有,随便?给你炒两道菜吧。”
妹妹快乐的围在哥哥身边帮忙,嘴巴是一刻都不闲着:
“哥你知?道老?师他?们怕我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侵蚀,抵抗不了外?面的诱惑,选择出国?,明里暗里给我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我有多想笑吗?
我出国?就算带上孙阿姨,老?人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不出国?内这个味儿呐,我怎么舍得离开?”
秋东熟练的切丝,对这个全?家唯一智商情?商都在线的妹妹道:
“我看了新闻,再夺一枚金牌,小临队长厉害了!”
妹妹啃了一口西红柿,对这个熟悉的味道十分满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嗨呀,你送的夺冠礼物我都收啦,再说?客气话就显得我虚伪啦!”
自小便?是这样,没有父母在旁,兄妹两相处起来?,反倒格外?自在。
因此,外?公?那句话也?算没说?错,周策夫妻,不管是对哪个孩子,他?们都是失职的。
秋东不提这段时?间?发生的不愉快,妹妹也?全?当不知?情?,只是在美滋滋喝掉一碗汤后,抹抹嘴道:
“叔姥爷这段时?间?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爸妈手里有大量惊蛰先生的画,他?想托关系买几幅回家收藏,都打听?到?我这儿来?啦!”
上回那些画,秋东并未带回家,最后是周策和王极文找人,搬回他?们居住的别墅收起来?。
也?是由此,他?是画家惊蛰的事,被全?家人知?晓。
秋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之事,放在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然?,他?也?不会刻意大肆宣扬就是了。
王行显能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但他?并不觉得王行显是想收藏,秋东推测:
“听?闻最近他?家里在紧锣密鼓安排他?相亲,估计是有中意的对象了,想投其所好。”
外?公?和王行显虽然?是堂兄弟,但两人不仅差着年龄,两家的长辈平时?来?往也?不算密切。是在外?人看来?,属于同一个王家的关系。
要不是因为他?那张嘴,在舅舅和林数结婚后,还到?处叭叭,宣扬他?对侄媳妇儿无悔的爱意,秋东也?不想关注。
妹妹用特别促狭的眼神看他?,一口咬掉脆生生的凉拌藕,凑近了挤眉弄眼道:
“哥,你还真猜对了,那你再猜猜,他?中意的相亲对象是谁?”
秋东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一看她乱七八糟的表情?,不想知?道也?不行了,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脑门儿上,把大脑袋往后推:
“除了容姐,谁还能让你这么兴奋?”
那可不,说?冯容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同龄人的女神,男女通杀,这话半点不假。
连妹妹听?说?王行显想追求冯容的时?候,都露出了嫌弃表情?,觉得那种没有分寸感的人,半点儿都配不上容姐。
也?不知?舅妈夜深人静的时?候,该多后悔和嘴上没把门儿的男人谈了那么多年恋爱!
王行显那样的前任,实在太拿不出手啦。有的前任是前任,有的前任是前科。
有的前任分手了是白月光,有的前任分手了就跟人生有了污点一样。
秋东笑而不语。
王行显那种行为,搁言情?小说?里,是深情?男主,搁现实里,是让前任恨不能缩起脑袋装失忆的程度。
妹妹撇撇嘴,并不想对舅妈的前任过多讨论,只是有点不满道:
“他?从爸妈那里讨不到?,肯定会来?烦你。”
秋东但笑不语。
别说?他?早就想好,从今往后不再以惊蛰的名?头作画。便?是真把画给王行显又如何?呢?他?根本就不了解冯容,冯容当初追捧惊蛰的画作,不过是她投资了一家画廊,想签下惊蛰。
努力向惊蛰示好而已。
后来?发现实在签不下,就很果断的放弃了,还把此前收藏的惊蛰的画作,送给秋东哄人玩儿。
妹妹听?他?这么说?,嘴巴都张的能塞进去个咸鸭蛋:
“这下好了,又有热闹可以看喽!哥你不知?道叔姥爷那副对冯容姐姐一见钟情?的痴情?样儿,太古怪啦,就跟专门表演出来?似的,假模假样,我看的直掉鸡皮疙瘩。”
秋东心说?,可不就是表演出来?的嘛,要不然?别说?冯容,就是她身后的冯家,也?不可能让女儿嫁给一个惦记侄媳妇儿的男人呐,丢不起那人!
秋东屈起食指敲敲桌子:
“专心吃你的饭,这些事你少掺和,看着就行。”
癫公?颠婆的想法,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万一被误伤,怪麻烦的。
妹妹在秋东这边只待了一天,就得返回学校。
她如今可是大忙人,蝉联三?次国?奥冠军,等着采访她的记者排成了长队,各种表彰大会需要她出面,后续学校导师对她还有另外?的安排,能给她争取这一天假期,已经是对大功臣法外?开恩啦。
秋东亲自开车送她到?学校门口。
少女亭亭玉立,飞扬的马尾辫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一身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在她身上,青春飞扬。
她弯腰把手伸进车窗里:
“礼物!哥你上央视的新闻我看到?啦,当时?集训队不让外?出,现在补上!”
秋东接过来?一看,是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牌,且是本次国?奥的金牌。
好家伙,可真是朴实无华的礼物。
他?打趣她:
“家里的陈列室可早就准备好了这枚金牌的位置,就让空着去?”
妹妹一愣,她问:
“哥你都知?道?”
秋东没回,摆摆手,车子缓缓驶离校门口。
他?都知?道,第一回 去那个家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家里,不仅有妹妹自小到?大各种奖章和奖状的陈列柜。
还有专属于他?的陈列柜,幼儿园参加歌唱比赛得“水晶杯”,小学参加金话筒比赛拿的安慰奖,初中见义勇为,对方家长送锦旗时?的照片,高中学滑板,组乐队,大学玩儿赛车,调酒等等。
有他?成长各个阶段的痕迹。
可他?不是他?。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他?们要弥补的人已经不在了。
秋东接通蓝牙电话,王行显的声音传来?:
“小东呀,我把定位发给你。”
看一眼定位,秋东面无表情?握着方向盘,语气是他?待人时?一贯的温和:
“好,我半小时?后到?。”

这一年?, 网络文化兴起。
王行?显约秋东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秋东到的时候, 电视里正在播放今年?国庆期间,央视主持人的街头采访。
记者扛着摄像机问路人:
“您幸福吗?”
路人满脸茫然的对着镜头回答:
“我姓曾。”
王行?显笑着问?秋东:
“你知道这个视频的播放量有?多少亿吗?如今做互联网的都知道,得屌丝者得天下,眼下看来这话在正确没有?。互联网这块蛋糕,万盛真不打算分一块吗?”
屌丝也是今年?才兴起的互联网新?词,是社会底层群体的自称,不分男女,颇有?点自嘲的意思。
秋东坐姿很随意, 他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 肯定了王行?显的试探:
“听说您前段收购了一家智能手机研发公?司, 是想往这方面转型?”
王行?显苦笑一声,朝秋东耸肩:
“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我确实很看好智能机这一块的发展前景,我可以断言,要是能把价格压缩在千元之内, 就可以抢先占据这个市场的半壁江山。
但我没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不顺, 手里的那点钱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听到, 不得不到处找人拉投资。”
秋东觉得王行?显这人, 除了在感情上让人一言难尽之外, 眼光是真有?独到之处, 但在商言商:
“想要万盛的投资, 您知道我做不了主, 我目前只负责管理基金会而已。”
王行?显面上的表情更苦了三分:
“小东, 你明?知道的,我和你舅舅之间有?些误会, 他对我很不待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秋东忽然就明?白对方最近猛烈追求冯容,怕也是看中冯家的钱,想让对方给他的科技公?司投资了吧。
毕竟王行?显为了这个科技公?司,前期已经出手了一块地皮,投资进去保守估计有?三亿,后期更是一个无底洞,不是谁都能接的起这个盘。
但话他还是得往明?白了说,就当是帮舅舅和舅妈一把:
“叔姥爷,咱们也算是自小的交情,话我就直说了。
在您看来,我舅舅便?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吗?我舅妈那事上您办的确实不占理,我舅舅和舅妈才是流言受到伤害的当事人,您却只去老宅向我外公?外婆致歉,谁都能看出您口服心?不服。
我舅舅嘴上不说,难道您就可以逃避一辈子吗?这件事我建议你们三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一直拖下去,只会让更多人看笑话。
事情说开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要您的项目真有?前景,我舅舅没有?拒绝的道理。”
王行?显面上有?些难堪,背靠王氏,他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眼下被小辈当着面指责,要不是他后期需要的资金流实在太多,一般人吃不下,真想转头走人。
当下还得咬牙硬撑:
“小东你说的对,得麻烦你帮我约他两赏脸吃个饭。你知道的,叔姥爷如今不管是在你舅舅跟前,还是在你舅妈那里,都不得脸的很。”
这倒也是。
舅舅和舅妈如今听见?这人的名字就烦,就怕他嘴里再莫名其妙冒出乱七八糟痴心?不悔的话来,恨不能远远躲着,以免被动一起丢人。
秋东起身:
“行?,等我约好了电话告诉您。”
他能为舅舅做的也就这点了,在王行?显有?求于舅舅的情况下,他两口子要是还拿捏不住人,那秋东简直无话可说。
索性舅舅的脑子没问?题。
很快圈里就传出他们叔侄一笑泯恩仇的消息,万盛还启动了对王行?显的科技公?司的投资计划,舅妈也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见?着王行?显,客客气?气?的喊对方“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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