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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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不怀疑福王会说到做不到。
因而?,这日?秋东去刘仁轨府上吊唁,送了老人家最后一程,回到府中,便?见前几日?才在上阳宫门口跪了一下午的武承嗣,与武三思结伴上门,等在正?堂。
瞧样子,是等了不少时辰啦。
说起来,这两人与当年的贺兰敏之?一样,是他的表兄呢,以往都是躲着他走的。
只需稍一思索,秋东便?明?了两人来的原因,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打量二人。
武承嗣见秋东挑眉的动作,心头便?开始打鼓。
他当真不是个胆子大的,敢在背后请求太后将福王拘在洛阳不得出,但福王当面,被福王多瞧一眼,心跳都能快上好半天。
“二位可是贵客,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武承嗣指着桌上摆放的礼物?盒子,赶忙解释:
“听闻那薛怀义不长眼得罪了殿下,我?们二人特?意?上门陈情,我?们与薛怀义往日?虽亲近了些,不过?是公务上的往来,绝没有私交。”
所以,您想迁怒的话,可别往我?们身上怒。
秋东都没脾气了,就这点胆量,还敢撺掇阿娘登基为帝,想跟着过?一把皇室子弟的瘾呢?
秋东故意?吓他:
“周国公还不知?道吧?阿娘只是见那薛怀义近日?来在洛阳城中为非作歹,被御史?屡次弹劾,叫她?心烦,顺道儿给他个教训而?已?,甚至都没有收走薛怀义的进宫腰牌。”
武承嗣傻眼,那,那他今日?这般,岂不是开罪了薛怀义?还以为姑母有多疼福王,会因为冷落了薛怀义,他才敢上门求情的呐!
“本王说过?,尔等再在外面做那等丢人现眼之?事,便?叫人打断你们的腿。今儿本王心情好,留一条腿即可,说罢,谁的留下?”
两人当即屁滚尿流,鬼哭狼嚎,狼狈逃窜出府。
秋东对来臣道:
“这种货色,以后不准放进来。”

半个月后, 秋东一行启程,返回安西。
这着实让许多李唐宗室暗中松了口气, 虽然?福王殿下在洛阳期间,并未接受他们的?拜帖,也没有与他们深交,但福王在洛阳的?一举一动,皆表明他不是全力支持武太后夺权的。
这便够了。
重返安西,王孝杰与黑齿常之的身份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两人都有了坐镇一方?的?资格,不过是二人极力要求追随策安大将军, 才有了眼下三人同行的?局面。
黑齿常之依然?看不惯王孝杰是个马屁精, 而王孝杰也依然要事事抢在黑齿常之前头才安心。
秋东绝不是个艰苦朴素的?性子, 他能吃得了苦,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 一定会尽量让自个儿感到舒适,因此重返安西,是坐在宽敞的?三匹马拉着的?马车里的?。
王孝杰和黑齿常之跟着秋东时间久了, 慢慢咂摸出味儿来, 觉得自家大将军这里什么都好, 茶水也比他们自个儿泡的?更有味道。
因而也舍弃了骑马, 总找请教公务的?借口, 往大将军的?马车里挤。
马车内, 秋东指着铺开的?地图, 缓缓道:
“自我们拿下吐蕃后, 突厥便陈兵边境, 契丹那里虽然?还没有动静,但得防备他们暗中与突厥联手?。
如今的?突厥可汗阿史那骨咄禄, 自打阿耶杀了阿史那伏念后,只带十七人出走,短短几年间,南征北战,成长至今,自立为可汗,绝非目光短浅之辈,不好相与呐。”*
这真是个让人沉默的?话题,突厥和大唐之间的?恩怨,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好的?时候,双方?能穿一条裤子,恶的?时候,你偷我家,我挖你老底,谁都不遑多让。
唐军并非没有与突厥作战的?能力,而是己?方?总出猪队友。
这么说吧。
去岁,秋东为了防止他们在和吐蕃作战时,突厥忽然?偷家,便上书朝廷,请求任命一个“单于道安抚大使”,防止突厥搞偷袭。
朝廷最终派出的?人选是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
此人父亲程名振便是一员猛将,程务挺自小?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年轻时便受到秋东他祖父李世民的?赏识,因智勇双全?,曾大破突厥铁骑六万人,一战成名*。
后来更是率兵大败突厥,迫使阿史那伏念投降大唐,得封平原郡公。
朝廷派这么一人去执行秋东给的?任务,秋东当然?非常放心。
可千想万想,谁能想到他们和吐蕃打的?水深火热之际,扬州发?生了徐敬业造反之事,裴炎顺势请求武太后,还政于皇帝李旦。
武太后大怒,叫人网罗罪名,收押裴炎,等着处斩。
而远在突厥边境的?程务挺听闻此事,认为裴炎虽左右摇摆,小?人行径,但他始终衷心于大唐,于是上书朝廷,为裴炎求情。
因而得罪武太后,武太后命人杀之。
突厥人听闻程务挺死讯,设宴欢庆,并为程务挺设立祠堂,每每出兵,都要去祠堂祷告一番。*
可以说程务挺是突厥人的?克星,突厥人对程务挺的?畏惧,到了程务挺死后,他们愿意将程务挺当做将神参拜的?程度。
秋东当时得知程务挺死讯后,都没时间恼火,只越过朝廷,直接派遣手?下将领去顶替程务挺的?工作。
至于程务挺的?死因,还是后来战事稍缓,和徐敬业造反之事一起?知晓的?。
思及此,王孝杰和黑齿常之缩起?脖子,不敢对上大将军黑沉沉的?脸。
他们都不敢回想,当初大将军与他们商议时,是预备叫程务挺为先锋攻打突厥的?,且对此抱有非常大的?期待。
秋东深吸口气,将两人从发?愣中唤回神:
“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去岁冬日,吐蕃受严寒天气影响,牛羊死伤无数,突厥与之相比,虽略微好些,但坚持到开春怕是极限了。
因此,今年春日,突厥定会南下寇边,抢掠物资。”
黑齿常之瞬间严肃了脸,视线盯在地图上,半晌,指着一个方?向道:
“这里。”
王孝杰定睛一瞧,是昌平。
他又将手?指向了另一个地方?。
秋东注意到,是朔方?。
这与他随想不差,于是他道:
“命右鹰扬卫大将军李多祚镇守昌平,孝杰你率两万兵马镇守朔方?。”
“那末将呢?”黑齿常之急道。
秋东笑盈盈收起?地图,拍拍黑齿常之肩膀,眼中狠厉一闪而过。
“恒元你留在主帅帐中坐镇指挥。”
“那您呢?”黑齿常之立马听出不对来。
“吾绕道,趁朔方?和昌平打起?来时,去偷突厥老家。”
偷家,当然?不可能大兵入侵了,只能率领精锐中精锐,偷偷摸摸行径,以免目标太大,被敌人发?现。
“所?以,就要辛苦恒元你,务必不能让人知道我离开大军之事。”
这和他一贯稳扎稳打的?作战方?式不同,且不确定性极高,王孝杰也急了“”
“大将军,让末将去,您还得留下坐镇指挥全?局,末将去!”
黑齿常之也不同意,高声道:
“太危险了,整个安西道都离不得您,您不能深入突厥腹部,万一您落在突厥人手?里,整个朝廷都会陷入被动。”
两人急的?眼睛里冒火星子,秋东却慢吞吞从马车暗格里拿出另一份地图展开在小?桌子上,朝两人招招手?。
“瞧瞧。”
定睛一看,好家伙!
竟是突厥境内详细的?山川部族分布图,甚至详细标注了哪个部族大致有多少人口,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明晃晃标注着突厥可汗王帐的?位置。
这,这玩意儿哪来的??
“商人给的?。”
秋东说的?轻描淡写。
黑齿常之恨不能掰开他的?嘴,叫他详细说说,究竟是甚么商人,如此神通广大,竟能做到朝廷密探都办不成的?事。
要知道,突厥和大唐连年发?生战事,双方?的?商贸早就停了,只有胆大包天的?商人敢和对方?进?行走私交易。
但那种只限于表面的?利益交易,不可能收集到如此齐全?的?信息,突厥对唐人防备至极。
秋东羞涩一笑。
其?实也没甚么,就是那些高句丽,百济啦,新罗啦等等来自周边各国的?商人。
他混迹长安城市井那些年,但凡是从外头来的?商人,他都很?感兴趣,能和人家相谈甚欢。
为此还得了个为人随和好亲近的?名头。
一来二去,对方?恨不能将福王殿下引为知己?。
都是知己?了,秋东出点钱,资助对方?将生意做大做强,去突厥走一走,做点小?生意,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他资助过的?商人车载斗量,时日久了,总能将他想要的?信息收集齐全?。
王孝杰和黑齿常之听的?双眼放光,突厥防备大唐人,可不防备其?他小?国人,大将军这招说开了好似很?简单,但细究起?来,整个大唐也无几人能做到。
时间线跨度长达数年,耗费钱财无数且不指望回本,还得取得那些商人的?信任,让他们甘愿为殿下所?用。
所?以,殿下提出“偷家”计划的?可行性,瞬间提高五成以上。
但黑齿常之还是坚持道:
“这份地图还未验证过真伪,况且突厥内部情况复杂多变,我们没有向导,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大将军您还是留在正面战场上做指挥,由末将担任这支奇袭队的?将领。
成功了固然?好,万一失败了,也不影响与突厥的?正面较量。”
这回就连王孝杰也没有反对黑齿常之的?话。
秋东淡定收回地图,直接用一句话让两人破防:
“啊,方?才忘了说,吾留在突厥的?暗桩,只认吾一人。”
王孝杰:“您竟还留了这么一手??”
黑齿常之:“您不早说!”
秋东挨个儿拍拍王孝杰和黑齿常之的?肩膀,笑眯眯道:
“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各自行动,就从前面分开吧,孝杰带兵前往朔方?,恒元按照计划前往安西,吾今夜便带人离开,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吧?”
黑齿常之道:
“便说您偶感风寒,不便见人,吾忧心您身体,随侍左右,代?为传达军令。”
接下来一切调令皆从黑齿常之这儿出。
很?好,秋东挥手?赶人:
“去准备一下,唤李多祚来。”
既然?要让李多祚镇守昌平,自然?要与对方?事先通个气。
当然?了,需要提前安排的?不止李多祚这一处,这一下午,秋东忙的?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直到夜里秋东带亲卫悄然?脱离大部队,黑齿常之和王孝杰对视一眼,点点头,甚么都没说。
这一战,艰难程度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心理压力,只要一想到他们正面迎敌之际,大将军人在突厥腹地,身边只带着几百亲卫,为了掩人耳目,连他最趁手?的?雁鸣刀也没带。
两人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抖。
因此,在对上突厥人时,打的?都有点狠,更多的?像是一种发?泄。
而彼时的?洛阳城中,薛怀义看了几月经文,毫无进?展,双眼无神,大感痛苦,又因福王早已离京,所?以小?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身上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再次进?宫求见太后,想先稳一稳在太后那里的?宠爱,再求长远。
太后被薛怀义好一通奉承,接连半月,这才勉强松口道:
“吾欲将紫微城内的?乾元殿推到,在原址上建立明堂,此事事关重大,你可能胜任?”*
薛怀义不懂明堂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周王朝以来,明堂便被赋予了神秘色彩,是天子沟通上天,执政人间的?重要场所?。
对一个帝王的?意义非同一般,若武太后在朝堂中提出修建明堂,文武大臣会将她?喷的?体无完肤。
但交给薛怀义,他只觉太后还能重用他实在叫他惊喜不已,当即拍着胸口应下来,保证不会叫太后失望。
武太后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因此又恢复了对他往日的?宠爱。
薛怀义得了差事,故态复萌,又开始在洛阳城内横行霸道。
他本是洛阳街头卖药的?小?货郎,被千金公主进?献给武太后,武太后为了掩人耳目,叫他剃度出家做和尚。
当和尚并非出于他本心,他也不是那六根清净之人,如今瞧着大街上年轻力壮,长相清秀之人,便心生怨念与嫉妒,直接将人抢回白马寺,给人剃度出家。
强迫人出家也就罢了,一时又想起?他年纪轻轻,连媳妇儿都没娶一个,便去伺候上了年纪的?武太后,当真是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无,白来这世上一遭。
越想越恼,索性拉着寺里被抢来的?年轻僧人胡混,但凡不从者?,直接被他打个半死扔出白马寺。
如此,被御史弹劾了几次,武太后都轻描淡写揭过,更加助长了薛怀义的?嚣张气焰。
有一日,他在洛阳街头见着个出家道士,气愤的?问周围人:
“同是出家人,为何他能留发?,吾却不行?”
这要旁人怎么说?
人家是道士,你是和尚,就这么简单,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薛怀义可不管那么多,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叫人将那道士绑了带回白马寺,二话不说将人给剃度了,叫对方?陪他一起?做和尚。
说来也巧,洛阳城中哪个行人没点身份呐,被他强行剃度的?道士名候尊,乃弘首观的?观主,原本誓死不从,和白马寺和尚打起?来。
他身手?不弱,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落败,屈辱的?被踢了头发?。
薛怀义甚至还阴暗的?幻想,有朝一日福王也能如候尊这般被他反复欺辱,不得反抗就好啦!不过眼下,将候尊当做福王的?提审,让人一天三顿的?揍,对方?越痛苦,他就越愉悦!这样也勉强算是出了口气,谁让福王早年也是道士来着?
候尊并非无名之辈,他的?弟子当即向人求助,好些官员出面弹劾薛怀义,奈何武太后留着薛怀义,还等着他建明堂呢,因此只令薛怀义将候尊给放了。
正巧,如玄皇叔近日在洛阳城中游玩,闻听此言,恼的?不行。
他在终南山出家许多年,与候尊也算是点头之交,对方?人品不错,哪能见他受此屈辱?
二话没说,叫人去白马寺将薛怀义揍了个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宛如死狗。
又将死狗一样的?薛怀义扔在上阳宫门?口,给守门?侍卫留下一句“让阿嫂看好她?的?狗”便扬长而去。
武太后听上官婉儿禀报此事,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淡淡吩咐:
“叫他好好办差,还有,日后不用他留宿宫中了。”
幺儿有句话还是说的?很?对的?,为健康计,找男宠也得找洁身自好的?,薛怀义这种货色,荤素不忌,待明堂建成便是完成他的?使命喽。
远在万里之外的?秋东,此刻且没空管太后想什么呢,趴在小?山丘后咬干粮。
真不愧是干粮,直接干的?硌牙。
就着凉水咽下去,这滋味儿当真是别?提了。
亲卫见他手?上生了冻疮,抹了药也不见好转,犹豫道:
“大将军,咱们一路行来,好些地图上原本存在的?部落消失不见,从痕迹上看应是自愿迁徙,可如今还没到部落迁徙的?时间,您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秋东重新将水囊挂回马背上,这才道:
“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亲卫以为他家大将军是想找个暗桩打探情况,谁知大将军直接找了个商队,将亲卫们分散后,乔装打扮,跟随各个商队直接混进?了突厥王城。
王城!这可是王城,突厥人的?眼皮子底下!

第185章 计划中
秋东一行?人抵达王城, 在城北不起眼的小宅子入住后,商队管事才一改人前冷漠, 热情的给秋东行?礼。
“殿下?,此处是吾早年置办下的落脚地,地方小了些,委屈您了。”
秋东快速将人扶起,眼含热泪。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外道话?这些年念恩你才是委屈了,当年?吾许诺你,待唐军攻下?突厥,念恩你再也不用过如此担惊受怕的日子, 直到今日吾才来实现诺言, 惭愧呐!”
李念恩双眼含泪, 诚恳道: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念恩知晓这些年?您也不容易,只要念恩活着一日, 定要为殿下?肝脑涂地!”
李念恩,原本是百济人,当年?他离开家乡远赴千里, 想在长安城中做点生意某个出路, 结果?货物被权贵抢去, 上门讨要差点儿被人家给打?死。
是殿下?路过, 见他可怜, 为他租赁院子, 延请名医, 垫付医药费, 还找人伺候他, 整整半年?,他才能从床上下?来。
等他身体好转, 殿下?得知他的遭遇,为他讨回公道,并?借他钱财,支持他继续做生意。
后来他返回家乡才知晓,殿下?还叫人为他家乡的父母妻儿送去了可以安稳度日的钱财。
他自认绝非狼心狗肺之人,第?二年?就?把生意做的小有成色。干脆将父母妻儿全部送去长安,自此一家在长安落了户,他家中孩子读书,都是殿下?帮着安排进太学的。
自此,他直接改了名姓,给自个儿取名李念恩,时?刻提醒他,能有今日全部仰赖于?殿下?。
此人对秋东而言,绝对可靠,秋东在突厥的很多?情报,都是李念恩帮着处理的。
因此,这个标准的百济人相貌,说一口流利的突厥话,将百济特产贩卖到长安,换成突厥人需要的茶叶和盐,跨越重重关?隘来到突厥,和突厥人做生意。
表面上圆滑油腻,为了生意拿钱买通了很多?突厥官员,见了突厥人从未直起过腰,对待平民百姓不假辞色的百济商人。
其实是大唐在突厥的情报头子。
这天,李念恩从外面回来,告诉秋东:
“从王城传出消息,可汗阿史那骨咄禄病重。”
秋东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片刻,饮一口当地马奶酒,放下?手中刚收到的消息,问李念恩:
“你认为此事是真是假?”
李念恩沉思片刻道:
“消息是从王帐中传出来的,今早大巫师都被请去王帐了。阿史那骨咄禄应该是真的病了,但具体病到何种程度还有待商榷。”
秋东点头,这与?他所想无差。
将酒壶推过去,示意他也来点儿,不要整日精神高度紧张。
李念恩哭笑不得,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想告诉殿下?,突厥人擅饮酒,都是用海碗来的,这种酒杯拿出去,一瞧就?被人认出是外来人喽。
秋东见李念恩跟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一般,无奈一笑:
“看来突厥内部也不平静呐!”
否则好端端的,可汗干嘛装重病。
不平静好,不平静便有了可趁之机。
放下?酒杯,秋东觉得他还是不太能习惯这种味道,伸个懒腰,忽然问:
“吾记得如今的可汗阿史那骨咄禄已经上了年?岁,他的继承人还未曾定下?。”
“正是如此,所以默啜也默矩之间争斗的很厉害。”
秋东若有所思,默啜和默矩并?非兄弟。
默啜是个官职名称,本名阿史那环,是如今可汗阿史那骨咄禄的弟弟。
因此人和唐军之间恩怨纠葛数都数不清,所以大唐这边便坚持称呼他为默啜,就?跟坚持管孙悟空叫弼马温是一个道理,黑称罢了。
如今默啜奉兄长阿史那骨咄禄的命令,镇守南牙,手下?收服不少能征善战的将领,兵强马壮,是突厥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而阿史那默矩,是如今的可汗阿史那骨咄禄之子,母亲身为王后,背后的家族亦不可小觑。默矩自身又是突厥左贤王,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双方都对可汗之位虎视眈眈。
李念恩道:
“可默啜和默矩之间的分?歧,还不足以大到影响两国交战的程度。”
这倒也是。
但事在人为嘛,既然双方矛盾还没到不可调和的程度,那就?人为的给增加点矛盾好了。
秋东堪称愉快的分?析道:
“骨咄禄这病来的突然,想来远在南牙的默啜也会怀疑真实性,所以他会选择亲自回王帐侍疾。”
李念恩认同殿下?的看法,如今的默啜镇守南牙,拥兵自重,可汗肯定忧心这个弟弟会功高震主,双方的关?系远不如外人表面上瞧着友好。
如果?默啜能肯定他兄长此次是真病重,他便该选择直接在南牙自立为王,成为突厥新一任可汗。
但是,若默啜也同样认为可汗是在装病,肯定要亲自回来表忠心,证明他对可汗的绝对支持,以防将来可汗认为他有了异心,转头收拾他。
“那就?让人沿途设伏,叫默啜吃点苦头,记得让人扮成默矩手下?的样子。”秋东语气轻松道。
李念恩迟疑道:
“咱们唐人和突厥人外貌差异很大,怕是很难完全骗过默啜的眼睛。”
秋东眼神玩味,轻松道:
“能不能完全骗过,要看默啜如何选择。去安排吧,默啜会为我们想好借口的。”
果?然,远在南牙默啜在得到可汗病重的消息后,便召集手下?将领们商议。
有人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万一可汗病重是假,咱们此时?不去侍疾,等同于?告诉可汗咱们要造他的反,他能绕过咱们?”
“那万一是真的呢?可汗真的病重,王帐可全是默矩的人,将军此时?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所以这是一个两难的决定,需要默啜赌一把。
当然了,默啜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赌运,很多?场战争中,只要有三成胜算,他便能拼上性命去赌一把,事实证明他都赌对了。
眼下?也不例外。
于?是,他只简单带了几百个亲卫,星夜兼程,赶回王帐。
结果?半路遭遇伏击,亲卫们死伤过半,他本人胳膊上中了一箭。
亲卫们打?扫战场后,将带有左贤王默矩记号的兵器拿给他:
“将军,是默矩叫人干的?”
整个草原上都知道左贤王默矩和自家将军不和,正是争夺王位的关?键时?刻,此时?对方出此下?策,不怕惹怒可汗,落个鸡飞蛋打??
亲卫对眼下?看到的证据持怀疑态度。
默啜神色几闪,握紧箭矢,翻身上马,连身上的伤口都不包扎。
“快马加鞭,回王城!”
于?是王城中所有人都瞧见默啜将军一身血,狼狈的带人穿王城,前往王帐的身影。
王帐内,默啜将箭矢递到“病重”的兄长面前,痛哭流涕道:
“您说过可汗之位,能者居之,叫吾与?侄子默矩公平竞争,吾想过将来有一日,为了突厥死在战场上,死在马背上,却从未想过会是这种令人发笑的死法!
兄长,可汗!弟弟心里难受呀!”
骨咄禄躺在床上,咳嗽两声,看着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默啜,眼神深沉。
末了,叫人将儿子默矩唤来,让他们二人当面对质。
默矩自然不能认的,当即叫起了撞天屈。他守在父亲身边,近水楼台,已经得了父亲手下?半数将领的认可,只要给他足够时?间,将来便能平稳的从父亲手里继承王位。
就?算如今顺利干掉默啜这个叔叔又有什么用,默啜不过是他众多?竞争者中的一个而已,难道他还能把所有人都干掉?
“那这箭矢作何解释?”
默矩还真解释不清,旁人有心偷取,他如今一头雾水,连调查的时?间都没有,叫他拿啥解释?
这般想着,默矩便对叔叔默啜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他觉得此乃叔叔贼喊捉贼的把戏,那些所谓的刺客,根本就?是叔叔自个儿找人扮的。
两人在可汗跟前争执不休,吵的可汗脑壳儿疼,不由大声咳嗽起来。
他本就?旧伤复发身体不大舒服,虽说是想顺水推舟假装病重,看看下?面人的反应。
又加唐军虎视眈眈,那福王李秋东堪称一员猛将,不好应付。
他得看清下?面人的态度,才好做接下?来的安排。
没成想第?一个闹起来的竟会是眼前两人,骨咄禄心里恼极了,也不给两人继续争辩的机会,直接道:
“够了!大敌当前,还有心思互相攻讦?”
两人当即不敢讲话。
骨咄禄这才接着道:
“叫暾欲谷和匐俱带兵去昌平,试一试唐军的深浅。”
两人皆惊。
暾欲谷乃默矩岳丈,匐俱乃默啜儿子。
去岁默矩娶了暾欲谷的女?儿为妻,暾欲谷乃可汗手底下?的重臣,曾随可汗东征西战,很得可汗信任。默矩求娶他的女?儿,显然是为了拉拢暾欲谷,增加他手里的砝码。
把这两人绑在一块儿,可汗这是逼的他们不得不联手合作了呐!
那默啜被伏之事便轻松揭过了?
默啜心里不愿,想将此事做实,至少也要给侄子默矩的名声上抹黑。
默矩心里也不愿,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背这种黑锅,还是疑似叔叔默啜贼喊捉贼故意陷害他的黑锅。
但两人又拿已经打?定主意的可汗没有半点法子,于?是一个回去找儿子匐俱叮嘱。
一个转头找岳丈暾欲谷商议。
城北另一头,秋东放下?手中消息,对李念恩道:
“传信给王孝杰,叫他务必留下?匐俱性命。”
王孝杰收到消息,自然全力配合,他镇守昌平,提前两月开始部署,对上突厥大军毫不手软。
两天后,便顺利完成了大将军交代他的任务。
暾欲谷万万没想到,他们作为前锋,本打?算试探性的出兵看看唐军实力,结果?一照面唐军跟疯了一样,围着匐俱打?。
他在边儿上急得团团转,以身做饵,也没把唐军的注意力从匐俱身上引开。
匐俱战亡。
暾欲谷脑壳儿跟炸开了一样,命人鸣金收兵。
出来一趟,直接丢掉了匐俱的性命,回去如何向默啜将军交代?默啜可不是甚么无名小卒,如今镇守南牙,拥兵自重。在他的看护下?,默啜宠爱的儿子死了,对方岂能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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