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微仰by迢锈
迢锈  发于:2024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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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么说呢?她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
【需不需要借酒消愁?定位club】
【等我】
她打开了自己衣柜,看到了好几年前的那条裙子,现在想来还是很喜欢,暗黑哥特式带着一丝小性感。
衣柜里甚至没有一丝明亮的色彩,全被黑白灰三色裹挟。
时至今日她还抛弃不了自己一以贯之的审美。
换上露肩小黑裙,穿戴上厚重的五金,化了上扬浓郁的眼线,黑色烟熏眼妆。
都说好女孩穿Chanel,坏女孩穿Mugler,她偏偏要小黑裙配匡威。
这种天气姜既月还是有勇气要风度不要温度。
最后披上一件皮衣就坐上了出租车。
找代驾和打车的价格她也还是懂取舍的。
【我到了,你人呢?】
【你找一下有最多男模的那个卡座】
【将尽月:黄豆流汗】
姜既月一到就看见了抱着酒瓶不撒手的林北陆。
身边还做着一群手足无措的“小鲜肉”,纸醉金迷,酒池肉林,背景音乐是自带氛围感的《Trampoline》。
舞池里的红男绿女,昏暗的灯光下,接吻都可以是不值一提的小错误。
看到了姜既月,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惊喜:“你总算来了,看看我给你点的这些。”
不仅是一座香槟塔,还有对她来说算是庸脂俗粉的男人。
“不应该是我更难受一点吗?”姜既月坐到她身边,满脸疑惑,“你怎么了?”
身边的男人一看到她来,瞬间提起精神,往她跟前凑。
“姐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她这样的装扮在酒吧的确不是很常见,即使化着浓烈的烟熏,也难以掩盖骨子里的寡淡,这样的人就算是涂了大红唇也不会让人觉得艳俗。
对面的小男生的意图全然被看穿,生疏的搭讪技巧放在平时姜既月是理都不会理。
“好啊。”语气平平。
她拿起手机扫了码。
备注:时间地点衬衫男。
衬衫好像没人能比得过陆绥,想到这里她的理智瞬间回笼,生生喝了一大口酒,借口自己有点微醺才会莫名其妙想到他。
林北鹿看向她眼中带泪:“你说我现在发个朋友圈他会回来找我吗?”
比见色忘友更令人心寒的莫过于闺蜜是恋爱脑了吧。“大姐你清醒一点,让你心中无男人,不是让你身边无男人。”
她说罢拿起手机,靠着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拿起林北鹿的手机点开朋友圈就是发送。
不到三秒就有许多人评论。
半数都在夸两个人的美貌,只有少数在询问club的位置。
此刻,陆绥收到了徐今也的消息,就是这张照片。
【徐:你能不能管好自己的老婆。】
【S:?】
他和徐今也的关系没有好到用微信联系的地步,一般都是使用邮件,今天却破天荒的收到了这条信息。
在回这条消息的六个小时前他才刚和前女友命运般相遇。
这样的巧合在分手的四年里从未出现过。
廖教授是姜既月的直系教授,也是陆绥的同事。
那天他们两个人在钓鱼时他无意间提到这个叛逆的小徒弟。
【徐:我老婆都被带坏了。】
【S:谁带坏谁还说不定呢。】她只是我的前女友。
陆绥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门子的风,放下鱼竿一脚油门就到了那家酒吧的门口。
两个人的车灯在门口汇聚。
“前任都去死吧。”
不知道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两个人都开始骂起来了。
先是姜既月含泪控诉前任变甲方的奇葩事件,再后来林北陆痛骂前男友上司的悲催经历。
两个人心心相惜丝毫没察觉到两双快喷火的眼睛。
“纹身洗了就洗了,谁在意啊?”姜既月摆了摆手。
“是说不是。”
“就他那样还考编,人面兽心,斯文败类。”
“形容得还挺贴。”徐今也打量着陆绥,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一口老血没吐出来。
林北鹿开始疯狂吐槽:“真当他是什么霸道总裁,我看就是小学鸡总裁。”
“哈哈哈哈哈哈。”
于此同时,陆绥也扳回一城,“说得不错。”
两个人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最后谁也没赢。
林北陆是彻底醉得不省人事,姜既月还残存着意志。
“什么,十万?!”
区区一个香槟塔和十几个男模?一晚消费就这么多,姜既月恶狠狠得摇了一下林北鹿,这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肉痛得刷了卡,今晚结束之后她再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拒绝那份单子了。
打肿脸充胖子这件事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姜既月了。
扶着林北鹿的身子一个踉跄。
腰身被一只手给接住了,没有摔倒。
那只手温热的触感很是熟悉,却又转瞬即逝。
肩膀上的重量也减轻了。
林北鹿是直接被扛在肩上走得。
那个人就是她的狗上司兼男友,她甚至来不及震惊。
“她,我会安全送到家的,你自己看着办。”徐今也扛着如尸体般的林北鹿也丝毫不费劲,这句话是对陆绥说得。
打了个照面就走了,换做是别人姜既月压根就不会放他们两个走。
徐今也说一不二的个性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姜既月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不仅要被塞满嘴狗粮,还要和前男友甲方爸爸处于同一个空间。
“走吧。”
“我叫了滴滴。”
“我接单了。”
知道他的副业多没想到还这么广泛。
今天破财后,姜既月也许再也没办法对着甲方爸爸说出一个“不”字了,心安理得地打开了后排的门。
“坐前面来,晚上容易疲劳驾驶。”陆绥说得不动声色。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她的强装镇定在瞬间被戳破。
本就狭隘的空间里,一呼一吸都变得格外明显,在此期间内他们除了上车时过于礼貌的问答,就只剩下导航的冷冷冰冰。
即便是红灯时的等待,他也一直目视前方,就好像看她一眼就会死掉,那样。
她只好默默地低下头,一下一下地划着手机。
莹亮的屏幕是她眼睛能够安全栖息的最后一块地方。
余光却无法控制。
说完全出于人道主义援助她想这人没那么烂好心。但要说他对自己余情未了,姜既月是万万不信的。
单手操纵方向盘,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不屑。
坐在副驾其实是可以清晰地看见灯光下闪烁的侧脸,这就是她不想坐在那里的原因。
让她想到数年前画过的一幅画,起先打了个草稿,起完型后才发现自己画得和看到的大相径庭,然后越画越难受,恨不得把草稿用炭笔全部涂黑,画完之后才恍然,第一张草稿才最贴切。
遇上他,没来由地自卑,她不是这样的。
他身上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还是那样的冷。
不可否认,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脸还照样能打,多了成熟男人的锋利。
穿着和上午见面的差别很大,连帽卫衣和黑色夹克衫,勉强有种男大即视感。
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他送回了家。
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瘫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毫不顾忌,妆都来不及卸。
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刷牙加给林北陆发消息。
【将尽月: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你完了!姜既月!你居然把我扔给徐今也!羊入虎口啊!】
【将尽月:你知不知道昨晚消费了多少?有没有什么办法想你老板报销?】
姜既月一脸坏笑。
【你简直毫无人性,还想着钱的事,是关我的尊严啊?是可以这么轻易就解决的吗?】
【将尽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男模可是你点的。】
一副翻脸无情的渣男样。
林北鹿不打算继续和她聊了,怕这样下去对自己的乳腺不好。
她的微信小号收到了一条消息。
应该是昨天晚上在酒吧加的那个男生。
【姐姐,你是做微商的吗?】
【将尽月:是的,价格童叟无欺不要999,也不要99,只要9999,私人订制漆器你值得拥有。】
她有两个微信号,其中一个专门加这些主动搭讪的人,业务自然包括推销漆器订单。
【姐姐从事这个职业是我没想到的。】
一般在这个微信号里和别人聊天最多只有一个来回。
就算在怎么穷追不舍,听到她的职业凉水也就浇了一半。
姜且之还笑着调侃过,这个职业掐灭了他姐一半的桃花。
面对这般说辞她也笑着回应道:“喜欢我就应该喜欢我的全部,而不是因为区区一个和世俗主流不契合的职业就劝退,这样的喜欢不要也罢。”

浴缸里放满了水,打算以此放松自己的身心。
蓝牙音箱里放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彩色泡泡浴球在水中洇开,湿热的水蒸气笼罩了整个浴室。
她缓缓滑进浴缸,享受着绝佳的时刻。
如果有人问她临死前有没有什么遗言,她也许会说:“能不能让我泡在浴缸里。”
等到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泡泡逐渐消退,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用毛巾擦掉镜子上的水雾。
每次洗完澡姜既月总会在浴室里的镜子前呆上许久。
白皙细腻的肌肤,流畅柔和的肌肉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一切都是她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泡健身房的结果,一米七的模特身材是被星探看到都说一句可惜的程度,可惜她志不在此。
素颜的她少了锋芒毕露,透着微青的眼下,多了些温润颓唐的美感。
格外享受一个人在家的孤单,会让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半倚着沙发,驼色的薄绒毯覆在身上,手机里刷着无聊的短视频,电视里放着浪费时间的综艺,习惯性把声音放大,但脑海里却是昨日记忆在翻涌。
他总是一次次轻而易举就搅乱别人的思绪。
为此她感到的不是困惑而是深深的疲倦,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渴望抓住那条怜悯的蜘蛛之丝,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一口红酒入肚,酸涩也一同压紧在内心深处。
叹了口气,一切过去了。
手机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闺蜜:作为补偿,明天请你吃饭逛街如何?】
【将尽月:算你有良心。】
为了明天的“约会”她提早入睡。
另一边的陆绥从床上起身,走进了书房,拉开台灯,翻起了教案。
困倦并没有很快袭来反倒是那些片段,包括那张笑脸,在混乱的灯光下格外碍眼。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滴酒未沾,但又好像醉了,果然四年时间还是能很快地改变一个人,或者自己从未真正了解她。
自热酒和雪的静夜里,
自变形扭曲的阴影里,
他决定不再动摇。
“芽芽,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快帮我看看哪件好一点。”
姜既月回过神来,昨晚的觉并不安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摩西井,抬头看是无边的黑暗和一张张震怒可怖的脸,身下是阴冷诡异的恐惧。
“没事,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声音微颤。
“啊?没事吧。”
“嗯,我觉得这件更好看。”
那是Celine秋冬新款外套,林北鹿顶着一张清纯乖巧的脸却偏爱这种冷酷的装束,姜既月也了解她的喜好,挑了件廓形的西装外套给她。
“都是我在选衣服,你也赶紧挑几件,姐买单。”
“谢谢富婆包养。”姜既月双手奉上,鞠躬弯腰一脸狗腿,比起来之不易的彩票她更喜欢闺蜜的一夜暴富。
等她挑完,林北鹿又带她去了Tiffany,挑出一张卡,大有一种不把卡刷爆不回家的气势。
另一头的徐今也收到了数条短信,无奈一笑。
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玻璃橱柜反射的光也让人眼花缭乱。
“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呢?”导购的声音如清风细雨。
姜既月在嘴里念叨着:“什么样的首饰呢?”
陆绥要的不就是首饰盒,她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单子,不过他要首饰盒干嘛?
“不是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他能要什么样的首饰盒,肯定是你前男友的现女友想要好吗?”林北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往往旁观者总是义愤填膺。
姜既月扯过一抹笑:“有女朋友也不奇怪吧,都这么多年了。”
心里却是一皱,现女友的首饰盒交给前女友设计,不是吧,陆绥你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可得好好宰他一笔。”
“嗯。”姜既月附和着点头。
深秋的天黑得快,霓虹伴着夕阳下山而升起,给暮色渲染上迷蒙和彷徨。
两个人走在街上双手紧握汲取着对方身上的热量,林北鹿拉着她的手朝着人流汇集的地方行进,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你好,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路人皆是冷漠摆手。
原来是街头采访,姜既月对这种采访不感兴趣,抬腿就要走,却被林北鹿拉住,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她,像一只没有得到满足的小狗,姜既月毫无招架之力,一味纵容,她也屡试不爽。
采访者看到了这对组合神色都变了,倒是身边的林北鹿异常镇定自若,姜既月对上那个人的眼神,好像在说哪怕碰壁也得采访出个所以然,凑到两个人的跟前说到:“小姐姐你好,可以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姜既月点了点头,天气已经变冷了,这次没采访到她可能还要在寒风中继续等待。
“小姐姐,请问你现在有没有对象?”那人的声音明显变得放松,在得到姜既月的同意之后。
“没有。”
“那请问你有过几段感情经历呢?”
“一段。”
“请问这段感情给你带来了什么?”
“教训。”
面前的人被姜既月的回答给吓到,却又格外好奇,开口都变得疙疙瘩瘩,显然是想刨根问底:“为什么说是一个教训呢,是什么旷世虐恋吗?”
“不方便透露。”
姜既月皱了眉,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采访者迟迟不进入正题。
“那请问你现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帅。”
“就这一个条件吗?”
“美也行?”
“好的既然如此,那我们街头丘比特会为你寻找一份真爱的。”
姜既月:“?”
林北鹿在一旁大笑着拍她的手,姜既月看了眼采访者助理高举的摄像机上显眼的广告牌,又看了眼那个罪魁祸首,心中了然。
“好啊林北鹿,看你干的好事。”姜既月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拧了拧她的腰。
林北鹿自知理亏:“帮帮忙,乖芽芽,等结束马上带你去吃晚饭。”
两个人的默契已经到了不用说话就知道你下一步要迈左脚的程度。
实际上这街头采访是林北鹿所属MNC公司的最新网红挖掘企划,作为企划的负责人兼公司运营总监,她得确保项目能顺利开展,正好也就借了东风。确实她也有私心,以姜既月的外形条件,都不用花费太多资源就可以轻松包装成大网红,每每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可惜。
“只此一次,不允许有下次了。”
“知道了。”
下一步就是静静等待丘比特的男嘉宾了,姜既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街头被安排一场隐性相亲,既可怜又好笑。
她听从指令,闭上眼睛,只感觉到后背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推测应该是个成熟男性,没有任何的紧张和期待,她只希望这些流程快点结束。
两个人同时转头,对视。
姜既月松了口气,勉强看得过去,目测大约185左右的身高,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能她眼前一亮的可能就是蓬松卷曲的红棕色头发了,手感应该很不错。
“你好,我叫姜既月。”
互通姓名这是必备流程,对面的晋拓已经看呆了,嘴巴微张着,没说出一句话。
姜既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浓颜系大美人,但她美得格外纯粹,不像是洛可可时期繁复的人偶,倒像是夏日玻璃窗台,灵动的蕾丝白纱,呼吸里带着柑橘酸涩的甜味。放松时嘴角微微向下,右脸下颚还有一颗小痣,抬头时眼睛微眯,自信从容里带着点不可一世,她丝毫不避讳□□的目光,反倒是更加兴奋,强硬地想要争个高低。
是蝴蝶,也会吸血。
在如此正常的社交距离下,他都害怕自己躁动的心跳声吵到她。
晋拓攥紧了不断冒出冷汗的双拳,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女生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
“你,你好,我叫晋拓,是大三在读学生。”是他率先转头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脖子到耳根处都泛着轻微的红。
姜既月的唇角弯起,原来是弟弟,怪不得这么容易害羞。
他看上去懵懵的,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只得由丘比特拉过他这条紧绷的红绳,“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两个人互相加个微信?”
姜既月无所谓,不主动也不拒绝,倒是晋拓没那么笨拙的把微信二维码递到她跟前。她从善如流,两人这便加上了好友,当然依旧是小号。
“那有空联系。”她不想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亲了。
“行。”
“这下可以走了吧。”姜既月托住林北鹿往前走,势必要把工作狂不该瞎操的心扼杀在摇篮里。
林北鹿嘱托了几句,就被她拉走了,这大冷天最适合吃火锅暖暖身子了。
她的私心是想让姜既月尽早进入下一段,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帅气年轻的男大学生:“你觉得他怎么样?”
“看不出来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感觉呆头呆脑的。”姜既月摇摇头。
“这还不够帅,你找神仙去吧,姜既月,谈恋爱不要只看外表,内在也很重要的。”林北鹿语重心长道。
“内在这种东西又有多少人能看清呢?我就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姜既月理直气壮。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停在了路边,漆黑车窗降下,不就是那个呆头呆脑的晋拓?
他朝姜既月挥了下手,爽朗的笑声参杂着内燃机的轰鸣:“有空联系。”
扬长而去。

“不是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有钱的吗?”林北鹿惊叹。
两人对视一眼,姜既月保持着满脸震惊的状态。
林北鹿笑着调侃她:“还觉得他呆头呆脑吗?”
“不了,不了。”姜既月连忙摇头。
火锅的热气可以轻松拂去疲累,尤其是裹满麻酱的鲜嫩牛肉在唇齿间碰撞之时,身心都得到了熨贴,缭绕的烟雾让眼前变得模糊。
林北鹿开始清算剩下的菜该谁来解决,把土豆片夹到她面前。
“你和徐今也怎么样了。”姜既月打算拿出徐今也和她打太极,顺带把牛肉丸放进她的盘子里。
手上的筷子一顿:“还能怎么样,他现在在追我,我还没同意。”
“你最好是,可千万别被他三言两语就骗走了。”姜既月对两人的爱恨纠葛已经麻木了,只是不想再继续当分手时的传话筒和卫生纸。
姜既月语气放软:“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你的心情。”
“他想追就让他追好了,老娘现在要搞事业。”
林北鹿长叹一口气,这句话是讲给她自己听的,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和徐今也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索性就不管他了。
“你呢?选年上还是年下?”
姜既月自然知道年上指的就是陆绥。
“我都要。”
朝她吐了吐舌,做了个麻辣味的鬼脸。
“姜既月,你可别踩红线啊?”
“我是说上半年好好工作,下半年也好好赚钱。”
“好好好,你这么理解是吧。”说着就往她碗里狠狠放了几筷子红薯粉。
“吃不下了,回去还得练几组。”
姜既月笑着用筷子格挡。
“那我帮你吃,作为补偿,你得让我把拍你的视频上传了。”
姜既月苦笑着点头。
低头时不小心瞟到自己灰色卫衣领口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油渍,不经意间想到之前和陆绥在一起吃火锅的时候,他连用筷子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沾到衣服上。姜既月毫不在意地拿起纸巾慢慢擦拭,已经擦不掉了。
陆绥光是看到满地狼藉就头疼,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悠哉悠哉啃着狗粮。
“妈,你就不能把它寄养出去吗?”陆绥看了眼时间,闭了闭眼。
电话那头的梁女士瞬间变脸:“让你照顾一个月就这么难?他可是你弟弟。”
陆绥苦笑着地叹了口无奈的气。
“让你年纪这么大还不结婚,我当然要找点乐子啊。你别给我打电话了,多大人了还来麻烦你妈。东西给你放门口了,每天别忘了喂。”
短短一句话就强调了两遍,陆绥赶忙挂了电话。
摘下手表,卷起袖子,捏着鼻子,处理“他弟”的杰作。那是一只比格犬,想管住它难于登天,只是陆绥没想到它就连鱼缸都想扒拉。
捏住后脖颈就走,把它关进了浴室,还得洗洗,身上全是翻过垃圾桶残留的臭味。陆绥对气味格外敏感,就连卫生间都会放上好闻的香薰,这只狗已经尽可能地在他的底线上摩擦了,他也忍住没骂。
只是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沾满口水的名片时才忍不住爆发:“你看你干的好事。”
给它脑门吃了两个暴栗。
小狗呜咽一声,万分识趣地摇起尾巴。
收拾完这些,他还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把狗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安心地洗澡,任凭淋浴头绵密有力的水垂直砸在脸上,睁不开眼睛,鼻腔会被水浸湿,他享受这种窒息感。温热的水流顺着锁骨向下,宽阔的背肌,清晰的肌理,每一寸都有叫嚣的力量,流水在沟壑分明处汇聚成注,砸落在大理石上。
洗完澡的陆绥喜欢静静喂鱼。
灯光在水和玻璃的折射之下,他锐利分明的棱角都变得柔和。目光追踪着两条缠斗嬉戏的鱼,它们在水草密布的迷障里穿梭,在亚特兰蒂斯的断壁残垣中休憩。
唇角默默翘起好看的弧度。
他带上了眼镜,打开了那本纸页泛黄的书,翻了几页,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合上书并把那张照片塞进最后一页。
陆绥近视的度数并不是很深,比起戴眼镜他更喜欢模糊的世界,和黑暗同理,感官都变得愚钝,被稀释一般变得低沉温和,像一个不好不坏的梦。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跳出了一个画面,那是希律王前跳舞的莎乐美,血泊中的七层面纱之舞,隐忍的痛苦亦是决绝。
不禁冷笑,凭什么看到有关她的东西就抑制不住脑海里乱窜的思路,立马起床开灯,把小狗拉了出来,给它喂了新鲜的肉罐头,还一边摸着刚刚被打过的位置:“咬得好,下次继续。”
小狗的眼睛还迷迷瞪瞪,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不知所措。
那张名片是姜既月的。
【姜既月,你火了哎。】
姜既月刚起床就收到了闺蜜的消息,附带一个视频。一看就是三天前街拍后剪辑过的视频,里面的她个性的发言和前卫的造型吸引了许多粉丝。那个视频在软件上的点赞量都快突破百万了。
【将尽月:我又不是明星,火得真没必要。】
【闺蜜:真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就不能接住这波流量吗?】
【将尽月:我的社交软件多了好多消息,手机都烫了。】
【闺蜜:网上好多人在磕你和男大的cp。】
姜既月努力回想了一下,根本想不起来有什么火花,如果不是这个视频她可能都忘记那人长什么样了。
【将尽月:那就磕呗,我们又没什么互动。】
【闺蜜: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人有多cp脑,你稍微一个眼神都被他们解读成坠入爱河。】
【将尽月:你最好不是。】
【闺蜜:好好想想要不要和我签约,我一定把你打造出宇宙无敌大网红。】
【将尽月:算了算了,人红是非多,网络无隐私,我还是好好刷我的漆吧。】
姜既月疲于在网络上塑造一个虚假的人设以满足大众的喜好。她刚把手机屏熄灭就有弹出一条消息。
【晋拓:有空吗?想和你见一面。】
【将尽月:没办法在微信上说吗?】
【晋拓:我想找你定制一下漆器。】
姜既月捕捉到关键词,眼睛灼亮,立刻换了副嘴脸切换到乙方模式。
【将尽月:那你来我工作室吧,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当面详谈。】火速抛出工作室的地址。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他就到了,晋拓来的时候还特地精心打扮了。
走进工作室前还以为这是个废弃的工厂,没想到别有洞天,惊叹中看到了姜既月工作的一面,很不一样。她的身上有一种安静的热情,近乎痴狂的专注,以及随和却独来独往的局外感。
他想自己也许已经无可救药了。
姜既月看到了进来的人才慢慢停下手中的笔,对着来人说到:“你可以先坐一会儿,我给你泡茶?咖啡?”
晋拓被她盯着有些不知所措,“咖啡,咖啡就行。”
“速溶的可以吗?”想着公子哥可能喝不惯,她多嘴问了一句。
“可以,可以。”
晋拓原本想着做咖啡的时间可以长一点,可以多看她的背影几眼,没想过拒绝。
冲泡式的拿铁带着馥郁香甜的气息,融合在弥散的热气之中,他没想到这种东西会这么好喝。双手捧着咖啡仔细地环顾四周,即便是他这种毫无艺术细胞的人都觉得工作室布置得别出心裁,是兼具了设计感和生命活力的房间。
“沙发坐得舒服吗?”
“舒服。”
姜既月这么没头脑的一问,害得晋拓都不敢继续坐,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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