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萧厉……”
被抱坐进浴缸里的时候, 温塔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说点什么。
她撑着浴缸, 喊着萧厉的名字。
其实,温塔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还是把情绪掩藏的很好的,至少在离开傅家之前, 她都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失控。
但是萧厉到底为什么会看出她情绪不对劲的?是在离开傅家的路上吗?
“嗯?”
但是萧厉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已经开始脱衣服。
温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衬衫就这样被他扔在地上, 然后, 满是肌肉的身躯毫无保留,面对面地突然在她的眼前蓬勃跳动。
“…………”
她微微咽了下口水。
平心而论, 除了外表之外,萧厉这个人的身材,也是由内而外都好到没有话说的。
饶是温塔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八块腹肌不是假的,他每次动起来,厚实又有力气的臂膀,也不是假的。
褪完衣服后的萧厉,压根没有注意到温塔的异样,他直接长腿一迈,挤进了浴缸里,坐在温塔的身前。
“宝贝,你刚刚要说什么?”
他耐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
温塔看着这样的萧厉,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妥协,觉得自己现在或许真的不该和他探讨什么适合交心的问题。
也不对,或许她和萧厉之间,根本就不适合交心。
她一点点地看着萧厉那张极富侵略感的脸颊朝着自己逼近,慢慢放松下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既然躲不掉,那就尽量享受就好。
然而……在她闭眼过了数秒之后,想象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到来。
温塔睁开眼,便见到萧厉手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手里也正拿着一个在研究。
“…………?”
哦,原来他是真的想给她洗澡啊。
温塔花了两秒钟,才逐渐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萧厉的用意。
她全神贯注地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帮她往开始注水的浴池里面滴精油,又对着一瓶一瓶的东西,仔仔细细研究过后,才敢稍稍挤一点,往她的胳膊上涂。
温塔稍稍动了下眉心。
然后想,果然萧厉还是不够了解她。
难不成,他以为她是那种不开心了喝点酒就能把自己喝开心,把一切烦恼都忘掉的人吗?
她才不是。
“……拿错了。”她盯着他手中已经涂抹到一半的动作,突然毫不留情地说:“这个是最后用的。”
“啊?”
萧厉听见温塔的指示,刚刚涂到一半的动作,突然僵在了半空。
他的手里还满是丰富的泡沫。
温塔看着他赤/身/裸/体/,尴尬又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终于觉得有些好笑。
她兀自笑了两声,突然撑着萧厉的肩膀,起身坐到了他的腿上。
萧厉又愣了一下。
温塔定定地垂眸看着人。
很多时候,温塔其实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所谓情/爱的欲/望。
至少她目前到现在,都还没有对哪个男人有过这种特殊感觉。结婚到现在,她和萧厉之间的每一次亲密,基本也都是萧厉在占主导地位。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眸光向下,逐渐流连在他腹肌的位置。
萧厉突然觉得自己喉头一紧。
结婚这么久,他什么时候见过温塔这么主动的样子?
“宝贝?”他压着嗓子,喊了温塔一声。
温塔便俯身朝他吻了上去。
萧厉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大脑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的动作已经诚实到不得了。
他抱紧了温塔的腰肢,将她用力压向自己。
彼此抱着拥吻了好一会儿,萧厉才清醒了一点,拉开温塔又喊:“宝贝……”
他觉得温塔有些不对劲。
哪想温塔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萧厉,你行不行?”她语气带了些烦躁地问道。
萧厉终于不说话了。
他死死地掐着温塔的腰身,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说不行,那也实在太丢面子了。
狭窄的浴缸不是泳池。
但这晚随着月色翻涌而起的潮汐,却一点儿也不比浪花安静。
是夜,温塔做了个梦。
是关于她的爸爸妈妈的。
关于温塔爸妈的故事,还得从温塔小的时候说起。
温塔的爸妈是在她六岁那年离的婚。
年少的记忆,叫温塔对于自己父亲的印象,其实很模糊。
按照温祝华女士所说,她和她的爸爸,当时应该是和平分的手。
至于理由嘛,很简单。
她的爸爸想要去美国追求他的建筑师梦想,而她要留在国内,专心温家的产业。
两个人因为理念不同,所以最终没能走到最后。
但是在温塔有限的记忆里,爸爸妈妈离婚的这件事情,却并不像温祝华女士说的那样和平。
至少,他们不是什么争吵都没有的离婚。
温塔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爸爸还是很疼自己的。
他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寻常的父亲一样,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回家辅导她的作业,然后周末的时候还会带她去逛动物园,去玩任何孩子都会喜欢的游乐场;就连他最不喜欢别人靠近的工作室,他也会把她抱进去,叫她坐在他的膝头,耐心地告诉她这个是最新一届普利兹克建筑奖的获得者,告诉她这个是上世纪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筑师之一……
即便那时候温塔根本连普利兹克奖是什么也不知道,根本连建筑设计师是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但她还是会仰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听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科普各种各样建筑行业的知识。
那时候的温塔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女孩。
爸爸的存在对她的人生进行了第一次的艺术启蒙,而妈妈的财力,则是叫她可以尽情地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学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这种美好的记忆只持续了不到两年,在温塔六岁的这一年,便戛然而止。
温塔六岁这一年,马上就要幼儿园毕业了。
幼儿园毕业了就可以去念小学。
温塔不知道,小学是什么样的,家里的大表哥和大表姐倒是已经是小学生了,他们有时候回家,会穿着学校里的校服,肩膀上也会带着袖章。
温塔听说,这片红色的袖章就是少先队长的意思,是学校里很有威望的一种存在。
温塔并不懂什么威望,也不想什么威望,她只是看着表哥和表姐的校服,心里想着,这校服可真是难看,上了小学,居然就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只能穿这么丑的校服了。
她想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给爸爸。
那一天,温塔记得十分清楚,那是个即将迈入盛夏的日子。
树上的蝉鸣一声又一声,催促着她快步上楼,想要和爸爸聊自己的新感想。
但是站到爸爸书房门前的时候,温塔听到了里头的争吵声——
“为什么就非得去美国?塔塔还这么小,带去国外做什么?”
“那就要一直留在你们家,当你们家的上门女婿吗?”
“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姓林的,当初不是你自己同意塔塔跟着我姓的?现在你又反悔了,觉得自己入赘很没面子了是吗?”
“我没有反悔!塔塔跟着你姓温我也从始至终没什么意见!我只是说,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我想去美国,完成我自己的梦想!”
“那你要去就自己去!我和塔塔是绝对不会跟着你去的!”
“为什么塔塔不能跟着我去?明明她也很喜欢我教她的那些东西!”
“你教她的都是一些什么?今天这件衣服是谁设计的,明天这双鞋子好不好看,她才多大,再这样下去,只会变得跟你一样,眼高手低!”
“我怎么就眼高手低了?”
那时候的温塔尚不明白,眼高手低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凭借着语气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吵架。
而且他们吵的很凶。
她站在门口愣愣地听着那些争吵,听了很久,但是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后来是温塔自己默默地走掉了。
本来温塔只以为,那天的争吵是个意外,她长这么大了,爸爸妈妈几乎从来不在她的面前吵架的,他们只是暂时有不对付的地方,商量好就行了,她也经常见到舅舅舅妈吵架的,但是他们从来都是当天吵完,第二天就和好了。
温塔以为,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是一样。
但是两个月后,在她即将要上小学的时候,爸爸走了。
他独自一个人,带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离开了她和妈妈,去美国了。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温塔的面前,告诉她:“爸爸会常给你打电话的,你想爸爸了,就在电话里告诉爸爸,爸爸在美国看到什么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也会告诉你的,还会经常寄东西回来给你,好不好?”
温塔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这些话她是相信的,因为妈妈也经常去国外出差,她每回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
她以为,爸爸也是一样。
所以那天她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车子从胡同口离开,一路沿着车道飞驰,逐渐成了她看不清楚的样子。
她满心期待,想着爸爸到了美国,应该就会和自己先打电话。
但是他的第一通电话,温塔是在他到美国后的第三天才收到的。
“塔塔……”
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温塔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是当时便隐隐有觉得,爸爸是个骗子。
而事实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第二通电话,温塔是过了一个月后才收到的,第三通过了三个月……第四通,第五通……温塔完全不记得,自己给他打过多少的电话,但那些电话不是忙音,就是直接被挂断,她和爸爸之间的联系,成了爸爸对她的单向联系。
再后来,温塔也实在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年只打除夕一个电话的。
至于他说的会给她寄有意思的好玩的东西,温塔记得,只有第一年的时候有过,那是一只唱着圣诞快乐歌的迪士尼限量版米老鼠八音盒。
至于后来,再也没有了。
再次听到有关于爸爸的消息,是在妈妈和外公的聊天里,他们说他得了一个很厉害的奖,现在成了国内外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
温塔当时听到后,便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恭喜一下,毕竟他还是她的爸爸。
她把电话打了过去,结果毫无意外,收到的还是只有一阵忙音。
她就这样,独自听了整整三遍跨越着一整个太平洋的忙音,然后亲手挂断了电话。
那一年是温塔第一次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没有爸爸了。
那时候的温塔几岁呢?
大概小学刚刚毕业吧。
脑海里又闪过今天在傅怀山的家里看到的建筑模型,温塔在梦魇之中,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昏暗的房间,沉默的空气,还有一张……无限放大在她的面前,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脸。
温塔大脑宕机了一瞬间,不知道是想起了昨晚的一切,还是仍旧沉浸在梦魇之中,无法挣脱,她对着那张脸,抬起手,突然清脆地甩了一巴掌在对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
萧厉懵了。
萧厉今天早上醒的很早。
昨晚温塔主动的叫他意外, 他最后把温塔给弄累睡着了,但是自己却没有成功睡着。
他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兴奋了一整个晚上, 直到凌晨三点多, 才勉强有点困意。
但他仍旧睡的不踏实,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醒了, 然后开始想自己要不要干脆起床下楼,给温塔做个早饭。
就在他准备起床的时候, 他听见, 躺在自己身侧的温塔说了句梦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时都睡的比较死的缘故, 萧厉几乎没怎么听过温塔说梦话。
他于是相当好奇地凑了过去, 看了眼温塔。
还没等他在黑暗之中怎么看清楚人呢,温塔一巴掌就先扇了过来。
萧厉愣愣地看着温塔。
温塔也呆住了。
要说适才, 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那么现在, 她应该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了。
就算再讨厌萧厉, 但是扇人巴掌这种事情,温塔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她,还是不能轻易做的。
她赶紧起身打开了床头灯, 在暖黄色的光晕照耀下,眯着眼瞧着萧厉。
萧厉一边的脸颊火辣辣的。
温塔适才的力道不算小,他脸皮就算再厚, 也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和温塔四目相对。
温塔甚至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萧厉, 对不起啊……”
这是萧厉第一次在温塔的脸颊上看到了慌张和害怕的字眼。
他晃了一下神,便把捂着自己半边脸颊的手给放下了。
他上前去抱住温塔, 说:“没事,宝贝,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了?
温塔想起自己适才梦到的一切,那是噩梦吗?那算噩梦吗?
应该是吧?
她慢慢点了点头。
萧厉便在她的额间印下了一个吻。
“没事的,宝贝,都醒了,没事的……”
萧厉其实不是很会安慰人,在认识温塔之前,他也根本没学过怎么去安慰女孩子。
他只是抱着温塔,一个劲地告诉她没事了,那些都只是噩梦罢了,她现在醒了,所有的噩梦都会消失的。
温塔靠在萧厉的怀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再想些什么。
她只是浑浑噩噩地一句一句听着萧厉的话,然后知道,有些噩梦的确会随着天亮而消失,但有些噩梦,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永远不会消失的。
真奇怪,她向来很讨厌萧厉这么亲昵地抱着自己,温塔渐渐地想,但是她现在,却一点儿也不嫌弃他。
甚至觉得他的怀抱,真是舒服。
她在萧厉的怀里换了个自己喜欢的姿势,跟他问过了现在的时间过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睡着,温塔总算没有再做噩梦。
她睡的很沉,睡的很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
在周一的时候上班迟到,虽然温塔不会被自己的老板扣工资,因为她自己就是老板,但却会被她的合伙人无情地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
美术馆三楼的办公室里,冯荻荻的笑声无比清亮,且放肆。
“亲爱的,你和萧总真是让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温塔无可奈何。
她很想解释,自己是因为昨晚做噩梦,所以今天才起的晚了一点,但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一些事情,温塔心虚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给昨天自己去傅怀山家里参观的展品写一些编号和记录。
在温塔和冯荻荻的规划里,美术馆开业前两周展示的大多都是她们自己的作品,但是美术馆想要长久地运营下去,光靠她们两个人画画和展出当然不够,她们还需要认识大量的艺术家和策展人、收藏家等,邀请他们到这座美术馆来参观、展出。
一家美术馆的收入,寻常情况下有这几种来源:
第一种,当然是门票和各种活动上的卖画。
但是目前温塔她们还在初营业阶段,暂时免费不售门票,当然,也没有开始卖她们自己的画,所以这项收入暂时不提;
第二种则是靠和艺术家合作,帮其做销售,赚一点分成。
等到这期展览过去之后,温塔和冯荻荻在开业之前就定好的美术馆第二期展览,就是和一位年轻艺术家的合作。
只不过也是因为刚开业,这位艺术家又是她们早就相熟的朋友,所以这次的合作,她们基本也暂时赚不到什么钱。
至于这第三种嘛,则就是拉赞助,和各种品牌方谈项目合作。
这个因为暂时刚开业,也还没有什么合适的品牌方找上门来,所以基本也没什么进项可言。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和人脉还有资源这几个字眼离不开关系。
保不齐哪一天哪一场哪一件展品的展出,就叫她们的美术馆名声大噪,这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温塔每次只要是去一些私人收藏者的家里参观,基本都会将东西做上编号,以备不时之需。
昨天去傅怀山家看到的那些藏品,有很多都是温塔只在传闻中听到过的东西,她凭着自己的记忆,一样一样地记录下来。
只是记录到那座建筑设计模型的时候,温塔的指尖顿了下。
但也只有一下。
很快,她又面无表情地输入一串符号。
【00235,圣维纳斯歌剧院建筑设计手稿和模型,林江涛,收藏者:傅怀山】
等到把这些东西差不多整理结束后,温塔今天大半的工作便也结束了。
冯荻荻从外面回来,看她正好收起电脑,便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看看这个呢。”她说道,“我妈刚刚给我们介绍的,说是想和我们合作,借给人家一点地方,放个展览。”
温塔打开文件看了眼,见到是一个去年新推出的香薰牌子。
她挑眉,意识到这应该是第一个找上门来,想要和她们合作的品牌方。
“怎么样,有兴趣吗?”冯荻荻等她看过两页之后,才问道。
温塔微微点了下头:“感觉可以试试看。”
这个牌子虽然是去年新推出的牌子,但是一经推出,广告便铺的极大,温塔自然不会没听过。
只不过当时她对他们的产品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就没关注下去。
“人家现在想要主打艺术家香氛系列,所以才想要和我们合作的。”冯荻荻道。
温塔了然。
现在不少的牌子,都喜欢搞一些联名,和设计师联名、和艺术家联名,不管合不合适,产品推出来再说,好像这样就终于又有了一个吸引人的噱头,自家的品牌便又可以在拥挤的市场里继续维持一阵子的热度。
虽然有时候有些联名在温塔看来,其实并不合适,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但她也不会对这些事情去评头论足什么。
毕竟谁开公司都不是单纯做慈善的。
她和冯荻荻也不例外。
美术馆那么烧钱,总得有进项,才能维持住基本的日常开销。
所以她并不介意一些品牌想要参与进来的合作。
只要能把时间和场地安排妥当,品牌调性与她们的美术馆也契合,在她看来,就不是问题。
她手里捏着这份文件,知道今天这份文件,想要在这里完全看完是不可能的,随手翻了几页过后,便先问冯荻荻道:“人家不介意我们美术馆开的远吗?”
毕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北城知名的美术馆和画廊,其实并不少,而且有不少都是开在闹市区,或者是接近闹市区的艺术街区,但是温塔和冯荻荻的美术馆,却是在五环开外的地方,除了周围自然环境是真的好,建筑也算是有自己的风格之外,暂时还没有别的什么优势。
冯荻荻笑了:“所以人家当然也压我们的报价了。”
她将文件拿了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报价给温塔看。
温塔眉心跳了下,没再说什么话。
她最后选择把合同带回家,晚上再仔细地看一遍。
萧厉这晚并没有去接温塔下班。
今天是周一,他自己也忙的不得了,好不容易开完会了,他想起温塔早上做噩梦睡在自己怀里的事情,还有昨晚,温塔主动坐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萧厉从前根本没敢想过的好日子。
虽然也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但她当时那是做噩梦了不是?
萧厉觉得,这是温塔逐渐开始依赖自己的证据,所以他想给温塔做一顿饭,既能叫他们之间的关系顺水推舟,更近一步,顺便,也算是他想用这个方法,叫温塔再开心开心。
她昨晚的突然落寞,萧厉还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不想再见到温塔冷着脸的样子。
昨晚的噩梦,不知道是不是也跟那些事情有关。
早上的饭他因为要哄温塔睡觉,又要赶着去公司开早会,所以并没有做成,晚上的菜,他早早地就和家里的保姆发过消息了,告诉他们晚上并不用做他们的饭菜,他自己会回来做。
但是以防还有什么疏漏,萧厉在回到家里之前,又先开车去了趟超市,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需要买。
结果果然就有。
他看到超市货架上摆的进口巧克力,想起这好像刚好是温塔喜欢吃的,就直接往购物车里扔了两盒;还有她平时爱吃的麦片,家里好像也快没有了……
萧厉一路走一路拿,原来还不知道要买些什么,慢慢地就把购物车给填满了。
他推着满满的一辆车子,满载而归。
而如他所料,他到家的时候,温塔还没有到家。
虽然美术馆下班时间很是弹性,但刚刚开业这段时间,温塔就没下班早过,再加上美术馆距离江月湾有点距离,她基本都是七八点钟的时候才能到家。
萧厉做了满满一桌的晚餐,除了她平时最喜欢吃的那几个菜,还多加了一道红烧鱼头,叫整整一桌的饭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等到温塔回家,他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接她。
他接过温塔手里的包包,又想接过她手里的文件,但是温塔拿着文件,并没有任他直接拿走。
她根本没有被饭桌上的香味给迷惑,而是满心只扑在了自己手中的这份文件上。
这是她和冯荻荻的美术馆开业以来,第一位正式找上门来合作的品牌,但是报价实在是有点超乎她们的预料。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把这文件看完一半了。
“今晚你先吃吧,我去先把这东西看完再说,你不用管我。”
温塔头也不抬,转身就想上楼走去。
萧厉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
“先吃一点吧!”他道,“今晚这些菜,都是我亲手做的!”
温塔总算抬头,把目光稍微偏移一些,落在了身后满桌的美味佳肴上。
那些菜,都是萧厉亲手做的?
她的目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萧厉观察着温塔的神情,知道她这是惊讶上了。
那她会夸他吗?她会喜出望外,然后感觉到幸福吗?
他又稍稍攥紧了一些温塔的手腕,想带她去饭桌边坐下,但却不想,下一秒,他就听到温塔十分不解地问道:“你没事干自己做饭干什么?”
她的语气有疑惑,有质询,但是独独没有萧厉所期盼的惊喜,还有幸福。
他当然是想和她再增近一下关系。
但是听温塔这语气,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似乎又变回到从前那样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 萧厉回头,看看自己做了快一个小时的饭菜,因为是刚刚好掐着温塔差不多快回来的时候做好的, 所以到现在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他没回答温塔的问题,只是不由分说地再度攥紧了她的手腕, 坚持道:“就先吃一点吧, 吃一点, 再去看文件。”
温塔拧起一点细眉, 她现在真不是很想吃饭,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萧厉突然要自己做饭。
她试图甩开萧厉的桎梏, 可是萧厉攥着她的手腕真的很紧, 而且他又道:“就吃一点,吃一点, 我特地做了很多你喜欢的吃的,等吃完了,我再陪你一起看文件, 好不好?”
温塔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一听到萧厉这话,她突然之间, 又安静了下来。
她面容有些高深莫测地看着萧厉, 多两眼过后,萧厉见到, 温塔微微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他喜不自胜,赶紧拉着温塔郑重其事地坐到了桌边。
他替温塔收起文件。
其实,真不怪温塔疑惑,平时两个人都要上班的话,温塔和萧厉连基本聚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萧厉亲自下厨的机会了。
因为美术馆的距离比较远,在还没有开业的时候,温塔几乎天天都要花十多个小时泡在美术馆里,监督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她每天比萧厉起的早,晚上回家的时间也从来都不确定,而且还没有双休日,很多顿饭,都是直接在美术馆里对付的;
而萧厉相比起温塔,虽然上班的时间固定,但他也有不少的时候要忙着出差和应酬,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恰好有了些空闲,才常常往温塔的美术馆跑。
温塔坐在桌边,先喝了口汤。
是她很喜欢的鱼头豆腐汤,汤色熬得浓白,豆腐也很嫩,最后出锅的汤里放了一点新鲜的葱花做点缀,叫整道汤喝起来味道恰到好处,不咸也不淡;
鱼汤的边上,还有一道同样是用鱼头烧制的红烧鱼肉,经过爆炒后的鱼肉色香味俱全,她从一进门就能闻到的香味,主要也是这道菜散发出来的。
温塔在萧厉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喝完鱼汤后,总算又提起筷子,尝了尝这道鱼肉。
如同其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形象一样,这道鱼肉也是做的极其入味,入口香气四溢,鲜、咸、甜的味道同时在口腔中迸发,叫人尝过一口之后,还忍不住再去夹一口。
温塔一边去夹第二块鱼肉,一边总算是用惊喜的神情,扫了眼萧厉。
萧厉面露得意。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呢,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温塔不禁又问了一遍:“你今晚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做饭了?”
虽然语气不再似片刻前那般板正,但是只要是这个问题,在萧厉的耳朵里听来,就是受不欢迎的问题。
他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有些委屈地看着温塔。
她是真的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