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交流不了,那温祝华女士当然就是觉得,那就给她很多很多的钱好了。就算温塔不能从她这里得到很多很多的爱,但起码她会给她很多很多的钱,她一辈子也不用知道为钱发愁是什么滋味。
所以她在她成年之后就给了她公司的股份,所以她在她毕业之后就给了她慈善基金会的管理,所以她想要她接下林江涛的这份礼物,想要她拥有无限多的资产。
包括她自己挣的这些,她只有温塔一个女儿,将来也都理所应当只属于温塔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次的资金意外,温祝华女士应该不会叫温塔有任何除了林江涛之外的困扰。
而在当初温塔和萧厉结婚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一力专心替她研究婚前协议,想要温塔所有的财产都能得到妥善的保管。
只是后来萧厉突然提出不要婚前协议,他们所有婚后资产平分,这才叫她停止了这个举动。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婚后所有资产平分的话,萧厉绝对不会从温塔身上得到哪怕一分钱的便宜,吃亏的永远都只会是他自己。
她为温塔规划好了一切。
在金钱上。
至于感情。
寥寥无几。
温塔注视着温祝华女士,似乎想等她的下文。
但她迟迟不说话,温塔便只能抿了下唇角,默默推着手底下的文件,把它退回到温祝华女士的面前,道:“如果没事的话,那妈妈,我先走了。”
“等等!塔塔!”
在她抬脚的瞬间,温祝华女士突然却又喊住温塔。
温塔只能又驻足留在原地。
温祝华女士看着女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抬手,抹一把其实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眼角,问道:“你和萧厉结婚到现在,开心吗?”
“如果实在觉得过不下去……离婚也不是不行。”
曾几何时, 毫不夸张,对于温塔来说,这两个字是她做梦都想要听到的。
她不喜欢萧厉, 不喜欢他总是时不时带回家的那些所谓珠宝, 不喜欢他总是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脏话,也不喜欢他这个人。
但她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离婚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自己才刚刚结婚不久, 甚至还不到一年,这个时候提离婚, 温祝华女士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除了一顿争吵之外, 她得不到任何别的好处。
她不想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可是今天, 就在今天。
温祝华女士自己提起了这件事情。
温塔怔怔的, 想起自己下午刚刚和萧厉说明白的心事。
命运有时候好像很眷顾她,但有的时候, 又好像蛮喜欢和她开玩笑, 温塔苦笑着想。
因为名字的事情, 温塔从小到大都没少被身边的同龄人调侃,他们说, 果然人如其名是没有错的,温塔,温塔, 他们觉得,她就像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一辈子也不需要有什么烦恼。
家世, 美貌, 身材,还有学历, 几乎所有别人想要的东西,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包括她的婚姻。
在外人看来,萧厉简直是个绝佳的结婚对象,年轻,有钱,白手起家,人高马大,虽然没有留过学,但是大学念的也是全国前十的名校,而且是个孤儿,嫁过去直接没有公公婆婆的烦恼,他们好像就找不到任何一个和他结婚的缺点。
这样的光环笼罩着她,所以每当她遇到点什么事情的时候,身边除了最为熟络的几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听她倾诉。
因为他们不相信象牙塔里的公主也会有烦恼的时候,他们只认为那是她闲暇之余的无病呻吟。
温祝华女士的眼角并没有泪花,但是忽然之间,温塔的眼角却又泛起了今天第二次的泪花。
但凡她这句话早说几个月呢,她想,但凡她这句话在她意识到萧厉的好之前,就告诉她呢,她现在应该早就已经恢复单身了吧?
晚了几个月,就什么事情都变了。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没有能够早早地离婚,但温塔想,自己似乎也并不后悔这几个月和萧厉相处下来的感情。
如果现在和萧厉真的离婚,她会过的比以前开心吗?
温塔实在不敢保证。
她想和萧厉继续试试,就是真的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并不想再折腾些有的没的。
“不必了。”温塔回道,“萧厉……会做饭,厨艺还不错,而且他这段时间在学钢琴,我是他的老师,他前段时间还抱了条小狗回来,挺可爱的,我不想要小狗没有妈妈。”
她看着温祝华女士,眼角的泪水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她轻轻松松地抹去。
她笑了笑,这一回,是真的走向了门边。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妈妈,我先走了。”
她又和温祝华女士道。
温祝华女士没有再说话。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目送温塔的身影在自己面前走出了房门,但她这一次,仍旧是只能站在桌边,一动不动。
温塔并不想离婚。
这是一件原本她应该感觉到无比庆幸的事情。
但她立在原地,拼命试着扯了扯嘴角,竟然还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温塔走出书房的大门的时候,不出意外,萧厉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等着她。
她保持着脸颊上的笑意,和他走了过去。
萧厉问她:“宝贝,没事吧?和妈妈没有吵架吧?”
“我看起来像是会经常和人吵架的人吗?”温塔微有不满地问道。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萧厉立马道。
温塔又睨他一眼。
她也不知道,如果告诉他温祝华女士其实已经开始支持她离婚了,萧厉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现在也不想知道。
和温祝华女士的聊天内容,不出意外的话,温塔应该这辈子都只会烂在自己的肚子里,而不是叫萧厉给知道。
她只是朝着他伸出手,在他同自己握回手的时候,告诉他,她明确拒绝了那家画廊,以后那家画廊,再也和她没有关系。
至于别的,只字未提。
而萧厉永远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这晚温家小年夜的饭局开始在晚上的八点钟。
小年夜团聚的传统在温家不知道已经实行了多少年,用完饭过后,当然又是想谈生意的谈生意,想搓麻将的搓麻将,想打牌的,自己组局去打牌。
因为最后玩的太晚,温塔和萧厉又一起在温家老宅过了一宿,第二天直接从温家老宅出发去上班。
这已经是年前最后的一段时间。
萧厉的公司忙着新年结尾和制定明年开年的计划,而温塔的美术馆也没有闲着。
和香薰品牌的合作原本应该在年前就彻底结束,但是因为年前那场意外的暴风雪,所以她们主动提出把时间延迟到了元宵节结束,算是把冬天最好的一个时间段,留给了对方。
至于香薰展结束之后,温塔和冯荻荻打算安排一场全新的春日印象画展,会选取自家美术馆签约画家的一些作品,还有她们本人的一些作品,组成油画里的春天印象。
冯荻荻暂定年前最后两天出门,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去地中海和撒哈拉沙漠那边玩一圈,那边现在正值二十多度的好天气,而且随处可见法式风情的浪漫,是出门的好时节。
温塔暂时还没有想好春节去哪里,欧洲她短时间内都并不想去,大学本硕四年加上年初的时候她和萧厉去蜜月旅行,还有每年两次的时装周,她已经逛的够多的了,如果真的要选的话,或许她想再去去北海道。
既能滑雪,又能泡个温泉休息休息,这一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想趁着假期,好好休整一下自己。
不过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和萧厉商量过,也不知道他过年的时候会不会有时间。
温塔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她已经明确答应了,算是会和萧厉结婚,所以萧厉满心高兴地开始筹备婚礼。她在外面旅行的时候,他在筹备婚礼;她在监督着自己的美术馆的时候,他在筹备婚礼;她在想着马上三月份的时装周她有没有功夫去参加的时候,他还是在筹备婚礼。
虽然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但是那场婚礼,于温塔而言,就与送她进牢笼的仪式无异,所以她全程并没有任何一点的热情,只留下萧厉一个人忙东忙西。
甚至到场的嘉宾,她也不愿意过多地邀请自己的朋友。
她当时只想,能有越少的人知道萧厉的存在越好。
她一点儿也不想把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的热脸贴着冷屁股,大年夜的时候,萧厉还是独自一个人开车跑到了温家老宅的楼下,喊了她出去,在漫天烟花绽放的瞬间,给她送了一份新年礼物。
是一条蒂芙尼新出的紫水晶项链,还有一个他们自己公司最新研发的颈部按摩仪。
很显然,紫水晶项链是他的主推,至于按摩仪,是他说想到她总是坐在家里画画,应该会需要这个东西,所以就带来给她试试。
那条紫水晶项链的款式在温塔看来有些俗气,她几乎没有怎么戴过,但是那个颈部按摩仪,温塔后来的确用的蛮多的。
想到这里,温塔便打算晚上回家的时候问问萧厉,到时候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北海道。
至于在此之前,她和冯荻荻今晚还有一个饭局。
是和对面香薰品牌的女负责人一起吃饭。
那是一个大温塔和冯荻荻不少的女人,和冯荻荻的妈妈相熟。
虽然香薰展览的前期有一些意外,但是因为后续的展出和反响也都算是跟了上来,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大家还是挺愉快的。
所谓的饭局,无非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为了各种目的而推杯换盏,维护友情是常见的目的,商业谈判也是常见的目的。
温塔并不喜欢和一群大腹便便的男的在饭桌上碰面,但是和女合作方,她向来很有素养。
今晚对面的女负责人似乎也是蛮喜欢温塔的,一晚上拉着她说了不少的话。
临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喝多了,拉着温塔道:“对了,小塔,下回你再和你们家萧总一起来见我,我们下回的合作,也可以再好好地聊聊的……”
温塔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回事,这个负责人也还认识萧厉吗?
她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笑着点点头,给人家先送上了车。
等到冯荻荻从酒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对方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只剩下温塔一个人还站在自家的商务车前面,双手抱胸,没有动作。
北城冬日的夜晚可不是开玩笑的。
冯荻荻裹着一身貂皮大衣,走到温塔的身边,问道:“怎么不上车?”
温塔扭过头去问她:“你知道萧厉和柳姐他们认识的事情吗?”
柳姐就是今晚和温塔她们吃饭的负责人。
冯荻荻同样喝了不少酒的脸颊顿了一下,在寒风里立马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他们居然认识?”
温塔眯起了眼。
或许别人她不了解,但是冯荻荻这么多年友情下来,她有没有说谎,她还不清楚吗?
“你知道他们认识?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她继续问道。
冯荻荻满面通红,打着哈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知道对方和萧厉认识。
她道:“你们家萧总嘛……北城业内该知道的都知道的,他现在名气多大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精英……”
“冯荻荻!”
她话还没有说完呢,温塔便连名带姓喝了她一声。
冯荻荻只能老实了。
“好吧……”她装傻不成,只能讷讷道,“我们和对面那个合同,不是一直到最后一场才谈下来吗?其实人家最后压根没想再多加价,是你们家萧总,自己私底下跑去和人家说,到时候他们公司冬天会出一款新的空气加湿器,第一波销售的时候,可以免费带上他们家的香薰小样送给出去,一起做宣传,不用他们掏一分钱。”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面带心虚地看着温塔。
“……”
温塔满脸的惊讶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
“你,你说什么?”
她不确定地反问道。
冯荻荻看着她的脸色,马上又着急地拔高了音量,举着三根手指头道:“不过我发誓,我当时也是不知情的!是后来,签完了合同之后,柳姐告诉了我妈,我妈再告诉我的。我原本想告诉你来着,但是后来又一想,这件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如果萧总自己并不打算告诉你的话,我告诉你,岂不是显得很多余?我就干脆没说……”
这么一瞒,就瞒到了现在。
现在他们美术馆的展览也已经上了,萧厉的产品冬季第一波销售几乎也都卖出去了,也就是说,她们美术馆第一单的生意,其实压根什么都没有赚,反倒还要萧厉掏钱买了对方的香薰小样,自己免费去给他们打广告,推销产品。
温塔一时只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好像突然之间,她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成了笑话一样。
萧厉这么做,那她这一单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冯荻荻瞟了眼温塔越来越红润的脸颊,知道她这副样子是明显的生上气了。
刚刚温塔其实压根没喝多少酒,冯荻荻酒量好,一般温塔和她一起出门谈生意的时候,都是冯荻荻主要负责喝酒,温塔负责侃侃而谈。
但温塔就算酒量再差,也不至于那几口就显色成这样。
“塔塔……”冯荻荻道,“其实萧总也是为了我们好,主要是为了你,他就是觉着,这是我们美术馆的第一单,高低得做下来,让你开心开心,所以才会去这么做的……”
冯荻荻竟然是在为萧厉说话。
温塔和她认识这么久,她什么时候这么给萧厉说过话?
温塔在冬夜的凉风中回过脸来,蹙眉看着冯荻荻。
她说的这些,她何尝又不知道,但她就是觉得,如果这一切都是萧厉送给她的礼物,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她们美术馆并不是不做这一单,就活不下去了,她也不是不做这一单,明天就开心不起来了。
他实在没有必要这个样子。
她的眼眶微微红润,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喝酒喝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冯荻荻拍拍她的肩膀,又道:“而且,这香薰小样就放在萧总他们公司新出的产品礼盒里,你难道一点儿也没有注意过吗?”
“…………”
温塔吸了吸鼻子。
萧厉公司的产品礼盒,她怎么会去注意?
她又不需要主动去买他们公司的产品,反正一有上新,萧厉总是会立马带回家的。
她蹙眉的样子叫冯荻荻知道了答案。
冯荻荻轻叹一声气:“哎,总之你知道的,塔塔,我一般不站萧总,但是这回你要是跟他生气,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他真的只是想要你多体验一下这些成就感……”
温塔抿唇,并没有再接冯荻荻的话。
冯荻荻见她还是这么沉默着,也只能先拉着她上车,喊司机先送她回家。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话。
等到温塔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趋近十点整。
江月湾的别墅里,从上到下皆是一片灯火通明。
冯荻荻看着温塔下车,其实还想再劝她点什么。
有时候,一味的不食人间烟火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就如同上回美术馆的流量问题一样,那时候她们还可以用钱来解决。
但有些问题,是用钱解决不了的。
比如这次香薰展出带来的后续效果反馈。
虽然她们当时坚持了不达到预期就不合作,但难得有一次调性相符的订单,谁真的不想合作呢?
萧厉给她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单纯的订单的快乐,而且还有后续无尽的路线和曝光。
是,她们是不应该倒贴钱去合作,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为什么要去责怪一个明明是在为她们好的人呢?
在车停的一瞬间,冯荻荻一股脑想了很多,可是没等她开口,温塔自己倒是开口了。
她坐在车里,明明车外就是她的家,但她却没有急着下去。
“荻荻。”温塔扭头问道,“你说我有时候是不是特别轴,然后不懂得变通,然后又很烦?”
她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冯荻荻红扑扑的脸色大为吃惊。
然而温塔定定地看着她,对于她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怎么,很惊讶吗?”温塔道,“你就回答我是和不是就行了。”
不是……
冯荻荻脸色越发通红,真的很想这么骗骗温塔。
她一点儿也不轴。
她一点儿没有不懂得变通。
她只是有一点点小毛病而已。
可是刚刚席间上喝了不少酒的人是她,酒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暴脾气的人,也是她。
面对着温塔的问题,冯荻荻竟然直接粗暴地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又很快摇了摇头。
温塔笑出了声,算是知道她的意思了。
其实温塔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喜了。
很多的时候,她其实都自命清高,她自己也清楚,因为自己一些没有必要的偏执和坚持,她会错过很多的东西。
但她几乎没有什么后悔的时候。
因为她的家庭可以支撑她错过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也并不是她生活当中的必需品。
她只需要朝前看就好了。
可是萧厉呢?
温塔刚刚坐在车上,竟然破天荒地在想,如果她这次回家,又和萧厉吵架的话,萧厉会怎么样。
每一次他们之间的争吵,她都要等到萧厉来和她低头,然后他们再和好吗?
如果有一天,萧厉不愿意低头了呢?
“我知道了。”
她终于推开门下车。
冯荻荻看着她的背影,胆战心惊。
但是温塔倒是全程面容冷静。
她从别墅外面的大门走进去,刚推开第二扇门,就见到自家的小狗宝宝已经迫不及待地蹲在玄关门口,吐着舌头,而萧厉就站在它的身后,手里端着一杯热姜茶。
“回来了!”
他白天出门的毛衣和裤子都还没有换,手里却已经捧着一杯热姜茶,递给温塔。
“今晚是不是喝酒了?喏,醒酒茶,正好还可以暖暖身子。”
他的笑容灿烂,映在玄关的灯光下面,在刚刚才穿梭过凛冽冬风的温塔眼里看来,显得分外得有温度。
温塔静静地看着人,倏尔,终于又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那杯热姜茶喝了下去。
她一口气把姜茶喝了个底朝天,把空杯子递还给萧厉后,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萧厉不解地看着温塔。
温塔终于朝他张开了双手,道:“萧厉,我好累,你怎么不知道抱抱我?”
萧厉顿了一下,不顾手里还有一只空的杯子,也不顾身边还在吐舌头的萨摩耶宝宝,听完温塔的话,立马便朝着她扑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温塔怎么了。
但是他知道,温塔需要她。
在她每一个需要他的时刻,他都会出现在温塔的面前,这就是他在温塔身边存在的意义。
他抱得温塔很紧,很紧很紧。
而温塔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终于也有一次,是抬起手,圈住了萧厉的腰身。
她想,萧厉的背有点硬。
但是没事,他们现在反正不离婚,她还可以用很多很多的时间去适应,用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慢慢习惯。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68章
这晚, 温塔没有和萧厉询问关于香薰品牌的事情,但是和他告诉了自己打算去北海道的想法。
萧厉欣然同意,并且表示自己一定会挤出足够的时间来。
除了度蜜月的时候, 萧厉和温塔几乎再也没有一起出去旅过游了, 这回温塔自己主动邀请他,他当然是凑也得把时间给凑起来。
温塔便放他自己去准备。
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日子一天更近一天,萧厉自从知道温塔对自己的感情之后, 虽然每天都忙到不行,但还是尽量在温塔的面前更加卖力地表现。
温塔都说过有点点喜欢他了, 那萧厉想, 他当然是要抓紧时间, 把这点点喜欢变成很多的喜欢, 最后变成快要弥漫成海洋的爱,这样才好。
正所谓一鼓作气, 再而衰, 三而竭。
从前他的卖力表现方式有给温塔买珠宝, 买首饰,买鲜花, 现在他已经彻底被温塔给禁止了随意买珠宝首饰这一条,只能在温塔平时爱吃的菜和鲜花上下功夫。
还有他的钢琴。
萧厉一直有一股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哪一天钢琴若是真的练好了, 温塔估计也会很高兴。
所以他的每一天都过的格外充实。
而温塔在年前的工作一件接一件地完成之后,她所展示出来的从容,和萧厉是截然相反的。
她每天虽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总是不徐不缓的, 给人一种就算是完不成,那也无所谓的错觉。
这是年前的倒数第二天, 温塔在家里坐着画画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于美院教授的微信消息。
对方喊她去一趟美院,拿一下今年的对联。
那是一位和温彰荣相熟多年的美院国画老教授。
和温彰荣是故交,也是从小就看着温塔长大的老爷爷。
自温塔有印象起,几乎温家老宅每一年过年新春的对联,都是出自这位教授之手。
看来今年也不例外。
自从十几岁开始,温塔就帮温彰荣承担了跑腿的职责,几乎每一年家里的对联,都是她到美院来取回去的。
大学那几年她在国外待的多,但也不影响,过年的时候,还是她去跑腿,把对联全都搬回到家里。
这回温塔收到消息,和对方教授发了个“好”,随后便起身,趁着还是下午天亮,去了一趟美院。
全国那么多地区都有美院,温塔出门去玩或者去出差的时候,顺便逛过好几所,但到最后还是最喜欢北城的。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从小到大来过最多的一所美院,也可能是因为这里几乎每一次的展览,都是她来参观过的。
学校里的建筑有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的设计,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独特和先进;教学楼上布满的青葱翠绿的爬山虎,每一步的生长趋势也都在严密的控制和设计之内。
秋天的时候,当满墙的翠绿变成红色,绿意盎然也就烧成了天边的火烧云。
不过现在是冬天,温塔穿过满墙早就掉落干净的爬山虎,看见一簇簇脉络清晰的吸盘和茎叶。
她走到老教师的宿舍区域,在教授的门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温塔以为自己会看见熟悉的教授或者是教授夫人。
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是这对夫妇还是选择自己单独住在美院的老教师宿舍楼里,儿女给安排的崭新公寓,老人家嫌住不习惯,儿女说要给安排保姆,老人家又嫌多个人家里太麻烦,没必要,所以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夫妇两个人住在这里。
但是门打开之后,温塔却被自己眼前的人给晃了一晃。
林江涛站在老教授的家里,对温塔道:“塔塔来了,快进来吧。”
他俯身把一双拖鞋放在温塔的面前。
温塔站在门口,愣了又愣,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自上回的事情过后,她以为,但凡林江涛要点脸面,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到他。
林江涛见她僵持着不动,便笑了笑,解释道:“你别生气,以为又是我故意过来的,我只是这几天恰好要过年了,就想趁今天过来看看教授,顺便讨一副对联回去,结果到了之后,教授才告诉我,他刚刚也喊了你过来。”
“哦……”
温塔想起来了,她差一点点就要忘记了。
她和美院的又一重羁绊,那就是林江涛。
林江涛也是这所美院毕业的。
她站在门口犹豫的间隙,正站在客厅书桌前写字的老教授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探头问道:“是塔塔来了吗?”
温塔硬着头皮,再骑虎难下,也只能先进屋,淡淡地晕开自己脸颊上的笑意,道:“对,翁爷爷,我来了!”
“好啊,来了就好,正好过来看看我老爷子今天写的这几副字怎么样吧?带回去给你外公,如何?”
虽然是教国画的,但是很多国画的大师,往往写起书法来,也是一绝。
翁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笔墨这些年在外面越来越值钱,大有一字千金的架势。
温塔不过俯身看了眼老教授的书法,便称赞道:“爷爷,您的字真是越发精进了!”
“小丫头片子惯会吹捧人的。”
翁老爷子笑看着温塔,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又写完了一张对联之后,便指着边上已经写好晾好的那几副,道:“喏,那些都是你们家的,应该已经晾干了,你待会儿去找个袋子装起来,带回去给你爷爷吧。”
“好。”温塔这便过去收拾起沙发上晾的几副对联。
她一边收拾,一边又听老爷子道:“今天我写了蛮多的,你除了你爷爷那几副之外,还有你们自己家的,也带一副回去吧。”
她自己家的?
温塔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
片刻过后,她才想起,哦,是她和萧厉的家。
她和萧厉,已经有单独的一个小家了。
她脸颊上的笑意于是更加地舒展开,像是冬日里的融融暖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翁老爷子笑弯了眼。
见到温塔开始装对联之后,他又兀自俯首,开始准备写新的一副。
只是沙发上晾的几副对联都有点长,温塔站在沙发前,独自一个人,一时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往常温塔如果是来取对联,有教授夫人在的话,还可以和她搭把手,帮她把对联卷好,塞进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