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by东风吹来
东风吹来  发于:2024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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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追求者,温塔向来很懂得拿放有度这件事情。
在和萧厉结婚前,追她的人从国内到国外,络绎不绝,温塔不是什么真正清心寡欲的圣女,看到感兴趣的,自然也会答应和对方约会试试。
虽然最后一个也没看上,但是她已经彻底学会了怎么对待这些追求者。
她吊着萧厉的胃口,在他的注视下喝了好几口热粥,这才道:“那得看时间。”
“当然。”萧厉道,“宝贝你忙自己的事情要紧,但要是周末的时候咱们有时间,就一起在家里练琴,好不好?”
温塔这回没说好。
但也没说不好。
早饭结束后,温塔还要去上班。
前段时间冯荻荻之所以没空不能出国,就是因为她要留在国内,和之前那个香薰牌子谈合作。
在她们提出加价的要求后,对方并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说明,她们还是有谈判空间的。
所以她得留在国内,等着和对方谈价格。
现在情况就是停留在对方愿意再加点价钱,但又实在不愿意加到三分之二这样的数目。
温塔到美术馆和冯荻荻讨论过后,打算明天再和冯荻荻一起,去和他们谈最后一次价格。
一次又一次地谈价格,浪费的也是她们的时间和精力,实在谈不拢,就不要了。
“对了,宝贝,萧总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叫你吃惊的事情?”
谈完事情后,冯荻荻坐在沙发上和温塔瞎聊着问道。
“吃惊的事情?”温塔想了下,“他早上莫名其妙在家里放了架钢琴,说想要学钢琴,算吗?”
冯荻荻一口冰美式喷了出来。
在温塔讶异的目光下,她捂着胸口,突然笑得情难自禁,倒在了沙发上。
“哈哈哈哈哈哈!”
冯荻荻乐得前胸贴后背,差点要喘不过气来。
温塔拧着眉头,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但是完全不理解,冯荻荻怎么能笑成这个样子?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温塔这才问道:“笑什么呢?也没那么滑稽吧?”
“宝贝你刚刚说脏话喽!”冯荻荻指了指温塔。
温塔立马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她理亏地瞥了眼冯荻荻,冯荻荻终于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靠在她的身上,解释道:“前几天,你刚从巴黎回来那几天,萧总问了我几个问题。”
“嗯?”温塔道。
冯荻荻观察着她的神情,继续道:“是关于华乔屿的。”
“华乔屿?”
温塔自从上回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和他撇清关系后,已经很久没有再主动想起过这个人了。
萧厉怎么会突然问起华乔屿?
“他问了我一点关于你和华乔屿高中时候的事情,我就告诉给了他。”冯荻荻终于说到事情的重点。
温塔眯起眼睛,不是很放心地看着她。
果然,冯荻荻道:“我告诉他,你和华乔屿高中的时候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你们还一起被老师安排过四手联弹,所以谣言才一直甚嚣尘上!”
“……”
温塔总算是明白,萧厉怎么会突然想要买一架钢琴放在家里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呢。
“你真是的,这么逗他做什么?”
她嗔了眼冯荻荻。
“好玩嘛!”冯荻荻缠着温塔撒娇道,“哎呀塔塔,别的不说,你们家萧总对你真的是一往情深,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们奇怪,说配吧,其实也蛮配,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但是要说不配吧,那也实在有点怪……”
冯荻荻砸吧了两下嘴巴,看看自己面前的美人儿,又想想萧厉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分析,觉得十分到位。
温塔扫了眼她。
能在短短七年之内,把一家企业从一无所有的几十万原始资本,做到现在几十几百个亿的规模,别人一提起家居科技,就会想起这个牌子,这世界上估计也只有冯荻荻会觉得,萧厉是个没头脑的人。
而且她算什么不高兴?
她只是很多时候都习惯了冷静而已。
温塔又回想了下冯荻荻的话,想起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冯荻荻没有告诉她。
“萧厉为什么会突然找你问华乔屿的事情?”
是有人在他耳边嚼了舌根?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冯荻荻看好戏似的哼笑了一声,回答道:“这个我倒是知道。”
她神神秘秘趴在温塔的耳边,道:“因为我听说,前段时间华乔屿和你们家萧总在云城碰上了,刚好华乔屿在背后说萧总的坏话,说他是个没品位的土包子,说你迟早会和他离婚,然后——”
温塔眉心跳了下,预感很不好:“然后?”
“然后萧总就当场把他打了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荻荻的笑声如此放肆。
像是春日里婉转的莺啼,叽叽喳喳,又富有鲜活欢快的生命力。

萧厉这天离开公司的时候, 太阳还没有落山。
真是难得的一天,他开车出了公司的地下车库后,望着车挡风玻璃前面热烈的夕阳, 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也像这漫天的火烧云一样,势不可挡。
今天中午的时候,温塔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问他晚饭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萧厉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简直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拼命揉了好几下眼睛, 才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出去吃?
温塔主动约的他?!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 根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萧厉当然立马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原本他今晚是约了几个钢琴老师, 打算先试一下课的。
结果收到温塔的消息, 孰轻孰重自不必说,萧厉当即就和这几个老师都改了试课的时间。
他现在就在去接温塔的路上。
尚未抵达正式的下班时间, 从三环的科技开发区开到五环郊外的一路上几乎全都畅通无阻。
萧厉开着他的跑车, 一路穿过高楼林立的商贸区域, 穿过密集如鸽子笼一般的居民区,再开过一段环湖赛道, 才终于抵达这片绿林环绕的土地。
这是北城这么多年开发下来,难得剩下的净土。
温塔的美术馆便矗立其间。
“宝贝?”
萧厉照旧把车停在美术馆门前的喷泉池边上,进了美术馆之后, 便径自走上三楼,去到温塔的办公室。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温塔抬头看了眼人,见到是萧厉的刹那, 她有一丝丝的吃惊。
今天的确是温塔喊萧厉来接她的没错, 但她说的是下班后,倒也没想到, 他会来的这么早。
她于是扬起自己手中的文件,道:“再等一会儿吧,我把这东西先看完!”
“好。”
萧厉只是急着来见温塔,但是却并不急着催她,听她的话,便自顾自走进了她的办公室里,十分熟练地自己转了起来。
温塔和冯荻荻的办公室面对面,占据的都是美术馆三楼最好的位置,三面玻璃的设计,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馆内几乎所有的事情。
萧厉刚刚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今天美术馆里的人有点少。
应该是前期美术馆新开业的流量已经消耗殆尽,目前馆里的藏品展示也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所以人流量才不如从前。
这点倒是可以理解。
只要后续有好的作品展出继续呈现出来,流量还是可以恢复不少。
萧厉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如是想着。
他绕着温塔的办公室走了一圈,也就是把整个美术馆的构造给看了一圈。
温塔的这位美术馆,其实原本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原本的商家投资别的东西赔了本,这栋楼建到一半,刚造了个钢筋壳子便建不下去了。
在提出想要开一座美术馆的构想后,温塔和冯荻荻便趁着学校放假的时候,回国不断地寻找合适的建址,艺术街区跑过了,胡同巷子也都跑过了,最后把地址选在了这边——一个刚通上地铁的绿色郊区。
为了把这栋烂尾楼改造成设计独特的美术馆,她们当初没少跑各种地方找建筑设计师,各种忙活,最后花了一年多,才把楼基本建好。
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又花了不下一年的时间。
萧厉看过了办公室里各个角度的风景之后,便又迈着步子,转到了温塔的身后。
温塔的仪态很好,应该是从小到大被家里培养起来的,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低头还是抬头,她的背部总是挺直,纤长白皙的天鹅颈,白到发光,叫人想忽视都难。
对于温塔所有完美的一切,萧厉全都感觉到自豪又欣赏不已。
他转到温塔身后,便俯身直接把双手撑在了她的椅子上。
他的脑袋贴在温塔的边上,看着她桌上的那些文件。
盯着最上面那份文件看了几秒过后,萧厉突然伸手去拿过东西,问道:“这个项目还没结束吗?”
“嗯?”
温塔看了眼他手中的东西,见到是那个香薰牌子的合作意向书。
她回答道:“嗯,他们答应加钱了,但是加的还是不到我们的预期,我们打算明天和他们最后谈一次。”
萧厉了然。
毕竟是新开的美术馆,也还是要靠商业赚钱的,那既然有人报了价,他们又的确是合适的合作项目,那实在不能太快拒绝人家。
把自己束在高阁上,只会叫后面的人想谈合作,又望而却步。
最好来回三个回合,实在谈不拢就算了。
“现在他们的报价是多少?”萧厉问道。
温塔报了个数目给他。
萧厉便轻轻挑了下眉头。
因为这距离他们之前说的三分之二的价格,还是有不少的距离。
萧厉于是当着温塔的面,直接看起了她的合同。
温塔也没说拒绝。
等到最后,温塔终于完成了自己今天所有的工作,起身的时候,萧厉也正好坐在她的沙发上,把合同看得差不多了。
他把合同还给温塔,朝她牵手道:“宝贝,晚上我们去吃什么?”
“吃火锅吧。”温塔道。
“火锅?”
萧厉有些许诧异。
不过是笑得很开心的诧异。
“怎么突然想起去吃火锅了?”他抓住温塔的手,紧了又紧。
温塔被他弄得稍稍有些吃痛,嗔了眼他。
“就是有点想吃了。”她说,“最近家里附近好像就新开了一家,去试试看吧。”
“好啊!”
萧厉忙不迭答应。
其实,萧厉很喜欢吃火锅。
一个人吃也好,两个人吃也好,三个人四个人聚在一起吃,都好……自从他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吃到学校门口39.9一位的自助小火锅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这东西。
可惜,温塔不是很喜欢吃火锅。
他们结婚后的一次约会,他带着温塔去吃了一家当时据说是新品牛蛙火锅的东西,结果温塔吃了没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再也没动过了。
她嫌弃牛蛙不新鲜,也嫌弃火锅汤底的辣度,还嫌弃大家把筷子口水搅和到一起的样子。
如果非得要吃火锅的话,她只吃一个人一锅的那种。
嗯,自此之后,萧厉就再也没有敢带温塔吃过火锅了。
上一回吃,还是两个月前,他和谢明裳他们聚会时候的事情。
萧厉收到温塔发给他的地址之后,便驱车驶向了那家火锅店。
在没进门前,萧厉还以为,温塔愿意和自己去吃火锅,那应该只会是一人一只锅的那种,毕竟她有点洁癖。
但是直到迈进了店门,他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店里的桌位看起来都和别的火锅店没什么区别,小料区,火锅底座,基本都没什么区别……
那就是火锅?
正正常常的火锅?
萧厉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的喜出望外在这一刻达到了终点。
此时此刻,他宛如一个拼尽全力,终于爬上珠穆朗玛峰的骑士,自此之后,骑士再也不用低着头,他可以高傲地站在山巅,尽情挥舞着属于自己的绚烂旗帜。
温塔瞟了眼萧厉,对于他进门之后一切反应,都只觉得是意料之中。
听完冯荻荻的话之后,温塔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关于萧厉打了华乔屿的事情,温塔当然不会觉得他是做错了,那些都是华乔屿应得的。
但是没有做错,那萧厉就是对的吗?
不,他也并不是对的。
因为他的爱意不对。
萧厉过于浓烈的爱意,对于温塔而言,有时候真的只能堪称是负担,而并不是享受。
享受应该是幸福的,应该是快乐的,但是在萧厉的身上,温塔并不能常常感觉到快乐。
相反,她时常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快乐。
冯荻荻把他打完华乔屿之后的那句话说给她听的时候,温塔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她想和萧厉过一辈子吗?
她真的就要这样和萧厉过一辈子吗?
温塔惊觉,自己其实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过特别讨厌萧厉的想法。
是从知道他为了自己去学插花开始呢?还是从他胡乱塞信用卡给她,而后卑微的道歉开始呢?
温塔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确好久没有过特别强烈的想要和萧厉分开的打算。
而萧厉现在因为她的这些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开始打算学钢琴,开始打算训练自己的审美了。
这件事情着实不妙。
所以她想和萧厉说说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也想明确地告诉他,实在不必再为她费一些没必要的心思。
因为并不知道萧厉喜欢吃什么,温塔还特地去问了谢明裳。
得到答案后,虽然有一丝犹豫,但她最后还是选定了家附近的这家火锅。
这家火锅在二环内,离江月湾很近,同时,也离温家的老宅不远。
温塔其实想的是,万一她和萧厉最后没谈好,吵架了,那她今晚还可以直接回老宅去住一晚,很是方便,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独独没想到的是,落座之后,萧厉会笑着从他的衣袖里抽出一枝花。
那是一枝淡紫色的风铃花。
被他从头至尾藏在风衣的袖子里,连同着绿叶。
温塔居然从美术馆到火锅店的这一路,完全没有发现。
“宝贝,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吃饭。”
萧厉把这枝风铃花给递出去,双眸自信又充满坚定,似在笃信,她一定会收下他的这份惊喜。
温塔定定地盯着这枝意料之外的花朵,的确是察觉到了惊喜。
可是……
可是…………
她张了张嘴巴,只觉得自己原本想要说话的喉咙,一时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沉默成了今晚最后的康桥。

火锅这种东西,温塔的确是很久没有和萧厉一起吃过了。
她就记得, 上回萧厉带她去了一家人满为患的火锅店吃牛蛙, 结果那火锅辣的厉害,牛蛙也不怎么新鲜。
她全程没怎么动筷子。
后来萧厉就长记性了,再也没有带她去吃过火锅。
这家火锅店是温塔自己选的, 虽然没什么特色,但是肉的品质称得上是附近最好的一家, 而且平时也要预约, 价格也略贵。
但即便是这样, 在北城这样满大街都是大富二代小富三代的地方, 一到饭店,还是人满为患。
萧厉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 火锅这些东西, 在他看来就是要吃的热闹才好, 最好是在充满市井味道的街边和巷子里吃,人来人往, 这才叫爽。
好久没吃火锅,他见温塔收下了花之后,便拎着菜单开始迫不及待地点菜。
他一溜烟儿点了很多的涮肉, 然后想起上回温塔吃火锅时的场景,又略显矜持地把菜单交给了温塔。
“宝贝你看看,有什么你不想吃的或者要加的。”
温塔看着菜单, 摇了摇头, 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就这样,萧厉吃上了自己久违的一顿火锅, 温塔也算是见识到了久违的,吃的酣畅淋漓的萧厉。
从牛上脑到羊上脑,从牛花腱到羊瓜条,还有牛百叶、基围虾、响螺片……萧厉似乎什么忌口也没有,一个人几乎便可以把所有上的菜全都扫荡一空,但或许是考虑到自己的形象,还有温塔的胃口,他还是每一样都剩了一点,夹到了温塔的碗里。
温塔吃肉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萧厉一涮就是一整盘肉的速度,慢慢的,她碗里的肉越堆越多,吃的也越来越费劲。
吃到最后,她终于无力地放下了筷子。
萧厉百忙之中瞥了眼温塔,似乎终于也是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埋汰和得意忘形了,他拿纸巾擦了把嘴巴,姿态端正、正襟危坐地和温塔问道:“宝贝,怎么了,你是不是没有胃口?”
温塔其实还好。
今天这顿火锅吃的已经比上回的好多了,一半花胶鸡的锅底也很浓郁好喝,只是可能她真的不太喜欢和人一起拿筷子往锅里搅来搅去,即便是天天要拉着她接吻的人,她也不太能接受。
所以她还是吃的不多。
面对萧厉的问题,她只是又淡淡摇了摇头:“没事,你吃你的,我下午吃过下午茶了,现在还不太饿。”
但是萧厉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
面对着这满满一桌还有大半没吃的海鲜和肉,萧厉也不是傻的。
好吧,其实从一开始,温塔主动约他吃饭的时候,萧厉大致就猜到了,温塔应该是有事情要找他。
“宝贝,你今天约我出来吃饭,是不是有事情想要和我商量?”他于是问道。
温塔眼神飘忽了一瞬间。
她的目的有这么明显吗?
萧厉见到温塔的神情,基本就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他就知道,从结婚到现在,温塔一次也没主动约他吃过饭,今天不仅约了他,还是吃他最爱她却最讨厌的火锅,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有目的也行,萧厉想,总归他有用处,还是比一点儿用也没有的好。
萧厉全神贯注地看着人,眸光中甚至还流露出一点期待的意思。
这叫温塔晃了又晃,差点以为是自己看岔了。
她紧紧地揪着自己身上的围裙。
萧厉就坐在对面,在一开始吃火锅的时候,他就把今天的风衣外套给脱下来了,和她一样,换上了餐厅给的围裙。
如果刻意不去看围裙上绣的餐厅logo的话,其实就和在家里做饭没什么区别。
她又注意到他脑门上因为吃得太急而冒出的几滴热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吃火锅。
而他们的中间,摆在餐桌上最显眼位置的,是那枝被他从风衣袖子里抽出来的风铃花。
一枝蓝色的风铃花。
温塔的指尖搭在围裙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原先准备好的话已经滚到了嘴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去。
她好像……对萧厉心软了。
温塔心头一震。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满心皆是不可思议。
她有朝一日,居然会对萧厉心软了?
她不敢相信。
但现在机会就摆在她的面前,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萧厉说她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话吗?
温塔讷讷的,空寂了好半晌,才终于道:“你……不是说你要学钢琴吗?吃完这顿火锅,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不会对你客气的。”
她说的话实在很勉强。
但是在萧厉的耳朵里听来,就和天籁没什么分别。
“你说什么宝贝?”
大抵有时候人过于幸福,就会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厉今天完全属于是被幸福给冲昏了头脑,快要连自己的大脑也不敢相信了。
而事情开了口,那当然就没有回头路了。
温塔看着萧厉,紧绷的神情在此时此刻,终于全部放松了下来。
她貌似很随意地再说了一遍:“怎么了?不想跟我学钢琴吗?那你就自己重新再找一个老师吧。”
“诶我学!我从来没说不学!”
萧厉急不可耐地回复道。
温塔总算笑了下。
她看了看萧厉,又摸了摸自己面前已经有点发凉的花胶鸡汤,喊来服务员,再给自己送了一碗。
萧厉见状,总算也放心地又给自己下了一大盘的鲜切羊肉。
一顿火锅,两个人其实算是各吃各的,但是最后回家的时候,萧厉右手握着温塔的手,搭在自己的方向盘上,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摊牌的事情暂时先这么过去。
温塔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每次她想开口,一旦看着萧厉的眼睛,便觉得自己总有些说不上来话。
就像她见不得他伤心一样。
这叫她很是不解。
毕竟明明更多的时候,她对萧厉都是一副极不耐烦的态度。
比如教他练钢琴这回事。
“宝贝,我大概学多久可以和你四手联弹?”
第一天教课,萧厉居然就问她这种问题。
温塔差点没一巴掌拍在钢琴键上,告诉他:“你还差的远呢!”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过打击人的信心,而且温塔记得,这是某部她少女时期风靡的动漫主人公的台词,有装逼的嫌疑。
温塔只能尽量耐着性子告诉他:“这些等你练熟了再说吧。”
萧厉才总算是不问了。
不过虽然爱问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但萧厉的学习态度还是算相当端正的,他平时上班本来就很忙,一般的工作日下班时间是晚上五六点钟,但他如果不是到特殊时期,基本都要到七八点钟才能从办公室里出来。而且这之后可能还有推不开的酒局和应酬。
即便是这样,但温塔仍旧能见到萧厉每天坐在钢琴前面练习的身影。
晚上太晚了就换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要赶着去开早会,就再提前一个小时起来。
有这份毅力,再加上萧厉其实相当聪明的脑瓜子,温塔渐渐也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只要他愿意做什么,他就总是能成功。
这天又是周末,温塔趴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俯瞰着坐在一楼钢琴前面的萧厉。
这才早上七点多,但他已经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的钢琴了。
温塔算了算时间,昨晚他们好像是凌晨一点多才睡觉的。
她静静地趴在扶手上,听了好一会儿萧厉弹的断断续续不成调子的钢琴,手机里才响起今天的第一条消息。
是冯荻荻发过来,说她们已经和那家香薰品牌走完合同的事情。
关于那家香薰品牌,温塔在和萧厉约会结束的第二天,便与冯荻荻一道去同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次谈判。
原本每一次谈判都只肯往上加一点价格的他们,或许也是知道事不过三,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坐在谈判桌上,所以在最后一次的时候,没谈几个来回,他们就直接加了个大的,把价格加到了她们预估的范围左右。
虽然还是没有到三分之二,但也很接近了。
温塔和冯荻荻商量了许久,最后终于同意了和人家签下合同,谈下这个项目。
这是她们美术馆开业以来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正式生意,其实温塔和冯荻荻从一开始,内心便是有不少期许在的。
这单最后能谈下来,她们都挺开心。
【好。】温塔给冯荻荻回了个消息,顺便给她发了个小女孩比心的表情包。
温塔很少在人前有这么俏皮的时候,很多时候在外面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都是社交必须要的条件,只有在一些真正的好朋友面前,她才会发这些表情包。
冯荻荻当然算一个。
“那这个周末,我要去找我那亲爱的了,宝贝你也好好和萧总放松放松吧!”冯荻荻发来语音道。
是的,上回那艺术总监,最后还真给冯荻荻弄到手了,冯荻荻现在一有空就飞米兰飞巴黎,去和人家过爱的假期。
她有甜蜜的约会,合理地就认为,温塔也该有一个甜蜜的约会。
然而,温塔再度向下俯瞰着楼下还在练习钢琴的男人,轻扯了扯嘴角。
自从开始学习钢琴之后,萧厉几乎每一个周末,不是在加班和应酬的路上,就是在找她学习钢琴的路上,要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埋头苦练。
约会什么的,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了。
不过那也正好,遂了温塔的愿,至少不用教萧厉弹钢琴的时候,她可以清净许多。
她没有下楼,而是直接上了楼,去自己的画室里。
自从开了美术馆之后,温塔画画的时间,反倒比从前少了许多。
美术馆有一堆的事情要忙,不仅仅是展出的安排,而且还有各种社交需要维系,各种收藏家和艺术家、买家……她们不是纯慈善性质的美术馆和画廊,那就终究要和社会利益扯上关系。
温塔走到自己五楼的画室里。
一大清早,还是周末,她也没有换睡衣,只是在真丝睡裙外面套了件披肩,便坐在露天上吹风。
江月湾的景致很好。
温塔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
他们的房子还是第一排临湖的别墅,不管是白天晚上,都能看到完美的湖景。
不过温塔一次也没有对着这片湖景支起过画板。
具体什么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尚未到八点,北城的太阳还没有彻底挂上高空,但是光看云缝中透出来的金光便知道,今天必定又是一个好天气。
湖边的枫叶从上月初便已经开始红了,现在只剩几片是青的。
托家里的福,温塔的视力从小到大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从五楼向下看,也能很清晰地看到那几片顶上的青色枫叶。
她终于在露台支起了自己的画板。
外加上许多的颜料。
从美术馆开业到现在,温塔还没有完成过一幅作品。
她听着楼下断断续续传来的钢琴声,目光落在眼前的湖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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