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由保姆带着,在客厅那里吃着专属于他的宝宝餐,常玥和李书妤紧挨在一起,陈知靳就坐在他们的对面,全程话不是很多,不紧不慢的吃着饭,中途接了一个工作电话。
常玥立即不快道:“要工作就去公司呀,这里又不是办公的地方。”
陈知靳拿起手机,按了关机,淡声道:“不会再接了。”
常玥又不理他了,低头吃饭,两人再无交流。
气氛怪异而沉默,李书妤在这种沉默之中不禁思索,难道这就是联姻的婚后生活?
为了避免在这种尴尬中窒息,李书妤吃完饭就上了楼,回到客房。
洗过澡出来准备睡觉,却发现穿着睡衣的常玥躺在床上翻杂志。
李书妤:“?”
常玥温和的看着她,“我们好久不见了,你陪我睡一晚吧。”
“······行呢。”
李书妤翻开被子上床,隐约听到屋外陈知靳问CC:“你妈妈呢?”
CC奶声奶气答:“她说书妤阿姨会害怕,陪她睡觉了。”
陈知靳冷着声音说:“那你害怕吗?为什么不叫妈妈陪你?”
CC说:“我是小男子汉,不害怕。”
陈知靳一阵沉默,半晌抱着CC回了屋,传来关门声。
李书妤有些尴尬的躺在床上,常玥当没听到那对父子的对话声,专心翻看一本时尚杂志。
李书妤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她认床很严重,翻来覆去半夜也睡不着。
常玥也没睡着,悄声问:“你没睡啊?”
李书妤:“没呢。”
睡不着的两人开始聊天。
“我怎么觉得你躲着你老公。”李书妤说。
常玥抱着枕头坐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要给CC生个妹妹。”
“啊?”
“妹他个头啊,他自己生去吧,我是不想了。”
这种已婚话题,李书妤突然接不上话了。
“所以你一定要多陪我,要不你住过来吧,你不是辞职了吗?要是你做设计图的话,我这里很方便的,我把书房给你空出来。”
李书妤摇头,“这不太好。”
又坚决道:“这不行的。”
她怕住下去,会被陈知靳的眼神冷死。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李书妤快速洗漱,等常玥醒来就和她告别,说自己必须得回去了。
常玥还打算挽留,并且动用了CC,小孩儿拽着李书妤的胳膊:“别走嘛,别走,陪陪我妈咪呀,她好爱你的。”
李书妤低头揉他的头发,低声哄:“没关系的呀,你多陪陪你妈妈,记得每天晚上陪妈妈一起睡觉,不然她会害怕。”
CC被说的有点儿动摇,“小男子汉就得自己睡觉,不能打扰妈妈。”
李书妤说:“······”
“可妈妈会很想你的。”
“是吗?”
“肯定是呀。”
CC扭头看站在门口的常玥,一脸郑重地向李书妤承诺,“书妤阿姨,我以后一定要多多陪她。”
李书妤被他逗笑,赞赏:“真是乖宝宝。”
常玥一个冷淡性子,陈知靳更是高冷霸道。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出CC这个小甜豆的。
从常玥家回来,李书妤度过了很轻松的几天,没有工作,闲暇时间一个人散步看电影。
周樾宁也没有再联系她,据邻居说他那天站在书妤门口等了很久,半夜才走的。
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天气又开始回暖。
李书妤画图画到一半觉得有些冷了,倒了一杯热水,又回卧室拿了一条毯子出来。
她在客厅的岛台旁工作,只留了一盏台灯。
一直工作到近十二点,李书妤关掉电脑,打算回卧室睡觉,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玲还在父母家,也没说要回来,李书妤不知道谁会在这么晚敲门。
出于安全考虑,她没去开。
敲门声安静下来,半晌都再没有任何动静。可能是有人走错了。
李书妤没理会,正要关掉台灯,敲门声又响了,两轻一重,还挺有礼貌。
李书妤走到门边,透过显示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许况的助理?
住院的那两天,一直是这个助理在忙前忙后。
年轻男人戴着眼镜,见没人开门,抬手又打算敲。
李书妤隔着门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她说话声音挺冷淡,助理顿了几秒说:“李小姐,是许总要来找你。他有点儿喝多了······”
李书妤拉开房门,助理有些尴尬局促的站着,许况可能是从某个酒场刚出来,正装没换,手里攥着领带,正靠墙坐在地上。
“喝多了就送他回家啊,送我这里做什么?”李书妤皱眉问。
“我送他回家了,车都停在公寓楼底了,他不下车,说要找李书妤。”助理解释,“原本想要送他回陈董那里的,但陈董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不好打扰。”
助理满脸疲惫,“我刚才带他去常住的酒店了,他还是不下车······实在没办法了,才打扰您。”
李书妤:“······”
她低头看着许况,平日里矜冷疏离、高高在上的人,现在显出几分颓丧。
“你把他弄进来吧。”
李书妤妥协,就当是报答他那天在酒店帮了受伤的自己。
助理得到应允,轻松了几分,忙说:“好的,好的,真是打扰您了。”
李书妤又让助理将醉酒的人扶到沙发那里安置好,许况一米八几的身高,她一个人应对不了。
助理将人扶到沙发那里,对着李书妤又是一通感谢。
离开前还交代:“许总明天十点半有个会议必须参加,麻烦您提前一个小时叫他起来。”
“知道了。”
李书妤送客出门。
转身回来,看到沙发上的人,一阵头疼。
雨势逐渐转大,落在窗户上带出响动,房间里显得更加安静。
李书妤躺在床上,拽着被子强迫自己闭眼。昨晚她就没怎么睡好,此刻身体很困,很想快点入睡。
可大脑却格外清醒。
房子已经停了暖气,在雨夜格外凉。
李书妤突然想起自己几天前刷到的新闻,一个喝多了酒的人在家里猝死了。
据说醉酒后昏睡,如果周围的气温过低,就会导致身体失温死亡。
李书妤想起有些寒冷的客厅沙发,她把醉酒的许况丢在那里。
不会死掉吧?
想到这里,更睡不着了。
她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坐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毯子,去了客厅。
沙发上的人睡的很安静,清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利落的轮廓,皱着眉,像是不太舒服。
李书妤弯腰将毯子给他盖好,手碰到了他身上质地发凉的西装。
低声抱怨:“来我这里做什么呀,喝多了就回家。”
不知道他现在算不算体温过低。
李书妤轻轻摸了下他的脸,很凉。
可能是手的触感太过鲜明,李书妤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黑夜之中,两人视线相撞。
对视片刻,李书妤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弯着腰并没有起身,“清醒了吗?”
男人依旧看着她,目光满是醉意和迷茫。
他点头,半晌又摇头,脸色依旧很疏冷,可疏冷之中又带了一些迟钝。
李书妤觉得这样的许况有点儿意思,“知道在哪里吗?”
“不知道。”男人声音低低的。
李书妤笑,“这是我家,你喝多了。”
许况直直的看着她,没有言语。
“你助理说,你要来找我,找我做什么?”李书妤说着,转身倒了一杯热水。
“找你······”许况扶着额,可能是头疼,他表情有些痛苦,想了好一会儿,说:“就是想找你,书妤,今天三月十七。”
李书妤动作一顿,杯子握在手里迟迟没有放定。
三月十七?
她抬头,看向客厅里的钟表,时间显示零点四十分。
这个日期从许况嘴里说出来,李书妤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后知后觉,这对于许况来说,好像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特殊在哪里,李书妤却不清楚。
好像是谁的祭日。
李书妤将杯子放定,低头和男人清凛凛的视线对上,心中突然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在沙发旁坐了好一会儿,突然生起气来,拽开了许况身上的毯子,“……你这人真的很让人猜不透。”
嘴里这么说着,可也牵动了李书妤的情绪。
她看着他,和他的视线对上。
许况并没有醉的很糊涂,能感觉到此刻李书妤目光里的复杂。
李书妤问他:“清醒了吗?”
许况没应,拿过桌子上的水。
李书妤看着他的举动,突然说:“许况,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挺渣的。”
她一直觉得,她在感情里不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但是过了很久才明白,许况真的一点儿也不无辜。
几年前,他和她默契的玩儿着暧昧的“床伴”游戏。
要是全无真心的玩票倒也好,反正两人都不走心。
可他突然又把真心给了魏濛。
他对别的女孩儿认真,让一直和他保持床伴关系的李书妤进退两难、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许况动作一顿,随即又仰头灌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喝完了水,疲惫的躺了回去,像是睡着了。
李书妤没得到他的回应,也不在乎,在回房间之前,低声说了句,“我到现在都想不通,那次在BLUE酒吧,你为什么要亲我?”
她的询问,并不期望得到许况的问答,像是单纯的表达困扰了她很多年的问题。
李书妤一直想不通,她和许况为什么会发展成奇奇怪怪的关系,明明一开始,他们之间很正常。
她四岁时住进许家,和许况相处两年,六岁时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去了申市。
十五岁那年,母亲和学校里的外教再婚去了国外定居,她又跟着李修鸣回了滨州。
李修鸣工作繁忙,所以她总是住在许家。
那时候她在滨州读书,许况已经去了京市读大学,两人相处也就是寒暑假的时间,因此接触并不频繁,也就是客气疏离、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李书妤后来想,第一次关系变化,是许况大三那年。
在京市读书的他突然回家住了一周左右,归校的前一天,几个朋友在滨州的“BLUE酒吧”聚会。
因为是周末,李书妤也去了。
那天,酒吧的昏暗走廊里,许况亲了她。主动的。
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九点。
想起助理昨晚的交代,要提前一个小时叫许况起来。
李书妤有些气闷,收留已经很仁慈了,现在居然还要提供起床叫醒服务。
这么想着,还是起身下床打开门出去,客厅里没人,沙发上的毯子叠的挺整齐。
李书妤走过去,看到桌子上一张字条,“早餐在厨房。”
李书妤拿着字条去厨房,果然见到放在柜子旁的的一个袋子,装了一大袋早餐。
不知道他几点起的,李书妤没听到一点儿动静,但早餐还带着一些温热。
算他有良心吧。
李书妤转身回了卧室,洗漱完坐在岛台旁悠闲吃早餐,余光中看到沙发上一条深蓝色花纹的领带。
他怎么总是忘东西?
上次是将外套丢在了病号房里,这次又是领带。
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了。
李书妤拿出手机,打算发个信息问一下他。
手机点开了,才反应过来,她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早删除拉黑了。
那就没办法了,李书妤没做理会,低头喝粥,突然传来敲门声。
李书妤几步过去,从沙发上拿了领带,边打开门说:“又忘记东西了吧,你的······”
看到门口的人时,李书妤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转而问:“你怎么来了?”
周樾宁穿着黑色的风衣,神情有些疲惫,面色很冷。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打量着李书妤,从头到脚的看,最后在她拿着领带的右手上停顿。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已经过得这样快活。”
“你在说什么?”
李书妤站在门边,仰头看着一脸冷意的周樾宁,他还是用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她。
周樾宁抬手,从李书妤的手里拿过了那条领带,“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和别人在一起了。‘远洲’集团的许况?我是不是该夸赞你有本事?”
李书妤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周樾宁嘲讽意味满满的话。她开口解释:“他喝多了,昨晚······”
“喝多了?来你这里?你下句是不是还要说,你们是酒后不小心?”
李书妤没想到,她和许况什么都没发生,昨晚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她碰了下他的脸试体温。
在周樾宁心里,那些成年男女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李书妤强迫自己冷静,把这件事说清楚,即便她已经和周樾宁提了分手,也不想他产生乱七八糟的误会。
“我和许况很早之前就认识,他昨晚喝得人事不省了,他的助理才送他来我家的。”
周樾宁忽的笑笑,“哦?原来还是旧情复燃啊。”
“你······”
周樾宁上前一步,满脸失望的看着李书妤,“从你提分手开始,我一直在放低身段,卑微的请求你给一个机会。你避着不见我,转头却让我看到另一个男人大早上从你家出来,李书妤,你真是好样的!”
他情绪激动,后退几步将领带丢在地上,“你找谁不好,找许况。他是什么好人吗?你指望他会娶你吗?我告诉你,他也就是玩玩罢了。”
李书妤被他突然爆发的脾气弄的一愣。
半晌无语道:“你神经病吧,就这么爱给自己找绿帽子戴?”
李书妤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被他这样言语侮辱,更是受不了了。
周樾宁眼底的愤怒不加掩饰,“你真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断了周樾宁没说出口的话,两人同时看向电梯的方向。
电梯门打开,周玲首先看到站在家门口的李书妤和周樾宁。
她正要打招呼,直觉两人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尴尬的笑了声,同周樾宁打招呼:“周总来看书妤呀?这大早上的,我赶车第一顿,吃的居然是狗粮。”
周玲见过周樾宁几次,两人也算相熟,所以偶尔会调侃几句。
可今天,明显她说这话的时机不对。
周樾宁冷笑一声,“是吗?你要是早一点儿来,肯定还能吃的更饱。”
李书妤:“……”
因为外人在场,周樾宁又披回了他俊雅、彬彬有礼的外衣,言辞却都是意有所指的开始内涵。
李书妤不傻,听出来了,对周玲说:“你先进去吧。”
周玲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拉着行李箱进了屋。
李书妤也没再理会周樾宁,更不想听他言语过激的指责,随后进屋关上了房门。
她突然觉得疲惫,又觉得愕然。
房间里。
抬头,对上周玲探究的视线,李书妤没说话,回了卧室将自己摔在床上。
又拽过枕头将自己整个人包住,郁闷到恨不得大声尖叫。
放在床沿的手机振动,有信息进来,李书妤捞过手机,点开对话框。
周樾宁【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物质。可是书妤,你选错人了,许况这种富家子弟,就是在玩新鲜······】
很长一段话,语气看似平和,高高在上的进行说教。
李书妤没看完,回了一句【傻逼】
信息发出,她不管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拉黑后又删除了他,连电话号码也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李书妤仰躺在床上,只觉得无语。
······这叫什么事啊。
比起许况喝醉后跑到她家,李书妤觉得周樾宁更吓人。
她认识周樾宁好多年了,一直觉得他性格沉稳、克制懂礼。
刚才在门口,听到他嘴里吐出那些话时,李书妤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听她解释,就开始指责,言辞激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辱骂。
这还是在他们分手的前提之下。
她还没说,自己在他家楼下看到你侬我侬的场景呢。
克制懂礼的周樾宁,在李书妤褪去那层好感和滤镜之后,其实也不过如此。
“书妤,我可以进来吗?”
“门没锁。”
周玲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装着一些草莓。
“我妈特意让我带给你的,可甜了。”
李书妤坐起来,无精打采道:“帮我谢谢阿姨。”
“怎么了呀?”周玲将托盘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发现上头摆着的李书妤和周樾宁的合照不在了。
李书妤欲言又止。
她不习惯将自己的感情事情与别人分享,垂眸沉默。
“不想说就不说了,”周玲安慰她:“开心一点。”
李书妤抬头,看向温和好脾气的周玲。
两人在一起住了两年多,关系其实比常人更密切。
李书妤还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
“所以······周总他是看到了许况从你家出去吧?”
李书妤说:“估计是。”
周玲皱眉,有些不开心道:“我觉得这件事真不怪你,周樾宁他和你在交往,转头却又和父母介绍的人约会,就挺让人费解的。”
“他说和那个女生没有什么。”
周玲没忍住握住李书妤的肩膀摇了下,“书妤,清醒一点啊,他撒谎瞒着你,就说明他内心并不坦荡。有什么,是早晚的事情。他现在看到许况从你家出去,不听解释就开始指责你,说明他心虚啊,就想站在道德制高点,证明你也出轨背叛感情了······”
李书妤懵懵的。
周玲开始分析,“事先声明啊,我不是偏向你,我是真觉得周樾宁这种行为挺下头的。分了其实也好,就是你们都在星北工作,以后工作上再见面,会不会尴尬?”
李书妤说:“我辞职了。”
周玲:“啊?”
李书妤正要说什么,有电话进来,陌生号码。
李书妤以为是周樾宁发现自己被拉黑,换个号码打来撒气的,没接挂断了。
只是没一会儿,又打了进来。
反复三次,李书妤按了接听:“神经病啊你!我不想听到你······”
“是李小姐吗?”电话那头问。
李书妤:“······是的。”
窗明几净的总裁办公室,助理何理听从老板的吩咐,拨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迎头就被俏丽的女生骂了一句“神经病”。
因为骂声太过突然和直白,何理看向了正伏案签署文件的许况。
后者明显也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朝这边看了一眼。
何理定了定心神,温声询问:“是李小姐吗?”
对方沉默片刻后说“是的”。
何理问:“我是许总的助理。请问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呢?能否来公司见一面,商讨一下许总上次和你谈的事情。”
“没有。”
“······”
何理又看向了身形挺直的老板。
他此刻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许况就是不想被拒绝,才让他打这个电话。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你转告你老板,这件事我不考虑。”
何理转了个身靠着桌子,按住手机听筒询问许况意见。
许况将手里的文件丢开,抬手示意,何理将手机递了过去。
“是我,许况。”他沉声道。
对方一阵沉默。
许况一手拿着笔,摘了眼镜,靠在座椅里显出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不动声色的轻点着桌面,“公寓已经在我的名下,要是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户。”
“要是我不愿意。”女声带着一些戏谑,问:“那你可以直接送我吗?”
可能是她的问题实在好笑,许况忽的失笑,开口却果决,“不可以。”
他停顿片刻,话锋一转:“不过,它可以作为新婚之夜的礼物。”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在沉默之中,许况察觉到李书妤的纠结。
许况摆了下手,打发了助理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他揉了揉眉骨,直观感受到她的难对付。
她单纯直率,却也难对付。
很多时候,千金难买这个大小姐的“愿意”。
许况声音清冷,从容不迫:“结婚只是协议,要是哪一天你不想让婚姻关系存续,可以随时叫停。”
这句话似乎更有诱惑力,李书妤询问:“我想什么时候叫停都可以?”
许况转笔的手一顿,盯着办公室里垂吊的绿植,藤萝没有支撑便会毫无长势,可要是给它一个支点,则可以控制着它按自己的想法生长。
许况思忖片刻,说:“至少得维持两年。”
话落,并没有等待太久,许况听到了李书妤说:“好。”
“……”
她答应了。
许况却突然沉默,说不清缘由的心里一顿。
明明准备了那么久,知道她答应是迟早的事情,许况还是有些失神。
“许况,你在听吗?”半晌没得到回复的李书妤以为网络出问题了,开口询问。
“嗯。”许况应声,随即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详谈。”
在电话中和许况约定好,在去去见他之前的两天时间里,李书妤意识到她的同意又带了一些置气的成分。
周樾宁信誓旦旦的说,许况是在图新鲜玩儿她。
她就偏偏要证明给他看,她“玩着玩着”结婚了。
转眼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在靠近“远洲通信”的一家西餐厅里。
许况工作很忙碌,只能抽取午休的时间和她谈事情。
餐厅在京市技术高新区,寸土寸金的地段,聚集了国内头部互联网企业。
从餐厅三楼的落地窗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远洲通信”的工业园区。
昨夜下过一场小雨,此刻天气放晴,气候清润,植被碧绿,阳光洒在园区的人工湖上,灵动的波光像是钻石。
园区里的山茶花开的很盛,掩映在碧绿树丛里。
李书妤到得早了,许况还没有来,她靠在座椅里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象。
临近下午一点,许况从冗长的会议中脱身,带着律师去往约定好的餐厅。
他到那里时,李书妤正在吃饭,可能是等他等的有点儿饿了,她切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的喂进嘴里,看到他时也没有停。
许况坐在了她的对面,他的时间很紧张,可也没有开口催促,等她吃完,递过去一杯水,“还需要餐点吗?”
“不用。”
“行。”许况示意旁边的律师,张兆临律师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
许况接过文件,自己签过字后递给李书妤。
“这是什么?”
许况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张兆临温和笑笑,说:“李小姐,这是一些婚前协议。”
李书妤拿起文件翻了几页,协议内容复杂。
张兆临主动解释:“主要是一些财产划分的问题。婚后您将无偿占有许总百分之三十的私人财产,如果婚姻关系结束,您将占有许总私人财产的百分之五十。”
李书妤“哦”了一声,觉得有些麻烦,但又想到许况的身份,这些麻烦也不足为奇。
两人的身价完全不对等,签署协议是为了保护各自的利益。
律师一解释,李书妤就没再看了,拿了笔在许况签名的底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低头书写,垂眸时有扇动的很长的睫毛。
神情很淡,却又带着几分纯粹和不设防。
许况双腿交叠,环臂坐在李书妤的对面,黑色西装让他格外矜冷缄默。他神情很淡,“不再看一下其它条款吗?”
李书妤在签字的空档抬头,“不用了,你看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许况目光停顿,见她低头继续签署,他偏头看向了落地窗外。
“远洲”的办公主楼设计独特、高耸入云,更是许家最为庞大的金钱机器。
上百亿的市场股价,垄断了国内大部分的智能用品市场。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不会对它无动于衷。
久违的阳光让天空碧蓝,远洲的高楼在刺眼的光线之中更加显眼。
李书妤很快就签署完了,将文件整理好交给律师,律师检查没问题就放进了包里。
办完事情,张兆临先回了公司。
许况没走,问李书妤:“你刚才点的什么?”
许况最近应酬很多,连续几天喝酒,他的胃出现了一些问题,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刚才进门,就看到李书妤吃的很香。
李书妤说了名字。
许况照着她的菜单点了一份,不紧不慢的开始吃饭。
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李书妤打算回去。
“先等一会儿。”
李书妤又坐了回去,“没什么事儿了吧?”
许况拿着餐巾纸擦手,“有。”
“什么事?”李书妤一向耐心不太好。
许况抬眸,看着她说,缓缓道:“去民政局。结婚。”
李书妤:“?”
听到许况这话,李书妤第一感觉竟然是迷茫。
她坐在那里,犹豫半晌问:“结婚要带证件的吧。”
“我带了。”
李书妤说:“我没带。”
许况很果断,“等会送你回去取。”
李书妤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况一向是一个很讲究效率的人,上学时候能很快的完成作业,生意场上能高效的谈成合作。
现在,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李书妤带去民政局。
可能是他提前约好的,李书妤跟着他进去之后,没有等待,很快的完成了拍照和登记。前后不过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结婚证已经拿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