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偏差by侬影
侬影  发于:2024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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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又觉得他原本应该就是这种样子。
许况站在旁边,看她跃跃欲试又不敢动的样子,嘴角挑出一抹笑意,“需要教吗?”
李书妤侧身看着他,在他从若自若的对比下,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她不由站直了一些。“我现在有点儿会了。”
许况颔首,走到李书妤面前,摘掉了厚重的手套,微凉的手指动作,替她检查了一遍护目镜和头盔。
又蹲下身重新替她重新系紧了绑带。
确认没有问题,要她展示会的那“一点儿”。
觉得她会害怕,他弯腰动作利落穿上的雪具,在初级雪道随意滑动到几米远的低处,告诉李书妤滑向他所站的位置。他会接着她。
相距不过一百米左右,看起来不是很难。
李书妤调整呼吸,按照Ahtoh刚才教她的方式,雪杖撑地,身体重心向前移动滑了出去。
耳边有风声,苍茫的雪景向后移动。
滑出去之后,过分紧张的大脑已经想不起动作,不懂怎么减速,竟朝着另一侧的陡坡径直冲去。
慌乱之中叫了一声“许况!”
见她偏移了方向,许况向着那个那个方向滑动,控制着速度停稳,在半道拦住了她。
扔掉雪杖双臂揽住了她,雪板撞在一起,在即将跌倒在地的时候,他迅速将她抱在身上。
一阵天地倒转的眩晕感,耳边的风声似乎都停了。
隔着厚重的滑雪服,李书妤将头埋在许况心口的位置。没有摔倒,失控的滑行一段距离之后在平缓处停住。
过了好一会儿,李书妤依然紧攥着他的衣服,身体贴近着他。
听到她有些乱了的呼吸,许况揽着她腰身的手向上移动,扶住她大的肩膀,远离了一些低头看。
“吓到了?”
李书妤抬眸,护目镜下是一双漠然却分外清澈的眼睛。
许况看着她的眼睛,清黑的目光很专注。
她不承认,“才没有。”
“虽然保护措施很到位,但摔到了也会很疼。”
许况牵着她的手缓慢在场地内滑动。
隔着厚重的手套交握,体会不到彼此的体温,但牵住的瞬间那种踩在雪板上的失控感淡了。
被他带着滑了一段,回到平缓的休息场地,李书妤低声说:“好难。”
穿着笨重的雪具就已经很累,她想象不到,许况还能那样自由又肆意的俯冲飞驰。
Ahtoh过来叫他们一起吃饭,用俄语交谈,许况应该是说来了拒绝的话,Ahtoh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许况半蹲在地上,替李书妤解开了雪板处的绑带,“不难。只要不怕摔,就会很简单。”
确实如此。冲出去的那一刻,心里产生恐惧才变得踌躇不前。
李书妤垂眸看着半蹲在地上的人,他低头时露出冷白的后颈肌肤,整个人清致又沉默。
她突然有些好奇:“你不怕摔吗?”
解开了绑带,许况起身,听到她的话思忖片刻。
怕摔吗?
许况说:“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李书妤看着他的目光一顿,眼底产生“那你还是人吗”的疑问。
许况淡淡一笑,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场,快到中午的时候,阳光更加刺眼。
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热衷于极限运动,尤其热衷于雪场。一到这里,踩着雪板滑出去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控制。
随心所欲的自由,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在某些时候,本性也会难以压制,他极度的渴望自由。恐惧这种东西,似乎就会变得无足轻重。
两人回到了休息厅,Ahtoh和Chase已经走了。
没有久待,从雪场出来,回到住宿的地方。储备的食材不够再做一顿饭,又开车去了小镇上的一家超市。
可能滑雪旺季,超市又靠近民宿区,来往的人流很多。
李书妤一直走在许况身侧,他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牵着她。
“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虾仁汤······”李书妤想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个菜名。
周围声音有些大,听她说话的时候,许况侧身靠近了她,“还有吗?”
李书妤摇头。
许况觉得她最近瘦了,应该多吃一点儿,又从货架上拿了一些别的东西。
取东西的时候暂时松开了李书妤的手。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李书妤拿出来看,只一眼就停下了脚步。
[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看到这条突然进来的信息,李书妤心里升腾起异样的烦躁。
打字:[不知道]
对方回:[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尽量晚回,最好能拖到十二月底]
身旁不断有人路过,李书妤拿着手机往旁边让了下,在一个货架的地方停住。
[嗯。]
对方回:[他没发现什么吧,他不是普通人,也不傻。你别被他看出什么······]
后面的一长串李书妤没有看完,神情有些放空,看着货架安静了好一会儿。
[知道。]
又发:[不想让被许况发现,就不要再发信息]
听到有脚步声,李书妤回头。
许况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在她面前的货架上停顿片刻,又移到了她的身上。
抬步走到她身边,开口询问:“要买?”
李书妤握着手机,看到许况的瞬间,因为用力手指的骨节泛白,几乎有些失神的问了一句:“什么?”
许况看着货架,“这个。”
李书妤顺着他的视线,这才认真看面前的摆着的东西,不同小盒子的包装,没有具体的图片,字体也不认识。
但很快,李书妤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巴,又没说出什么。
许况看着她的神情,眼底带了一些笑意,声音低冷为她翻译包装盒上的文字,“……颗粒。”
又指向另一个,“超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和讨论食材哪个更新鲜没什么区别。声音淡定又清冷。存着一份故意逗弄的心思。
李书妤低落压抑的情绪因为他这一句,消散了大半,顺手拿了一个,丢在他怀里,转身往另一边走。
许况拿起看了眼,“小了。”
李书妤脚步略一停顿,没理他。
他将东西放了回去,又拿了一个合适的型号。
回去的路途中,车子绕着山路前行。道路蜿蜒曲折,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李书妤靠坐在副驾驶,侧身看着车窗外,车窗起了雾气,她拿手慢慢擦出一块儿位置。
落了叶的树枝向四处延伸,挂满了雾凇。远处有一处教堂,淡蓝色的外墙,阳光落在上面泛着清透莹润的光。雪覆盖着大地,幽深的山林在此刻变得辽阔又神秘。
白色苍茫的雪景中,这一刻似乎只有他们存在其间。
握着方向盘,拐进了另一条岔路,已经能看到棕红色的木屋,鳞次栉比坐落在山林里。
许况看着前方,余光里只有李书妤的侧颜。她很认真的看着窗外的景象,眨动眼睛时睫毛又长又翘。
见过她太多冷淡的、强装冷酷的的样子,看着这样子的她,许况只觉得新奇。像是下一刻,她就会为眼前的场景惊呼一声“好漂亮”。
进了屋内,许况拿着食材去处理。李书妤取出了猫粮,给还在睡觉的大白猫倒了一些。
大白猫睁开眼睛,立马起身伸着懒腰走过来。
吃过了午饭,困倦感侵袭而来。
李书妤回卧室睡觉,在躺下之后她又看了一遍许文怡发来的信息。
距离十二月底还有将近二十天,年底正是事情最多的时候,许况不可能会在国外待太长时间。
应该按照许文怡的计划,尽量留住他。可李书妤只是觉得茫然。
前所未有的疲倦,滑雪的后遗症来的迟缓又猛烈,身体贴着温热的床铺,只想睡觉。
不清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是又能依稀感觉到许况到过卧室。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出门之前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起身到了卧室外,反手拉上屏风隔绝。
拿着水杯到了窗边,他神情透露出几分冷淡,按开手机,看到国内打来的好几个电话。
回拨过去,“怎么了?”
“警方还没有定位到许文程。许总,我们应该怎么做?”
窗外的景色悠远辽阔,许况开了一点窗,冷空气瞬间灌入,“在被抓住之前,继续盯紧。”
停顿片刻,问:“他现在在哪里?”
“这几天一直躲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似乎是想去许家的墓地,可能是怕被发现,中途又折返了。”
许况问:“没去见过其他人?”
“没有。”
他让人一直跟着许文程,但没有主动向警方提供许文程的具体行踪。
许文滨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李修鸣和许文程之间却依旧是一个谜团。
许况太清楚许文程的为人,一旦被逮捕,那个狡猾的狐狸一定不会交代没被调查出来的事情。
一直让许文程在外面蹦跶,就是想看看,被逼到绝路的人会见什么人。
可是许文程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有联系任何人。
留许文程在外面的时间越长,风险也就越大。沉默了一会儿,许况说:“将他的位置提供给警方。”
“是。”
挂断电话,关上了窗户,转身回了卧室。
李书妤已经熟睡,脸颊带着温软的绯红,白色的猫蜷缩在她的身侧。
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他上床在她的身边躺下。
手机压在她的肩膀下,莹白的手臂硌出一道红痕。手撑着床起身,放轻动作将手机拿了出来。
正要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时,有信息进来。
他淡淡看了一眼,转身放落。

李书妤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只想昏天暗地的睡觉。
时间像是短暂被按下了暂停,寂静的环境中没有一点儿声音。身边人温热的身体却真实可感。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房间里昏暗异常。眼睛适应了光线,抬眸时对上漆黑的眼眸。
他神情清明,不知道这样看着她多久了,眼底情绪很淡,又莫名带着一些温润。
四目相对。
修长的手碰了一下李书妤的脸,可能一直待在室内,他的手不再冰凉。
李书妤问:“几点了?”
问出口又低头去找自己的手机,记得自己睡觉之前好像随意放在枕边,这会儿却没看到。
许况侧身,将手机从桌上拿起,递给她之前按开看了时间,“八点。”
李书妤闻言又躺了回去,睡得太久,声音含糊发软,“这么晚了。”
许况起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换掉自己身上睡觉时被她抓皱的衬衫,“饿了吗?”
李书妤闭着眼睛等意识清醒,“有点儿。”
“等会儿出去吃饭。”许况扣上了衬衫的衣扣,说:“Ahtoh和他女朋友也会来。”
李书妤点头,没什么精神。
许况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没发现发烧。
“帮我拿一下衣服。”李书妤指了指衣柜。
许况帮她拿了,抬手递给她。
李书妤接过,“谢谢。”
“就只是口头感谢?”
李书妤抬头看他,示意他低头。
许况照做。侧脸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温软的触感,他顿了下,抬手即将碰到被她亲过的侧脸,又停住。清冷的眼底闪过悦色。意外她突然的大方,却又开始斤斤计较,“这不太够。”
李书妤从床上坐了起来,叹息:“你好贵啊。”
许况没作声,扣好了衣服,单膝跪在床上,低眸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换衣服,这次可以打折。”
他太过矜冷自持,偶尔调情的话很让人吃不消。
面对他这种“打折”售卖劳动力的行为,李书妤表示拒绝。
他轻轻颔首,表示买卖自由,不强求。只是坐在床旁边的沙发里,开始安静的等她。
在他直白的注视下,李书妤解睡衣的扣子,解开两颗突然有些迟疑。
想开口让他先出去,自己要换衣服,可他们之间亲密行为数不胜数,让他出去有些奇怪。
李书妤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开始换。
睡衣脱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等等。”
李书妤回头,见许况起身走到床边,弯腰从床上捞起团成一团的白猫,将它放出卧室。
见李书妤神情不解,淡声说:“它是公猫。”
李书妤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门时已经近九点,外面天寒地冻。
餐厅在距离住宿区不远的地方,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Ahtoh和女朋友已经在定好的位置。
Ahtoh的女友朱迪是个华裔,虽然在国外长大,但是中文很好。性格爽朗大方又是个自来熟,一见到李书妤就开始找话题热切攀谈,推荐餐厅的招牌餐点。
“你是南方人吧?”
李书妤点头。
“感觉你说话腔调,很像申市那边的。”
李书妤说:“在申市待过一段时间。”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许况低头点好了餐点,拿给李书妤看,“可以吗?”
“嗯。”
李书妤又说了一句什么,许况俯身去听,清冷又专注。
朱迪坐在对面,一直笑看着。
半晌对身侧的Ahtoh说:“原来Evan恋爱是这种样子。”
Ahtoh示意她小声一点儿,可对面的两人显然都听到了,抬头看过来。
没等朱迪再说什么,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许况垂眸看了眼,从桌上拿了手机,起身去另一边接。
安静一会儿之后,朱迪对李书妤说:“Evan滑雪的时候可疯了,性格又很冷酷。和他比过赛的朋友都说,他是冷酷的疯子,没有温情又了无牵挂。我现在看他挺有人情味啊。”
李书妤抿着唇,余光里是许况站在另一侧接电话的挺然背影。
她也时常觉得他冷漠薄情,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和他之间丝丝缕缕的感情牵绊又多得斩不断。
李书妤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接话又显得不那么礼貌,她顺口说:“他性格就那样,可能外冷内热。”
虽然真的,内里也没有多热。
朱迪听到她这么说,来了点儿兴趣,“你们怎么认识的呀,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Ahtoh又咳嗽了一声,扯了一下女友的胳膊,示意她别那么八卦。
朱迪回头说:“女生之间的话题,你别参与。”
Ahtoh瞬间闭了嘴。
李书妤看着他们的互动,笑笑说:“我们从小就认识。”
想了一会儿,补充:“应该是我先追的他。”
话音刚落,接完电话的许况已经到了餐桌前,听到李书妤的话神色不明。
朱迪是一个话痨,很好奇别人的恋情,但是许况一回来,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询问什么。
餐点上桌,话题又转到了滑雪。
Ahtoh:“一周后Brian他们要来,听说你在,说要一起在雪场玩玩儿。你要在这边待几天?”
李书妤低头在切一份奶酪饼,闻言动作顿了下。
许况说:“还不清楚。玩儿可以,比赛就算了。”
“哦?”Ahtoh有些不解,“这话真不像你说的。”
以往许况工作总是很忙,很少来这边,但只要来了总会挑战一切有难度的项目。
许况看着李书妤,淡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这两年他来这边的次数很少,许清觉占据了大部分的空余时间。但是仔细一想,自从那个和李书妤结婚后,他漫无目的的孤冷似乎有了一些凭借,不再那么需要通过极限运动宣泄。
说到底他不再无所顾忌,也会思考要是哪次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一顿饭不紧不慢吃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也喝了不少酒。
从餐厅出来,Ahtoh和朱迪乘着代驾开的车离开,李书妤和许况慢慢散步回民宿。
圣彼得堡又开始飘雪,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
路面有些滑,许况揽过了李书妤。
李书妤一边走路,一边观察路灯下投落在雪地上的影子,那么亲密,像是密不可分的连体婴。
“许况。”
“嗯。”
只这么一句,又没有再说话。
回到住的地方,李书妤脱掉外套一头扎进了浴室。
这里的天气太冷了,在外面待儿一会儿,身体半晌都不能回温。何况她出门的时候,为了漂亮,穿的衣服没有那么保暖。
泡了很久的热水澡,浑身的血液才像是重新开始流动。
晚上,很安静的环境里,李书妤第四次翻身,背对着许况的时候,他开口问:“怎么了?”
“睡不着。”李书妤说,“好奇怪,工作的时候想休假,可休息的时候又觉得无聊。”
许况毫不客气的戳破她,“你白天睡了将近八个小时。”
又补充:“睡不着可能是不够累。你想不想累一点?”
李书妤抬眸看他。
他也安静的看着她,视线像是在描摹她精巧的五官。胳膊撑着床铺,微微起身,低头吻住了李书妤的唇。
轻微的声响在混沌的大脑里搅动。
许况的声音有些闷沉,换两只手捧着她的脸,“突然很想亲你。”
李书妤看着他,遮光帘没有拉上,只有一层轻薄的白色砂质窗帘,雪夜的月光更加冷清。
垂落的长发像是蔓延的海藻,根深蒂固扎进看的人心里。
她抬手抓住了许况的胳膊,起身靠他近了一些,“只是想亲我吗?”
这样近的距离,许况看到她清澈却显得冷漠的眸子、清纯的脸。
他心下动了动,俯身靠近她。
“不止。”许况说。
他背对着月光,面色一如往常矜漠,深色睡袍半敞,冷白的脖颈,说话间滑动的喉结显出几分欲色。
他们很相熟,简短的一句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声音很低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还想······”
灼热的气息落在肩头,随即是耳后。
又回到唇上。李书妤仰着头同他接吻。
自从离婚之后,她很少这样主动,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深吻时葱白的指尖插进他后颈的短发。
她给的反应足够热烈,许况短暂停顿,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湿热的唇落在肩头时,他不急不躁的抬手去解她的衣扣。
李书妤被他吻的燥热。
大脑奇异的清醒过来,却又更快沉沦。
有时他也会表现的温柔又有耐心,是个无微不至的情人。
可是又存心使坏,只听她低声轻咛,又不继续动作。
李书妤察觉了他的意图,“你行不行?”
他眉眼带着浅淡的笑,像是并不会被她的语言激到。
揽着她调整了位置,让她在上方。问她:“这样行吗?”
李书妤不答他,他就自下而上的吻她,让自己处在劣势地位。
侧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东西又没有自己弄,反而递到她手里。
李书妤接过,被他抱着,身体出了细密的汗,手滑竟一时撕不开包装。
听到他一声低笑,没忍住说:“混蛋。”
他不帮忙,忍着也等着。
等她专心去做的时候,许况的呼吸重了几分。
雪夜太安静了,深夜的房间里,只能听到民宿特制木质床的吱呀声响。
她眼底像是有泪光,也可能是落在眼底的月光带来的错觉。
直直的看着他,倒显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潋滟。
没过多久,她就趴落在他身上,平稳着急促的呼吸。
许况抬手,掀开她垂落的长发,将头发别在耳后,又轻抚她的唇。
“许况。”她又叫他的名字。“我想学滑雪。”
他声音低哑,应了一句:“好。”
好像做过这种事情之后,他会变得格外好说话。
她了解他这一点,正因为了解,也顺着他这么做了,心里突然生出难以捕捉的低落。
“之前没有滑过,可能学不会。”
“嗯。我教你。”
“得花很长时间吧?要待在这边再久一点儿。”
“没关系。”
他说完,像是等她休息够了,又……
因为李书妤那句“想学滑雪”,他们在俄罗斯的行程又增加了几日。
之后的几天,如果天气适宜,吃过早饭和午饭之后他们都会去雪场。
选择的还是初级雪道,李书妤刚开始想要尝试单板,Ahtoh说过单板滑雪会比较酷帅。
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许况垂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抬手一指雪道内的其他人,让李书妤看。
李书妤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初学者哪里有帅不帅这种说法,大胆的还能展现出几分风格,胆小的踩着雪板像只鹌鹑。
许况很果断的替她做了决定,“双板,滑行比较容易控速。”
比起怕摔,李书妤更怕丑,立即答应下来:“行。”
许况带着她在场地内滑行了几次,他像个冷酷的老师,要她单独试一次。
检查好穿戴的防护设备没有问题,临滑行前又说:“脚尖向内靠拢,可以减速。”
李书妤点头。
许况站在平地处,观察她滑行的情况,像是在监考。
几分钟之后,李书妤又一次摔倒在地,趴在雪地里半晌没起来。
许况目光停了几秒,朝着她的方向快速过去,俯身隔着厚重的滑雪服抓住了她的胳膊,“摔到哪里了?”
李书妤抬头看他,“摔到自尊了,稀巴烂。”
许况被她逗笑,拉着她起来,思忖了片刻,挤出几句安慰的话:“比昨天好一点,昨天三十米摔倒,今天······”
他看了一眼轨迹,“五十米。”
李书妤语结,这还不如不安慰。
场地内还有其他人,两人往平缓处走,李书妤问:“你刚学的时候,几米摔倒的?”
“不记得,好像滑完了全程。”
李书妤侧头看他,“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许况停下步子,“你能掌控所有,不难。”
他声音平缓又低沉,说话间总能给人一种确信感。
到了中午,山里寒冷的风也带了几分柔和,阳光稀碎的洒落在他的发间,李书妤隔着护目镜看着他神情浅淡的脸。
“回去吧。”他说。
李书妤脚步一直没有挪动,心里莫名生出了勇气,“我想试一次。”
许况侧头看着她,“不要怕。”
李书妤点头。
重新绑上了雪板,许况向低矮的地方滑去,在一个缓坡处停住。
“再远一点。”
他从缓坡处往下,经过初级雪道低矮的障碍物,雪杖撑地在半程停住。
这个距离对于李书妤来说也太远了,她往常她根本滑不到那里就会摔倒。可她没有让他靠近一点儿,站在原地看着他所在的位置,几秒之后躬身向前,迅速滑了出去。
没有控速,只是隐约记得他教给她的那些技巧,经过较为平缓的地带,到达陡坡俯冲往下。
速度猛然提升,一望无际的雪原和远处的白桦树极速向后退去,耳边的风声变得大了。
明明穿着那样厚重的滑雪服,身体却像不受任何制约肆意移动。克服了恐惧,风呼啸而过,什么也听不清,禁锢的自由陡然有了出路。
“你能掌控所有”,这句话陡然出现在她耳边。
离出发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距离站在半程安静等她的许况却越来越近。
他的身影清晰了,背对着远处的群岚,侧脸的光影映衬下沉默又英挺。
她控制不住速度,他没有躲开,反而移动了方向,拦在她的面前。极速冲撞,他伸出手臂揽住了她,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跌落在雪地里。
身体和地面接触,传来鲜明的痛感,第一反应是看趴在他怀里的李书妤。
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头盔有些歪掉了,他抬手拿掉了她护目镜,看到一双流着泪的眼睛。
心下忽然一顿,“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
李书妤没有抬头,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我不想掌控所有。”她说,“只想掌握我自己。”
为什么还是那么难。
许况安静的看着她,冰天雪地里,似乎只能听见她压抑着的啜泣,他拉着她坐起来,摘掉了厚重的防护手套,修长的手指替她擦掉眼泪。
“能掌控自己也很好。”许况说。
阳光落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李书妤久久没有应声。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她先一步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雪,“我学会了。回国吧。”
许况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自下而上的看着她,“去英国。”
他手里的戒指还没有送出去。

初级雪道人很多,不断有人声传来,雪板带动积雪,像是纷纷扬扬又下了一场大雪。
许况没有立即起身,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愿处于一个仰视她的位置,收敛起掌控欲,表现出斯文清隽的样子。
事情堆积成山,远洲和幻域的合作也正在关键阶段。
在俄罗斯待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原本的计划,可还没有去英国。
他们曾经错过的英国。
以后或许还有很多机会,不一定要现在去。可是看到李书妤哭了。
心底像是空了一块,又泛起失控般的异样。
李书妤一哭,他就在意的要死。
一向冷静理智的人,这一次没有分析利弊得失,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做出了决定。
李书妤没有说话,迷茫感再次侵袭而来。
既然许况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自从答应了许文怡的要求,她不只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可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却并不坦然。
冷风吹在脸上,流了泪的眼睛眼尾泛红,许况牵着她往回走。
李书妤走得有些慢,他察觉了,也放缓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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