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偏差by侬影
侬影  发于:2024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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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况不动声色道:“还有。”
何理点点头,将兜里的糖全部掏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不等许况再提醒,拍了拍口袋以示清白,有些无措道:“真没有了。”
李书妤抵达安城已经是下午,冬天白天比较短,从机场出来时天色暗淡。
除夕夜街上的行人依旧很多,安城是一座文化底蕴很深厚的城市,年味也很浓郁,李书妤置身于人群中,站在安城的街头,她有些庆幸自己选择来这边而不是去国外。英国的那两年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一个人在国外的生活实在太孤独。
在机场附近的店里吃过了简单的晚餐,李书妤订了就近的酒店。打算先住几天。陆堰森带着设计团队的人早早来了安城,但是过年期间可能也都回家了。
到了酒店,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头发半干,李书妤有些疲惫的躺进床铺里。
床头亮着昏黄的灯光,她看着房间里光影璀璨的吊灯,后知后觉自己真的离开了京市。
思绪有些乱,她扯过被子裹住了自己。
这一晚李书妤睡的并不踏实,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很乱,一会儿是她四五岁的时候,和许况周墨他们玩儿捉迷藏,她怕被发现,躲在柜子里一直不敢出去。一会儿又在更早的时候,她站在客厅仰着头看到张挽俪很温和的样子,心情好的时候张挽俪也会在李修鸣上班前给他整理领带。
以及南州酒店夜晚,醉酒的许况躺在沙发里,抱着她,湿热的吻很轻的落在她的耳后。转眼又是在一片漆黑寒冷之中,他站得挺直,黑沉的目光带着一些困惑和显而易见的难过。
他又有什么可难过的?
烟花“轰”的一声,李书妤又气又惊醒了过来,发现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摸过手机按了接听,陆堰森的声音传来,“到安城了吗?”
“到了。”
陆堰森在年前去了温哥华,陆家父母在国外定居多年,骨子里的传统却没有变,过年期间凑齐了兄妹三人,一定要等年过完才愿意放他们离开。
“你先休息几天,等初七我们再开会讨论工作安排。”
“好。”
陆堰森又问:“住的地方找好了吗?我住的公寓对面,有一处房子空着。”
最近一段时间,陆堰森对李书妤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了上司对下属的界限,或者说在那次受伤李书妤为他送了几次汤之后,他的态度就有所转变,只是李书妤近来一直在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没有察觉。
可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李书妤坐了起来,用手理了几下头发,“谢谢,我已经找好了。”
陆堰森再没有说房子的问题,对李书妤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李书妤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环视着酒店,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住的房子。
这次可能会在安城待一两年,一直要等到项目完工,不可能一直住在酒店。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在床上多待,出门找房子。
“筑野”的分公司在安城的市中心,李书妤很快就找到了离公司很近的一处单身公寓。
公寓面积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南面和东面有两个很大的阳台,房屋的主人刚装修完,人还没住进来又因为工作要去外地。
房子小是小了点,但李书妤挺满意的,干净又不需要她再费心布置。
谈好之后,李书妤回了一趟酒店拿了行李,当天下午住进了小公寓。
晚上的时候,出门买了一次东西,换掉了卧室里的床上用品。新买的床单被套都是淡色系,不再是以往习惯的灰色调。
李书妤的审美多多少少受到了许况的影响,他周围的东西和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矜冷又禁欲。李书妤从小就爱躲在许况的房间里,也习惯了深色系。
当晚躺在色泽柔软的床铺间,困意袭来的时候,李书妤在心里默默否认了许况说过的,深灰色有助于睡眠的话。
看着很靠谱的许况,就是个大骗子。
在公寓的睡眠不知道比酒店好了多少倍,第二天休息够了的李书妤醒来的很早。
她坐在阳台的软椅里看书,半晌又拿起了手机,点进购物软件,搜索小孩子用的东西。
购物车里已经有很多小孩儿的衣服、玩具,她勾选好了,填写地址的时候又停住了。
向后躺在座椅里,仰着头看着头顶处的风铃,白皙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些纠结。
她是冷淡性子,从小到大,从父母身上体会过的亲情和温情少的可怜,自认为没长一颗柔软多情的心脏。
她清楚的知道许家的孩子、许况的孩子,必然是含着金汤匙的,不会缺什么。
可有时候李书妤也会不理智。想买东西给小孩,可真要购买填写地址,又会清醒过来。她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和许况牵扯不清。
退出了页面,将手机远远丢在一边。
刚丢出来,传来讯息提示音。
李书妤起身,将手机捞了回来,看到两条意想不到的信息。
小金主:在吗?
小金主:有图,要帮忙。

第65章
李书妤看到信息,有些讶异。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信息就是“小金主”发来的。
又是找她代画。
距离他们上一次交易,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把手机页面稍微往上一翻,还能看到她“劝学”的内容。
[你要不要试着自己画呢?][不试。]
“劝学”看似失败,可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自己,李书妤以为他洗心革面、努力学习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李书妤拿着手机,却没立即回复。
她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一时又理不顺思绪。
起身倒了一杯水,靠在岛台边喝了一些,按开手机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日期。
顿了几秒,闪过的念头被精准的捕捉。时间不对。
刚认识“小金主”的那会儿,她刚休了学回国。也就是四年多以前。
那时候“小金主”拿了作业找她代画,说他是某学校的大一新生。现在还差两个月就要满五年了,早该毕业了的人怎么还在找代画?
难不成那个学渣还跑去考了个研?
就算他继续深造了也没什么,李书妤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万一这家伙是同行,一直以来打着学生作业的幌子骗取她的设计和创意。
被骗了设计和创意也没什么,李书妤担心的是,自己那些设计真被当做施工图使用,她不保证按照图纸修的桥能走人、亭子不会塌。
小金主:可以吗?
半晌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对方又发来了信息。
突然滋生了社会责任感,李书妤想了一会儿,回:你们现在还有设计作业吗?我以为你毕业了。
信息发出,过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复。
晚上之后又飘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缓缓落下,几个小时地上覆盖了一层白色。
李书妤蜷腿坐在沙发里,盖了一条柔软的毯子,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年小品,李书妤淡淡的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演员拋出一些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的梗,身侧的手机亮了一下。
寂静了很久的小金主又发了信息过来,内容很简洁。
小金主:我延毕了。
李书妤心想,应该的。
小金主:是不是可以接?
李书妤回:具体什么图呢?
小金主:[图片]
李书妤点开了大图,仔细看了设计要求,这次的要求比以往的多,老旧小区的绿化改造,工程量很大,没有几个月无法完成。
李书妤回:这不像是平时作业呀。
想到他说得延毕,又问:是不是毕业设计呢?
小金主:是。
李书妤回:那不可以接哦,亲。只接平时作业,毕业设计不接[爱心]
平时作业也就罢了,毕业设计涉及原创性和学位授予,代画算作假,李书妤一直以来都不会接。
她向“小金主”说明了情况,他也没勉强,聊天页面沉寂了下来。
几天后,陆堰森回了国。
项目团队的几个人在“筑野”分公司的碰了头,召开了开工后的第一个会议。
陆堰森在会上做了工作安排,这个综合性的城市公园项目,保守工期一年半。李书妤参加工作不久,又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项目,她不需要单独负责工作,只需要跟着陆堰森完成设计师助理的工作。
陆堰森是设计鬼才,想法也总是一阵一阵的,确定好的设计随时又会改。
开完会后的几天,作为他助理的李书妤,化身成了无情的画图机器。
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天,李书妤被陆堰森临时叫出去应酬,谈完工作后陆堰森请她吃饭。
陆堰森在国外长大,也习惯于吃西餐,为李书妤点了他觉得很好的餐点,还开了一瓶红酒。
葱郁植被切割了头顶的光线,餐厅环境格外幽静,李书妤安安静静切着桌上的牛排。
陆堰森将他面前切好的那份推到李书妤面前。
李书妤抬眸,对上了陆堰森温润的视线,他笑笑:“画图手都快断了吧,吃切好的。”
说着又倒好一杯酒,沿着桌面推了过来。
难得休闲,这顿晚餐不紧不慢吃了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陆堰森在言谈之间表达了不知真假的喜欢,这应该是一顿不错的晚餐。
结束时天已经黑了,陆堰森开车送李书妤回去,车进小区,到了李书妤的公寓楼下。
他跟着李书妤下了车,“没醉?”
李书妤说:“没。”
“那就好,回去好好休息。晚安。”
李书妤点头,就要进门,步子又停住了。
在原地站了几秒,她转身,看到陆堰森还靠在车边,穿着黑色大衣的人透露出几分斯文。
“陆总。”李书妤又回来,朝着陆堰森的方向走了几步,“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
陆堰森没想到李书妤的反射弧这么长,餐厅里忽视了他的话,这会儿又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他神情未变,依旧温和,“喜欢这种事情没有理由,如果你非要问个原因······”他思忖了片刻,说:“我觉得你挺让我好奇的,看起来挺冷淡,可我住院那段时间又会送汤来医院。”
陆堰森也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只是想要了解她,也对她很好奇。
李书妤闻言安静下来,像是在思考陆堰森的话,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嗯?”
李书妤说:“去医院看你,是因为我,你才被砸伤。至于你说得那个汤······”
她特意解释:“我不会做饭,也不会煲汤。汤是家里的阿姨做好的,我只是送去了。”
陆堰森听着她的话,觉得李书妤抓错了重点。
李书妤又问:“这次安城的项目,是因为你私人的感情,才让我加入的吗?”
“不是。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你是我的助理,和我一起参加项目是必须的。”
李书妤垂眸“哦”了一声。
陆堰森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很在意自己得到的一切是不是正当,或许和她父亲出事有关,也或许她不想被别人当做没有能力的花瓶。
陆堰森:“你应该不知道,当初是许总向大老板引荐,公司才给你发了面试通知。”
话音刚落,李书妤抬头,脸上闪过一些意外。
“大老板说你背后有人,务必要我留下你。我没听他的安排,也没打算留情面。”陆堰森缓声道:“后来决定留下你,是我看了你的作品集。”
李书妤仰头看着陆堰森,半晌无话。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在网上求职,下班回来的许况总是习惯性的看她的电脑页面。
陆堰森说:“说实话那些作品并不成熟,但已经很不错了。书妤,任何时候都别怀疑自己的能力。我今天向你表达了好感,是我觉得,喜欢就应该说出来。”
可能是从小生活在一个爱意充沛的环境里,陆堰森对待感情一向很直接,活了三十多年,他从不吝啬表达好感和爱。
可他没想到,他表达出的好感却给李书妤带来了困扰,她并不是一个习惯于接收别人好感的人。
过完了年,天气依旧很冷,夜晚的风也很大。陆堰森让李书妤先上楼。
李书妤说:“你在我心里只是一个上司。”
说出口,又觉得太生硬了,李书妤补充道:“上司兼老师,很感谢你帮助我,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开始一段感情。”
更不想和天天吩咐她肝图加班的上司开始一段感情,她又没有受虐倾向。
陆堰森没忍住笑了下,没正面接她的话,只说:“太冷了,先上楼吧,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怕李书妤进一步掐灭那点儿“可能性”,陆堰森催促她上了楼。
等她住的三楼亮起了灯,陆堰森坐进车里,驱车离开。
车子绕过一个喷泉池,喷泉池的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陆堰森放低了车速从喷泉池和迈巴赫的狭小空隙中穿过。
他侧头看了一眼,那辆车里的驾驶座也有人,双重车窗的遮挡下,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侧颜。
心里闪过迟疑,陆堰森觉得缓慢闪过的侧颜有些熟悉。驶过喷泉池,提高了车速,陆堰森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迈巴赫还停在那里。
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李书妤住的公寓。
眉心微动,陆堰森猜到了那人是谁。
揽星湾。
许清觉刚睡醒,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每次睡醒都要找许况,这会儿许况和公司的几个高层在楼下谈事情,阿姨不敢打扰,抱着小孩儿轻声的哄,企图用玩具分散他“找爸爸”的注意力。
周墨和林悦琪到了揽星湾,没打扰正在忙的许况,径直上楼去看小孩儿。推开婴儿房的门进去,见到了只会“嗯嗯呜呜”的宝宝。
被阿姨抱着的许清觉已经长大了很多,四个多月的宝宝像是一块软糯的糕点,有弹弹的脸颊肉,见到陌生人,软白的脸上带了几分好奇,张着圆圆的嘴巴一直盯着周墨看。
看了一会儿,非常大方的对周墨和林悦琪笑。
周墨“哎呦”一声,扭头对林悦琪说:“许况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就他那张······”
还没表达完自己的疑惑,结束工作的许况推门进来,明显听到了周墨的话,“我怎么了?”
周墨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许况走进来从阿姨的手里接过宝宝,才几个月的小孩儿就很会撒娇,像是明白抱着他的人是谁,拿肉乎乎的小脸往许况的怀里挤。
周墨拿出了要送给许清觉的新年礼物,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和一个金锁,过去就要给小孩带上,许况要他先去洗手。
周墨都服了,觉得许况养小孩儿像是在无菌培养。
但还是乖乖去洗了手。
出来时,许清觉已经躺在婴儿床里吃奶,周墨趁机给他套上了镯子和长命锁,努力喝奶的许清觉脸颊一鼓一鼓,像是一块儿金镶的白玉。
周墨欣赏了一会儿,和林悦琪说他礼物选的好,又没忍住笑了一下:“好是好,这要是李书妤在,还不定怎么吐槽我。她就喜欢闪瞎人眼的钻石,说黄金土气,她就是不懂黄金保值。”
周墨刚说完,站在旁边的林悦琪扯了下他的袖子。
周墨自知失言,下意识看向许况。
许况替宝宝扶着奶瓶,脸上的神情很淡,像是不在意他提到了谁。
周墨也觉得奇了,离婚的时候许况怎么都不愿意放手,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一样,每天井然有序的忙碌,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议。
吃完了奶的许清觉看起来更有精神,林悦琪也没有忍住,俯身轻摸了一下宝宝的脸,给周墨讲触感:“好软。”
周墨也去摸。
“确实。”盯着许清觉看了一会儿,周墨说:“要不你也生一个?”
林悦琪翻了一个白眼,“能复制粘贴吗?我给你粘贴一个。”
周墨摸摸鼻子,“也可以。”
在一旁叠小孩衣服的阿姨觉得,这位周少爷挺缺德,带着老婆来这里秀恩爱。
果然没说几句,许况也受不了了,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聊天,问周墨:“怎么来京市了?”
周墨大言不惭道:“给你儿子送礼物。”
林悦琪说:“我不打算出去了,以后会留在京市,他以后也待在这边的分公司。”
“好事。”许况说。
异国几年,林悦琪终于打算回国,周墨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秀完了恩爱,周墨和林悦琪离开了揽星湾。
坐进车里时,林悦琪问:“李书妤去哪里了?”
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林悦琪记下了李书妤的名字,对那个有些少话的女生印象不错。
周墨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这次做的挺绝的,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丢下。”
林悦琪摇头,她听周墨说过一些许况和李书妤的事情,“不能这么说。就你好朋友做的那些事,李书妤得多寒心。好歹从小认识,他怎么能这么算计自己老婆呢?”
周墨说:“凭许况的能力,其实不待在‘远洲’,去别的公司会过得更好,他是有野心,但不一定在乎许家的权,许家内部太乱了。我也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待在那里。”
林悦琪“哼”了一声,“管他什么原因,算计别人就是不对。”
不知想到什么,周墨忽的沉默,握紧了方向盘,迅速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
晚上,许况接了一个齐思哲打来的电话,转身回来时,阿姨正准备给许清觉穿睡衣。
洗过了澡的许清觉被包了小毯子放在床上,胎毛被打湿了,过分长的睫毛也带着湿气,“嗯嗯啊啊”的躺在床上说话。
许况让阿姨去休息,拿过床上的小衣服看了会儿又放到一边。他起身去了主卧室,从衣帽间拿出一件衣服,半蹲在床边给软白的宝宝换上。
衣服是几个月前母婴店的人送来的,购买它们的人可能没想到自己的宝宝有一双长腿,衣服其它地方都挺合适,就腿上短了一些,露出了许清觉肉乎乎的脚踝。
许况蹲在床边,神情冷淡的看着乱蹬的宝宝,会议、工作和孩子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
凉薄的人很少沉浸在过去和情绪里,可是在某个时刻,又会突然想起旧事。
“你妈妈买给你的。”
宝宝不懂大人的话,眨着乌黑漂亮的眼睛吃手。
“她之前给你读过故事,记得她的声音吗?”
“咿咿呀呀”的一阵,宝宝张嘴眯眼向总显得矜冷的人露出笑。
许况伸手摸了下软软的脸颊肉,手指被一双小手攥住,他半晌没有拿开。
阿姨都觉得许况的工作很忙,在小孩的事上没必要亲力亲为,可许况每次看到许清觉,都会想起半年以前,李书妤缩在他的怀里告诉他:“你要是把他丢给阿姨,他长大一定会恨你。”
她那么决绝的离开了京市,却留下了这样一句。
换完衣服的许清觉很快睡着了,许况开了门出去,在楼梯口站着,看夜晚清冷寂静的公寓。
四五个月过去了,公寓哪怕刻意维持了原貌,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李书妤生活过的痕迹越来越淡。
或许过不了多久,可能一年、可能两年,这里就会彻底变样。
回卧室之前,许况抬步去了阳台的隔间。
他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笔记,翻开拿出了夹在里面的照片。
只有照片定格的画面不会改变,一脸青涩的李书妤依然带着几分明媚的笑。
许况不止一次冷心冷肺的想,你的宝宝其实我也没有很好的照顾,你的小狗生了一次很严重的病。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算账?
上次去安城,他目睹了李书妤的重新开始。
不知道有多大的忍耐力,他才没下车,静静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许况心里的情绪压制不住,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些疯狂。他能让李书妤待在他身边第一次,就能让她第二次待在他的身边,不论使用什么手段。
他自认为不是高尚的君子。
李书妤问他,爱她吗?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既然她在乎爱,那就给她。很多也没关系。
修长的手握着照片,将它放回笔记本,目光落在笔记内页时,忽然停顿。

没有日期,也很乱,很容易就能认出来是李书妤的字。
从小到大,李书妤转过很多次学,她的学习成绩和转学的次数呈反比,勉勉强强达到了中等水平。写出来的字更是一绝,周墨曾调侃那字有狂草界的“大家风范”。
模糊不清的字迹可以看出,这是好几年前的笔记本。
许况看着这极其简单的几行字,放照片的动作停住了,他垂眸翻到了第一页。
[见到许况了,他怎么长那么高了?
有点儿冷,不爱理人]
[新学校好严格,物理老师没头发还很凶。我爸非要送我来这里,说许况也在这所高中毕业的,还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不懂,他是也想让我考个状元么。作业好多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班的班长,一直送牛奶给我,同桌说他想追我??他数学物理都很厉害,周末约我一起写作业]
[没去写作业,许况回来了,他说他高考数学满分,可以教我。教了整整两天,再教下去下学期的内容也学小半了。
这个魔鬼。好困好累。]
[周既那个傻逼,冷暴力我,两周没联系了,答应好的蛋糕也不送来]
翻页的动作一顿,许况想,因为周既很花心,被好心人揍了。
[不是洁癖吗,怎么会让别的女孩儿喝你的水!还说我有男朋友得让你把把关,你交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呀。许况,双标怪。]
神情带了几分冷倦,许况看着没有日期的日记,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喝水的事也没什么印象。
[为什么亲了我还说那些伤人的话,大渣男。应该回他一句“是啊,谁都可以亲我,就你不可以。”
嘴慢了,没说。好气好气好气]
[解放了解放了。考!完!了!
想撕书泄愤来着,最恨的物理资料上全是许况的笔记。
算了,不撕了]
原本疏冷的人嘴角带了一些笑意,忽然想起李书妤考完试的那天,难得好心情的叫他哥哥,声音很甜。
[物理老头保佑我考好。保佑保佑。我也会祈祷你多长一点儿头发。
很想去京市读大学]
[不想出国不想出国不想出国,为什么非得让我出国。
李修鸣,就爱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
继续翻动纸页,到了最开始看到的那页。
[练习听力。亲了。还做了。
舒服是假的,真的很疼好么]
很疼吗?
不是故意要弄疼她,温软的身体处处透着引诱,他克制不住的那么做了,也不懂怎么才能让她舒服。
[吓死了。下楼遇到岚姨。都怪许况,非得一直亲我。]
[要去京市找某人啦。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他,但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那时候他也在等她。
毕业季事情很多,又在默默筹备出国,他压力很大。知道李书妤要来京市,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
[服了。服了。几天都在酒店度过。
他用领带蒙我眼睛,还绑手腕。那么冷的脸,身体怎么能那么热??]
[冷色调的床单有助于睡眠?真的假的?]
假的。那时候李书妤问他,为什么喜欢灰调冷淡风。其实对他来说喜不喜欢无所谓,他也很少花费精力去关注日常用品的形状和颜色。
只是后来,李书妤躺在他的床铺里,像是冷色土壤里开出的白色蔷薇,总会轻而易举的勾起他压抑的躁动。酣畅淋漓之后睡眠自然很好,他随口就说这个颜色有助于睡眠。
[给岚姨打电话问许况是不是也要来英国。她好像不知道这件事。
我好像闯祸了。许渣男,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
不多的笔记很快翻到了写了字的最后一页,后面的半本都是空白。
李书妤可能都忘记了有这本记录册的存在,如果不是陈心岚带了阿姨来收拾东西,它可能还在哪个角落落灰。
许况把照片放了回去,举臂将笔记本放到了书架的高处。
夜色很沉静,落地灯打在阳台的植被上,映出了幽幽光影。
高挺的身形显出几分落寞,他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一手扶着护栏,远处的湖水泛着清幽的涟漪。寒风依旧刺骨,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分,清俊眉眼间显出倦冷。
“筑野”分公司。
改完图,李书妤抬头,见办公室已经没有其他人。
最近都在确定排水系统的施工图,高压工作持续了两周,李书妤一整天一整天的久坐加班。
活动了一下酸痛异常的脖颈,她向后靠在座椅里,一动都不想再动。
坐了一会儿,疲惫感消散了一些,拿杯子起身去接了水。
温凉的液体划过食道,迟钝的大脑清醒了一些,点开手机在工作群里回复了一句:“陆总、刘工,你们看一下合适吗?”
刘波:这么快就好了?辛苦了
陆堰森:辛苦。
李书妤原本想回复一句“不辛苦”,指尖在屏幕上戳了好几次,就是打不出违心的话。
确实挺辛苦。
好在陆堰森的管理一向很人性化,高强度的加班之后一般让手底下的人休息几天。
李书妤关掉电脑,拿着包出了公司,一脚踏进了刺骨的风里。安城初春的这几天,天气总是不好,妖风阵阵。
公寓离公司只隔了一条马路,步行也就十分钟左右。上楼之前李书妤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一些牛奶和面包,算做迟到了很久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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