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说:“那是你还没听过他叫姐姐。”
北长逸表情一黑:“你什么意思?”
牧时沉默了一下:“丁羽,你连我心里的声音都能偷听到吗。”
丁羽说:“当然。”
丁羽说:“不是,你不用离我那么远。我刚才开玩笑的。”
第128章 导演别这样16
丁羽说:“我有研修过心理学,通过人的微表情来猜测对方的心理活动,以增强我和陌生人的沟通能力。”
“但是我的成绩并不好,”丁羽说,“我还是经常搞不懂别人的意思。不过,牧时,你是个特例。”
“你特别好猜。”
牧时面无表情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有一点表情波动。”
亓越阳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之前还觉得牧时和林一岚两个人待在一起,会让他很不放心。因为牧时总是在一些时候表现出奇怪的思维方式,林一岚又总是很容易被带偏。
而现在他发现不是他们两个的问题,纯粹只是牧时的问题。
牧时很像班级里,那个总是被老师嫌弃话很多的小学生。
但是把他到处调换以后,大家会惊讶地发现,根本没有用,他跟每个人都能聊得起来。
牧时和丁羽待在一起,总是会不知不觉把话题岔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
但好在亓越阳总是记得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亓越阳对北长逸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也是个新人。”
“可是你好像对纪立群很熟悉,又很有拍摄经验。”
亓越阳想了想:“比他们两个都有经验。”
北长逸咧嘴一笑:“哥,你不上网的吗?”
北长逸指了指自己,表情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小得瑟,下垂的狗狗眼也弯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刻意地在找几人胸前的摄像头位置,牧时其实觉得他这样看着真的挺顺眼的。
北长逸说:“我也是这期的嘉宾之一呀。”
牧时说:“你是说,你是参加真人秀的嘉宾?”
北长逸点头:“我是快追这期的飞行嘉宾。”
牧时有些悲伤:“说好的都是小明星,结果你们背着我一个比一个有身份有背景。”
北长逸警惕:“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
亓越阳问:“既然你已经是飞行嘉宾了,为什么还来拍这个呢?”
按理说,他们拍摄的只是综艺主线的背景故事和世界观补充,节目组应该只会找小演员来完成。
北长逸解释道:“因为这期的故事比较特殊。”
他想了想:“反正节目主线应该已经播出很多了,你们出去有网了也能看到。”
“这次的主线任务被分成了六组,”北长逸说,“我们嘉宾也被分成了六组,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
丁羽说:“我记得这个综艺是边播边拍的,你怎么还有时间来拍背景故事呢,是那边还没轮到你吗?”
“不是。”
北长逸说:“恰恰相反,我在第一组。我作为嘉宾的主线已经结束啦。”
“我们的任务里有一条,是找出一个特殊的人物嘛。”
北长逸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那个特殊的人物,所以除了主线任务,我还得来拍背景故事。”
牧时说:“那个,摄像头……”
“没事的。”
北长逸说:“我在刚露脸的时候,就说过这句话啦。”
“纪导拍综艺拍电影,都挺套路的。”北长逸觉得热了,用剧本给自己扇风,“他喜欢在最开始就暴露关键信息,让观众觉得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不是真的,然后结尾反转。”
北长逸又翻了翻剧本:“说起来……其实那边拍综艺的时候,我就有点没搞懂自己是在干什么了。”
“没想到完整的剧本应该在这里。”
牧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北长逸说的是剧本后半部分。
很多年后,镇子上的人来来往往的,不知何时,开始流传一个传说。
亓越阳轻声读出上头的字:“如果在午夜时分,对着镜子削一个水果,水果被削完前皮没有断,镜子里就会出现那个女人的影子。”
“……血腥玛丽?”牧时问。
“然后,你可以对她许下一个愿望。”
亓越阳接着读了下去:“任何愿望,都可以被实现。只是相应的,也要付出代价。”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代价应该是什么。”
丁羽摇头:“怎么没头没尾的,我没听懂。镜子里那个人影,是最开始出现的神秘女人吗?”
“是的。”
阿珠小声说:“中间一段讲的是那个神秘的女人,给小镇带来了福泽。每个人都变得美丽而健康,那个镇子也成了最富裕的小镇。”
丁羽吓了一跳。
牧时乐了:“你总算知道突然出现在别人身边,别人是什么感觉了吧?”
丁羽说:“好吧,下次我来到你身边以后,会给你一点提示的。”
丁羽又对阿珠说:“你讲故事的时候声音真好听,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然后呢?”
阿珠因他突然又直白的赞美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几人都注视着她,她有点紧张,又鼓起勇气继续道:“但是那种美好的生活是有代价的。”
“神秘女人要求镇民向她献祭,有了祭品福泽才会延续。”
“献祭什么?”
阿珠说:“几条人命。”
牧时叹气:“真是个邪神。但是那些镇民肯定也不会乖乖听话的吧?”
阿珠点头:“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后那个神秘女人被镇民们封在了教堂下面。”
“这样,就可以既延续镇子的福泽,又不用献祭人命了。”
丁羽说:“人类总是希望能得到所有的好处,哪怕其实他们也能预料到之后不会有好下场。”
阿珠轻声说:“其实……最后也还好。”
她接着道:“后来,过了十几年,大家发现,镇子上的福泽正在衰弱。他们的容貌和财富,不再像从前那样,能被轻易的积累。”
“同时,镇子也传出那个传闻。就是刚才你们听到的,很像血腥玛丽的那个。”
在她讲述的过程里,亓越阳一直在跟着她的节奏翻阅剧本。
“这个时候,镇子上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她自称女巫。”
牧时忍不住道:“这个画风是不是变得快了点?怎么又出来了个女巫呢?”
阿珠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剧本就是这么写的,纪导就打算这么拍。”
“那个女巫告诉镇民们,其实福泽没有衰减,只是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留下了邪祟的怨念,是怨念在变深,影响了福泽。”
“女巫说,只要镇民们可以解决怨念,一切就都能恢复正常。”
【女巫:不要怕。我会帮助你们,我是全知全能的女巫,我将预见一切。】
阿珠说:“女巫给了镇民们六次机会,只要其中有一次成功就行了。所以北哥他们嘉宾那边,才会被分成六组。”
“北哥他们组,也会是唯一成功的一组。”
“……可是,”牧时说,“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就成了那个镇子依然在享受福泽,并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
阿珠点头,小声问:“这不好吗?”
牧时说:“倒也不能说不好,只是……算了。你们这个世界连血腥暴力都能播,这点小事好像也算不上什么三观的问题。”
阿珠疑惑:“牧时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牧时摆摆手。阿珠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几人的表情,又低下头。
亓越阳问阿珠:“你知道这个剧本是谁写的吗?”
阿珠说:“纪导啊。”
亓越阳想了想:“里面很多描述的方式,或者说,文风笔触,让人觉得很混乱。”
丁羽接过剧本翻阅。
亓越阳说:“比如说,中间那段,类似血腥玛丽设定的那一段,感觉和整个剧本的风格格格不入。”
“如果需要这样的设定,”亓越阳说,“我觉得写了前面的人,会在这个地方换一种方式来描述。起码不是照搬血腥玛丽的镜面元素。”
“而且这一段有什么意义呢?”亓越阳有些不解,“如果只是为了表现福泽依然存在,那么后面的女巫又为什么还要做出解答?”
丁羽点头:“像这种短小的剧本,很少会有不相干的剧情。每一句话都应该直抓关键剧情。”
牧时也觉得奇奇怪怪的:“而且女巫这个称呼,真的太……太格格不入了点。”
“女巫这个名字,时代性太强了点,”牧时说,“故事已经发展到了现代,这个角色其实可以有其他画风更统一的称呼,但是好像这里特别刻意地使用了女巫这个名字。”
亓越阳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剧本,给出定论:“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我觉得这个剧本,实际是由几个人共同完成的。”
“第一个人写下了开头,也许还决定了故事走向和结局。”
“第二个人补充了剧情,使它变得连贯……他认为的连贯。”
“第三个人……”亓越阳看向监视器前,站在一起的三个导演,“她刻意地强调了女巫的存在。”
阿珠说:“几个导演互相合作,也挺正常的吧?”
“是啊。”
亓越阳轻声道:“可是,是谁强调了女巫呢。”
手中的剧本停在女巫现身的那页,白纸上的黑字写下的台词宛如漫长的诅咒。
【女巫:我将预见一切。】
【女巫:六个结局,我已然告知。】
第129章 导演别这样17
“女巫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从头到尾都被掩盖住,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
“她凭空出现在教堂中。”
牧时探头去看剧本,顺着剧本进度复述了出来:“她说他们将有六次机会……镇民们向她祈求更多的帮助,但是她说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并且她将预见结局。”
纪立群端详着监视器中的画面:“那边,再打一个灯!”
小岚和阿林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就在他们背后听着一群人读剧本。
阿珠想跟她们打招呼,但阿林对她摇摇头,小岚则是笑眯眯地捂住她的嘴。
牧时一无所察,继续看着剧本:“第一次,会是完整的失败。但也许死亡会在人心中留下印记。”
“死亡?”丁羽问,“谁死啊?”
亓越阳翻到下一页:“不知道,这里没写。”
牧时问北长逸:“你们拍综艺的时候,有哪组死了人吗?”
北长逸摇头,觉得牧时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死人?我们只是一个娱乐性质的综艺啊。”
丁羽说:“那看来,应该是我们这边死人了。”
“这只是个剧本啊,剧本里的台词。”北长逸甚至想劝他们不要那么忧心忡忡,“这些都是虚构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几人面色还是有些沉重。他们认为这是线索和暗示,但仅仅知道要死人,却不清楚具体的条件,那还不如不知道。
“第二次是危险的失败……但是故事已经开始。”
亓越阳微微皱眉,什么故事?还有别的故事吗?
“第三次是关键的失败。”牧时又翻了一页,寻找女巫的台词,“但是你将品尝到酸涩的喜悦。”
“为什么失败了还会喜悦?”丁羽嘀咕。
“不知道。”牧时说。
“第四次,是选择的失败。但是你没有错过胜利,那只是虚假的终点。”
亓越阳说:“这也许是在暗示我们,追寻真相之时必然要……跳进一个坑?”
牧时叹气:“我只希望那个坑不要太折磨我。”
“第五次,是猝然的失败。但是你已做好准备,留下伏笔。”
“第六次,”牧时翻到下一页,“一切将如你所愿,无需感念我的付出,我只是预见到一切。”
剧本中,女巫的台词是穿插在一系列剧情里的,大致还是很连贯的。
而他们将这六句话单独摘取出来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谁演女巫啊?”
一直默默在他们后面,听他们说话的小岚开口了:“饰演女巫的演员没能顺利来到影视城。”
几人同时看过去,她眨眨眼,躲到了阿林身后。
“纪导说,今晚要在剩下的演员里选拔女巫。”小岚笑了一下,很活泼的样子,“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呀。”
北长逸有些惊讶:“我们都是男生,还能演女巫吗?”
“为什么不可以?”
小岚说:“女巫不需要露脸,反正就用黑纱罩着,而且台词也很少,还可以后期给你配。”
牧时说:“那这有什么好选的,随便找个人去不就可以了吗?”
“随便?”
阿林说:“即使只是一个不用露脸的身影,对演员姿态和举止的要求,也不会放低。”
她看向牧时的目光带上了些冷淡:“我希望你对自己的角色不要是这个态度。”
牧时被她这么盯着,一点也笑不出来,特别乖地说:“好的,阿林姐。”
阿林有些累了,揉了揉额角,阿珠扶着她回去休息。
小岚还围在他们身边,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要来吗?晚上的面试。”
她说:“谁都可以的,只要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牧时摇头:“看着就很辛苦,我还是算了。”
亓越阳对这个也不感兴趣,继续琢磨着剧本。
北长逸也说:“我是男主角,戏份已经很重了。”
丁羽倒是有点感兴趣:“我能试试吗?”
小岚带着笑意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丁羽说:“虽然我可能不擅长表演,但还是希望导演能给我这个机会。”
小岚鼓励了他几句,又去跟别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说话了。她好像在积极地撺掇着大家都去晚上的面试。
北长逸去另一边背台词了,牧时也被拉走当人肉背景板。
丁羽问亓越阳:“所以,她们两个,谁才是那个特殊的npc?”
亓越阳漫不经心地翻着剧本:“你自己找。”
丁羽忽然抓着亓越阳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亓越阳用冷淡甚至有些凶的表情掩饰住自己的懵逼。
丁羽压低声音,一双死鱼眼很真诚地望着亓越阳,说:“感受到了吗?有点烫。”
隔着薄薄的衣物,亓越阳感受到他胸口镶嵌进去的特殊物质的热度。
“……嗯。”
亓越阳想收回手。
丁羽又攥紧他的手腕:“这就是我判断玩家和npc的方式。”
“这个东西,”丁羽说,“它是目前地球上和黑核最相似的物质。”
“当我身边出现npc的时候,它会因为类似共鸣的反应发生一点变化。”
“……嗯。”
亓越阳绝望地发现,他没有办法在不伤到丁羽的情况下挣脱丁羽。
丁羽继续说着,表情非常严肃:“但是那种变化是非常细微的,一般来说,只有越接近黑核,越接近那个的怪物,才能让它散出明显的温度。”
“嗯。”
“亓越阳,你懂不懂我意思?还不懂?不应该啊,你那么聪明。”
亓越阳的手一直在努力往回收,可丁羽以为他是想逃避自己的质询,简直是在用全部的力气抓着亓越阳的手腕。
“亓越阳?请你认真一点,我现在跟你谈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是出于信任和冲动才告诉你的……”
亓越阳麻木地说:“那你放开我的手,我们好好说。”
丁羽继续道:“我已经确定了,她们两个中,有一个很危险,似乎是这次副本的boss。”
亓越阳抬眼。
丁羽说:“反正,即使不是boss,也和黑核非常接近,非常相关。她非常危险。”
“但是另一个,”丁羽说,“应该就是那个很特殊的npc了,特殊但普通。”
亓越阳轻声问:“你没有办法分辨出她们吗?”
丁羽试图跟他解释:“这就像是,一种波动。”
“当她们两个分开时,无论哪段波都非常普通。”
“但是一旦待在一起,”丁羽说,“那段波,就会出现特殊的起伏点,我探测到了那个点,并且敏锐地分离出了它们——”
“顺便说一句,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比较厉害。”
丁羽说:“可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并且我觉得,即使把我们所有的设备都拿进来,也没办法准确地分辨出她们两个。”
“但是你可以,对不对?”
丁羽盯着亓越阳,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变化:“亓越阳,你知道她们谁才是林一岚,对不对?”
楼外雷声轰鸣。
晚上,雨停了。
踩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牧时叹气:“我真想像那几个人一样,美美的在宾馆里睡大觉。”
他们依然没有手电筒,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机。
亓越阳忽然停下:“那边有东西。”
两道手机手电筒的光芒扫了过去,通往片场的泥巴道上,破烂的废墟中,确实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它有半人多高,似乎是四足行走,但是不像任何一种普通的动物。
牧时警惕起来:“早上在薰衣草田的,就是它?”
两人放轻脚步,准备向它靠近。
“……它,它们?”
牧时吞了下口水:“亓越阳,没有道具,就我们两个,我觉得我们应该理智点,战略性撤退。”
手电筒扫过去,废墟中,忽然窜出来了密密麻麻的四足怪物,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而亓越阳记得,那个地方在白天,是小楼背面的一处很普通的废墟。
亓越阳说:“可是如果我们要去那栋楼,就必须经过那里。”
亓越阳想了想:“虽然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但是目前看来,它们似乎不会主动攻击。”
“我们可以先小心地通过这个地方,然后去楼里……”
“亓越阳!”
牧时大喊:“跑!”
那群“不会主动攻击”的怪物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指令,发出一声古怪的尖叫,而后四足并起,朝两人的方向快速移动过来。
亓越阳关掉了手机手电筒,拉住牧时,轻声道:“往这边。”
牧时觉得亓越阳胆子真的很大,他们居然在一片黑暗里往怪物的方向移动。
他们听见噗叽噗叽的,落在湿漉漉的泥巴地中的脚步声。
两人冷静下来,在黑暗中通过耳力辨别着怪物们的方向,然后绕进废墟中,避开它们往前走。
怪物们有的跑得很快,有的却很慢,走得也踉踉跄跄的,牧时甚至听见它们栽到地上的声音。
如果不是晚上,如果被追的不是他们,牧时很乐观地心想,其实看那些试图驯服四肢的怪物还挺有意思的。
“我去,这是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人声。
应该是从宾馆里出来的,同样打算去小楼面试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们。
一切发生得极快,几乎是男人刚出声的一瞬间,就有什么把他扑倒在地上。
闷闷的撞击声中,亓越阳和牧时回头,看见黑暗里,一个亮着手电筒的手机跌在地上。
那束光滚了滚,落到附近的废墟和建筑残骸中。
而手机的主人在黑暗中挣扎着:“什么东西!快救我……”
猝短的尖叫声后,他忽然安静了下来。
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黑暗中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救命!”
“我去这是什么啊?”
“快跑!”
剩下几人仓皇逃生,握着手电跑向四面八方。
黑暗中混乱的光束无意泄露着活人的坐标,数不清的怪物们朝他们奔去。
亓越阳握着的手紧了紧。
亓越阳闭上眼睛,几秒钟,他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关上灯!”
他朝他们喊:“冷静下来,不要发出声音,它们看不到你们的!”
牧时拍了拍亓越阳:“走吧。”
他也打开了自己的手电。
黑暗中,光束在飞速减少,失去光源的几人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寻找着藏身之处。
而唯一活动的光源,又变成了亓越阳他们。
牧时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嘶吼声:“我们走吧。做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了。”
亓越阳点头。两人在废墟中穿梭,朝前方的小楼跑。
牧时边跑边喘气:“要是,都……都引开了,他们还没逃的掉……”
“我就……”牧时喘着气,“就把他们的尸体都挖出来!立一个耻辱碑!每天嘲笑他们!”
前方的路被一堵断墙挡住,两人踩着断裂的钢筋和碎石碎木,互相配合着爬上了那堵墙。
紧追而来的怪物则因为惯性狠狠撞在了墙上。
“呜……”
两人坐在墙上,忽然回头。
尽管受限于环境和道具禁制,他们不能直接面对怪物,但亓越阳和牧时其实都不怕这个东西。
在跃下断墙之前,他们用手机手电筒的光照在怪物身上,试图看清它的模样。
但出乎意料的是,它身上盖着一片破破烂烂的白布,遮挡住身形。
而硬要形容的话……
白布下的形状,看上去其实很像……一个人?
一个身形扭曲,无头无尾,用四肢行走的人。
他们跃下高墙,顺利地绕到小楼后面,攀上栏杆,走进楼中。
因为晚上没有别的拍摄任务,所以只有一楼亮着灯,所有人都在一楼准备面试的工作。
怪物们没有追来。
巨大的打光灯亮着,很刺眼,所有面试的演员都需要在灯下完成纪立群的要求。
摄影师已经忙了一天的工作,正坐在摄像机前打瞌睡,看见从幕布后绕出来的亓越阳和牧时,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还提醒他们去另一边排队。
丁羽注意到他们:“你们是从小路来的吗?怎么鞋子上全是泥?”
亓越阳说:“外头有东西追我们。”
丁羽瞪大眼:“很危险吗?”
牧时说:“不危险,一点也不危险。我们跑过来只是因为我们想跑步,而不是在逃命。”
丁羽听懂了牧时的反话,突然有些焦虑起来。
他的体力并不算好,如果这个副本里有大逃杀之类的设定,他一定会是最早死的那批人。
丁羽在原地转来转去,牧时见他一副真的被吓到了的样子,又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几句。
那边,纪立群的助理阿珠过来了,怀里抱着一个本子,她确认了一下名单,小声提醒:“丁羽,下一个就是你了。”
丁羽赶紧去准备。
阿珠看到牧时,又是害羞地一笑:“牧时哥,你也来面试吗?”
“我?没有没有。”牧时说,“我是来……给丁羽加油打气的,他说他一个人会紧张。”
阿珠点点头,又说:“牧时哥,你人真好。”
牧时干笑:“还好吧……”
阿珠又去找下一个面试的人了,牧时看着她的背影,搓了搓手臂:“我老觉得,她看我的样子,怪怪的。”
“还在装呢?”
在整理道具的毕琪走过来说:“阿珠对你有意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啊?”
牧时摇头:“没有吧,你为什么这么说?”
毕琪瞪了牧时一眼:“真爱装。”
导演只有阿珠这一个助理,但她的存在感很低。
这种低,却不是丁羽那种,压根没看见这个人的“低”。
阿珠总是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即使扎起头发,厚厚的刘海也会挡住大半张脸,站在人面前时,总显得畏首畏尾的。
她看上去内向又古怪,总穿着明显不合身形的衣物,并且即使已经是夏天了,也还在穿高领打底衫。
和片场里忙活着面试的众人比起来,亓越阳和牧时两人简直闲得令人发指。
他们就装模作样地帮忙搬弄道具,准备明天的拍摄,穿行在不同人之中。
有两个小演员也在说闲话:“你刚才来这的路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什么声音?”
那个演员回忆着,缩起脖子:“就,有点像……吃东西?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啥啥啥?谁在那吃东西么?”
“不是,”那个演员放低声音,“我顺着声音过去看了下……啥都没有。”
“等会还要原路回去呢,你别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哈。”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那人苦恼地皱起眉,“我们剧组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办开机仪式啊?我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是啊是啊,”另一个也凑过来,“我这两天整理道具,也老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牧时和亓越阳很自然地加入了他们:“什么事啊?”
那人也低声说:“就是丢东西,又忽然找到,或者明明该是空白的地方莫名其妙多了涂鸦,还有些新买来的道具被泼了油漆……”
说到这,他咽了咽口水:“阿林姐说是油漆。”
听他讲话的几个人都屏住呼吸。
他鼓起勇气,接着道:“但是我摸了一下,黏糊糊的,还有种锈味……就是,很像血,你们懂吧?我觉得真的很像……”
“听说这次的剧本本身就带着脏东西。”
另一个人说:“在7号影视城拍这些东西,简直是在忌讳的头上写忌讳!就这,导演还不赶紧搞个开机仪式去去晦气呢。”
“哎呀,纪导想搞的,”另一个人说,“但是小岚姐不让。”
“为什么啊?”
“小岚姐说剧组经费有限,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不是,办个开机仪式要花他们多少钱?”
“那我哪知道!”
“真晦气。”
“我记得剧本里老写什么女巫的诅咒,”一个女演员紧张地说,“我们不会真的被诅咒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