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山白山  发于:2024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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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另一个人说,“陈帆去哪了呀?”
最先说话的女生环顾四周:“真的不在诶,他居然也会迟到吗?”
“周老师嘞?周老师什么时候来点人?”
“你们还不知道吗?”
那个总是知道很多小道消息的男生小声说:“周老师家里出事了,他好像没有时间再带我们了。”
“什么!”
一个同学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真的吗?可是,可是周老师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他对我们那么好……”
男生点头:“我也不舍得周老师。”
“好像,班主任要换成语文老师了。”
“天啊,老丘来当班主任。”
“丘吉尔……为什么会是丘吉尔……”
“周老师家里出了啥事啊?”
“而且我们明年就高三了诶,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换班主任。”
“那谁来教生物啊?隔壁班的老师吗?”
“安静一下。”
林一岚回头,是陈帆。
隔着叽叽喳喳围在一起说话的十几个同学,他们对视着。
陈帆眼下还有乌青,但他说话的样子仿佛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都站好吧,升旗仪式要开始了。”
他站到了队伍的末尾,旁边就是亓越阳。
队伍很长,他们再往后退一些就能栽到花坛里头。
前面的男生说:“往前点,再往前点。”
但亓越阳和陈帆都没有跟上去。
国歌响起,鲜红的旗帜伴随着朝阳升起,校园中一派生机勃勃。
学生演讲后,本应该是一贯的,由校长发表对高三生鼓舞的演讲,换成了另一个老师。
“李校长呢?”
“不知道诶,可能他讲累就换人啦!”
“听说李校长进了精神病院……”
“怎么可能?你这个肯定是谣言了!”
林一岚微微仰着头,静静地听着那位老师讲的每一句话。
他一遍遍念着那些充满壮志豪情,和激情澎湃的词句,试图引领着这几千的学生,前往一个关于奋斗和收获的美梦。
如同从前的李校长,也如同高一刚进来时,第一次班会上,温和微笑的周老师。
队伍末尾,陈帆与亓越阳,和前面的男生隔了一段距离,一时也没人注意到。
亓越阳也在听升旗台上的老师讲话,而陈帆的目光始终停在前面的林一岚身上。
半晌,他收回视线:“我要走了。”
亓越阳顿了一下:“可是马上高三了。”
如果岑明,甚至是牧时,听到亓越阳的话,他们一定会感到难以理解和惊讶。
他们可能永远没办法真正代入副本里的角色,也没有办法在一切结束以后,对一个npc说,可是你马上就要高三了。
陈帆扯起嘴角,笑了:“我本来就只是借读。”
“该做的都做完了,”他说,“我和王叔还是更想回去。”
亓越阳偏头:“王叔是你的什么人?”
初升的太阳暖融融的,微风带来清越的鸟鸣。
陈帆忽然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些事,我一直不能跟别人讲,憋在心里头,其实也挺难受的。”
陈帆插着口袋:“我以前还想过,会不会告诉一岚,又要怎么跟她说,她会不会红着眼睛安慰我……”
他低头笑笑:“但没想到,最后,我居然还是更愿意跟你讲。”
“我是王叔收养的小孩。”
陈帆说:“王安……你也看出来了吧?王安,算是我的表姐。她是王叔的侄女。”
“你知道吗,”陈帆说,“得知王安被他们班的人欺负以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安是王叔的侄女。”
“李倩倩,是李默的亲戚。”
陈帆说:“李倩倩的跟屁虫曹航,是当年那批不负责任的警察中,某一个的后代。”
“我有时候会想,”陈帆用脚尖,踢走脚下的碎石子,“命运,真是爱捉弄人。”
“还是有些事情,确实是生来就注定了的?”
“凶手的后代会是凶手,受害者的后代依然会被欺负。”
陈帆说:“我们的命,真像一个早早被写好了的剧本。这么说可能很矫情,但是亓越阳,我挺羡慕你的,我觉得你比我们都自由。”
这只是一个A级的副本。
这里的npc却能这样,风轻云淡,又无比惆怅地说,我觉得你比我们都自由。
是黑核变得更复杂了吗?
亓越阳想,还是……他能听到的,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更多了?
亓越阳说:“放下这些事情,你也会变得自由。”
陈帆问:“我还能放得下吗?”
亓越阳点头:“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算了,还是别忘了。”
陈帆怔住。
“明年就要高考了,”亓越阳一脸严肃,“你要是全忘了,那就很麻烦了。”
“……噗。”
“行,”陈帆忽然撞了亓越阳的肩一下,“知道了。”
亓越阳问:“你什么时候走?”
陈帆的笑顿住:“今天。”
他不自觉地望向林一岚,又回过神来:“亓越阳,你不要觉得你近水楼台,就有优势了。”
“我看一岚是真的要认真搞学习的,”陈帆咬紧后牙槽,“她肯定也不会跟你早恋。”
亓越阳说:“高考结束以后,我会告诉你她想报哪个学校。”
陈帆有点怀疑地说:“真的?你有那么好?”
亓越阳说:“你也不要全信,我可能会故意骗你。”
“……我谢谢你。”
“不客气。”
早自习时,语文老师宣布了周老师请假,他暂代班主任的事情。
丘老师初上任,就先找了各个班委和组长,沟通一些情况。
林一岚捧着书,扫视过讲台上围成一圈的人影。
她忽然回头。
陈帆的座位上,空荡荡的。
亓越阳注意到她的动作:“陈帆说他只是借读,现在也要走了。”
林一岚沉默了几秒,她从桌兜里取出那枚吊坠:“这个,我还没有还给他。”
亓越阳说:“陈帆说,不用还了,当作给你的礼物。”
林一岚把吊坠放回去,指尖忽然碰到什么。
她低头,桌兜里,不知何时多了两只金灿灿的小橙子。
林一岚看了那两只小橙子很久。
她重新拿起书。
上午的大课间,林一岚去打水了,坐在后面的女生用笔戳了戳亓越阳:“你们吵架了吗?”
亓越阳一怔:“没有。”
女生“哦”一声,又说:“感觉你们今天,好像没怎么讲过话诶……怪怪的。”
“一岚也闷闷的,”她撑着下巴,“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感觉她现在谁都不理了。”
另一个女生说:“一岚这个学期好不容易活泼点了,可不要一朝回到解放前呀!我还想拉她暑假出去玩呢!”
“亓越阳!有人找你!”
亓越阳以为是牧时,但门口站着的,是岑明。
天台上,墙壁被重新粉刷过,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气味。
岑明撑着栏杆,眯着眼睛望向远处:“今天上午有老师来拍我们的照片了,估计下午或者明天,我们就能成为墙上贴着的那几个优秀学子。”
亓越阳点头:“都结束了。恭喜。”
岑明淡淡地说:“没什么好恭喜的。我带了三个新人,死了一个,出去真不好交差。”
他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的情绪却没有多大的起伏。
一阵沉默后,岑明又开口:“亓越阳,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岑明说:“我可以用任何东西跟你换。”
亓越阳隐隐预料到,岑明想问的是什么:“你说。”
岑明偏头,阴沉的目光落在亓越阳身上:“你进过二楼那间屋子。”
岑向筠的家。
岑明可能使用了什么道具监视那间屋子的一切,但显然他的疑问仍然没有得到解答。
“我很在意那个地方。”
岑明说:“这个高中……是你和牧时,现实中的高中吗?还是你们知道的某个地方?”
他们对这里的熟悉很难隐藏。
岑明又问,声音低低的:“你知道那间屋子里,住着的是谁吗?或者说,本来应该住的是谁?”
是岑向筠啊。
全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亓越阳还记得的岑向筠。
见亓越阳迟迟不答,岑明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他在是否要用武器威胁亓越阳中犹豫片刻,最后,他调出自己的系统面板。
岑明说:“那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事。”
“我曾在一个规则类的ss副本中,得到一件通关奖励。”
【契约书:写下你期望改变的事实,在这里您将凌驾于所有规则。】
“一年多前,”岑明说,“在即将通关一个很简单的副本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使用了这个道具。”
【契约书:契约失败!】
【契约书:契约失败!】

亓越阳看向岑明。
岑明扯起嘴角:“这个道具,只能写下一句很短很短的话。我本来准备把它当作高难度副本的保命道具。”
“但是那一分钟里,”岑明说,“我尝试了很多次,我不知道我当时想做什么,但都失败了。”
“只有最后一次。”
【契约书:您叫岑明。】
岑明说:“从那以后,所有在副本里认识的人,都认为,我的名字就是岑明。”
即使是一些,需要隐藏身份扮演角色的副本,他也会被游戏里所有生物,称作岑明。
亓越阳说:“你不姓岑?”
岑明摇头:“现实里,我从母姓。我姓于。”
亓越阳垂下眼,说:“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岑明迟疑着:“没有。”
他又很坚定地摇头:“没有。”
靠在栏杆上,可以看得很远。学生们开始跑操了,音乐声中夹杂着各个班的口号声。
记不得多少年前了,牧时和亓越阳一起玩滑板,两个人都从坡上摔了下来,手上膝盖上都是擦伤。
岑向筠跑到小药店要来很多酒精和纱布。她只是个没有钱的小孩,他们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亓越阳自己一声不吭地处理着伤口。
牧时疼得眼泪汪汪:“我不敢碰。”
岑向筠就拿起棉签,蘸了酒精后轻轻擦他的伤口,还吹了几口气。
她小小的手把纱布绑出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牧时说:“小筠,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岑向筠笑眯眯地说:“我弟弟教我的。”
岑向筠有个弟弟。
父母离异后他们两个小孩就各自分开了。岑向筠跟的是父亲,每年只有寒暑假,她才会去母亲那里待几天。
岑向筠和母亲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她也不爱说自己家里的事情。直到现在,亓越阳才知道,岑明原来就是岑向筠的那个弟弟。
岑明说:“亓越阳,你怎么不说话了?”
亓越阳回神。
亓越阳说:“可能你当时这么做,是为了记住一个人。”
岑明笑了:“他叫岑明吗?”
亓越阳说:“抱歉。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帮到你。”
他无法向岑明证明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而黑核对现实的,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影响力,对大部分人来说,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而是警慑与恐慌。
岑明说:“所以你也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进去那间屋子,以及我为什么会在意那个地方?”
“我说了,你会信吗?”亓越阳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有一个姐姐,她也进入了游戏。”
“然后她消失了,不是死,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亓越阳说:“你会信吗?”
那个时候他有试图对牧时讲过相似的话。
而牧时纠结了很久:“情感上我特别相信你的,亓越阳。”
“但是,这个……”牧时小心翼翼地问,因为亓越阳看上去状态真的很不好,“会不会,是你的思维受到了黑核的影响?就像那个谁来着……”
风大了。
岑明先离开了,他还有事情要做。
亓越阳一个人站在天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时找他找了好久:“亓越阳,刚才操场那边,你们班主任在点人诶。”
“真凶啊,”他幸灾乐祸地说,“我听见他在喊亓越阳,亓越阳!亓越阳是不是没有来跑操!哈哈哈哈哈!”
牧时很勇地直接翻坐在围栏上面,解开校服外套。他才跑完操,身上全是汗,就这么吹着风,舒服得眯起眼睛。
牧时说:“老王直接收拾行李走了,还是我帮他扛去的火车站。”
“王安他们倒是还在十六班,”牧时说,“那个班主任也还在,都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牧时絮絮叨叨地又说:“过两天好像艺术生们要去集训了,这样哪个班都会有点少人,我们班也不会显得那么奇怪了。”
牧时安静了几秒,又问:“亓越阳,你要什么时候走?”
组队,一人通关,全队登出。
牧时看着亓越阳的表情,又说:“行,我懂了。”
他坐在围栏上,撑着下巴,笑嘻嘻的:“那出去以后记得请我吃饭。吃大餐。”
牧时忽然“咦”了一声:“你说我能不能现在就退学,不读那个高三了。反正我也就是你的一个陪读,还不如直接回家天天打游戏……”
正在到处找人的丘老师一上天台,就看见两个疑似问题学生的男生,在说些退学不退学的话,离天台边缘还那么近。
丘老师大惊失色:“两位同学!别冲动,两位同学!”
两人一起回头。
丘老师越发震惊:“亓越阳同学,千万别冲动哇。”一点也没有刚才发现亓越阳没有跑操的暴跳如雷。
后来他们被丘老师好说歹说地“劝”下去了。再后来学校直接把天台门锁上。
丘老师还专门关心了一下亓越阳的心理健康,连着几天都把他叫去办公室喝茶谈心。
亓越阳心中迷惑,但每次都听话地点头。
那天,晚自习结束了。亓越阳揉了揉写字写得发酸的手腕。
今天轮到亓越阳和林一岚他们打扫卫生。
亓越阳个子高,就去擦黑板。先用湿抹布擦一遍,再用干的擦第二遍。
“让一下。”林一岚小声说。
他后退了几步,林一岚扫过他脚下的粉笔灰。
而后林一岚要往左走,亓越阳刚好往左让。
又要往右,两个人互相堵着对方。
讲台上空间并不大,林一岚却从头到尾都避着亓越阳的眼睛。
僵持间,亓越阳先开口:“一岚。”
他说:“可不可以不要躲我。”
那是他们这几天,第一次说话。
但准确的说,一直躲避交流的是林一岚。
她好像又回到前几个学期的状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回家。仿佛把自己装到了硬邦邦的壳里面,打定了主意谁敲都不开门。
林一岚说:“我没有躲你呀。”
她还是没有去看亓越阳的眼睛,清理完讲台上的粉笔灰就默默收拾好书包走了。
亓越阳回头时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他和两个在扫地的同学。以前林一岚会在门边等他。
回到家时,牧时正瘫在沙发上,连看电视都没有力气。
“亓越阳!”
他很痛苦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我班主任,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先休学……天啊。”
牧时很悲伤地说:“难道我真的还要再高考一次吗?还要再学一遍导数,电路和离子配平吗?”
亓越阳想了想:“你需要我的笔记吗?”
牧时忽然想到什么:“你还记得我们高考那年的题目吗?诶,要是我……”
牧时喃喃道:“我终于也要成为重生爽文逆袭男主了,从高考省状元开始……”
亓越阳发现阳台上的花草又长高了些,花叶在夜风中摇曳。
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刺目的阳光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燥热的空气包容着同样浮躁的学生们,心中偶尔浮现的惶恐和不安。
月考成绩出来了,亓越阳考得很好,他拿了一个很显眼的名次。
丘老师乐呵呵的:“亓越阳,我就说你只要认真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但实际上丘老师跟每一个学生讲的都是,老师特别看好你,只要你认真学,就没有你学不会的。
林一岚的分数也很好,但是她自从考试开始,就一直显得很不安。
亓越阳不知道她每天几点睡的,但是林一岚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有时候上课还会打瞌睡,她就自己拿了书到教室最后一排站着。
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都是字。每天要写的卷子已经很多了,但是林一岚总是能找到新的练习题去刷。
晚餐到晚自习的间隙里,牧时有时候会来找亓越阳聊天。
牧时说:“你们班这个书架真好啊。我以为会放些辅导书,没想到全是!”
牧时就拉着亓越阳一起看一本长篇都市修仙。
亓越阳其实对这种类型的书不是很感兴趣,但他发现只要不写作业,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
他们看的时候,林一岚就会匆匆吃完晚饭,回教室写试卷。
牧时总是被她激励得发誓要好好学习,但是回去后又想着下次一定。
天气越来越热了,教室里没有空调,两边六个风扇每天哗啦啦地响,应和着窗外断断续续的蝉鸣。
新的一周又来了,学生们或疲惫或麻木地伏在桌面上,要么在写那永远也写不完的试卷,要么在用各种离奇的方式开小差。
周考成绩单被发下来了。
林一岚的目光一下落在自己的名字上,她的名次后退了。
神经长久的绷紧,数不清日夜的付出,忽然都变成了一场空。
她眼睛一红,心里头沉甸甸的,装了数不清的委屈和难过。
林一岚收起成绩单,伏在桌面上,忽然发现亓越阳在看她。
她瞪了亓越阳一眼,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意思。然后就扭过头,面对着窗户,亓越阳什么也没做,然后发现林一岚只想用后脑勺对着他了。

正是午休时间,学校里静悄悄的,盛夏的阳光无比灿烂。
热腾腾的风扑面而来,她靠在栏杆上,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
陈帆走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狰狞的鬼怪,上一辈与这一辈的恩怨纠缠,遥远得像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
精彩的故事结束了,现实却是一地鸡毛。她依然没有朋友,也不再有人会关心她。
而之前一直进步的成绩,最有信心的科目,也开始变得古怪和难以掌控。
林一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努力,反而越退步。
她暴躁地踹了踹墙角,忽然听到一声小小的“喵”。
站在天台顶的胖橘猫,很乖地蹲坐在原地,对林一岚摇尾巴。
林一岚收回视线,望着远方,依然皱着眉。
她想不通为什么早上发下来的答题卡里会犯那么多低级错误,总是在看的亓越阳又凭什么做出那个压轴题。
胖橘颠颠地小跑过来,用脑袋很依恋地蹭林一岚的裤腿:“喵~”
林一岚往另一边挪了几步,双手捂着耳朵,转而开始复盘这段时间的状态,一边在心里鼓励自己一边生闷气。
“喵~”
林一岚终于低头了:“我没有吃的,不要来找我。”
胖橘颠颠蹭上去,林一岚一点也不想看见它,抬脚就走。
胖橘懵逼,不敢相信她居然能一直拒绝自己。
她低着头往前走,一下撞到一个人,捂着额头退了几步。
“不好意思。”林一岚甚至没看清是谁,就绕过他们往楼下走。
被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胖橘瞪大眼:“喵?”
“这猫表情还挺丰富的。”牧时搓着手往前走,嘿嘿笑着,“小猫咪,过来让哥哥摸一摸……”
亓越阳看着林一岚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中。
牧时强行抱住逃不掉的胖橘:“你看,它也喜欢我。”
胖橘试图对他挥爪子,但牧时反应相当敏捷,甚至在它挥爪的间隙里撸了它几把。胖橘懵逼中带着怒火。
“喵!”
“它在对我卖萌诶,”牧时很激动,“好可爱,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跟我回家?我给你买罐头吃。”
亓越阳说:“牧时,前几天,校工是不是把天台门给锁上了?”
牧时回过神:“是诶……我当时还试了一下,弄不开。”
牧时从沉迷胖橘美色的状态里恢复了点理智。
他自己不会开锁,但又想来天台吹风,所以今天中午才叫来了亓越阳。
牧时说:“所以,刚才跑过去的是一岚吗……我去,她怎么开的锁?”
亓越阳也想不通。毕竟林一岚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正在牧时腿上挣扎的胖橘忽然不动了,它用圆溜溜的眼睛望了望两人,然后很敏锐地跳了下来,跑到亓越阳脚边蹭他裤腿。
它发出很娇的喵喵声,两人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
牧时试探着伸出手,它没有躲开,反而很享受牧时揉它脑袋似的,还老往亓越阳那里蹭,让亓越阳也摸摸它。
牧时说:“哎,我的魅力果然无法抵挡,它就是太喜欢我了。”
胖橘圆乎乎的脸隐隐透出了无语。
亓越阳盯着它:“说起来,一岚有些时候确实有些奇怪。”
胖橘本来懒散地趴在地上,闻言又立马站起来,用脑袋拱亓越阳手心,好像要亓越阳陪它玩。
亓越阳揉了两下,它又要懒洋洋趴下去时,亓越阳又说:“是哪里奇怪呢?我想想……”
胖橘直接跳到了亓越阳腿上:“喵~”
怎么会有人对着可爱的小猫咪还能想别的事情!
亓越阳直接把猫抱起来:“成精了是吧。”
牧时还沉浸在胖橘娇娇的喵喵声里:“什么成精?”
“这猫好像听得懂人话,”亓越阳说,“带回去看看。”
胖橘一下瞪圆眼,趁亓越阳不注意,它发狠地往亓越阳手上咬了一口,在亓越阳松力时挣扎着跳到地上,几个闪身就不见了猫影。
牧时说:“跑得好快呀,我的小橘宝贝真厉害。”
亓越阳对牧时露出手上的牙印:“小橘宝贝?”
整整齐齐的十五个牙印,不像猫,也不像人。
林一岚回教室自习了。
她坐在窗边,不远处一棵很高的树上,茂密的枝叶里藏着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
那只胖橘被簇拥在正中。它圆圆的眼睛盯着窗户后的林一岚,忽然开口讲话了。
“是哪个讲嘞?”
威严的,低沉的,带着谜之口音的男音在枝桠间响起:“不是说人类情绪低落就会撸猫吗?咋个她不理我?”
叽叽喳喳的尖锐鸟叫声响起,却不像地球上存在的任何一种鸟类,窗后的林一岚暴躁地捂住耳朵。
胖橘一爪子踹下一串小动物。
胖橘威严地扫视众生物:“还有哪样路子咯?”
“叽叽叽,叽叽……”
胖橘沉吟片刻,隐忍道:“得嘞,我牺牲一下,去给她唱歌。”但是为什么音乐也可以让人类情绪变好?
但如果林一岚知道有个沧桑带口音的猫,在计划着蹲在她窗户边唱歌的话,本就焦虑的心情可能会瞬间崩溃的。
胖橘正要跃下去,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怎么又是他?”
亓越阳说:“一岚,数学老师要我整理一下做压轴题的思路,下午给同学们分享。”
林一岚“嗯”了一声。
亓越阳拿出草稿纸:“我有点紧张,可以请你先听一下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讲清楚。”
林一岚瞥了他一眼,本来不想跟亓越阳说话的,但在亓越阳温和的注视下,又不情不愿地把脑袋往那边偏了偏。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亓越阳的声音很轻,会让她联想到盛夏,捧起来淋在脸上的泉水。
“最后一题,第一问一般来说都很简单,只需要用到这几个求导公式……”
遥远的地方传来鸟鸣和野猫的呜呜声,燥热的空气被隔绝在教室外面,风扇在摇头,扇叶却没有转动。
林一岚的眼皮越来越沉,伏在桌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从酣梦中惊醒。
“好热啊,不想去上体育课了。”
“去!怎么不去!咱们去打球啊!”
“体育课不是在第二节 吗?为什么你们女生就开始抹防晒霜了?”
“那个,我也想试试……”
教室里吵嚷嚷的,还没上课,大家都在笑嘻嘻地说什么话。
林一岚揉了揉眼睛。她睡了多久?
她觉得神清气爽,积压许久的压力隐隐散了些,但又看到桌上放着的成绩单,眼睛又是一黯。
桌角放了杯水,林一岚捧起来,水杯摇晃了下,碎冰碰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她和亓越阳书桌之间还有一包湿纸巾,像在告诉她,睡醒以后可以自己拿。
林一岚顿了顿,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亓越阳的座位空荡荡的,马上要上课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算了,不想他了。
林一岚又打起精神,随意抓了支笔,想在上课前再订正一下答题卡。
她忽然愣住。
手中的答题卡,是亓越阳的。
数学和理综的大题上,全部被贴了便利贴,写下了正确的思路,联想的过程,公式的调用变化,以及解法。
“好了,别吵了,上课了。”
数学老师说:“行,今天让亓越阳给你们讲试卷。我正好让嗓子休息一下。”她因为感冒,这两天嗓音都是哑的。
林一岚手里还拿着亓越阳的答题卡,她呆呆地抬头。
亓越阳正在黑板上写字,白瘦却充满韧劲的手臂自短袖下伸出,夏日盛阳覆了他半边身子,曲起的指节落下墨一样的阴影,随着动作变换光影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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