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格外的清晰，脚步踩在透亮的地板上清脆又沉闷。死一般的寂静，让整个空间显得压抑而敏锐，散发着窒息的恐惧。
凭空消失？
赵芮眼神轻闪，快速将档案室查看了个遍，确实没有发现徐同学的存在。
痕迹干净的就像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嘻嘻…嘻嘻……”
就在这时，一阵稚嫩的嬉笑的声突兀的在空荡的档案室里响起。
那声音如同开了立体环绕的音效，从四面八方传来。
既远又近。
赵芮拧着眉，视线快速的在周围扫过，不出意料，什么都没有发现。
忽然，她感觉到右侧的肩膀一沉，后颈传来一阵冰凉阴寒，刺激的她发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姐姐，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调皮的青涩的童音在赵芮的身后响起，声音清晰到仿佛是贴着她的耳边说的。
赵芮身体微微一僵，她侧过头，就看到了肩膀上那只小小的灰白的手。
绿色的长指甲看起来诡异而危险。
沉默蔓延，空气一时间凝滞了起来，危险一触即发。
搭在赵芮肩膀上的手悄无声息的她的脖子移动。
“呵。”
就在绿色的指甲触碰到她脖颈侧的血管的时候，赵芮突然轻笑出声。
指甲压住皮肤，在赵芮的脖颈上脖颈上形成一道浅浅的褶皱，听到她的声音，泛着绿光的指甲在刺破她的皮肤之前堪堪顿住。
“姐姐，你笑什么？”童音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赵芮淡淡道：“我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童音沉默了下来，似乎是不理解她的意思。
“天使孤儿院。”赵芮一字一顿的说道。
就在她话音刚落，背后的阴寒之气骤然间大涨。
怨念几乎要形成实体，把赵芮整个人包裹进去。
赵芮眼前一黑，耳边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惨叫声，绝望，无助…和恐惧，将她紧紧镬住！
“啊啊啊！！”
耳边一阵凄厉高昂的哭叫声骤然响起，
赵芮倏地清醒过来。
“滴---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让鬼童恢复理智。”
“玩家必须在十分钟内让鬼童恢复理智，否则后果自负。”
“十分钟倒计时开始：00:09:59。”
赵芮动作微愣，系统还是第一次用警告的语气提醒，她眸光微动，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
放在脖子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去，背后刺骨的阴寒却依旧在，甚至比起之前更甚。
那种阴寒遍布全身的感觉，让她身体不由得轻颤，背上沉甸甸的，就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冰冷刺骨的东西贴在她的背上。
她能感受到它的怨念还在不断地攀升。
天使孤儿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鬼童的反应如此之大？
即便是和徐同学说的那样，他们被人故意烧死，但是这么大的孩子，他们的意识都没有完整，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除非……除了火灾之外，这所孤儿院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第248章 被天使眷顾的孤儿院
赵芮眼神轻闪，尽量忽视背后的重量和阴寒，她的视线快速的在一号书柜上面的标签扫过。
只见上面写着“2010年前。天使孤儿院，2005--2010”。
也就是说，一号书柜上面的文件，确实就是天使孤儿院从成立到毁灭之前的所有的文件。
她快步走到书柜的最尾端。
档案室里的所有文件，都是按照同一个标准---时间摆放。所以2010年的资料必定在书柜最尾端，最上方的格子里。
赵芮直接把放在最上层的几个文件盒全部都拿了下来。
她一个个分开摆放在书柜后面的桌子上。
她伸出手放在盒子上，挨个一个个的感受了一下。
手放在最后一个盒子上面的时候，她感觉到背后的气息霎时间又上涨了一截。
赵芮眸光微闪，抬手将最后一个文件盒打了开来。
【！！！】
【咦，怎么没有鬼怪守在里面？】
【对啊。期待的开盒杀就这么没了？？】
【人家靠脑子过关的，你以为都像你就靠蛮力，还开盒杀。野蛮人。】
【哈哈哈，预计楼上很快打脸。还有谁不知道赵芮新手副本就直接毫不留情ko掉c级老玩家？她是聪明没错，但是小看她的武力值，那就是蠢了。】
【楼上说的对，赵芮可是一个人干掉了周楠楠和李学峰两口子。】
【！！！震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凶残！这到底是人性的灭亡，还是道德的沦丧！】
【恐怖如斯！！】
和赵芮预料的一样，盒子里没有鬼怪，毕竟原本关在里面的鬼怪正背在她的背上。
盒子里面是一打文件。
赵芮把文件盒里所有的文件都拿出来。
她快速的浏览。
前面的几份文件是一些孤儿院2010年的采购清单，还有一些爱心人士的捐款名单以及数额，孩子们的爱心手工画作拍卖的所得，以及公开的财务报表。
从账面上来看，做的很漂亮，看得出孤儿院经营的不错，并没有任何的财务方面的问题。
赵芮在那份名单上多留意了两眼，才接着往下翻其他的文件。
财务文件的下方，是一些孩子的档案，全部都是2010年入院的孩子。
赵芮数了一下档案，总共是十二份档案。
这些孩子的年纪从两三岁到十一二岁的都有。
档案的右上角贴着孩子们的照片，所有的孩子都站在一栋红色油漆粉刷的大门门口。
门上用烫金字体写着‘天使孤儿院’五个字。
而门内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天使的雕像，伫立在广场的中间。
雕像很大，足足有六七层楼高。
天使就这么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眼带怜悯的看着脚下的孩子们。
孩子们站在孤儿院门口，一个个的都笑的很开心。
即便是透过照片，赵芮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笑是真诚的。
这样的照片很容易能引起人的共鸣，就好像不管这些孩子是孤儿还是被抛弃，但是他们依旧觉得幸福。
或者说，是天使孤儿院让他们感到幸福。
赵芮眸光微动，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文件的边缘。
嗯，有些奇怪，这些孩子的幸福不是作假，但是身后这位的怨气也不是作假。
所以，这所被天使眷顾的孤儿院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赵芮把孩子们的档案放在一边，继续往下看。
最后几份文件是领养声明。
已经盖章的领养声明一共就有六份。
而这六个孩子，都是今年刚刚收入孤儿院的孩子。
赵芮虽然没有收养过孩子，但是孤儿院的收养流程她却很清楚。
正常的收养流程，从申请到受理到资格审查，最后还需要公示，整个流程下来最少需要四个月。
但是这些孩子全部都是2010年收入，直到孤儿院发生火灾的时候，最长的一个孩子收入孤儿院的时间也不到六个月。
而那么巧合的是，收养孩子的几个人，她恰好在孤儿院的捐赠名单里看到过。
其中的两个人还是一对夫妻。
按照正常的收养条件，一对夫妻有且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但是这两位却分别领养了一个孩子，而且领养的时间不够正常走流程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所孤儿院的领养程序并不正规。
换言之，这些人费尽心思的领养孩子，目的绝对不简单，甚至……这所孤儿院的存在或许也有很大的问题。

很显然，那位徐同学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年孤儿院被烧毁的事情另有隐情。
身后的阴寒越来越强烈，重量也越来越重，几乎是压得赵芮喘不过气来，她只能微微躬身，缓解一下脊背的压力。
眼前倒计时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红，数字也从原来的十分钟变成了不到三分钟。
赵芮轻呼一口气，她放下手里的资料，视线在她放在一旁的孩子的档案上轻轻扫过，
“乐尔，是你吗？你不记得我了吗？”
赵芮轻声道，轻柔的语调里带着点淡淡的诱哄和引导。
“乐尔，我是江丹啊。我们一起进入孤儿院的，你忘了吗？”
赵芮话落之后，背上不断上涨的阴寒之气，骤然停顿了下来。从气息上，赵芮能察觉到她的犹疑。
“乐尔，你以前最喜欢江丹姐姐了不是吗？我找了你很久，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背上的阴寒之气弱了些许。
“我很想你呀，小乐尔。”
赵芮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微哽咽着，既感念又欣慰，还带着无限的思念。
背上的气息顷刻间弱了一大截，渐渐的平复到最开始赵芮见到它的时候。
“江……丹……姐姐。”
身后的童音轻声的，断断续续的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些疑惑。
她成了鬼怪，按理来说她早就忘记了为人时候的前程往事，仅仅靠着怨念和恨意存活，但是赵芮的声音却让她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赵芮眼底一松，她敛了敛眸子，赌对了。
她虽然从来没看过背上这孩子的脸，但是从她手的大小可以看出来，她的年纪大概在五六岁。
根据档案资料，2010年收入孤儿院年纪在五六岁的孩子一共有四个。
她也听过背上这孩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小女孩儿。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嗓音上的区分并不会太明显，靠声音来分辨并不怎么准确。
让赵芮确定下来背上的乐尔，是因为，
符合条件的四个孩子里，其中只有一个是女孩子。更重要的是，有且只有这个名字在已经确定被收养的名单上。
还是之前的推测，乐尔的怨气如果只是因为被烧死，不会有这么强烈。很有可能和她被收养有关系。
“对，是我，乐乐。”
赵芮回过神，笑着说道，她的声音越发的轻柔，充满了疼惜。
“对不起，乐乐，我来迟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一股浓烈的委屈从身后传来，让原本早已经失去理智的乐尔又找回了一些情感。
“江丹姐姐，你怎么才来，乐乐好害怕，乐乐好想你。”
小孩儿低低的抽泣着，然后又大声的哭喊起来，声音里满是害怕和委屈。
一双小手搂住赵芮的脖子，赵芮垂头看去。
依旧是那双手，只不过现在这双手不再是灰白泛着冷然的青色，指甲也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如果不是没有温度，根本看不出来，这不是一双活人的手。
赵芮抿了抿唇，抬手托住乐尔的腿，把她稳稳的背在背上。
“对不起，乐乐，是我来晚了。”
赵芮低低的道。
小孩儿紧紧的抱着她，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还时不时的打个嗝。
赵芮似是觉得有些好笑，轻笑出声，却又温柔的任由她趴在背上哭。
与此同时，鲜红的倒计时也走到了尽头。
“滴---倒计时已结束，恭喜玩家完成支线任务。”
“你已获得孤儿院鬼怪-----鬼童乐尔的好感和信任。
鬼童乐尔已经把你当成了她最好的朋友--江丹。
提示：一旦被鬼童揭穿你的身份，你将得到鬼童不死不休的记恨。
提示：不要随意和鬼怪许诺，一旦玩家没有完成约定，你将从此失去鬼怪的信任，并且再也不可能再被信任。”
“啊呀呀，赵芮一向喜欢玩火，就让我们看看她这次会不会引火烧身吧！真是期待！”
赵芮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
说实在的，她很是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万分之五的幸运值，所以她匹配到的系统才这么……愚蠢的令人发指。
“请玩家认真玩游戏，不要人身攻击系统！”
赵芮：……
她冷着脸手动关闭了系统画面。

“姐姐。”怯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孩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
“姐姐放我下来吧。”
赵芮点点头：“好。”
说着，她微微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地上，这才转过身看向乐尔。
她并不担心小孩儿会看出她并不是江丹。
即便是鬼怪，乐尔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即便是记忆力特别好，也不可能对一个十年前的故旧记得清清楚楚。
并且她的档案上写的清清楚楚，她有一些些的视弱。
眼前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小女孩，她生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脸小小的圆圆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只不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看起来倒是很乖，至少看着她的样子，很难把这个小孩儿和刚才毫不犹疑想要把指甲扎进赵芮脖子的鬼童联系起来。
乐尔愣愣的看了赵芮一会儿，走上前，朝着她伸出手。
“江丹姐姐，我想你牵着我。”
赵芮看了眼眼前的小手，笑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她拉着小孩儿在书柜后面的书桌前坐下。
“江丹姐姐，你去哪了？我一醒来，大家就都不见了，然后我好像一个人在很黑很黑的地方呆了好久好久。”
“再等我清醒过来就看到你了。江丹姐姐，我好害怕，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小孩说着说着，就扁着嘴巴，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往桌上掉。
赵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在找你。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你。”
赵芮柔声说道。
“别哭，小乐乐。”
赵芮勾起小孩儿的脸，轻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小孩儿抽抽噎噎的缩着鼻子，但是好歹没有再哭下去。
一双被泪水清洗浸透过得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赵芮，即便她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得影子，也依旧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好像她一眨眼，赵芮就会再一次消失不见，又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地方呆着，不见天日。
赵芮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脸蛋，笑道：“小花猫。”
小孩儿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
赵芮摸了摸她的脑袋，收敛了些嘴角的笑意。
乐尓敏锐的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她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江丹姐姐，怎么了？”
赵芮认真的看向她，“乐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孤儿院的事情？”
听到孤儿院三个字，乐尓脸色霎时间惨白，眼底顷刻间迸出仇恨和恐惧。
赵芮拧了拧眉，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道，“乐乐，看着我，别害怕。看着我就好了。”
乐尓身体猛的一颤，漆黑的眼睛看向赵芮，冰冷而又杀意凛然，赵芮心底一沉，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她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神情温柔的看着乐尓。
乐尓的情绪终于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对不起，江丹姐姐。”
她垂下头，歉意的道。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怪物，我控制不了自己。”
小孩儿说着说着，嘴巴一扁，又要哭起来。
赵芮眼神轻闪，宽慰道：“没关系。”
“只要找到方面的真相，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不要害怕，姐姐在这里。”
“你好好想想，关于孤儿院的事情。”
听到孤儿院三个字，乐尓又是一阵强烈的反应。
赵芮神色不变，用同样的办法把她哄着平静下来。
然后又是重复上一次的对话。
一次又一次，虽然乐尓依旧对孤儿院有情绪波动，但是比起一开始，她的反应已经小多了。
直到赵芮再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赵芮在干什么？这也太残忍了吧，那孩子还这么小！】
【楼上，你是圣母转世吗？且不说那个孩子早就不是人，是个鬼怪。就算她是人，但是这里是哪？这特么是梦魇！在这里讲良心，呵，不是蠢就是虚伪。你要真这么圣母，你下次碰到鬼怪可别动手，学学佛祖喂鹰，说不定你也可以飞升。】
【哈哈哈哈，怼的漂亮！】
【最烦这些圣母心泛滥的，虚伪至极。】
【可不是，都来梦魇了，还装圣母，哈哈哈，当别人傻子吗？】
【那人被骂走了，哦吼，赵芮损失了一个人气。】
【这有什么，我去给她拉几个。】
【还有我！我就喜欢看赵芮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简直是死神降临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重复问小女孩儿问题吗？】
赵芮之所以重复问，不过是为了给她简单的脱敏。
想要解决恐惧，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不停地训练，不停的直面恐惧，才可以对恐惧脱敏。
就好像晕车的人，坐一次晕车，坐两次晕车，但是一旦坐了几十次，上百次……她就不会再晕车。
两者是同一个道理。
“乐乐，你还记得天使孤儿院的事情吗？”
乐尓身体强烈的震颤了一下，这个名字依旧让她痛苦憎恨，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失去理智。
过了好一会，她平静了下来，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赵芮，点点头道。
“我，记得。”
赵芮眼神轻闪，抬手轻轻擦掉她额头上因为恐惧和压制，而冒出来的冷汗，“谢谢你，你很勇敢。”
乐尓愣了下，笑了。
笑的很开心，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
赵芮想到了档案上的照片。
那上面，乐尓也是笑的这么开心。
她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
小孩儿点点头，做出沉思状。
她思索了一会，缓缓道：“我记得，那天我被妈妈扔在孤儿院门口，她说去帮我买衣服，买完衣服就回来接我。”
“但是，我在孤儿院门口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她。”
“院长就把我带进了孤儿院。和我一起被带回去的还有江丹姐姐和小雨姐姐。院长告诉我，以后我就要住在这里，我的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相信，发脾气，还哭的很惨。那段时间是姐姐一直陪在我旁边。”
“后来…后来我发现孤儿院里有很多小朋友，渐渐的接受了这里。”
“直到有一天……院长牵着我去见了一个叔叔……”

“院长告诉我，那个叔叔以后就是我的新爸爸。”
“我躲在院长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
“后来，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叔叔，他拿着一个针管，说要先抽我的血做个检查。”
“我害怕极了，本能的想要挣扎，但是院长抓住我。他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白的针筒盛满我的鲜血。”
“我哭的撕心裂肺，但是他们都只是看着我，冷冰冰的看着我。明明院长之前不是这样的，但是不管我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他面无表情的紧紧的抓着我。”
乐尓说着，身体开始不停的轻颤，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恐惧将她包裹住，让她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好痛！真的好痛！但是他们不会理我的，他们只关心血有没有抽满！”
乐尓愤恨的说着，原本清亮的瞳孔开始晕出一层层的黑雾。
指甲又开始长长，深深的扎进她的掌心。
赵芮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
良久，乐尓才重新镇定下来，她垂头轻声道：
“抽完血以后，那个要收养我的叔叔就走了，院长给了我几块巧克力，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心疼又怜悯的哄着我。”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赵芮柔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安抚和诱哄的意味。
“然后……”乐尓的眼底出现一阵茫然，她双手抱住头，把头埋进胸口，像是在痛苦的回忆着什么。
赵芮没有开口催促，她静静的等着。
“然后……”乐尓重复了一遍，微微抬头，定定的看着前方，声音轻的像是喃喃自语，“然后没过多久，院长告诉我，我的血液检测匹配成功，那位叔叔愿意收养我。”
赵芮眼神微凝，她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词语---“匹配”。
血液、匹配这两个词语能够联系起来，通常是用在某些大型的手术上面。
收养验血可能无可厚非，但是收养和血液匹配联系在一起，就值得玩味儿了。
她拿过放在桌面上的那些孩子的档案，快速的又翻看了一遍。
她眼神轻闪。
果然。她没有记错。
所有孩子的体检表上都没有血型方面的标注。
这显然不合理。
正常的体检，血型是最基础的检测项目，既然其他的项目都做了，没理由不做血型这个几乎无关紧要的项目。
除非是为了欲盖弥彰的掩饰什么东西。
“乐乐，你接着说。如果还记得的话。”
赵芮回过神，轻声道。
“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个很豪华的房间里。”乐乐说着，顿了顿，看向赵芮，她眼底带着点笑意，“乐乐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房间。”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在空中虚虚的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房间里放着好多好多的娃娃。”
“其中的一个是我曾经很想要，求了好久但是妈妈都没有给我买的。”
“直到那天，妈妈…”她说到这里，情绪又低落下去。
“那天，妈妈说会给我买回来，但是……”
她抽了抽鼻子，没有再说下去。
赵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过去了，乐乐。”
说着，她停顿了下，笑着问到：
“你还记得那个娃娃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的。”提到娃娃，乐乐又兴奋了起来，她笑着点头，“她长得很漂亮，头发是亮金色的，扎着两个长长的辫子。眼睛大大的，穿着一条很好看的小裙子，还带着蕾丝的帽子。嗯，是很漂亮的娃娃。”
【额…有没有人觉得这个描述有点熟悉。】
【太熟悉好不好，这不就是赵芮捡到的那个娃娃吗。】
【所以，那个娃娃里面的灵魂就是乐尓？】
【必然是了。】
【不对啊，如果她在档案室里，又怎么可能在那个娃娃里？】
【楼上说的对，是有些奇怪，难道娃娃里的不是乐尓？但是听她的描述，很显然，她喜欢的那个娃娃，就是赵芮捡到的那个。】
【谁知道呢，接着往下看吧。感觉真相要出来了。】

“滴---玩家赵芮已解锁关键性线索，娃娃。请玩家尽快链接剧情。
提示：当前剧情解锁度百分之四十五”
赵芮眼神轻闪，“是吗？听乐乐这么说，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和乐乐一样漂亮。”
乐尓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她冲着赵芮笑笑，接着往下说：“我在那个豪华的房子里，见到了那位叔叔。他说以后我就是他的女儿，可以安心的住在那里，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有些高兴，但是更多的是害怕。我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每天都能吃的很饱，不用担心吃不饱饭，还有很多的漂亮衣服。
但是那个叔叔我很少看到，除了想姐姐你们之外，我渐渐地没有那么害怕了。
直到有一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一间纯白色的屋子里，我睡在一张床上……
不，准确的来讲，我被绑在一张床上。
我还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旁边，围着我的床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紧接着……紧接着……”
乐尓的身体猛的一颤，控制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啊啊啊。”
她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抱头，身体不停地摇晃，周围的阴寒之气极速的攀升。
随时都要重新侵蚀她的理智！
那一段记忆显然就是她恨意根本的来源。
所以一旦想起，汹涌的恨意就几乎让乐尔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赵芮眸光微沉，轻抿着唇，静静的看着乐尓痛苦的挣扎。
脑海里的警报声和系统的提醒接二连三的响起。
“滴---检测到鬼童的气息正在极速的攀升，请玩家速速帮鬼童恢复理智，否则整个空间将坍塌！玩家的灵魂也会随之化成粉剂！”
“滴---严重警示：鬼童的理智正摇摇欲坠，一旦鬼童的理智彻底被吞噬，她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再也不会有半点的人性，她的怨念和恨意足够让整个空间坍塌！！到时候玩家也无法逃脱！！请玩家尽快想办法让鬼童恢复理智！”
赵芮面色不变，任由警告声在脑海里回荡，她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这是乐尓的记忆，赵芮即便猜测到了一些真相，也没有办法替她承担什么。
痛苦亦或者是恐惧，都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她愿意给乐尓一个机会。
可能是赵芮之前的脱敏训练起了效果，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赵芮半边身体都被阴寒之气冻得没有知觉了之后，她才终于感觉到，旁边乐尓的气息开始逐渐的下降。
赵芮敲击的动作停了停，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呵，果然，是个潜力无限的好孩子。
她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的暗芒。
好一会儿，乐尓周围的气息波动又重新沉淀平缓下来。
乐尓有些茫然的看向赵芮，“姐姐，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她眼睛依旧大大的，其中黑雾弥漫，但是比起之前似乎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难以言说的东西。
赵芮笑了，“你想一想，乐乐。你可以想起来的。”
乐尓歪了歪脑袋，点点头，思索了一会，才继续道：“我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沉，气息依旧波动了一下，但是比起之前已经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