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彼得手里拿着的剧本上停顿了下。
“这场戏是整个戏的第一个戏眼，有多重要我相信你们也清楚。”
导演眉宇之间带着些戾气，话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彼得陪笑，心里直打鼓，面上却一副了解的模样，他满口保证：“当然当然。我们赵芮为了这场戏了剧本都翻了好几遍，还拉着我排了好几次戏。”
“肯定能给导演一个满意的答复。”
导演面色微缓，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彼得的话，只是道：“最好是这样。”
要不是因为前面那个演员临时出了事故，候选的人里面只有赵芮的气质符合这个角色一点，他也不愿意用戏这么烂的演员。
搞的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
“导演，场景准备好了。”
导演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呲呲”的响了几声，然后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好。让统筹确认一下。我马上上来。”
导演拿过对讲机，对着麦说了一句。
“好。”那边回复之后，就没了声音。
“走吧。上楼。”
导演重新收好对讲机，看向赵芮，“演员现在可以先酝酿一下情绪。”
赵芮点点头。
导演就不再多说，一行人往旋转楼梯的方向走。
踏上楼梯，进入二楼。
这栋别墅的格局整体是一个环形的，以楼梯天井为中心，绕出一个圆来。
赵芮他们要拍摄的房间在楼梯的背面。
几人踏上二楼的走廊，绕着楼梯往后走去。
“叮---”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楼的挂钟准时指向十点的位置。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久久不息的回荡着。

三人很快走到布置好场景的房门口，里面乱哄哄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出来。
导演看了眼，径直走了进去。
赵芮和彼得跟在他的身后。
进房之后，赵芮四下看了看。
里面灯火通明。
这原本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整个房间大概有五十平。
但是加了各种摄像机和灯光和收音设备之后，就显得有的拥挤起来。
经过了人群和摄像机之后，视线就变得宽敞了起来。
这个房间的楼高很高，正常两米多的楼高，这栋别墅里，却有将近四米。
除了门口的那面墙壁之外，另外的三面墙壁都挂着白色的窗帘，窗帘从天花板直接落在地上，甚至还在地上堆积了一层。
将整个房间遮盖的严严实实。
而正对门的那面墙右侧靠着角落的位置，放着一面全身镜。
略微有些倾斜的立在地面上，透过镜面可以看到里面憧憧的人影。
镜子的旁边，还放着一张化妆台，化妆台上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化妆品的东西，还有几把梳子，和一把刀身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华丽匕首。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的任何的装饰。
白的天花板，白的地面，白的窗帘，白的墙壁，白的化妆台……一切都配合的相得益彰又融洽得当，诡异而又不详。
“导演。可以开始拍摄了。”
副导演看到几人，赶忙走了过来。
导演冲着他点点头，就径自走到摄像机后面坐着去了。
“赵芮老师，可以准备开始拍摄了。”
“这场戏的剧本你应该很熟悉了，还需要我再讲一下吗？”
等导演走了之后，副导演冲着赵芮笑笑，说道。
“不用了。”赵芮淡淡道，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
她顿了下，从善如流的补充了句：“多谢副导。”
“好。”副导演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状若没有看到赵芮和彼得两人的小动作，“这场戏是你的独角戏，台词也不多，加上剧情比较重要，导演对演员的要求就会比较高，待会儿导演说的一些话，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他这算是提前给赵芮两人打了预防针，也是告诉他们，这场戏演砸了，导演会真的发火。
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口头提醒几句了。
“放心，副导演。我们明白的。”彼得赶忙陪笑着道。
心里却忐忑的很，嘴角的笑意都看着比平时假多了。
副导演点点头，拿出对讲，“导演，演员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冲着两人一点头，就往导演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边很快传来统筹的声音，“演员老师请就位。”
赵芮冲着彼得微微点头，往拍摄的中心走过去。
“加油，别紧张，放轻松，你可以的！”彼得双手做出加油的动作，宽慰道。
赵芮淡淡看了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彼得看着她的背影，多少有些慌张。
但是一想到这戏都拍了这么久了，就算是导演真的不满意，投资方也不可能再给他重拍的时间了，彼得就又安心了下来，顶多就是被骂几句。
只要不换人，什么都好说。
赵芮走过去，站在镜子前。
LED影视灯摆放在侧方，从右侧打在赵芮的身上。
四面八方都是摄影机的镜头。
她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但是赵芮的脸上依旧平淡如常，好像眼前的不是一台台的摄像机，而是空无一物。
“演员准备好了吗？”
导演的身音从右后侧传来。
赵芮侧过身，看向导演，冲他点了点头。
“ok，场记进场。”
场记拿着打板走过来，说道，“《镜子》第十场，第一个镜头，第一次，a。”
“演员入场，所有人安静。”
“灯光准备。关灯！”

原本敞亮的屋内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只有周围的壁灯还散发着淡淡的光线，是淡淡的红色的光线。
赵芮敛了敛神色。
再睁开眼时，她身上的气场已经截然不同。
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赵芮，而是小美。
一个普普通通却一步一步成为了富太太的有野心有手段的女人。
小美打发走了阴魂不散的佣人，来到那个她畏惧又沉迷的房间门口，她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脑海里又闪过私家侦探说过的话。
“少爷最近和一个小明星走的很近，昨天我还看到他陪着那个小明星去了医院。太太，容我提醒你，他们去的是妇产科。”
她可以容忍他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只要不带回家，不搞的人尽皆知，不威胁她正宫的地位，她都可以忍。
除了……那些女人不能有他的孩子！！
小美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底划过一抹落寞。
结婚已经快半年，但是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她隐隐知道，很有可能和她许的那些愿有关系。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别人！
小美眼底划过一抹狠辣之色，她猛的抬手，不再犹豫，直接推开了房门。
眼前是一个纯白的空间，宽敞的房间里，正对门的方向放着一面全身镜。
在推门的瞬间，里面显现出小美的影子来。
一阵凉风吹过，小美瑟缩的缩了缩脖子，她关上门。
转身的瞬间，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她被吓了一跳，半晌才缓过来。
小美朝着镜子走过去，眼底深处有一些隐藏的畏惧和说不明白的不安。
她站在镜子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种不安越来越浓重。
即便知道镜子里的是自己，但是小美却没有欣赏的意思，反而眼神闪烁的移开了视线。
她四下看了看。
原先被愤怒激起的冲动，此刻也冷静了不少。
她有些踌躇和莫名的紧张。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断断续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我开始有些茫然了，我已经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了。你能想象吗？我每天…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挑衅，来自不同的女人的挑衅。”
“那些女人知道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有靠山，就一个个的妄图把我拉下去，上位坐我的位置。”
“我是很愤怒，也怨恨，但是有时候也会很茫然。”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如果是半年前，我恐怕会斩钉截铁的说是，但是现在，我不知道。”
小美低垂着头，垂下来的头发遮盖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也低低的，有些暗哑。
如果不是房间里足够的安静和空旷，恐怕根本听不清她的话。
她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
突然，她猛的抬起头，眼底瞳孔散乱没有焦点，口中却说道：
“那…你甘心吗？”
“你拼了多大的力量，废了多少的代价，才终于有了今天。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吗？”
这声音明明是用小美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但是听起来又和她的语调完全不一样。
小美说话是沉稳的，平和的，这是她做了半年的富太太历练出来的。
而这个声音却是娇媚的轻柔的，带着引诱的意味。
而，就在她开口的瞬间，镜子里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站在人群之外的彼得被赵芮的发挥震惊的张大了嘴。
我去，这还是赵芮吗？
不，她简直就是小美本美啊！
他的艺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演戏了？刚刚他都已经完全带入进去了，甚至背后一阵阵的发毛。
他竟然被赵芮带着入戏了！
他悄咪咪的看向导演，导演正严肃的盯着镜头，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表情，但是熟知他的就知道，他只有在真的满意的时候才会是全神贯注投入。
之前的戏，彼得可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之前他都是拍了一分钟就要发一次脾气，现在赵芮这段独角戏从进门到那一段独白，已经有五分钟了，一个这么长的镜头，他居然还没喊cut……
诶，对，独白。
彼得突然反应过来，赶忙翻了下剧本。
果然没有。他就记得这场戏赵芮的台词很少来着。
也就是说刚刚那段那么长的台词，都是赵芮自己加的。
好家伙，她也太胆大了吧。
彼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后怕。
好在导演没有说什么，看样子是认同她加的那段台词。
不过不得不说，有了赵芮加的那段台词之后，整段戏更合理也更有冲突了。
本来独角戏基本就是靠演员的实力，才能把情节撑起来。
再加上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对演员的要求就更高。
从调度到走位，台词，表情，声音等等，都要一步到位，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像现在很多被说演技好的演员，失去了剪辑和配乐，一来到长镜头下，一下子就会露馅。
所以一般的演员还真不敢这么挑战自己。
赵芮居然做到了，真是不可思议。
彼得心里别提多骄傲，之前的忐忑不安都见鬼去吧。
彼得得意的扬了扬头，收敛了心神，继续看过去。
而就在他的视线余光划过那面镜子的时候，他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彼得愣了下，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他赶忙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黑影，里面明明只有赵芮的影子。
彼得松了一口气，后怕的笑笑。
原来是他看错了。
一定是之前和赵芮讲太多这种奇怪的事，所以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摇摇头，松懈下来才发现他的后背竟湿了一大片。
彼得无奈的扯了扯衣服，和副导演打了声招呼，又交代了一下赵芮的助理，然后从拍摄场地走了出去，准备去换一件衣服。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他没有看到，镜子里，有一道身影正暗合着他的方向一晃而过。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把一切都付出了！！那些女人凭什么抢我的位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突然仰头大叫一声，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
“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东西！！”
说完，她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僵住，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
“是啊，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凭什么要让那些女人夺了去。”
“但是……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了身孕。你觉得你的丈夫会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面吗？就算他肯，他的家族也不会肯的。”
“小美，你明白的，不是吗？只要那个女人一生下孩子，就母凭子贵，以后这栋别墅里，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你想要守住你的东西吗？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想要守住我的东西……我想要守住我的东西……我想要守住我的东西…”
“没错，我要守住我的东西！”
她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瞪得很大，口中喋喋不休的重复着一样的话。
“是啊，想要守住你的东西，你知道怎么做的。”
“我……我要许愿！！”
她眼底露出一丝茫然，随后又闪过一抹亮光。
“我要许愿！！”
她说着，走到镜子前站着。
她笔直的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如同魔鬼的呓语，癫狂而又诡谲：
“我希望，少爷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
“亲爱的小美，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心头血。”
镜子里的身影变换了一下，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而不再是小美。
她只有模糊的五官，就像是简笔画，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轮廓，却没有具体的调色和明暗。
她的声音轻柔的娇媚的，从镜子当中传出来。
“把你的心头血给我，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此时的小美，已经完全魔怔了，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镜子里不同寻常的情况。
她目光呆滞而又疯狂，面目狰狞。
“实现……愿望。”
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对，实现你的愿望。”镜子里的声音越发的轻缓。
“我要实现愿望……”
小美呐呐的点点头，她重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拿起那一把匕首--放在桌面上的，一眼就能看到。
匕首很华丽，就像是她现在的身份一样----
华丽而又引人惦记。
她拔下匕首的套.子，将匕首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冰冷的刀刃上泛着森冷的白光，小美的面孔被它切割成凌厉的几块。
她抬起手，歪着头瞪着眼睛，将手指从上面轻轻划过。
“叮铃--”
匕首发出一声轻响，与此同时，小美的手指也见了血。
很锋利的一把匕首。
小美勾着笑，将匕首横过来，将刀尖对准地下，残留在上面的血珠顺着刀尖，无声的落在地面上。
看着这个场景，小美忽然笑出声，然后她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紧接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疯狂之色。
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好，卡！”
导演的声音传来，赵芮放下手里的匕首，匕首上沾着一些红色的痕迹。当然不是血，只是用糖浆做的血袋，刚刚被扎破了。
再转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的神情。
导演喊卡之后，整个房间里依旧一片安静。
只有赵芮放下匕首的时候发出来“叮”的一声脆响。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赵芮的演绎里面，只觉得毛骨悚然。
几乎是身临其境一般，就好像真的有两个灵魂在赵芮的身体里，一个引导着她走向死亡，一个则拼命的挣扎。
只可惜，所有的挣扎终究都是徒劳。
“咳。”导演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这一场戏，过了。”

“今天先到这里，收工。”导演看了眼赵芮，拿起喇叭对着众人说道。
导演说完，副导演就拍了拍手，接过话头，“场记记得把器材收好。大家今天辛苦了，赶紧早些回去休息吧。”
交代完，他看向赵芮，“演员老师也辛苦了，赵老师今天的戏简直好的出人意表。”
“十五分钟的长镜头一次过，太厉害了。很多老戏骨都做不到。”
副导演笑着说。
赵芮点头回应，极其坦然的接受了夸奖，“多谢。”
副导演诧异的挑眉，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坦率。
不过这种坦率比过分的自谦要讨喜多了。
他温和的笑笑，“很晚了，赵老师还是赶紧回酒店吧，明天还要开工，早些休息保持好的状态。”
赵芮轻应一声，“好。”
副导演也就不再多说，安排其他的事去了。
“赵芮姐，彼得哥去休息室换衣服了，还没回来，我们是在这等他还是去休息室找他？”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赵芮顺着声音看过去，眼前是一个打扮休闲素净的女孩子，有些胖，看着挺可爱。
脑海里响起的提示音，让她知道，眼前的女生，是她的助理小何。
“去休息室。”赵芮回过神。
她也需要换衣服。
赵芮看了眼胸口处的深红色的痕迹，红色的糖浆粘在衣服上，看起来黏腻又浓稠，还散发着一种甜腻的味道。
她微微拧眉，着实有些难受。
“好的。”小何赶忙应声，一边发了消息给彼得，告知她们要过去。
两人辞别了其他人，就准备离开这里去休息室。
但是导演却走了过来。
他看着赵芮，眼神有些复杂。
目光之中有惊叹，震撼还有怀疑。
今天的赵芮很脱胎换骨似的，好像一下子就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原本连表情都做的浮夸又死板，但是今晚的戏，她竟然完全掌握了戏眼和人物。
她不再是饰演小美，演戏的时候，她就是小美。
这样的变化会很难不让人起疑。
“滴----提示：玩家ooc百分之五。”
赵芮眸光微动，心知导演对她起了疑心。
她面色平静的和他对视，任由他打量。
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紧张起来。
一旁的助理小何直看的心惊胆战，已经考虑是不是把彼得叫上来了。
“导……”
她刚想说话，就听到导演突然开了口。
“你今天的戏演的很好。”
小何猛的看向他，眼睛瞪得老大。她屏住了呼吸等着挨骂，已经做好给赵芮挡枪和找借口的准备了，没想到导演不仅没有骂，甚至还夸她了！
要知道这个导演是圈里出了名的严格。
《镜子》的导演姓毕，是圈里少有的拍小众题材走红的导演。
从出道至今，他一直在拍恐怖片，几乎恐怖片的各种题材拍了个遍，依旧坚持在拍这个类型。
听说曾经有投资方花五千万请他执导一个商业片，甚至不用他亲自执导，只要挂名就行，但是毕导却拒绝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拍恐怖片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其他的大导演为了突破也好，还是为了迎合投资方和市场的口味也好，什么题材都拍。
很多人说，他之所以这么执着恐怖片，是因为他害怕失败，所以只敢待在舒适区。
也有人说，他之所以坚持拍恐怖片，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道中人，能“看到”很多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他的片子才格外的真实。
但是不管怎样，能坚持拍一个类型片的导演少之又少。
所以注定了他的成就也是其他的导演不可比拟的。
八年前，毕导还籍籍无名的时候，就凭借处女作恐怖片《梦》，直接进入了当年国产票房榜的第五。
创造了恐怖片的票房记录。
口碑也是大获好评。
最后在各大颁奖礼上，拿奖拿到手软。
两年后，他又凭借一部民俗题材的恐怖片《天井》拿下了当年国产票房第三，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记录。
同样的口碑爆棚，同样的拿奖拿到手软。
也是《天井》之后，他在圈内的地位彻底夯实了下来。
演员们原本纷纷避开的恐怖片题材，一下子争着抢着要拍。
甚至有人说，毕导的电影，就是获奖的保证。
但是毕导对他的电影要求很高，演员上的要求同样也高。
有影评人发表的一篇评论广受认可。
“毕导的天赋和能力无可挑剔，出道至今拍摄的作品都极具自己的风格和特色。《梦》《天井》等作品之后，他已经成了华语恐怖片大师级别的人物，几乎可以比肩国际恐怖片大师库布里克。然而除了他无可指摘的天分和审美之外，不可否认的是，他挑选演员的眼光。饰演他的片子的演员们，身上都或多或少都具备片中角色的气质。也就是说，本人和角色相辅相成，这样即便是再生涩的演技，看起来也不会觉得突兀，反倒是有迹可循。”
所以即便大演员们争先恐后想上他的电影镀金，带着巨额的投资，都没有用。
毕导片子的主角，必须本身就具有一些片中人物的气息。
这是极难的。
以至于他的片子大部分都是用的新人。
包括原本《镜子》的女主，就是一个纯新人，没有一点表演的经历。
听说是毕导亲自去了一次商场内进行选拔，最后选出来的。
只可惜，那个女主原本有一飞冲天的机会，结果镀金没镀成就算了，还成了疯子。
赵芮这才捡漏，拿到了这个本子。
而且还听说，之前那个女主之所以突然疯了，是因为撞到了脏东西，所以才疯了。
组里的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进组这么久，小何从来没有听到这里的工作人员提起过这件事。
小何曾经好奇也问过，却被提醒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而且进组之后，小何总感觉怪怪的，有些不安。
但是仔细想，又想不出来哪里怪，总之，她的感觉挺不好的。
她曾经听说过这种戏的剧组，都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以前她也就当是个故事，听听就算了，但是自从进了这个组之后，那种萦绕着消散不去的不安和不详，让她有些相信这些东西存在了。
她又想到网友关于毕导身份的猜测，还有他刚刚看赵芮那奇怪眼神……
毕竟今天赵芮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毕导他们不知道，她作为助理还不知道吗？
赵芮根本没有任何演戏的天赋，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开窍演的这么好。
难道真的是鬼上身！！！
小何目光惊恐的看向赵芮，越想越觉得是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滴---提示：玩家ooc程度百分之七。”

赵芮眸光微动，面色不变，淡声笑道。
“啊！”赵芮的声音猛的惊醒了小何，她下意识轻声尖叫出声。
赵芮和毕导看向她。
小何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把脸，“呵…呵呵……失礼了。”
“你倒是坦率。”毕导重新看向赵芮，“没什么事回去吧，另外，明天的戏同样重要。”
赵芮眼神轻闪，知道他的意思是明天的戏也别烂，“嗯。”
她说完，顿了顿，才继续道：“导演，那面镜子……”
她抬手指向身后的全身镜，“是我的休息室里那面吗？”
导演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微微点头。
“嗯。”他问道：“怎么？”
赵芮收回手，随意笑笑，“没什么。”
毕导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走吧。去休息室。”
赵芮目送毕导离开，看向小何道。
小何猛的回过神，眼底闪过一抹茫然。
什么？去哪？哦，休息室。
她怎么突然忘了？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记得她刚刚顺着赵芮指的方向，看向了镜子，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然后……然后就听到了赵芮叫她。
好像是这样？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对劲的究竟是什么？
小何一边想着，一边跟在赵芮身后离开了房间。
她忘记了，以他们刚刚站着的方向，镜子里，根本不可能照到她的脸……
两人经过走廊和旋转楼梯，一路往下来到了一楼。
一楼大厅右侧的房间就是赵芮的休息室。
也是临时化妆间。
休息室的门紧闭。
下楼之后，赵芮下意识的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半。
刚才那场戏，竟然拍了这么久吗。
赵芮收回视线，带着小何朝着休息室走过去。
“咔哒。”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接着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彼得从休息室里走出来，面色有些着急。
看到他们，他赶忙走过来，“你们这么久没下来，我还正打算上楼去看看呢。”
“咦。彼得哥，你不是说下楼换衣服的吗？怎么没有换？”
小何惊讶的看着他身上的红色衬衫说道。
彼得说着她的话，看了眼他的衣服，“啊，我准备换，才想起来今天的备用衣服放在了车上，忘记带过来了。又是最后一场戏，就没去换了。”
“哦哦，这样。”小何点点头。
“嗯。”彼得应声道，他看向赵芮，“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赵芮的视线在他身上的衬衫上微微顿了顿，然后从善如流的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依旧是之前那样乱糟糟的样子，只不过原本放在一旁的全身镜没了，而化妆台上面正放着一套衣服。
应该是彼得给她准备的。
赵芮眼神轻闪，抬脚走过去，她拿起衣服，把身上沾满了糖浆的戏服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