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弄了个树杈子拄着,两人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森林小屋。
回到家第一件事大妞赶紧洗脸洗头,将已经干了的血渍洗掉,真吓人。
爷俩休息一晚,第二天一起往家走,“记住了那山洞的事,谁也别说。就算将来他们发现那个山洞也没什么,我想那水坑也不会有什么,你一个小孩子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嗯我知道爷爷。”
“人参的事,你也别说,我早上看了这人参也不用特别炮制,干的差不多了,这人参不一般,关键时刻能救命。”
大妞点点头,这个她懂,好参难寻还是留在手里好。
两人走了一天,在另外一个守林人木屋休息一晚碰到了一个巡林人,给家里带了信,家里来人用小推车把两人推了出去。
到了家老爷子直接将事情告诉村长书记,两人也不敢耽搁将消息报了上去。
上面还是很重视的,他们这边多少有些前朝遗墓,深山老林很少有人进去,不想那么深还被人给盗了。
马德胜的脚扭伤严重,无法再进山,还是大妞给人带的路,来的是一队军人加上一些考古人员,大妞回家几日状态越来越好,就是时不时的流一下鼻血,也不是大事,老爷子把大妞带回来的葫芦水给家人分了,当时只觉着身体松快不少,后来一段时间头发慢慢的黑了不少,家人也身体健康很少有生病的。
大妞带人进山,在他们掉下去的那个洞口,那些考古人员还仔细检查了一下,果然只有小孩子爬过的痕迹,而且到里面并没有进入痕迹,就让人把大妞送回去了。
再后来,他们只听说那个大墓是一个后金公主墓,具体的也没说什么,只知道那墓门上有个什么毒,有两个考古人员还中毒了,虽然后来抢救过来,神经却受到迫害,一个手脚有些不利索,一个脸上神经受损以后都面瘫没什么表情了。
这个与马家关系不大,爷孙这次也得了些奖励,给了五十块钱。
从山里回来大妞脑子好了,就是时不时的流点鼻血,让三爷给看了,没看出啥来就是有点火大,过了有小半年才好。
她用了一段时间整理了自己的记忆,上辈子过得平平淡淡的,记忆却不少,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从出生到死亡一点一滴,十分繁杂。尤其记忆中亲人的音容相貌全都清晰可见,那个她一点也不愿回想的记忆展现在面前,让她忍不住大哭一场。
记忆整理好了,老爷子突然进山把腿弄坏了,虽然不耽搁走路进山却是不灵便了。
老爷子开始将一些东西教给家里子弟,只是马家孩子性子有点两极分化,聪明的体格一般,体格好的,又太猛,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最后发现,对自己一些想法领会最好的就是大妞。随着她学的东西越多,这孩子在山里如鱼得水。
老爷子在山林里的那些经验对大妞来说不是很难,尤其她五感超过旁人,进山后五感全开,可以提前发现任何猎物。
另外大妞又发现了一个秘密,就在从山里出来半年后,不再流鼻血开始,大妞左手食指尖总是能滴落一滴水,开始还以为是出汗,后来发现那是从她指尖溢出的水。开始不能控制每天滴落十滴,慢慢的可以控制每半天能滴落半碗。她喝过以后,发现与泡人参的水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人参味。
她自己喝了身体舒畅大脑清明时间长了身体基本素质变强,像力气什么都有增长。她给起名叫灵水。至于怎么来的也就不寻摸了反正没啥害处。
后来给家人喝了,作用好像不那么大,她小弟大智,虽然叫大智脑子却很猛做什么事情不过脑子,她寻思着小弟喝些水要是长点智慧就好了,结果只是让这小子更皮实,更调皮,脑子没一点长进。
她十二岁学打枪,只用了两天就成了神枪手,一把枪打两次就能校准准心,十三岁马德胜带着孙女进了山,考验几天,就放心让她自己去打猎了。
那年正赶上灾年,先是干旱后是水灾,整整两年颗粒无收,村里吃光存粮,只能进山找吃的,森林里的动物也死不少,更多的往其他地方迁徙,森林里野兽也是饿的瘦骨嶙峋十分凶猛,不少人进山就没再出来。
马家屯子也死了三个人,被恶急了的熊瞎子给拍了,马德胜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干脆找村干部研究一下,集体组织人进山,那时候马德胜拖着残腿带着人进山,外围已经打不到什么猎物了,不过马德胜带人挖洞逮兔子,或者找能吃的植物。
大妞则带着马家几个大小子往深山里去,走得远,来回都得三五天,好在深山里有收获,配着野菜树根足够全村人吃个半饱,马家那时候周围几个村子没吃的就来马家屯子,都是沾亲带故的,也不能让人饿死,山里打来的猎物,好肉都拿去换了粗粮,甭管是啥收拾一下,所有能吃的地方都煮了,再掺和点豆渣干野菜,味道一言难尽。
村子里有一个豆腐房,村里人过年过节去那里拿豆子换豆腐豆皮,豆腐房的豆渣以前也往外卖,早先头有牲口的人家买点对着饲料给牲口吃,特长膘,豆腐房多了卖不出去就晒干了留着冬天总能卖出去。
灾年来了豆腐房也干不了了,那些干豆渣也都给人吃了,听乡里卫生所的医生说,能补充什么营养的,村里几个老人一研究,干脆省着点。
就这么的乱七八糟的烧一锅,村里人稍微干一点,一天能有两顿,外面来的,添点水,吃了总饿不死。
那时候大妞进步很快,渐渐的自家的那些兄弟堂兄弟的都被自家这妹子给折服了。
一个镇的人差不多都得过马家屯子的帮助。马家屯子自己也就吃了个半饱,许多猎物直接送到县里,或是换粮食或是分到各处,灾年过后市里领导特意下到村子对村子里的贡献提出表扬,还给了他们特批了五个当兵名额。
往年他们这边招兵他们屯子能有一个名额就不错了,这次有了五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争先恐后的报名。最后经过几家协商,马家得了三个名额,村里另外两姓,一个姓孙,一个姓宋,当初都是跟马家一起打胡子的兄弟,后来稳定后又迁来一些亲戚形成三姓人家。
马家三个名额,村里三爷家六爷家还有马德胜这个老大家一家一个,大妞家原本让大力去,可是比起二奎,马大力因为早产体弱,现在就算养好了,也差一些,更何况大力学习不错,念完高中了,马大力寻思着让大力跟会计学一学,将来在村里当个会计也不错。这年代高中生稀缺,总能找到活。
最后当兵还是二奎去了,只是二奎这一走就是几年早先还有信,后来一年一封信,只知道去了南方,单位保密。
两年前在青山东边建了林场,来了兵团,离他们这不算远,山里边出了不少事情。
镇上新添了护林员的职位,给了马家屯子,没想到屯子里村长书记一商量给了马大妞。虽然没跟外面人说,他们自己知道,当初村子里出去打猎的那些小子回来都跟家里说了,马家大妞打猎特别厉害得了老爷子真传了。没有她不定出什么事了。
所以这次的机会,与其让几家小子争个不停,还不如给了大妞。也算是对之前事情的奖励。
大妞得了这个工作,每月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还有一些票,算是有个稳定工作了。
护林员的工作不难,做起来也不简单。主要是防止附近村民私自砍伐树木。这个年代虽然还没有保护树木的意识,甚至开设林场将林子里的树木砍伐之后运出去,但是山林属于国家的个人是不可以砍伐的。
除了预防私自砍伐,还有一些给一些工作人员带路什么的。大妞只管他们村子所在的这片林子,每天按照不同路线走一圈,一个月两次深入巡视一次就可以了。两年的时间足够她把森林外围每一棵草都记住了。
一早起来,外面已经响起烧火声,穿好衣服下炕,外面还黑漆漆的,一出门就看到她妈已经开始烧火。
“咋不多睡会。”马红梅看见闺女出来说道。
“睡好了。”她现在每天只需要睡四个小时,就能精神一整天。
“饿不,昨晚回来也没吃啥,我刚炖了酸菜,要不先泡点饭吃点。”说着把大锅揭开,里面露出一大锅酸菜。
“咱家酸菜能吃了?”大妞眼睛一亮,酸菜炖猪肉咋吃都不腻。
“这是后院放灶台边上那缸,能吃了。”
“妈先别盛了,我先收拾一下。”
“那也中,正好肉也煮好了,我切点片给你煮上。”说着话从旁边大盆里拿出一条子五花肉切成后片往涮菜汤里一放咕嘟着。
大妞洗好脸先去下屋看了看马,她家有两匹马,一匹综色的马是家里拉车的马。一匹大黄马,这匹大黄马是老爷子两年前去集市上选的马驹,大妞自己养的,为了养它,耗费不少灵水。
好在作用是好的,大黄原本是蒙古马,身高却长到一米四五,肌肉发达线条流畅,被毛顺滑浑身黄色只有马鬃色浅,有时候阳光充足在远处看就好像披着一层金沙。
大黄耐寒,耐力强,因着大妞从小养着现在跟大妞默契十足。
给大黄添加一些饲料,她就出来了。外面还下着雪,看天一时半会不能停,这两天可以在家歇着,这边雪大,在过一个月就封山了,大雪能直接能到人大腿根,根本走不了路。
回了屋子,马红梅已经把米饭做好了,给她盛了一大碗,又盛了一大碗酸菜,上面放着肉片下面,还单夹出一块带肉的骨头。
大妞直接拿着小板凳坐在灶台边上,先喝了口酸菜汤,嘿这味太地道了。
“昨个我找你五婶子,让她去找双庙子老郑家,问问他家啥意思,要实行,年前就给你大哥把婚事办了。”马红梅习惯的把家里事跟大妞说说。
大妞手上拿着骨头棒子嗦喽里边骨水油,听这话停了一下“老郑家闺女,那是多少年的事,这些年咱们家跟他们家也没啥来往啊。”
“说是没来往,那也是你爷跟家老爷子说好了的,不能不认。”马红梅觉着挺稳的。
大妞把骨头啃完放一边,扒拉一口饭“我哥那咋说?”
“他说啥,他也得听我的。”马红梅有点生气,然后又小声说道“老郭家不行,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他妈跟郭家老二跑了现在还不知道在那呢。万一那天回来,可咋整。”以前说啥事都不背着闺女寻思着孩子小不懂事,哪成想自家闺女跟成仙似的,啥事都记得。
大妞脑袋里记忆闪现,找到两次在集市里见过两次的郑家闺女,还有老郭家闺女“妈,凭良心说,不考虑别的,我觉着还是郭桂琴好一点。那个郑媛媛吧,咋说呢,太娇气了。”
“那也不行,太拧巴了。”马红梅说“有小半年了吧,种地时候,我去找你爷,半道路过郭家那姐几个责任田,远远的听见老二咋地咋地的,然后人家看到我过去了就不说了,他大姑还遮掩着说话。没准人在哪他家早就知道。”
对呀早就知道。我也知道。大妞吃着酸菜汤泡饭,没吱声,说起来村子里有啥事基本上瞒不过她,她记忆正混乱那两年,无意识的收集信息,其中就有一条信息,郭家收到一封信,是从临市来的,是郭家老二给的,当年她三舅没了,舅妈肚子里已经有了大力哥了,十月怀胎,大力哥出生,管咋说老马家有了一条根了,她爸和她妈都谈婚论嫁了,结果出岔子了,她三舅妈跟人跑了,那人就是郭家老二,本来马老爷子挺开明的,儿子都没了,儿媳妇也留不住,改嫁啥的他还能给点陪嫁,错就错在郭老二有老婆,他老婆还是孙家的闺女,一个村子的。
这事一出,可是丢人的事。马德胜气坏了,找了宋老爷子商量将孙子过道闺女名下,再也不肯认那个儿媳妇了。
郭老二当年去投奔隔壁市他娘舅家,在那立户了,这年代通信不行,交通不便,他去的地方也是农村,所以也没人知道他跑哪去了,这不是前些年他媳妇改嫁了,他就偷偷给家里来信了。
“妈要我说这事你还得问问我哥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马红梅白了她一眼,“你就像着你哥。”说完叹了口气,“我看郑家也不一定能应,谁让你哥这节骨眼上把腿咂折了呢。你说他也不是小孩了,没事看什么热闹。”
“这也不怪他,是宋五叔叫他去的,电线杆子安好,明年咱村就通电了,宋五叔说我哥是高中生想让我哥跟着学点电工手艺。”
“那完犊子了,你哥腿一摔啥事也捞不着。”
“没事,今年刚立的电线杆子,估计明年开春能通电就不错了。”
“嗯,爷起了吗?”大妞问。
“有动静了。”大勇将棉袄扣好,出去上厕所去。接着就听见皮了扑棱的声,接着一个淘小子从屋里跑出来,正要往门口跑就看见他姐坐在灶台边上吃东西“姐给我一口。”说完凑过去张开嘴。
大妞拿着筷子往他嘴里递了一块头子肉。然后拉着要跑的他三下两下把衣服扣上。
“快点憋不住了。”大智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的说着。
“别往房山花子尿。”马红梅叮嘱一声。
紧扒拉几口,将饭吃完,一抹嘴大妞起身去了东屋,爷爷果然已经睡醒了,正披着棉袄坐在炕头。
“昨个睡的还行吧爷?”大妞偏腿坐在炕边,拿起烟笸箩,给爷爷长烟杆里装上旱烟叶,给爷爷递过去,老爷子将烟嘴叼在嘴里,大妞手上火柴刺啦划着,然后给点上。
穿越过来十七年她已经习惯了这边的风俗。以前不愿意闻烟味,总觉着呛得慌,现在屋外烧火屋里抽烟,这旱烟味老远就能分辨出是那产的,好不好。
老爷子吸了两口烟,眯缝着眼睛“昨晚上不知咋地突然梦到你奶了。”
大妞没吭声听着。
“你奶好像要跟我说啥似的。心里不踏实。”
大妞想了想说“是不是我哥昨个把腿弄折了吓着您了。”
“那能。”老爷子有点不服气的说,“你爷爷我什么没见着,这点小事能吓着。”说完看着孙女黑黝黝的眼睛,低下头去吧嗒吧嗒烟袋锅子。
大妞想了一下说“这地吧,我这就套车把四爷给接来,让他给你说说。”
“说啥,你接你四爷过来吃肉是真的,看啥,咱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老爷子说。
“嗯嗯,是,我就接我四爷过来吃肉。”大妞笑笑,看外面天已经亮了。雪也不下了。
交代大勇一下,大妞穿上皮袄套上车就出门了。
她爷爷老哥六个,爷爷是老大,二爷和四爷是他一母亲兄弟,三爷五爷六爷是姨太太养的,不过爷爷老早就当家这几个兄弟关系很好,早些年分了家,爷爷将家产卖了哥几个也没含糊,都卖房卖地的支持,现在三爷和六爷在屯子里,四爷在镇上,二爷当年去了哈城,进了铁路局,只有过年回来过。五爷家姨太太还活着,他带着在县里生活,早年间是县里的警察,去年退休让家里小儿子接班了。
她四爷在镇上,她太爷有个弟弟两口子结婚十几年没有孩子,就看上老四,马家人认亲,兄弟姊妹关系都好,最终她太奶松口了四爷过继了过去,不过只是名义,他们之间关系没变,后来四爷就在镇上管理铺子。
这几年铺子归国家了,四爷爷家里就一个儿子,现在儿子儿媳妇在镇上供销社工作,大孙子在镇里粮站工作,都是吃公粮的。
赶着马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不算远,绕着一道山梁,镇上就一条街,从西通到东,镇上的院子都是贴着马路建的,每月逢三逢九大机就是在街边摆的,也是赶巧今天就是大集。
现在市里都不让私自售卖东西,他们这边还行,大集上可以卖些自家的东西,像是家里攒的鸡蛋,自己绣的鞋垫什么的。镇里还有一个百货商店,每到集市时也会放出一部分不需要票的商品,多是他们手来的手工品什么的。
赶着车来到四爷家,原本四爷家大门口就是门市,现在不做买卖,四爷每到集市就做门口看热闹。
“四爷爷,这么早出来,不冷啊。”车直接栓门口,一个小老头坐在椅子上旁边一个小火炉点着上面放着一个大铁皮水壶。
“哎呦,我大孙女来了。快进屋暖和着。”大妞在他们孙女这辈是最大的女孩,几家老人对她都跟自家亲孙女一样,甚至还更好一点。
“我不冷,我爷让我接您去吃肉,昨个打回来一头野猪。”大妞说着拿两条子十多斤的肉。
四爷爷接过去进屋去一会拿出来一个大茶缸子,然后拿着大铁皮壶倒了半缸子热水,就看那水一下子成了浅褐色。
“来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我算着你这两天能来,这是你叔弄来的好东西,沪上的巧可力味的麦乳精。”小老头笑眯眯的。
大妞接过来“那我可好好尝尝,这巧克力味的麦乳精啥味。”还有点热不过小点口能入嘴“哎,真香。”
“可不是,我都给你留着呢。等会带回去慢慢喝。”
“不用,四爷爷上次给我拿的奶粉还没喝完呢。”现在这东西很金贵,她也没舍得喝,三爷家天翔媳妇要生了,她想着留下,等孩子出生了给送去。“这留着小香她们喝。”
“他们有不用留。”这些都是他儿子媳妇孝敬他的,孙子孙女自然有他爹妈给的,他不操心,要说也奇怪,他们哥几个孙子辈的二十多个,他就得意这个孙女,这孩子就是贴心。自家三个孙女就不这样。真是缘分。
大妞有点不好意思,没在多说什么,四爷爷高兴就好。
喝了麦乳精,“四爷爷他们都没在家么?”这是说几个女孩。
“去百货了,你叔说今天有不用票的残次布,让他们去买了。一时回不来,今个南边来扭秧歌的,肯定去看热闹的。”
大妞想了想说“昨个我哥腿被砸了。”
“砸咋样?”
“没啥大事,六爷给正的骨,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养着就行。”
“那行你六爷手上活差不了。”
“我爷今早上说梦见我奶了,我看他有点心思,估计想让你给看看。”
“看啥,都这么老些年了。”四爷说了一声,摇了摇头。
大妞说完就算了,“那四爷爷我去一趟商店买点东西,你等我一会,回来就走。”
“中,你去吧。”
她四爷爷当年过继出去,跟着太叔爷学了点东西,对周易什么挺有研究,早些年不少人找他看事,四爷爷一些事情看的准,不过后来不提倡封建迷信,加上四爷爷总觉着家里子嗣单薄跟这个有些关系,就不在看了。
之前他觉着大妞有悟性,学东西快,就想教她,不过大妞自己没同意,也说不上啥,大妞就觉着如果她学了那些东西,恐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她爷爷也不同意,本来孙女脑子问题差点疯了,怎么还能学那些东西,更何况现在对这些管的有点严。
大妞也忘了今天是集了,亏着身上还带了一些票。
百货不远,镇上唯一一个二层小楼,一进门对着一长趟木质柜台。现在刚开门,人就不少了,大妞一下就看到卖布的柜台热热闹闹的,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高凳上喊着“别挤别挤,再挤不给扯了啊。”嘴上喊着,手上活却利索撕拉——一块布就扯下来了。
大妞也走了过去那女人眼尖一下看到了“大妞啥时候来的?”
“刚到,九婶这布不要布票呀。”布是残次布,深蓝色布偶尔一块深浅不一的,布边不齐。
“是。”九婶说着对她使了个眼色,“就剩这些了。”
大妞点了点头“我不买,我买棉花,说着就往旁边卖棉花那边去了。”
“大妞来了,买棉花呀,这是新到的棉花,听说是从新疆进来的,你看多喧腾。”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姨,大妞不知道叫什么,不过以前来的时候见过,知道是九婶亲戚,平常见面也打招呼。
是挺好的“多少钱?”
“三块,少半斤票。”
“这么贵。”大妞看了看旁边的,没这边的好,发黄。不过现在棉花就是贵,这时候一斤大米才一毛四。也幸亏棉花不用年年买。
“这个两块二,得一斤票。咱是熟人我才说,这个合适,虽然钱贵点,票还省下了呢。”卖货大姨低声说着,“这是新到的,就一批,下一批来,肯定没便宜了。”
大妞算了算,还行“给我来五斤,算了来六斤。”正好手上有三斤棉花票。
买了棉花,那边九婶的布也卖完了,人群也散了,大妞走过去,“九婶。”
“大爷挺好的吧。”九婶笑着问。
“都挺好的,我爷让我接四爷爷过去吃肉,想让四爷爷过去住几天。”大妞说着。
“行。”九婶,利索的递过一个布袋子,“拿回去做几身衣服。”
大妞一接,估计少不了,不过也没推辞“九婶再给我扯两身花布,小翠和小梅都两年没穿新衣服了。想给她俩做两身棉袄。”
“行,就三个色,你看那个好。”
一个红底白花的,一个是大红布大朵花的,还有一个蓝底印白花,想了想,“婶,这个给我扯两身,够做她俩棉袄就行,这个蓝色的,扯一身,按我妈身形扯。”掏出布票和钱,攒了半年也够。
“你自己不做一身,票不够,婶给你填。”
“我不用,去年做的今年收拾一下还能穿。”她不缺冬衣,总进山,光大毛皮袄就有两套。
她九婶也不再说什么,扯了布给她用绳子系好。
又跟九婶说了两句话,就来人卖布,她就告辞离开了,在旁边柜台买了两斤糖块,又给买了两斤蛋糕。出了百货在街里逛了逛,看见有卖头绫子的,新样子,红色黄色蓝色紫色带两圈金边,一毛钱一条不算便宜,大妞算了算,买了十二条,她家俩妹妹,四爷爷家三个妹妹还有三爷爷家一个妹子这就六个。
拎着东西回到四爷爷家,几个妹子都回来了看见她都叽叽喳喳的说话。好一会大妞才插上话“没看扭秧歌啊。”
“人太多。呀姐这是给我们的吗?太漂亮了。”最小的马淑香看见棉花包里露出头绫子,直接从里边抽出来,然后就双眼放光的看着她。
“嗯,一人两条,自己挑。一对一样色,你们自己换着带。”也就红色黄色和紫色。
三姐妹直接选了三个颜色。
“等会我带四爷爷去家里吃肉,你们去吗?”
“想去,不过明天要上学。”说话的是马淑云,家里老三。
“那就去,下午就回。”反正也不算远“小芬也去,下午回来带点菜,也不用你在家做。”马淑芬比她小两个月,性格很温和,平日四爷爷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做,九叔九婶上班回来总能吃上热乎饭。
“行。”马淑芬点头答应“我跟我妈说一声。”
几个人穿了衣服,大妞把褥子铺在车上,让四爷爷上车,几个丫头臭美已经把头绫子戴上了,大妞看了看用手给整理一下,把头绫子扯出一朵花,挺美的。
绕道去百货跟九婶说了一声,就往回走,半路上还碰上几个蹭车的。这年代人和人之间的交际就是很近,相互之间一唠嗑拐弯抹角的总能扯上关系,要不你不认我我认识你的,一说你是谁家的小谁,一说,得,这就认识了。
大妞虽然从来没显现过,但是她对周围的人都是‘熟悉’,也不用特意去记,大脑似乎自己就分类了,见过的人,信息汇总,相互之间的关系,自动排序。
就好像今天集市有四个生面孔,不过有两个是从长龙湖来的,跟他们说话的是街里磨坊的小六子,看面孔三人应该是兄弟,记忆中小六家也是长龙湖的。剩下两人,一个穿着毛呢大衣,应该是县里来办公的,那种毛呢料是去年县里进的,就那么一批,一般人买不着。
最后一个大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人说不好远远的看一眼,看穿着不是本地人。
一走一过,她也没细想。脑海中的影像记忆自动归档。
架着马车进了院门,看见几个大小伙子正在院子里闲唠嗑,看见他们回来,赶紧过来帮忙拉着马车。
“都来了。”大妞说了一声。
“嗯,妹呀,啥时候有空带哥进山走一圈呗。”说话的是三爷家的大孙子马天翔。
“你消停的吧,嫂子也就这几天要生了,进山干啥。”大妞白了他一眼。
“我不寻思着给你嫂子打点啥猎物下奶么。”马天翔绕来绕头说。
“行了。你小子歇了那份心吧。”四爷爷听到俩人说话,点了点马天翔“家里亏不着你媳妇。你就想自己进山玩吧。”
马天翔嘿嘿笑了笑。
大妞没管他,拿着棉花啥的进屋,堂屋四个大灶全都烧着火,热乎乎的,屋子里肉味飘香,“大姑二姑来了。”是六爷家的两个姑姑嫁给宋家哥俩都留在村子里了。
“四大爷来了。快屋里坐,我爹他们就等你了。”说话的是大姑,大高个嗓门大,脸黑有了皱纹,性子却好,成天乐呵呵的,有啥说啥。
大妞把东西拿西屋,屋里三个小姑娘正做炕上玩嘎拉哈,看见大妞带淑芬姐几个进来顿时高兴坏了。叽叽喳喳说不停。
大妞脱了皮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炕上,拿了蛋糕,又抓了半袋子糖,剩下的糖往炕上一放,“翠,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糖分一分。还有头绫子。我去东屋。”
说完拿着东西去了东屋,东屋门一开云山雾绕的,这一屋子大老爷们都抽烟,好家伙,跟着火了似的。
三爷六爷大姑父二姑夫的叫一圈,把蛋糕放箱盖上,让屋里留着的大勇拿着糖块出去给家里小子分分。这年头糖块是稀罕物,甭管大人孩子都喜欢。
“有前没见了,大孙女是不是又长个了。”说话的是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