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愿意的,义子。”
她踮起脚尖,踩着他那一截法翠长摆,唤得又?轻又?软,仿佛正在他耳朵里塞着一丛肥肥软软的、活泼乱跳的兔子花。
“哥哥。”
蒋松庭死死忍住喉结的痒意,不要动,不要咽,不要让她发现任何端倪。
“当啷——”
阴萝耳边的小绿沉耳坠激出声响,她指尖撞了去,登时落成一道古老的声音。
“太阴帝君,速来云澜天?境。”
中廷传召!
见她关?注到别处,蒋松庭微松一口气。
当阴萝稍稍抬脚,她的双腿很自然被架了起来,便是身腰一斜,坐到了男人?的臂膀里,蒋松庭含着血舌,嘶哑道,“下臣送您过去。”
这么自觉当轿辇的吗?
他正将她捧起来,眼前就弯下一节拇指,那筘环松松垮垮吊着,他诧异回望。
“戴上它,以?后同我说话,不会有你我之?外的听?见的。”
阴萝又?抓起他的手,大?约是被她断过一指,哪怕只是被她轻轻碰触,那掌背的青筋都会不自觉地痉挛,她笑唇弯弯,“它好像很怕我喔,明明比我大?得多。”
她挑了一根干净的尾指,将她的筘环套戴进去,男指总是女指要来得粗壮硬实,他的尾指比她大?拇指还要宽厚,金环滑到一半,就被那突起的指节顶咬住,怎么也塞不进去。
“嗯?看着乖,倒是有一些反骨呢。”
她捏了捏那硬骨,意味深长。
蒋松庭:“……?!”
她难道又?想咬断我这一指?
那一场惨烈的记忆阴影又?被掀了一角,他立即伸手,用力夹着那指环,刮着皮肉褶皱,擦破了半层血皮后,蛮力顶到了指根处。
他如释重负,发现后背渗出薄薄的冷汗,在这个阴晴不定的龙姬面?前,你永远都不知道会因为什?么而惹怒她。
每场应付他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下一刻——
纤薄湿润的丁香小舌绕了他指根一圈,冷霜般的涎水如银丝缠裹。
那一层破开的血皮,迅速愈合。
他喉结微滚,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以?免被她发觉异样。
“龙涎,可愈百伤。”她似乎引诱着他,“我身上的每一只角,每一根筋,每一条髓,都是六界至宝,祭了我,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喔,玩家哥哥。”
蒋松庭:“……”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他的玩家身份。
若说旁的天?女是挖骨挖髓救心上人?,她怕是得连心上人?的骨灰都给吞进腹中,哪里容得了别人?祭她!
阴萝见他唇口紧闭,骨头稍硬,明白今天?是挖不出什?么了,她顺势换了另一种方法。
“哪,帮凶,拉钩,秘密。”
真讨厌,男人?总爱吃软不吃硬,害得她总是要装乖卖俏!乖乖吃罚酒听?话多好呀!
她又?晃了晃那一只空了指环的小指。
犹豫片刻,男人?也缓缓伸臂,似一尾白热沙地里的长蝎,也缠上了她的尾指。
云澜天?境。
“借过!借过!”
寂静的天?穹骤然喧哗起来,便见半空甩起了一头元青色小辫,那少女端着一盅热汤,急急忙忙冲了过来。蒋松庭身形周正,他手臂擎着阴萝,就像是雄鹰之?上架着一只雾蒙蒙的小青蛾,神?国?出行,并不避让。
——天?阙也从来没有让帝君避让的先例。
“哗啦——!!!”
少女撞上了阴萝的神?国?环光,当场被击飞出去,口吐鲜血,热汤也洒了漫天?。
“啊?!这什?么?”
“谁在上面?倒汤啊?!!!”
底下的小神?们被淋个正着,愈发哗然。
“对不起,对不起,抱歉抱歉,不是我要倒的,是那个家伙光顾着威风,没让路——”
少女擦干血迹,急忙道歉,纤纤玉手愤怒一指。
众小神?顿时消声。
他们问都没问,蹿进了云层里。
茸金金愣了一下,不禁嘀咕,“怎么跟见鬼似的,有那么可怕吗?”
然而等她转头,看见阴萝那一张堪比活阎王的脸,骨子里都仿佛钻了毛扎扎的刺儿,她头皮发麻,那神?女天?幕还在放着呢,那一脚的血腥成为了诸天?神?阙的噩梦,最近无论大?尊还是小神?,看到高崖高塔都远远绕开。
她不敢跟阴萝起正面?冲突,也侧过身,匆匆避了。
等到了师尊身边,心下稍安,她悄悄凑过去,小袖花轻轻荡开,很无意掠过师尊的秀逸雪发。
“……嗯?”
张玄素略微颔首,“你怎么冲撞了周天?气机?”
“师尊,师尊,我跟你说——”她就像未经世小女孩儿,同祂撒娇诉苦,“那个郑阴萝她好生霸道,神?国?纵横了上万丈,天?穹都被她遮了半边,还不让人?从她前边经过!你说是不是很讨厌啊?”
她咬着唇,“徒儿,徒儿今日,花了那么多时辰,给您准备了灵鲛汤,全让她给撞洒了!还吐了血呢!”
张玄素一顿,“无碍,她正当世,你避开就是。”
祂又?道,“此女生性本就霸道无极,又?是帝业之?君,威势煌煌,切不可再与她起冲突。”
话音刚落,那一道威势煌煌的身影就落在祂的身边,青帝裙盈盈铺开,那根青罗色的刀菱带从腰间绾到后臀,仿佛托着两扇长长的、细细的翅羽。
“是呀,我不生性霸道些,尊祖那一段情劫怎么勘破?”
场中诸神?表情微妙。
这一大?一小的帝君,都是诸天?贵极,都系出月脉,偏在落劫之?后,有了一段情爱的纠缠,如今无情神?道踏月而归,他们的帝业神?道也随之?降天?门而登位,这一大?一小的祖宗架在他们的头顶上,滋味属实是有些奇妙。
无情神?道微侧过脸,眸中雪芒从阴萝身上不带波澜掠过。
她还是那样骄矜自负,化了巨灵小身,却从来都不爱走路,撅着身子坐在青年人?族的臂膀里,那一截硬棱棱的腕骨从她的腿窝钻出来,野兽般狞厉的青筋抵着小腿软肉,仿佛正在吞噬着一瓣水汪汪的桃肉。
祂淡冷道,“既然是勘破情劫,那便是过去,再提也是无趣。”
蒋松庭从玩家沦落为擦脚小男婢,如今又?沉默给龙君当小屁垫,顺带颠了颠她的小龙臀,调整手臂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
阴萝扭头,没事找事,“你颠球儿呢,轻点!”
蒋松庭:“……”
无情神?道的眉梢微不可见敛紧。
阴萝手捧着脸,又?转了过来,“也是,不提这个,本君对您的徒儿倒是很感兴趣。”
“我听?说,她本是一枚草种,不知走了什?么运,呼啦啦就飞到了我的二十四宫,又?呼啦啦在您的窗前落地生根,她还会呼啦啦吸食了我二十四宫为您准备的净神?小天?元气,哇喔,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得到了,倒是个会捡漏的。”
走到今日这一步,她已窥明了自己身处的险境。
想要吞噬她这个濒死天?道,那当然是不能将她打草惊蛇,提前惊醒啦!
所以?她的周身埋藏着各种暗钉,以?郑青穗这个躺平小锦鲤作为直播女主的主线朝她铺设,吸食她的气运之?道,而所谓的穿书女万佳欣、水小青之?流,则搅弄她在天?族树立的威望与名声,将异界所谓的文明插进她的本界。
又?高举着所谓婢女小姐众生平等,实则全是狗屁虚无的觉醒旗帜,破坏她的六界秩序。
至于这茸茸金?
喔,搏杀的是她的师道,夺取的是她师承,要让她六亲皆叛离。
为什?么要派这些她能一拳就干废的小废物过来呢?
当然是她们足够的惹人?怜爱,又?足够的渺小无害啦!
近处来看对她没有太大?的威胁,容易放松她的戒心,再将她的一切蚕食鲸吞。何况它利用了她们同时作为女性与弱者的特?点,只要她一出手,那就是倚强凌弱,同性相逼,残暴不仁哦!
世人?对她们的结局感到悲惜惋叹之?余,那一架锋利的众生刀刃,也会落到她的身上。
嘻嘻,这把?小算盘,打得真是好得很。
“啊,本君还听?说——”
阴萝软调更软,手指抵着唇宫,一副极其惊讶、敬佩、又?暗含玩味的姿态,“师尊这徒儿呀,当真是一片纯善,徒儿送您那一枝红梅快死了,她竟割血养之?,难道您也是被这个打动的,才收她做徒儿?”
这要不是她原本是天?道,阴萝还得辱骂天?道上千回!
人?家百年千年登天?梯,只为求得一线长生,这草妖倒好,什?么东风都给她备好了,就等着放一放血,用那屁一样的救梅佳话感动下大?能尊者,就能被收为爱徒,一步登天?!她神?洲天?族要是净养这一群毫无根基的献祭式废物,异界倾轧之?际,就是她灭界败亡之?日!
她有些探究望向他,眸光阴诡,这么容易被打动,您这无情道不会是白修了吧?
无情神?道眼神?静寂,“帝君多想了。”
“那红梅,那红梅……是你的?”
反而是那茸茸金,仿佛听?到了什?么心碎之?事,脸庞霎时惨白。
阴萝翻起小白眼球儿,你都在我的神?宫里扎根了,你说那里哪一处的的东西不是我的?还动不动给主人?的东西滴血!
也不问主人?嫌不嫌脏,现在做寄生虫的都没有一点分寸啊。
果然偷儿就是偷,哪怕改换了降生地点,改变了命运事件,那本性是一点儿都没变!
阴萝不太喜欢调教小废物,敷衍道,“中廷怎么还不开?那群老东西哪儿去了?郑夙又?抓他们打马吊了?都说他出千,你们怎么还跟他玩儿呀?老了也蠢了,难怪被他赢得只剩下亵裤。”
旁边等候的诸神?都嘴角一抽。
这祖宗真是百无禁忌,诸邪都怕。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九声天?鼓!九律天?音!开的是中廷最为特?殊的——
天?判之?宴!
是诸神?判决的天?判之?宴?
诸天?小神?悚然一惊,这是哪一尊神?灵要被审判了?!
他们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些日夜不停,循环播放的神?女天?幕,听?闻那郑青穗真帝姬是个有大?运道的,她跟少天?君都摔下了九万丈的天?渊,少天?君尸骨不存,她竟然没摔死,也没被渊血分食,而是落在了贯天?江的支流,把?她冲回了昆吾神?洲!
性命垂危之?际,还被一名路过的武神?救起!
昆吾天?尊强拖着重伤之?躯,接连请了神?农不尝谷的药尊高祖,都言此女双目失明,根骨连断,命机微薄。
除非有龙血天?子舍身代?之?,方有一线生机!
然而苍墟之?内,能成男女龙君的,本就屈指可数,再说,他们与这郑帝姬半点牵扯都没有,凭什?么要为一个小辈舍身?虽然这个小辈如今风头正盛,隐隐有成为六界团宠的架势,他们也很同情她被那小霸王一脚踹爆脑袋。
可他们也不愿意让自己一身苦功付之?东流啊!
诸天?小神?或惊诧或同情或不安望着阴萝,她高架着血玛瑙般的龙枝儿,欢实得甚至甩出了一截皎白小龙尾,拍着那人?族青年的脸儿,催促他快快进入中廷。
他们顿感荒谬。
——这姑奶奶平日里不是伶俐得很吗?怎么还上赶着送死去呢?
云澜天?境,中廷高悬。
天?阙高神?,四神?洲天?尊,圣地诸神?,以?及各小圣君,皆列在场。
阴萝刚进去,气氛就凝滞住了。
旋即,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今日,老夫是为这六界公道,世间真理而来,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诚恳请求诸位,莫要因高位包庇血罪,让六界诸生心寒——”昆吾天?尊神?色苍白,眉宇却坚毅有力,掷地有声,“郑阴萝本夺我爱女尊位,又?多次强辱她尊面?,如今还致她折在天?渊,失去了眼睛跟根骨!”
“请天?判——”
“郑阴萝有罪!!!”
“剥其眼!!!
“削其骨!!!
“不入轮回!!!”
“此,为六界请愿!请神?主允!请天?允!!!”
随着昆吾天尊的宏声落地, 在他身侧,又浮现出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诸天神威,灵光万重, 赫然凌驾在阴萝的神国之上!
“上域天, 昆吾神洲, 玉渊神国,玉清子,上请天判!郑阴萝有罪!剥其眼!削其骨!不入轮回!”
“上域天, 昆吾神洲, 香世神国,香苦衣, 上请天判!郑阴萝有罪!剥其眼!削其骨!不入轮回!”
“上域天, 昆吾神洲,苍墟圣境,玄华微, 上请天判!郑阴萝有?罪!剥其眼!削其骨!不入轮回!”
而在神光之中, 阴萝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与她幼年玩耍过的,跟她并?肩作战过的, 受她提携恩惠的,每一尊神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今天,他们又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上!
阴萝眸中银芒闪烁, 隐有?血蟒翻滚, 慑于她的帝君之威, 诸神将那一张张罪笏掷到天判壶里, 就速速避开?, 不再与她对视。
“叮啷——”
在整齐的判罪声中,突兀响起了小铃铛的脆声。
龙君随之歪头。
“上域天, 凤凰第?二阙,明照无量神国,第?二无射,上请天判——”
男嗓朗然清澈,穿透云海。
“我爱妻萝萝无罪!”
阴萝:“???”
谁?谁的爱妻?
诸神:“!!!”
他们险些瞪破了眼。
你俩什么时候成的婚契?禀告神主?了吗?送奉天地了吗?你竟然没有?被神主?打成一只?死鸟吗多稀奇的呀?等等,你幼弟刚从?天渊跳了下去你就撬了他墙脚啊?
你这样做鸟是很失德的!
凤二好似浑然不知自己引起了轰动,还问旁边的凤三弟弟,“我说错了什么吗?”
凤三面容冷峻,轻拂颈前那一束含香细狸毛,“并?未。”
凤三赤无情姿态优雅又矜贵,惹得女君们不住观望,心里又叹息这群美俊凤凰心肠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捂不热。
“不过。”凤三又声嗓冷沉补充了一句,“爱妻妹妹好听。”
凤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凤二顿时扬起一种?你真是禽兽不如的眼神,鞭打他这个?内心暗骚的无情弟弟,你居然敢跟神主?抢爱称?!
凤四坏笑着,朝着阴萝高?高?举起了手腕,往日里戴满了臂钏珠管,今日竟是白?白?净净的,仅仅系了一根铃铛小皮绳,还不忘撺掇凤五,“瞧瞧,这是什么宝贝,五弟,你有?吗?”
“当然了,我的好哥哥。”
身旁的凤五翻起花腔,相当配合,尾指勾进去,还啪的一下,皮绳硬实弹到肉里,兄弟俩一副今晚接娇客很是卖弄风情的姿态。
等阴萝瞅向其他四只?大凤凰,无一例外,手管都脱去了平日里的繁丽手串,戴起了同款小皮绳!
阴萝:“……”
她眼前陡然一暗。
这种?莫名其妙好像睡了一窝诸天凤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大鸟会很骚,但没想?到,一骚还比一骚高?!
她会被郑夙家法伺候的!!!
连蒋松庭都震惊了,灵魂有?些出窍,“你……哥哥……弟弟……啊?”
原来,这不是修真求生游戏,而是我在修真游戏看恶毒npc开?后宫……吗?
他自言自语,“啊,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萝萝:不是!没有?!闭嘴!
还有?你懂什么啊?!
‘……爱妻?你是这样教他们的?’
郑夙凤眼半含天光,似笑非笑看向赤望之地的天尊席位,他可没少替那小丧彪去凤凰阙喝茶赔礼谢罪。
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了?轮到他喝这群雄鸟的妹婿茶了?
还一喝就喝六碗的那种??
镇厄天尊披着兔绒小领,腮肉水嫩得都仿佛溢出来,他正捋着袖袍,盖住他那一根特?意染成粉绒色,还挂了一只?兔头的小皮绳,没想?到中途被神主?点名,抓个?正着,回望的时候,神情愈发无辜,‘啊?神主?,你说什么?’
郑夙转头,眸光从?蒋松庭那一身鹤背寒天风掠过,‘没什么,想?吃清蒸八宝兔跟鱼香茄龙而已。’
凤凰弟弟们:‘……’
你们长兄说话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当小弟的加入群聊!
“上域天,北太康,观棋剑冢,李观棋,上请天判,郑阴萝无罪!”
片刻之后,又是一道铿锵的女音入场。
——北太康剑女之首,大帝姬李观棋!
紧随其后的,则是二帝姬李不语,三帝姬李真,四帝姬李君子,皆是北太康的年轻天骄。
——这群爹来了!
来开?团了!
诸天小神陡然想?起了从?前,他们被龟龟大爹们支配的恐惧!
昆吾天尊神色微变,“双尊为何不至?”
北太康圣地双尊,李快澜,李慢声,本?是一对孪生姐妹,练成了六界称绝的快慢剑冢,平日形影不离,统御太康真圣之地,两位大剑主?醉心于剑道万法,并?不常在诸神露面,昆吾天尊为了这一次的赢面,特?意给双尊奉礼,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来的竟是后辈!
北太康大帝姬折了个?剑礼,姿态沉峻严肃,“双尊言年事?已高?,要做太祖,无力当爹,特?命我们顶上!”
诸神:“……”
顶上干什么?当我们的新爹吗?
昆吾天尊气息乱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双尊真是好谋算,好城府,吃了我昆吾的礼数,又送了帝君的情面,两头皆靠!”
李观棋不卑不亢,“郑天女仗您天威,牵连四洲天门?,我等只?是略收回礼,担不起谋算城府。”
两大圣地见面,却是不欢而散。
“大姐,大姐,那条小白?美龙直勾勾盯着你!快笑笑!如沐春风!这次一鼓作气拿下她!”
李君子一脸兴奋地拍肩。
大概是洪荒遗留下来的玄武天相血脉作祟,她们老李一家对蛇族异常痴迷,尤其是她大姐,在郑阴萝降世那段时间,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做梦都要当她爹,要把她盘得水光油滑,大姐还贿赂她们姐妹组团偷奶蛇呢。
可惜神主?跟奶父战力太高?,她们没偷成,也当不了郑阴萝的爹。
不能抚养小爱蛇长大,众女一直引以为憾,近些年来一直苦修与昆吾的外交,但不知道是不是气场犯冲,她们越苦修,就跟小蛇关系越差,最后莫名其妙就成为死对头了呢!
李观棋:“……?!”
她古板严肃的面孔朝着阴萝转过去,缓缓绽开?了一个?如沐春风的。
阴萝:“……”感觉下一刻就要被煲蛇羹呢。
三姐妹:“……”感觉下一刻就要吃蛇羹了呢。
这是得死在春风几万年了吧。
随着北太康剑女的强势压场,天判壶的无罪之笏与有?罪之笏逐渐持平,从?下至上,直到高?神之阶!
“……师尊,到您了。”
茸茸金小声提醒,张玄素缓缓睁开?了眼,脚边两盏青绿月山烧着一段净神的浅香,“去罢。”
祂随手扬起那张白?笏。
茸茸金小心奉起来,走向天判壶,掌心出了粘稠的汗。
“咣当——”
有?罪!
“嗡嗡——!!!”
天判壶开?始鸣响,在中廷之地,久违地燃起了第?一缕天业罪火。
阴萝猝然被祂背刺,猛地回头。
师徒的目光在这一刻冲撞,她冰冷肆虐,祂则是罕见流露出了一丝无措,连昔日爱称都不自觉脱口而出,“裙裙,不是——”
祂给的分明是无罪之笏!
但阴萝别过脸,已不再看祂。
——罪笏已落,无法更改!
茸茸金低着头,快步走回师尊的身边,缩成一团青色小鹌鹑,她久等不到师尊的传唤,忍不住抬起头,却见她那无情神道的师尊,怔怔看着对面,脚盏的青绿山火也仿佛瞬息暗淡。
‘今日过后,你我师徒名分不再,你自行离开?神洲。’
茸茸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这一段传音,当即激动起来,“不,不,师尊,不要赶走我,我,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何处?”
茸茸金咬唇,满脸泪水,“师尊,我,我只?是为了赶得上你,配得上你……”
所以才接了昆吾神洲那一池可洗出天髓的灵渊!
可这尊无情神道竟说,‘然后呢?你想?成为下一个?郑裙裙?做吾的学生,破吾的禁忌,又将吾弃如敝履吗?无情神道的破碎,对你们女子而言,是取悦你们的蜜糖爱药么?可这诸天之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郑裙裙。’
无情神道情绪薄淡,但每一句都锋利如刃,‘茸茸金,你当知道,吾非初阳,吾的每一处,已被她掌控过,再也无人可进这禁域。
“这无情神道,也为她而修,纵然吾的欲性不再,也非你之浅薄可动摇。’
茸茸金大受打击。
“浅薄?!”
她哪里浅薄了?她明明很会煮汤,扫洗,烹茶,那些宫娥们都夸她,日后定是贤内助’
祂顿了顿,‘那支情中红梅,本?该枯死,你用血浇醒了它,吾感激你,你说你有?通天之愿,吾就助你一臂之力。’
但是,祂看错了。
她实非良徒,她只?想?如何成就姻缘。
每一次,祂预测的命运都告诉祂,祂该走哪一步,但祂接手之后才发现是一盘烂棋,譬如万佳欣,又譬如茸茸金,跟祂有?师徒缘分的,除了郑夙跟郑阴萝这一对兄妹,就再也没有?可令诸天敬畏的天骄。
若是没有?郑阴萝的对比,或许祂不会对茸茸金期望过高?。
她本?就是一介草妖,平凡而坚韧,又活泼生气,与祂的孤寂本?该相合,或许真有?一日,祂会被这种?锲而不舍的坚韧打动。
但是祂这一次,跌进的是郑裙裙这条小花蛇的红裙里,她诡谲又俏丽,饱满的毒囊将祂缠裹其中,腐蚀了祂的求生,偏偏又滋养了祂索求爱欲的本?能。
“不要,师尊,不要赶我走,求求你,徒儿只?有?您这个?家了!”
茸茸金苦苦哀求,却无法靠近祂的月山半步。
“家?吾都无家,你何来家?”
“归去。”
张玄素略一挥手,地上只?剩下一处空影,‘回你原来的地方。”
众神见祂小徒的气息从?神洲消失,心头明晰几分。
但阴萝可不是那种?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精神胜利者,她扭头嘲笑。
“尊祖可真是心善哪,爱徒犯错,只?是师徒情分到了,平平安安送她出神洲,我犯错,不,我没错,倒是要被你们这群老东西拆了骨头,向六界谢罪,哈,只?怪我没有?捡漏的运气!不过尊祖放心,您这一笏,我既算她头上,也算到您头上!”
张玄素抿着冷唇,“随你。”
天业罪火已燃,只?差最后一尊抵天高?神的判决!
诸神的目光追随而去。
然而,不速之客却来了。
“——报!极皇大宫已在天境之外!”
赤望武神有?些心若死灰的样子,全文?背诵出来,“他们说,他们说,若我们不开?天境,让他皇见太阴帝君一面,他皇就会难产而死,化作厉鬼,夜夜纠缠诸位,让诸位阴阳不足,不孕不育,断绝天穹传承!”
诸神:“……”
这群魔头最近不引诱神女堕落了,反而对生育情有?独钟,还很有?钻研的样子,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干!什!么!啊!
是想?从?能生多生这方面击败我天族吗啊?!
昆吾天尊本?想?阻止,但神主?却开?了口,“让他们进来。”
于是那一架阴煞喜轿越过众神,直冲阴萝而来,从?珠玉内帘里伸出一只?苍白?手骨,抓住阴萝的腰,想?从?蒋松庭的手臂上将她抱拦进去。
蒋松庭第?一时间没有?松手。
于是,衣纱翩飞之际,他窥见了轿内的一双狭长艳丽的阴瞳,分明是雾蒙蒙的,湿漉漉的,如黑夜里的细股潮水,涌动着情欲,而这双多情眼却在见到他抱着奶龙翘臀的那一刻,潮水化为尖锐恨意,欲要将他当场刺穿!
蒋松庭双目一痛,流出涔涔血泪。
“……哼。”
伴随着一声寒笑,轿帘重新落下。
“嘎吱!”
喜轿昏暗,搅弄一股粘稠的甜腥,阴萝的臀部被颠了起来,只?勉强看清小艳鬼那阴惨艳厉的面唇。
它颈扣金花松开?,跳出一段惨白?细瘦的弱颈,那皮儿被粉汗熏蒸,白?透得仿佛轻轻一咬就能流出蜜饵,鸳鸯霞帔早就脱开?到腰侧,它把阴萝抱夹上来,呼吸有?些尖急,“……来不及挑姿势了,就这样好了,你快,快上来。”
冥京少皇显然刻意打扮了一番。
乌黑浓密的长发编成了一根长长的蝎尾单辫,那桃血抹额圈圈缠绕,仿佛鼓着一个?又一个?的漆黑马蹄包儿,尾辫翘起尖勾,垂在白?皙股间。
正是阴萝曾经在登真梳的王姬发辫,它照搬过来后,竟也不显得女气,反而增添了少年无辜柔弱的精致感。
“……?”
龙龙歪头看它,“上来干什么?”
小艳鬼紧扣她的手腕,拖到它大开?的圣地。
它的鬼魄还在剧烈颤抖,难掩痛楚的嘶叫,“……少,少装傻了,元幼平,你闻不到吗,我已经取出禁孕情鬼环了,还涂了能让你,嗯,情药,你可以——”它有?些羞恼,“你不要浪费时辰,这喜轿已埋下了我极皇宫的黄天催芽小阵,半刻就能落地生根!”
阴萝恍然大悟,“你想?未婚生子,向我哥逼宫!好阴险啊你崽种?!”
……?!
练星含要被她气死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她就要被诸天处决,还有?闲心跟它说这些?
它泄恨咬上她的颈。
它就不该来,让她被欺负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