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宗哪一回不是赢家通吃?他就算占尽上风,她也能通过?耍赖使诈的方式,抢走他的第一等,有郑阴萝在的地?方,他只能得第二等!
阴萝满意拍他的肩膀,“有觉悟!有前途!”
赤无伤盯着满桌的菜肴,跟她嘀嘀咕咕,“浪费了可惜,要不要打包带走?”
他们天族蹭吃蹭喝也是有规矩的,绝不会让每一只碟子走空!
阴萝深以为然,她还奉献出了她的食盒五件套,看得躲难的村民们一愣一愣的。
这些厉害又古怪的外乡人,还真,真是来吃喜宴的哪?
五猖神略感冒犯,我在这边抢新娘,打劲敌,你们在小孩那桌“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有没有尊重我这个纵横乡野的大淫祭?!
“……犯者……死?!”
刹那阴风狂卷,掀翻了八仙桌,饭菜也洒了一地?。
而五猖神迎来的,则是两双幽幽发暗的眼眸。
“今晚的晚膳没了,这淫神真该死?啊。”
“那就把它做成晚膳吧嘻嘻。”
“好主?意啊,小爷同意!”
五猖神:“……”
从这俩少年的身上,它莫名感到了一阵古怪的压迫感。
阴萝仰脸,幽幽道,“好久没玩藏朦了。”
赤无伤心领神会,他今日没有缠裹刀菱带,索性抽出了自己的一根流星白?羽发带,短发散到耳根,他略微岔开腿,与郑阴萝平等高度,往前一兜,就将她那双珠猫瞳遮了起来。
“绑得太紧了,你是要勒死?我呀!”
赤无伤心道,哥哥都教我,猎物最好要绑得紧,不出点?血那都不叫绑!
偏郑阴萝这个娇气鬼,她自己喜欢捆人,却不喜欢被?捆!
迟早有一日,他要将郑阴萝捆得痛快,让她哭着求自己解开,哼!
赤无伤又伸出一根尾指,勾进去扯了扯,调整宽松,没好气地?说,“这行了吧?就你事儿多!”
赤无伤抱着阴萝的小蛇腰,把她掷向那一尊小庙,她踩着他的腰似凫鸭一般蹬掌出去,手指弯曲,就挟了三?枚墨玉飞蝗。
“嘭!嘭!嘭!”
花轿四分五裂,小庙里逃出五尊分/身,都是身披铠甲的武者模样?。
赤无伤逮住空围,跃到一处高房梁,盘起长腿,摆出挨星盘,他散了发,还有些不习惯,狼尾短得锋利,扫过?他的颈根,痒得他挠了好几下。
而祖宗在甜笑,“我的朦朦躲哪里去了呢?让主?人好找呢。”
赤无伤跟她配合默契,“报小将军!朦朦在东南,巽宫,四绿,撞煞!”
那黄衣五猖猫下腰,躲在东南小廊角,还未来得及转移,就被?一把红纹袖剑拉开了脊背,瘴煞疯狂跑了出去,又被?一口吸掉。
阴萝捏了捏肚子,不太满意,死?对头心有所感,又丢下了一句。
“巨门当头,阴星在后!”
“太岁加临,凶!”
“九紫火星,南方失令!”
房梁之上,吉神卜命。
房梁之下,恶神当道。
于?是所见之处,处处必杀。
现在是祖宗进食时辰,赤无伤还卧了半身,懒懒支起一只长腿,长靴笔直峭拔,闪烁着乌金光泽,他还不忘撩拨阴萝,“你多久没玩藏朦了,怎么变得这么慢,小爷屁股都坐得痒了。”
“闭嘴蠢货!”
“撕啦——”
最后一尊蓝衣五猖被?她生生撕开,露出彩衣下的符烛,她张嘴吹熄。
蓝衣五猖心悸不已,“你们分明是——神?!怎敢,怎敢如此,杀戮我等?”
它流出不甘的血泪。
赤无伤从房梁掠了过?来,赤红衣摆曳起风浪,泛开一豆血花,稳稳落在阴萝身侧,“怎么,我们忘记告诉你了吗?”
而在濒死?五猖神的眼里,就是那一高一矮的少年贴胸站着。
最前边的稚净无害,双瞳缠了流星白?羽绸带,披着雪绒绒的貂领,扣着金银莲花锁,天生富贵家的艳彩小公子,而在他后边的,野蛮剑眉,见血封喉般的凌厉英俊,他们双耳轻轻挨着,镇风吉牌正击着那一枚彩晕蜜蜡耳珠,发出飒飒的金玉声。
在某一时刻,这霸道双神宛若一对心有灵犀的双生子,唇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高翘着。
“现在是——”
他们同样?年轻,同样?意气风发,恶劣又默契挑起单边眉锋,不约而同地?宣布。
“恶神游玩时辰,诸神不佑,万事不吉!!!”
镇风吉牌无风自响,凤六眼珠滑动,缓慢落到眼尾,无害中暗藏着一丝阴狠,摄住了猎物的粉嫩颈管。
是的,如你所见,我与她,都在游玩时辰之内,相同的光阴贯穿了我们整个年少,从叼着奶嘴,到爬着学习走路,到骂出第一个关于?对方的脏词,再到一个小孩桌共同刨饭。
你我命运从出生时起便?紧紧关联。
你是我深入骨髓的小恶神,套在我脖颈并且日渐收紧的小绳圈,我终生摆脱不了的小噩梦。
但很?快,我想——
你会是我的满床美梦。
风波过后, 收拾残局。
“多谢恩公的搭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回报, 愿当牛做马——”
新娘盈盈一笑, 折腰下摆, 她眼波流转,还未说出下一句以身相许,赤无?伤扒拉两条长?腿, 躲进阴萝的身?后?, 因为身?量正正好,他将下颌卡在小青梅的发旋里, 理直气壮把她当脑托小桌。
蛇蛇:?
鸟, 你?礼貌吗。
赤无伤接到小蛇的冰冷眼芒,双掌熟练按住她的肩膀,小声地说, “小爷的话本可不是白看, 这路见?不平,婚宴献祭, 拔刀救美人,要是英雄长得不错,衣衫也华美, 美人肯定说要当牛做马, 以身?相许!”
“小爷全中, 你?要护好小爷的贞洁!”
阴萝屈膝往后?踹, 他双腿岔开, 刚好躲过气浪,他笑嘻嘻道, “踹不着啊,小蛇你?是不是没吃奶没劲儿啊。”
却没躲得过小蛇精准扫荡的巴掌。
赤无?伤:“……”
阴萝:“说说,什么感想?”
赤无?伤反省:“早挨晚挨,迟早要挨,祖宗要命,不留五更。”
阴萝:“下次还躲吗?”
赤无?伤:“……”
你?都要踹裆了一万次也得躲啊。
新娘额头细筋微跳,她转向场中唯一的正常男人,“恩公,小女子这条命就是你?了……”
蛇蛇:“杀敌的是我,你?的命我怎么没份儿的?”
作为一只?精打细算的蛇,她出力最多,还没占到便宜,她不爽!
赤无?伤用喉颈顶了顶她,说得极其欠揍,“你?看看你?,这么矮的身?板儿,能?追得上咱们龙精虎猛的四哥吗?”
“你?个大鸟懂什么呀,我这叫反差!”
“行,反差,小爷试试?”
“试什么?”
“试你?龙精还是虎猛!”
赤无?伤单手茬过她的肩胸,把她脚不着地拎走,还不忘朝着李潜声挑眉,“冲您来的啊,咱们就不掺合了。”
于是这俩就地取材,扒了几株马尾松,在村口烧起了篝火松塔。
村人们议论纷纷,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倒是跟他们坐一桌的小孩儿,很不见?外上来讨要,经过方才那一手报将军方位,赤无?伤俨然成了小孩的王,跟他们闹成一片。他拨了一些烤好的松塔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位新娘姐姐有口音,不是你?们本乡的吧?”
小孩吸了吸鼻涕,捧着松塔,烫得嗷嗷直叫,“不是,她是逃荒的,被村长?收留,主动?要给?我们当五通的新娘!”
他们一路北上城池,越上越繁华,甚至出现?了穹灵顶没有的赌坊跟妓馆,哪门子的逃荒?这位新娘还真当他们是小孩桌的了,连鞋子的尘泥都没洗干净,这么好糊弄他们。
俩死对头对视一眼,都意味深长?笑了。
阴萝在他的掌心写下兰那二字。
赤无?伤反抓着她的手背,落了个公主的字印。
赤无?伤:“看来咱们四哥要受累了。”
阴萝同样是一副看好戏的坏胚样子,幸灾乐祸,“哥哥嘛,能?者多劳。”
赤无?伤凑近她那枚蜜蜡耳珠,指头拨了拨,那耳珠陷进柔绵的耳肉,“你?不吃醋?那九颗头先前可是在意死你?了。”
“别玩我耳朵!找死啊你?!”
阴萝伸手劈开,他臂掌架了起来,略带一丝不满,“那死太监玩得,怎么老子就玩不得?”
“你?当太监就给?你?玩呀,你?去呀。”
赤无?伤一噎,他别过腰,嘟囔道,“净欺负我,你?个讨厌的小蛇鬼!”
他用树枝拨开松塔,挑出一颗最饱满的,也不等放凉,他双手捧着剥开,油脂略微粘稠,爆开粒粒酥松,少年挑出蜜褐色籽儿,细细搓干净后?,又用帕子揉了一遍,他也没给?阴萝,就用衣摆随意兜着。
阴萝顺手牵羊,吃得精光。
等李四哥哥赶到村头,这一对儿已经背对背,坐在门槛旁,懒洋洋打起盹儿。
夜色昏沉,风平浪静,屋瓦还弥漫着一股喜宴炮竹的浓烈味道,掩盖了血味的腥膻。
篝火哔哔啵啵燃着,爆开几粒火花小星,脚边是一堆烧尽的松塔,偶有一两只?胖橘家?猫经过,尾巴尖儿卷过少年的裤腿,他睡眼惺忪,拨了拨它们肥咣咣的小猫臀,赶它们快走。
“别叫了,吵醒祖宗够你?喝一壶的。”
李四哥哥:“……”
这俩到底干嘛来了。
赤无?伤见?正主回来,啪的一声,往人脑壳上贴了一张禁听符,“那新娘以身?相许的如何了?还是说你?们今夜洞房?”
李四哥哥:“……”
他深吸一口气,“她与父母失散了,带她北上找找。”
救下的新娘叫荟娘,并不是本乡人。
少年喔了一声,他不感兴趣,伸掌抄起郑阴萝的腰儿,把她横抱起来,李四蹙眉,挡了挡,“你?要带她去哪?”
“睡觉呀,还能?去哪儿。”少年的笑意明显又刺眼,“怎么,难不成四哥以为我们要去洞房吗?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纵然我跟她睡同一张床榻,这祖宗也只?会把我当她的布老虎。”
李潜声不是第一次察觉到他的敌意,但这次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他斟酌片刻,“老六,你?对我似乎有些意见??”
“铮铮——”
一枚赤金凤凰翎擦过李潜声的脖颈,血口如注。
“不是有些意见?。”少年语气轻懒,“是很有意见?。”
“元圣太子,你?真会怜香惜玉哪,你?以为我家?神女的爱意是那么好求的?”
“你?若是做不到一步一跪,向她千回百转叩首千万遍,你?就别碰郑阴萝一根手指!”
“她是贪心多变,剩的饭都是小爷吃的,所以你?千不该,万不该,给?她吃你?剩饭,你?再柔情又有什么用,给?别的女人温过饭碗再来喂她,那饭放久了不得是馊的?郑阴萝那双头蛇都不吃你?这种两头要!”
阴萝梦中听见?她那死对头在骂街,足足骂了十八条街还不罢休。
她痛苦睁眼,胸骨抵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这骂街死仔还骂到她怀里了?
那一枚镇风吉牌跳上了脸颊,银翡翠的质地清透,绿汪汪地浸着少年的肌肤,那几缕流苏则是凌乱交缠,粘着热汗,他毫无?防备地在她胸前睡着,睡颜稚拙而孩子气,睫毛浓密得似小黑马的俊丽鬃毛。
狼尾短硬,乱蓬蓬地撒在颈骨。他单臂穿过她的腋窝,掌心搭在她的后?腰,少年耸着光裸双肩,胸块壮观磅礴,而在腰侧肌肉,赤澄澄的凤凰翎若隐若现?,顺着那两条深邃墨线没入裤腰中。
这家?伙姿势不良,是趴着睡的,还撅了半碗屁股。
阴萝拿脚蹬他。
“……别闹,郑阴萝,再睡一会儿嘛。”
他鼻音浓重,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阴萝冷笑,抓他尾毛,“你?还知道你?上了谁的床啊,还敢睡得这么熟?”
“……嘶!”
赤无?伤一个激灵半坐起来,他只?穿了条亵裤,浑身?欲望浓厚,狼尾被阴萝拔着,蔫得不成样子。
“郑阴萝,昨晚可是小爷纡尊降贵把你?抱回来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你?小时?候霸道要小爷陪/睡,小爷都拒绝了还被你?拖回了金阙天?,那时?候小爷可没有一大早揪你?的小辫子!”
“小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
他不服气扬起脸,“有什么不一样的?长?大你?就能?歧视小爷?”
“你?那时?,是软软糯糯的布娃娃,抱一抱都是奶奶香香的。”
祖宗踩着他腰侧那一枚凌厉的金翎,脚趾头往下勾了勾,嫌恶道,“如今却是个讨厌腥膻的小牲口!”
她的小马驹长?大之后?,没了那一身?软软滑滑的奶皮子,腰背宽阔,肉肌健壮,腿也是锋利峭拔的,仿佛收刀入鞘,向来任由?她摆弄的玩具长?出了她最讨厌的雄兽特?征,这意味着他也即将觉醒,成为跟她竞争的狩猎者。
“这是很正常的男人反应,你?不要想得那么肮脏好不好?”赤无?伤拨开她脚趾头,紧了紧裤腰,“难道你?以为小爷会对你?翘小凤凰吗!小爷没那么贱的!”
不知想到什么,少年英俊的侧脸有些阴郁,“郑阴萝,你?既然这么讨厌这玩意儿,干嘛还要跟那些家?伙纠缠?”
“不啊——”
阴萝跳下小木床,扣着金银莲花锁,“我只?是讨厌你?的而已。”
“……哈?!!!”
咚咚咚!
这一头凤凰跟小水牛般冲了上来,揪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凭什么,凭什么就讨厌小爷的?小爷,那,那品相,也没那么差吧?”
她两指并拢,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不管你?品相再好,我也不会中意!”
她说了一句让他浑身?血肉坠入冰渊的话。
轻蔑又傲慢的。
“你?见?过主人跟养大的马兽搞在一起的吗?贱不贱的!”
他齿缝里挤出字眼。
“郑阴萝,你?就是这样看老子的?你?的马兽?你?的玩宠?”
阴萝却是个哪里痛偏要踩哪里的小混账,她捏着莲花扣,“难道你?还想我跟你?去马厩厮混吗?恶心死了!脏死了!”
“别!说!了。”
“凭什么不让我说?我就要说!恶心!恶心!恶心!你?个小马驹,你?乖乖趴着就好,做什么要向主人索取!真是荒唐!”
倏忽,他动?了
“嘭——!!!”
他抱起她双膝,迅疾摔到了最近的一处葫芦窗棂上,那榻板被阴萝的背脊撞了出去,咣当倒在地上,糊窗的藤纸纵然厚密坚实,也被支离破碎的窗骨扎得穿透,光零零散散透了进来,却驱不散满室的阴暗与血腥。
小马驹野蛮咬破了自己?的唇,本就血气浓烈的颜色,破了之后?欲色汹涌而出。
他折膝跪了下去,明明是屈辱的姿态,但他的双掌却在强硬拨她的脚踝。
阴萝抓起他的大缕头发,发茬也是硬的,冷的。
她猫瞳阴寒,“你?是不是想找死?”
他被迫抬着脸庞,看着他这个从?小到大都要骑在他头上的小仇家?,总是轻易践踏他的该死玩意儿。
少年血唇灼烫,眼神同样泛起戾气。
“郑阴萝,被玩具小马弄脏,你?会怕吗?”
“……”
赤无伤郁闷握住她?的脚踝,“郑阴萝,你能不能有点警惕心, 把小爷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男人?”蛇姬嗤笑, “尿过我床的小坏种, 最没资格说这种话?,你当我没看见过你穿开裆裤的样子?”
这玩意儿长?得再俊也迷惑不了她?!
?!!!
这一下就把小凤凰的脑子给干废了。
他红着耳朵,抱着她?的腿, 急赤白?脸地辩解, “都什么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呢?忘掉!都给小爷忘掉!”
阴萝还在持续输出, “也只有没出息的家伙, 才会惦记着一起穿开裆裤的同伴!废物!没长?进!外面那么多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搞搞,非得搞你身边的,都没见过一点世面, 有什么能耐啊?”
赤无伤:“……”
虽然, 但是?,神主都给你穿小裙子的啊, 你都没穿过开裆裤呢郑阴萝。
而且郑阴萝,你还大逆不道惦记你家里?的哥,我惦记你又?怎么了?
“你那狭长?还不够两指宽的鸟脑子又?在想什么?”
她?从高地俯瞰着他, 口吻森寒。
赤无伤憋了半天, 憋出一句。
“郑阴萝你昨天洗过脚吗?你没脚臭吧?”
蛇蛇感到冒犯。
淑女蛇是?绝对不会有脚臭这种烦恼的!
洁癖成瘾的小凤皇轰然崩溃, “这些天都在赶路, 你没洗过脚是?不是?, 你肯定没,你绝对没, 那你还动不动就往脸上蹬啊?!郑阴萝你个?天杀的!你真该死?啊!小爷我真是?要杀你啊!!!”
“郑阴萝你纳命来!!!”
所到之处,鬼哭狼嚎,鸡飞狗跳。
李四发现,这一对青梅竹马似乎有了隔阂,原先恨不得黏在一块,这会儿坐得远远的,一张饭桌都能隔出半个?神洲的距离。
他问,“发生何事?”
这个?说,“郑阴萝她?没洗脚就乱蹬我!”
那个?说,“我不出脚汗洗不洗脚关你鸟事,难道你会天天洗鸟吗,笑话?!”
“靠!郑阴萝!你要这样说小爷可就得揭你短了!”
“你试试!看我不打烂你鸟头!”
然后?彼此敌视,互相伤害。
“来啰,饭来啰。”
最让阴萝痛苦的是?,厨娘竟然是?昨日的新娘,她?自称芸娘,为了报恩,特意留在李四旁边做婢女。
她?:“……”
报恩,婢女,厨娘,很好,新一轮折磨她?的buff当场叠满。
阴萝自然而然想起偷吃她?的灵液,却给她?师尊征圣帝君报恩的杂草妖茸茸金,作为女主的闺蜜,也是?笨手?笨脚的一挂,奉个?热茶都能倒在她?那条天水碧裙上,要不是?师尊求情,她?都能把她?那臭脸给抽烂了!
装你个?鸟啊装不是?故意的!
合着你不是?来当婢女来的,你是?给我当祖宗来的,我还得伺候你终生微笑呢!
果然,这厨娘芸娘端上了一盆黑糊糊的稀饭,边缘还搭了一两根黑头发,她?瞧见后?,飞快蹭着刮掉了。
蛇蛇:没有勇气看第?二眼。
阴萝立即起身,外出觅食。
“李瑶功?!你等等小爷!!!”
兰那芸憋着一股气,险些没摔了饭盆。
这真言仙朝的皇子懂不懂礼数?先是?在五猖喜宴上见死?不救,如今又?如此不尊重女子辛劳做出来的饭食,傲慢又?莽撞,日后?又?怎能做好她?的夫婿?她?只是?一个?小小考验,就看清他们的嘴脸!
兰那芸眸光流转,落在四皇子殿下的身上,心中有了计较。
此时的阴萝打家劫舍,连小孩儿的糖墩儿都没放过,小蛇腹被顶得饱胀,她?顺手?就将吃剩的塞到旁边的嘴。
赤无伤也顺嘴咬住,糖渣沙沙地响。
他叼着糖棍,抄着后?脑勺,懒洋洋走在郑阴萝的影子里?。
这一天,风朗气清,郑阴萝脾气爆了点,糖墩儿也有点酸,小吉。
阴萝万万没想到,这伪装成报恩小婢女的公主想尽办法折磨他们。
比如这一日,他们行到春平坊,这是?宝猫国久负盛名的一条花街,众人正要打尖问路时,李潜声突然跟他们说,芸娘卖身了,说是?偿还他们的恩情,给他们凑行路费。
蛇蛇:“……哈?”
这种为了报恩把自己卖入青楼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终于是?这种癫公癫婆要统治六界了吗?!
蛇蛇暴躁不已,这兰那的蠢公主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择婿游戏吧?真以为是?大小姐跟她?的三个?怨种跟班吗?这要不是?怕兰那王提前?跑路,她?都能敲破对方的天真小脑瓜,看看那里?头的脑浆是?绿的还是?红的!
“花街!”小凤凰双眸熠熠生辉,“郑阴萝,我没去过,陪小爷瞧去!”
于是?他哥俩好的,勾了阴萝的脖子,扯着她?去逛花街。
蛇蛇:……就离谱。
这货不但正经地逛,正经地瞧,还很正经地点评哪一家的瓜果新鲜,哪一家的琴乐娴熟,哪一家的姑娘热情周道,他跟阴萝说,“这地方并?不可怕呀,为什么那些老神翁都说这是?龙潭虎穴金身易毁呢?”
就连年?轻的神灵,提起这些地方,都是?脸色羞红,好像被冒犯极深的样子。
他不太懂,这有什么好避讳的?
生灵万界,命途不同,那些高贵的,富有的,坎坷的,失落的,不堪的,最终都会是?殊途同归,走过漫漫的长?廊,永恒在天地之外。与他擦肩而过的,都是?一条赤裸裸的生命,剥落世间赋予自身的悲歌之后?,都是?永生的孩子。
而在生灵死?亡的那一刹,他们更会无限接近于神祇。
所以他不懂——
为何世人会对花街如避猛虎?
阴萝觉得怪异极了,这小凤凰头一次来烟花之地,红袖飘飘,娇颜艳艳,居然半点感觉都没有?
她?憋了半天,“你少装了!”
她?要是?去小倌馆,都不一定能把持住自己的蛇欲!
他扭头看她?,“装什么啊?”
她?撞他胯一下,发现他竟反应平平,她?顿时投以同情视线,“年?纪轻轻的,不要放弃。”
赤无伤:?
他迷茫看她?,郑阴萝这是?什么毛病?
此时狸奴花魁过来倒酒,赤无伤啜了一口,甜丝丝的,他单手?撑在席绒上,爬过半身狮腰,毫不吝啬分享给阴萝,“这个?好喝,是?甜的果酒,你尝尝!”虽说是?撕得半死?不活的死?对头,但真有什么好玩意儿,他总会第?一时间分给她?。
阴萝就他的手?喝了一口,舌尖润开半分,眸瞳也亮晶晶的,“有荸荠的味道!很凉甜!”
“是?吧?多分你点。”
他干脆把她?圈进来,捧着她?的脸给她?喝,郑阴萝喝甜酒也跟喝奶似的,唇儿亮蜜蜜的,小舌头缓慢舔着,荡起涟漪阵阵,他禁不住凑近点,看她?舌根卷起后?,那一脉浅浅的红,呼吸也很浅,绵绵的,带着热气,像是?融化的糖荸荠。
不知为何,他也有些焦灼,无意识舔了舔唇。
而猫女们同样是?怪异看着这一对儿。
都是?人族少年?的俊俏模样,说是?称兄道弟,姿态却不是?那样子,那矮个?儿被圈进少年?的长?手?长?脚里?,连影子都被遮得看不见了,占有欲可见一斑。
狸奴花魁仰着一张猫脸,身姿窈窕,趁着阴萝看花池的时刻,邀请赤无伤跟她?去猫屋过夜。
他并?没有露出羞耻涩嫩的样子,反而大方认真道,“我不可以跟你睡觉,一来是?我兄长?不准,二来是?有家伙会生气。”
有些事他不太懂,有些事他也渐渐懂了。
郑阴萝会是?打开他身体的,唯一且仅有的一把密钥。
这一夜过后?,李潜声赎回了芸娘,双方之间产生一丝微妙。
赤无伤捅了捅阴萝,贱兮兮地问,“你说他们发生了事儿没?”
蛇蛇对此不感兴趣,她?将袖剑磨得锋利,等到兰那国度,一取项上妖头!
而这位兰那公主浑然不知危险临近,她?似乎很想诠释女人越作男人越爱的定律,才消停没多久,又?挣脱他们的队伍跑了,起因是?有一家客栈满员,最后?一间上房让给了阴萝,作为报恩婢女的她?觉得李潜声没尊重她?,于是?哭嘤嘤甩头就跑。
去哪呢?
去了赌坊!
干嘛呢?
赌桌招亲!
蛇蛇:这一天天的我真服了!
不出意外,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个?自以为是?的妖国公主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于是?又?被赌坊老板娘扣押下来。
李潜声还没张嘴,阴萝唰的转身,装没听到她?的消息。
笑话?,癫婆为爱发疯关她?什么事啊?
阴萝留她?在身边,是?想要探听她?老子兰那王的弱点,结果搅合半天,都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屁事儿,她?甚至还想指挥阴萝去给她?端洗脚水。
阴萝反手?泼她?一碗甜豆腐,可算是?把人给泼清醒了,自此远远躲着她?走,可她?又?不舍得离开李潜声,于是?就这样粘粘糊糊拉扯着,让蛇蛇的恶心都犯了。
反而是?小凤凰簇拥着她?,“走走走,小爷也没去过妖国赌坊呢,带我见识见识!”
“……”
吉祥赌坊是?由鹅人经营的,阴萝走进去,好家伙,那叫一个?鹅毛大雪,全是?白?绒绒的鹅人,其中夹着各种兽人种。
老板娘叫小吉祥,戴着鹅嘴面具,笑着扬手?,“是?来赎同伴的?我这最公平,以物易物,你们之中,随便留一个?下来代替她?就行了!”
兰那芸被五花大绑,并?未显得很慌乱,阴萝猜想她?身居高位,定是?很习惯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好巧,她?偏是?那种见死?不救,特别是?蠢货,她?更不乐意浪费自己的底牌跟余力?。
她?拉着小凤凰齐唰唰后?退一步。
“这鸟不卖的!”
赤无伤抱着阴萝双肩,也郑重道,“对,家养的,不卖的!”
兰那芸脸色微微泛白?,她?心想,等他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定会懊恼得肠子都青了,但她?再也不会给他们提亲的机会!
阴萝不是?第?一次来赌坊了,郑夙就爱打马吊,他在诸天闲不住的时候,就会混进赌坊大杀四方,导致她?也耳濡目染,培养了几分手?气。但很显然,她?旁边这头小凤皇更是?赌神下凡,投壶,摇骰,牌九,斗鸡,弹棋,四门方宝,都不在话?下,杀倒了一片庄家。
夜入百万金,连出千的都干不过他。
阴萝偏头看去。
那一只白?白?嫩嫩扯着她?裙摆哭泣的小手?,早就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劲硬的青筋,深邃的掌纹,仿佛刀刻的一般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