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皇答道,“是的, 无论日月沉堕, 诸神俱死?,奴永远不会背叛您。”
阴萝眨动蛇瞳, 搂着他玩耍了一阵,又提起正事。
“明日观潮,你陪我去嘛?”
六界观潮, 五百年一小潮, 五千年一大潮, 为诸天运道流转之时。
阴萝上一回, 正是凭着这一场恰到?好处的运道大潮, 才洗净了登真那?一场凡魔献祭恋带给?她的耻辱跟晦气,顺势进?入了中廷, 执掌了天地枢机。
当时她怎么观潮的呢?
潮落的时候,她也落地怀真国新宜城永昌县,成为一名黄员外的掌上明珠,到?了待嫁之龄,就要?抛绣球招佳婿,这本是你情我愿的好事,哪里想到?会碰上一家子的癫公癫婆,把自己?的下?半生给?毁了。
怀真国君就爱微服出巡,还爱装普通老爷跟百姓称兄道弟,这不,趁着天朗气清,他又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去体?察民生了。
太子妃正因为夫君纳妾之事,跟放荡的太子吵得不可开交。
所以?喜闻乐见的事情发生了——
太子为了气她,故意接了绣球,引得一片喝彩,这男人还真跟着黄员外,大摇大摆去跟小姐拜堂了。
太子妃哭了一场后,决定拾回自己?将门虎女的身份,提枪就杀进?了喜堂,本是要?杀小姐的,老父亲给?拦住了,她顺手把老父亲给?当场穿胸了。
她感念慈父恩情,于是开了恩,只毁了小姐那?一张姣好容貌。
阴萝:?
事情逐渐离谱。
但太子妃舞着长枪,并不觉得离谱,还认为自己?很是潇洒,还指着太子的喉咙,问要?人还是要?命。太子哪里见过?这么烈性的女子,被虏获得晕头转向,骑上马就跟太子妃跑了。
阴萝:??
我死?了一个爹,毁了一张脸,但你们收获了一份真挚的感情是吗?
小姐震惊血亲被杀,慌忙追了出去,质问太子为何弃她于不顾,太子很不耐烦,扯开胸前绣球,随手抛给?了路边的乞丐儿,说要?把她赏给?他做妻子。
阴萝:???
此时的她已经想抡起棺材板,砸死?这一对为爱发疯的癫公癫婆了。
最后是怀真国君给?儿子儿媳收拾了烂摊子,赐给?了乞丐五百两黄金,让他与小姐圆满一世。
然后,没了。
对的,没啦。
不然你还想怎样?
你只是没了一个爹而已,可是我的儿子儿媳却重归于好,琴瑟和鸣,还给?寡人生了个大胖孙子,让整个王朝都为此欣欣向荣,拯救了千千万万人。你也只是毁了一张脸而已,可寡人不是还赐了你一个腰缠百金的乞丐夫君吗,洗一洗就将就用吧,好女儿别那?么矫情!
但更离谱的事情来?了。
这乞丐夫君有一颗求仙问道的心,败光了黄金跟小姐的家产后,他跑去修仙了,还把一大家子乞丐儿交给?小姐养老,小姐迫于皇权以?及夫道的压力,委屈伺奉起了他那?恶习一大堆的公公婆婆姐姐哥哥弟弟妹妹。
等?到?小姐被榨得油尽灯枯后,三十?八岁跟一老妪似的,她那?修道有成的丈夫回来?了。
身边是娇妻美妾还带着一群孩子,他慷慨地回报怀真皇室,让皇室中人延年益寿,慷慨地回报家人,带着他们一起去宗门享福,当然也慷慨地回报了小姐,允许她做自己?的小妾,当然要?是在服下?青春丸的前提下?。
小姐骤然醒悟,拼死?一搏,想要?为父报仇,可是凡人怎么会是修道者的对手?
自然也跟她父亲去了。
最后乞丐夫君给?她立了一座爱妻之墓,搂着莺莺燕燕,在坟前掉了一滴真诚的眼泪。
从此传为佳话。
这种狗屎一般大团圆结局差点没把蛇蛇的脑浆给?挤破出来?。
反正自从江双穗救赎完魔种之后,这种癫公癫婆的桥段就越来?越多,多到?让阴萝蛇胃反吐的程度。
所以?她第一次入潮之后,恰好在拜堂成亲夜,阴萝掀了盖头,夺了太子妃的红缨枪,把她跟太子这一对癫公癫婆架在她门府的桥梁上。她老父亲得知?他们真实身份后,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但老父亲并没有责骂女儿,而是遣散家仆,收拾钱财,带她亡命天涯。
多年后阴萝修了道法,背着她那?风烛残年的老父亲,还是当年那?一杆血枪,杀回了怀真国,将那?老癫公怀真皇帝射死?在王座之上。
她把她那?老父亲背上了王座。
老父亲一睁眼,已经是满朝臣贺,得知?他睡个觉的功夫,他女儿一夜之间屠了皇室,改换了天下?,吓得他差一点又要?尿了。
当史?官记载此事,还询问太上皇对此的感想,老父亲哭着喊,“我女为一座江山,有女如巨石,父亦何求。”
从那?之后,父凭女贵成为王朝热词。
第一次改潮,成功。
阴萝第二次观潮的时候,老父亲刚被噶了,她那?乞丐夫君败光了家产,正把一群老的小的脏的丑的往她头顶上扔。
然后这乞丐夫君自己?拍拍屁股,跑去求仙问道了。
阴萝没有老父亲要?兼顾,杀得更疯了,她转头就把这乞丐夫君的家人往黑市卖了,至于是做奴隶还是挖心挖肺的,那?她哪里管得了呀?阴萝则是拿着这么一笔钱财,同样拜入跟乞丐夫君一样的宗门,她步步高升,掌握掌门职权。
那?乞丐夫君都傻了,被她打压得处处活不下?去,只得失意回老家,发现自己?家人被她提脚卖得光光的,一个也不剩。
身无分文的他绝望病死?在街头。
当阴萝执掌宗门,剑指怀真王朝,朝臣们不愿意束手待毙,主动将皇室献上来?,祭她那?死?去的老父亲。
当时太子妃腹中已经有胎儿,太子苦苦哀求。
阴萝却笑,“我出生丧母,世间本是亏欠我母女,父亲为我终生不娶,积攒家财,只为求得一如意郎君,一家人享乐天伦,你们一对狗男女,玩得可真是好情趣,一个拿我爹祭天,一个塞了脏乞丐同我做夫妻。”
“你们不曾饶过?我全家半分,却要?我饶你们那?生出来?就能坐拥万千江山的麒麟儿,怎么,你当人人都喜欢做狗哪?”
又是一箭穿心,一家五口?齐齐上天。
第二次改潮,同样成功。
阴萝入第三次低潮,果不其?然是在那?乞丐夫君修道归来?,在她坟前惺惺作态。
阴萝当即凝阴煞,做鬼侯,将乞丐夫君跟他的娇妻美妾团都填在她的坟头,每过?一个祭日,她就杀一对癫公癫婆,杀得怀真百姓闻永昌小姐就纷纷色变,永昌同样也成为了一座鬼县,据说特色活动就是鬼抛绣球。
阴萝还阴差阳错开了一方鬼域。
蛇蛇当然是不介意再?走一遍永昌小姐的观潮,有圆满的答案,她为什么不要?呢?
奴皇告诉她,“入侵者已经替您走完了第二次观潮。”
?!!!
阴萝蛇脑顿时萎缩。
不是她瞧不起这些外界魂魄,而是他们给?她的印象就是又蠢又笨又坏,还总觉得自己?是在拯救世人。
奴皇低声道,“前两次她都改潮失败,如今我们贯天江处在最低潮。”
阴萝指尖拂过?眉间的太阴神徽,自她从登真归来?之后,又经过?诲问台一事,它已经长出得很完整了,因而阴萝可以?清晰观到?神洲贯天江的起落趋势。
除了北太康帝廷与佛世界的缚刍琉璃河处在平潮期,势力均衡,其?余一座神廷两座帝廷,昆吾,参卫,赤望,都在落潮!
观潮成绩六界垫底!
蛇蛇顿时就是眼前一黑。
很快阴萝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先是参卫的神女帝子们,进?了她当初那?个抛绣球得了乞丐丈夫的恶心剧本,两次低潮跌得很惨,爬都爬不起来?,阴萝怀疑这些悲慈道的神女又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救赎套路,感化一群癫公癫婆,让他们洗心革面,回头做人。
蛇蛇简直要?跪了。
我的哥哥姐姐啊,人都把你老父亲给?噶掉了,还给?你塞了一个前期脏乱差小乞丐、后期龙傲天开后宫的花蝴蝶丈夫,你不趁势把他给?噶了,难道还要?帮助他呈仙成圣,然后领悟大道理哪?
阴萝拍了拍被噎住的胸口?,发誓做一条不急不躁、运筹帷幄的好蛇蛇。
“不气不气,蛇蛇不气。”
她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泛着凶光。
若她日后能执掌中廷的云澜天境,首先就把参卫帝廷踢出去,降一等?天族为二等?族阀!修什么悲慈道,你们简直就是在修如何背弃自家人的背刺道!这么爱救赎,不如让我也割你们的肉吃吃看?
阴萝又看了看赤望帝廷的潮势,更加恼了。
赤望帝廷观潮的是第六帝子赤无伤,那?只臭鸟原本挑的是一个家国剧本,发挥得异常不错。
没曾想这一次他跌进?了跟小婢女的钟情剧本中,无心观潮,随便选了潮点进?去,因为丹参跟他偷偷在一起后,经常哭诉自己?害怕被发现,害怕被杀,他第一次入潮的时候只是匆匆一落,随后抽身出来?,带着丹参去私奔。
第二次更是撂了担子,仍由局势发酵。
蛇蛇:?!!!
看来?她那?天还是踩得轻了!
就该把他那?一只鸟脑子都给?踩成水叽叽!
贯天江,观潮日。
阴萝脸色极臭,被奴皇给?驮在肩上。
神女帝子们脸色一变。
他们疯狂传递心音。
‘谁跟郑阴萝是一个潮汐的?这次恐怕要?倒霉了吧?!’
‘可不是,前两次都是那?个穿,穿书者观的潮,那?潮给?低的,完全被妖世盖过?了风头!’
‘这第三次观潮我神洲赢面极低,得把姑奶奶气得够呛。’
可不是够呛的?
你看姑奶奶那?嫌弃的眼神,净落在赤望帝廷那?边了。
重点打击对象,第六凤凰帝子。
他们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庆幸,“快快快,离六殿下?远一些!”
赤无伤:?
赤无伤扭头就看见了那?骑在神仆肩头的小母蛇,她冲他做了一个手势,独独竖起了中间那?一根戴着指环的。
赤无伤:???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手势,但他用自己?多年的凤凰生发誓——
她骂得很肯定很脏!
他心道,小爷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鄙夷起小爷来?了?
他同样举起手,往自己?脖子做了一个掐喉的动作。
阴萝又捏着自己?的中指,从中狠狠掰落。
不知?为何,旁边的男身神祇们都不由自主吸了一口?寒气,退得更远。
“殿下?别骂了,镇厄天尊看过?来?了。”
奴皇颠了颠她的腿儿。
阴萝插腰,“哼,看见又怎样,那?小兔牙,没有管好自己?的弟弟下?半身,让他带着我的小婢女逃婚了,他当哥的就是有罪!”
奴皇:“……”
奴皇不由得提醒,“无伤帝子逃婚的第一夜,镇厄天尊带着其?余帝子,把他从头到?尾揍到?第五夜,无伤帝子与那?婢女合契的那?一日,是刚从重伤清醒过?来?,那?应该是他见婢女的第三面。”
他很直白地说,“无伤帝子若是失贞,那?侍园婢女等?不到?殿下?回来?。”
早就被暴走的凤凰给?剁了。
这是凤凰圣族的本性,越爱越烈,所以?他们寻找的伴侣都要?极其?强大,否则亲热之后,挨不了他们的一顿真爱的暴揍就要?魂断西天。
阴萝可是得理不饶死?对头的,“那?又怎样?反正我就是要?骂死?这群老鸟凤凰,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还冲小兔牙高高举起了指根,挑衅无比。
“殿下?,神主。”
仅是四个字,阴萝嗖的一声将手指背到?腰后,乖巧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镇厄天尊招摇着一张少年脸庞,对着郑夙委屈告状。
“你妹骂我,特别脏的那?种!”
“家妹郑阴萝,给?诸位添麻烦了。”郑夙颔首,“实在气不过?,可以?把眼睛蒙上。”
神洲诸神:“……”
他们就知?道!
姑奶奶膨胀到?这个地步,神主必有一份盛世功劳!
“涨潮了!涨潮了!”
有神族惊呼。
随即,他们选好潮点,纷纷没入其?中。
赤无伤正在漫不经心观望,忽然被人踹了一脚,他连飞带扑,跌进?了贯天江,浪涛翻天。
“嘭——!!!”
紧接着他腰间一紧,被一个坏家伙骑跃上来?。
他:?!
都不用回头,赤无伤气急败坏,“小母蛇你给?小爷滚下?来?!!!”
这诸天上下?,除了郑阴萝,有谁敢把他当成一只玩具小马驹?!
然而潮水起伏太快,他很快就被淹没其?中,进?入了第三次观潮点。
“噼啪——!!!”
鸣鞭,清道,仙皇出行。
阴萝被贯天江淹过?颅顶,一阵刺骨冰寒,她倏忽睁开眼,身旁是一字排开的露天毡毯坐席。
大量的观潮记忆瞬间涌入,阴萝整条蛇都气坏了。
这大概就是《小凡女渡情劫》四世特别篇之《皇兄个个都爱我女扮男装之我为赢家四皇兄连生十?胞胎》。
好家伙,原来?江女主同时进?行着两世历劫!
她也不怕把自己?给?劈叉了!
第一劫是做阴萝的婢女,长出阴萝的脸,跟她的死?对头私奔了。
第二劫是做皇兄们的掌上宠,虽然女扮男装没喉结没胡子没身高没男声,还时不时被皇兄们摸胸亲嘴抱抱娇喘连连,但就是没人发现她是个女的。在这场夺嫡风波里,身为最小皇子的李燕嫣是冒名顶替的,偏偏她笨拙善良,虏获了全仙朝皇室。
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除老四之外,全皇子失恋。
她当众放下?头发,迷死?文武百官。
她当朝解开束胸,倾倒诸多皇子。
哪怕她生了孩子,亦然如少女一般紧致甜美羞涩,让皇兄们欲罢不能。
阴萝:?!!!
歹毒!真是歹毒!
最歹毒的是,这个穿书女也特别迷恋女扮男装,所以?她也软磨硬泡孪生哥哥,让她逞一逞男子威风。
得到?同意之后,她穿起孪生哥哥的装束,兴奋去逛青楼,因为太过?娇态,差点被人当娈童一样睡了。穿书女还没学乖,又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拼酒,混乱中被人摸遍全身,要?不是孪生哥哥及时赶到?,就得被轮了。
阴萝经历过?弹幕的炮轰,如今是掐着手指都能算出——
没错!我就是女主的对照组!
看看,同样是女扮男装,人家被哥哥们百般宠溺,你却被一群苍蝇惦记,还差点被一群壮汉玩了。
看看,同样是女扮男装,在仙皇的贺宴当中,人家被众星捧月,花团锦簇。
你被一个权势滔天的死?太监给?威胁了!!!
当时阴萝正疯狂咒骂穿书女,搅乱她的运道大潮,忽然旁边掠过?一阵浓烈香风,她的眸前就多了一只异常冰凉苍白的手掌。
那?指甲又尖又利,染着妖异的暗黑,轻轻刮过?她的臀肉。
“殿下?若不想身份暴露,今夜子时,到?奴府邸来?。”他柔声呵起,“那?些玉势,都为殿下?好好备着呢。”
这死太监不想活啦?!
阴萝阴恻恻抬头, 撞进了一张阴惨柔丽、涂敷粉白的面容,眉心竖滑下一条宛若蛇瞳的黑线,妖异得渗着寒气。
宴享, 当朝第一督公, 权欲入腹, 贪婪成性,为众皇子欲要除之而后快的恶毒犬牙,他也是?唯一一个, 辅助李谋从人王到仙皇, 从王朝盛世到开辟仙朝的传奇凡人。
可以说,李谋纵然不?相信枕边的仙后, 却对凡人宴享深信不?疑。
这位凡人督公没?别的爱好, 就爱折磨生灵,小到他手边的一只小宠,大到文武百官皇子公主?。
阴萝还听过一则风流艳闻, 李谋的母后, 也就是?她头顶的太后奶奶,也只是?这位督公的掌心玩物, 为了求得他的宠爱,还不?惜在人来?人往的殿前,苦苦扯着他的衣袖, 求他赐自己一夜。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当然是?跟本朝的特殊性别有关。
它不?分阴阳, 也不?分公母, 而是?在这一方?特殊的天地里, 进化成天乾, 地坤,以及中庸。
天乾为君, 主?掌政权、兵权、钱权,是?真言仙朝的绝对掌控者,而地坤为后,无论男女?,成年?觉醒之后,坤血汹涌不?止,并且分泌命运般的信香,吸引天乾与之交合,标记,生育,繁衍子嗣,因?而主?掌的是?婚育与安抚,帮助天乾稳定仙朝。
至于中庸,就如?同这芸芸众生的绝大多数,没?有大风大浪惊天动地的故事。
他们能?力普通而平淡,却也不?用受到燎岸期与潮露期的困扰,安稳地成婚生子,修道进境,寿命在三个仙种是?平均最长的。
宴享虽为凡种,却身负天乾君种,太后自从亡夫之后,日日独守空闺难熬,李谋为解母忧,特意让他身边最善解人意的宴先生,前往明禅宫开导太后。
这一开导可不?得了。
太后见这宴先生腰身细束,站在她的华庭前,少女?般阴丽的脸庞,又喜好穿一袭曳地红蟒衣,仿佛在她面前盛开了一支艳光灼灼的血芙蓉,女?相男身,又是?个太监,尽情?欢好之际,根本不?用担心会怀孕。
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地坤天后的潮露期被提前勾出来?,她实在受不?住情?潮的折磨,就跑去了浩然殿寻人,这才有了这么一则督公艳绝天下迷倒王太后的艳谈。
事后李谋也只是?罚宴享禁足半个月,等?待太后的潮露日过去。
由?此可见,这死太监在仙朝至尊心里的份量。
“殿下想什么?想今夜怎么被奴婢吃掉?”
宴享哧哧一笑。
那股腥臭、腐烂的艳气仿佛透过这张妖颜若玉的面容透出来?,蛇蛇本来?就因?为初来?乍到,强忍着脾性没?有发作,被这妖娆阴毒的死太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仿佛她被他吞着嚼了一遍又吐出来?。
这让阴萝想起了从前不?太愉快的回忆。
三百岁时,她在修罗国度平乱,她等?不?到援兵,濒临死亡时,也是?被一个死太监暗中偷袭,被他拖回了自己的宫殿。他分明可以炼制丹丸,却不?给她吃一粒,只在她疼得受不?了才会抵着她的唇,塞入半粒,吊着阴萝的命。
阴萝这段时间没?再走过路,饭是?他喂的,身是?他洗的,头发是?他一根根捻干的!
对方?简直把她当成了一具少女?玩偶!
他还撒娇跟她耳鬓厮磨,说要玩过家家,还说要当她最心爱的女?儿?。
阴萝伺机逃跑,当然也少不?得甜言蜜语迷晕他。
而这个白天还在跟她玩过家家、乖巧当她女?儿?的阴柔男人,却在看见阴萝扯断锁链逃跑后,忽然就跟变了一张脸似的,他祭出一万枚旗幡,全都钉入阴萝的筋脉,将她困得无处可逃。
他张开了唇,吐出了那一条白浸浸的舌头,也很小,前端是?尖的,凝着一抹粉。
像少女?的舌,柔软又润。
他温柔叫着她母亲,却用舌尖粗暴舔过她的唇。
阴萝最后将他杀死在他的旗幡之上。
很久之后阴萝才得知,她杀死的是?修罗国度的白修罗大帝,但修罗恶煞背地里更愿意称呼他为幡帝春官,只因?他并非靠武力服人,而是?进献蛊惑之语,让大阿修罗王与弟弟厮杀,互相重伤后,他再从中获利登位。
据说,他最开始的身份,只是?某座凡间王朝里最卑微的小太监,小名就叫春官。
总之蛇蛇很生气,迁怒了一切没?根的小太监。
“督主?再说废话,本殿的鞭子可就饥渴难耐了。”
蛇蛇皮笑肉不?笑。
“是?么?”宴享舌尖吐字轻飘飘的,又带着一股儿?粘稠的冷意,“殿下越饥渴,奴婢就越有福气呢。”
阴萝:?!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这阴阳怪气的死太监!!!
阴萝惯性摸腰,竟然真的摸了一条腰鞭,虽然是?装饰性的,也不?妨碍阴萝使出了伤害极强的巧劲。
“——啪!”
腰鞭骤响,如?同一道雷火,极快抽过宴享那张少女?般娇艳无双的脸庞,裂开了一道血口。
众臣纷纷望去。
他们:?
他们都不?禁揉了揉眼。
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公,他们大庭最宠爱的权宦心腹,纵然是?皇子王孙,都不?敢触他霉头,这七皇子平日里松松散散的,既无母家撑腰,也没?有什么实权,怎么敢撞上这炙热绝伦的权臣?
须知宴督主?向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相反他手段严厉,阴狠毒辣,是?仙朝里锋芒尽露的一把利刀。
“……嗯?”
位于上首的仙皇李谋同样看过去,脸色微微一沉。
阴萝抽完鞭子,同样反应很快,冲着仙皇李谋行万权礼,“父皇,儿?臣新得了一条好鞭,这宴督主?呢,非要儿?臣试一试鞭力,儿?臣盛情?难却,只好试一试啦。”
众臣见这七皇子竟然一改往日的畏畏缩缩,大感意外。
平时的七皇子,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总有那么几天,那眼珠子跟个小老鼠一样乱转,分明生母也是?元嫡皇后,却小家子气得很,尤其是?前些日子,他们举行了一次验信礼,这七皇子果然是?平庸之辈,不?像他的哥哥弟弟们,基本都是?天乾之君!
哪怕是?最幼的九皇子李燕嫣,也是?地坤之后,将来?不?管是?配给哪个封疆大吏,还是?与别国和亲,都是?无上的尊荣。
自然而然,本就不?受重臣关注的七皇子,也被放逐出了夺嫡的阶层。
这七皇子李瑶功突然向督公发难,难道是?自暴自弃,想要提前结束他的皇子生涯?!
“胡闹!”
仙皇李谋呵斥道,“你试鞭还试到宴先生的脸上了?!”
普天之下,一介凡人宦官被帝王敬称先生,阴萝就知道在这个爹的心里,她的地位还不?如?死太监的一根手指。
但她怎么可能?会乖乖认错挨罚呢?
阴萝歪了歪蛇头,拿出她惯用东风压西风的煽风点火伎俩,“宴先生是?父皇的奴婢,也是?仙朝的奴婢,儿?臣既然是?父皇的孩子,仙朝的小主?人,那用奴婢的脸试一试锋利,有何?不?可呢?”
朝臣:!!!
我的仙道老母啊!您是?真敢说啊!
人家虽然屈身为奴,但权势滔天凌海,已然在我们颅顶之上!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这七皇嗣夸张啊了一声,指根掩住唇儿?,仿佛堪破了什么惊天秘密。
“啊,还说是?父皇,您老啦,不?中用啦,已经?连一个奴婢都管不?住,要儿?臣对他称臣俯首了吗?”
七皇嗣害怕得瞪圆了猫儿?瞳,迅速浮现出一层朦胧水雾,“父皇,你不?行了你就早些说嘛,否则儿?臣借一百颗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用督主?试鞭啊呜呜呜,儿?臣可是?您羽翼下的一只小雏鸟呜呜呜,万一这风浪袭来?,儿?臣没?有准备呜呜呜!”
阴萝可是?死死掐住了她家老父亲的死穴。
十年?前老父亲寸功未进,他急于求成,吞噬一颗妖皇丹,反被反噬了一身法力,如?今看起来?是?如?日中天,内里早已破败不?堪,而皇子们则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开始逐步登场。
仙皇李谋前有如?狼的儿?子们,后有似虎的大太监,他可太清楚宴享的性情?,一旦他发现他江河日下,他绝对会翻脸不?认人,夺走他的一切!
因?而阴萝的试探,恰到好处验了一下宴享的忠诚。
只要他露出一丝不?满——
仙皇李谋眸光暗暗。
却不?料那大太监指腹擦了一下脸颊的鲜血,似乎很是?回味的样子,冲着李谋道,“殿下抽得奴婢都兴奋起来?了,主?上可否将殿下赐予奴婢?奴婢自当日夜侍奉,好生疼爱殿下。”
阴萝:???
这什么烂人哪?!
还疼爱。
小心我让你烂桃桃!
仙皇李谋再怎么不?在意他这个中庸的皇子,也不?会将自己的子嗣赐给一个六根残缺的宦官,因?而他只是?笑了一笑,“宴先生说笑了,我儿?拙笨,又是?中庸之姿,没?有信香,如?何?能?抚慰先生的燎岸?”
遂赐了两名珍贵的地坤下去。
朝臣们表面恭维,内心却直呼惋惜。
这阉臣没?了天根,纵然有那天乾之体?又如?何??只要他一日无法成结,那地坤就一日饱受潮露的折磨,直到生生疼死!
宴享并未追根究底,摆了衣袖,笑道,“谢主?上体?恤。”
但他那一双阴冷细长的鸳鸯眼,却从未离开阴萝半分。
蛇蛇:好像逃了,又好像没?完全逃得过。
今日是?仙皇李谋的诞辰,众皇子为表心意,特意选了猎场祝寿,因?而在下半场就轮到了皇子的表演。
李燕嫣自从被验出了地坤后,哥哥们本就对她暧昧的目光愈发露骨起来?,争相骑着坐宠,将她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嘱咐。
“燕嫣弟弟,这猎场凶兽出没?,你可不?要离为兄太远!”
“燕嫣弟弟,跟紧二?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就连八皇子都满是?稚气地拍胸,“有小八哥在,不?怕!”
李燕嫣害羞地挽了下垂落在耳边的发丝,双肩不?由?自主?地羞涩缩了缩,这番销魂情?景,迷得皇兄们晕头转向。
但其中出了一个叛徒。
“老六你去哪儿??嫣儿?在这里呢!”
老六驾着烈马,头也不?回,反而追在小家子气的老七身后。
他们:?!
这老六别又是?找茬去了吧。
阴萝正烦着呢,冷不?防马屁股被抽了一记,驮着她就发起疯来?,阴萝手腕一拧,勒紧缰绳,堪堪止住了癫狂的马匹,忽然后边一沉,来?人凶悍地坐骑在她的衣衫后摆之上,单手还掐住她的喉咙,“郑阴萝,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