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夙冷淡,“那是老鬼披着我的皮说的。”
“反正我不管!是你的脸!那就是你说的!”
她抱着他,分明是蛮横的姿态,却软软地央,“郑夙,你喜欢什么式样的喜床呀?是沉香还是金丝?”
郑夙:“兄妹合婚,天?地大忌,你没听老师说吗?郑裙裙,学生要听老师的话?。”
阴萝:“好呀!那就用白?檀,我也喜欢白?檀,那熏喜衣的香气呢?你喜欢我的鹅梨么?龙涎唔,有点腥,也可以?的。”
郑夙:“都不喜欢,郑阴萝,你别掐臀,影响不好。”
阴萝:“嘻嘻,那就用鹅梨蔷薇水,郑夙,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郑夙:“……”
说了别掐臀你个好色小泥鳅精儿!那两块肉硬邦邦的有什么好掐的!
这活爹!根本无法沟通!
眼见神主被祂荒唐放肆的天?帝妹妹堵得无话?可说,前来勤王的众尊愈发不敢吭声,他们默默扒向?兜里,看看还有没有点值钱的玩意儿,可以?充当份子钱的门面!比起那些还在神国破碎的罪笏众神,他们只是赶趟远路,出个份子钱,实在是很?大恩大德了!
他们陡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顺感。
——没错,份子钱得多给点!
小天?帝满意昂起龙额,雪白?胎毛似白?絮乱飞。
“好!郑夙同意了!那我就宣了!”
她双手噼啪击掌。
“明日我们就大婚,妹妹我请诸天?六界,请佛国观音,请尸山血海,看我兄妹如何做这一座婚堂禽兽,败坏天?地万古纲常!”
“够了。”
郑夙单掌撑起那一副鹿头骨面具,凛光雪白?,森寒透骨。
“郑阴萝,不要再混闹歪缠了!你是要让诸天?都见证,你要跟一个养大你的长兄荒/淫无耻地交欢吗?”
“所以?郑夙,你觉得恶心吗?”
她撑着腮,蹲在他的面前,鼻尖几乎抵着,天?真无邪地问着。
郑夙平静地说。
“恶心,恶心透了,哪家的兄长会狼子野心,寡廉鲜耻,跟妹妹同床共枕,共饮合卺?”
第168章 第五个火葬场
“嘻嘻!嘻嘻!无耻, 无耻禽兽,好喜欢好喜欢!啊,对了, 郑夙, 你是禽还是我是禽呀?我是龙兽兽吧?”
阴萝兴奋得脚趾头都在乱颤, 仿佛爬过了一群小玉蟹。
郑夙:“……”
这回旋镖,终于还是扎回了他这个倒霉儿子身上。
“我没同意。”
郑夙绷着一张厌世脸,有些心如死灰, 很想原地活埋自己, 或者去祖地,躺进?他的爱棺, 安详等死。
爱爹, 疯疯,救救。
法祖高神第一次向?底下?的诸神求救,他有些绝望, “阻止她!”
郑夙从?未对诸神有过任何要求和不切实际的期望, 现在唯一希望他们可?以阻止郑阴萝,他不想被这祖宗发卖到婚堂去。
勤王的诸神真君:“……”
您神道冠绝, 诸天第二都被抢婚了,我们不是白送的份子钱吗?
郑夙没听见有声音应和,就知道他们的心气?被郑裙裙压得半点不剩。
他越过他们, 掠向?凤凰阙的五头?凤凰。
因为过于?偏心祖宗的立场, 他们尚未加入战场, 神阙之?境与不死圣树应当能有一战之?力, 他精细分配这战力, 岂料那五头?凤凰埋着鸟头?,嘀嘀咕咕了一阵, 竟然?说,“……郑小裙,你要不要陪嫁的?你要我们的话?,我们就不听你哥的话?了。”
郑夙:?
他张了张嘴,又忍住了。
口业,在外他要注重口业,他身为诸天神主,众生表率,不可?肆意谩骂。
五头?凤凰交头?接耳,“神主无声骂了我们,还挺脏的,要不我们算了吧?郑小裙看着也只是想玩她哥一阵。”
等神主恢复,他们这些真陪嫁进?去的,岂不是得被正宫修理个几万年??
郑夙:“大鸟们,我听见了。”
神主的口业终于?是没守住。
疯了,都疯了。
大鸟们叨叨咕咕。
“神主果然?被郑小裙气?疯了,现在都不报菜名了。”
郑夙不再理会这群墙头?凤凰,转向?北太康剑女,“大帝姬,去请双尊!”
他暗忖,快慢双尊剑冢,应当也能拖郑阴萝一段时辰,他再将两仪法眼取回来,摆脱这失明高烧的糟糕局面。他这样落入下?风,场面失控,任由她发挥,摆弄本就摇摇欲坠的诸天万界,是很危险的。
她太乱来了,扰乱了所有的计划,给他留下?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他又叹了口气?,谁让她是当爹的呢?
然?而——
二帝姬:“神主若是东陵共主,那他岂不是人鹿?传闻共主为沛灵人身,感?化万物,又进?入了鹿灵胎境。”
三帝姬:“二姐,你钻研这个做什么?”
二帝姬:“喔,我只是好奇,人鹿跟龙族能生出怎样的后裔。”
四帝姬:“是么?难道只有我关心他们体型相差太大会怎么,唔唔,大姐,你捂我干什么?”
如此紧急时刻,为什么这群龟要讨论跨物种的□□话?题?
郑夙纵然?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身旁那一股逐渐高升的兴奋。
她压着他的耳圈,“郑夙,你偷偷告诉我,你真的是人鹿吗?有俊美少年?的半身,还有雄鹿的梅花翘臀?”她又咬着尖牙,“虽然?人家不太喜欢人马人鹿啦,但是喔,你变成什么我都接受的!”
郑夙:“……”
郑夙:“要不你还是把我埋了,明年?再给你长出个新哥,行么,爹?”
阴萝高兴地拒绝了他。
明年?得长多久呀?她明天就要!
天判之?宴在阴萝的绝对势场之?下?,成了众生的受难日,而神主郑夙也难逃一劫——
更糟糕的是,是损友容雪诗的到访。
“唷!这不是我们诸天的法祖高神么,怎么被妹妹绑在闺房红帐里,半点都走不脱呢?”
小龙潭天蒸着软熟的鹅梨甜香,郑夙脸戴鹿形颅骨,盘坐在一座金丝藤墨漆小凉榻上,原本阴萝想把他搬上她那珠光闪闪的小宝床,但后者丧着一张快碎掉的清冷神颜,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逝了,阴萝只好悻悻作罢。
郑夙撂撂眼皮,“容兰麝,你很闲?”
“闲哪,闲得很。”来人摇着一把黑纸扇,乌发披着红衣,“托你妹妹的福,我那妖世的请愿者被清了一圈儿,如今是耳根清净,身子也清净。倒是你,连双招子都丢了,日后可?就翻不出你家妹郑阴萝的手掌心了。”
“对了,你妹妹呢?她怎么不像拱猪圈一样拱着你了?”
“……”
郑夙有些麻木,“她去凿床了。”
哼哼唧唧拱了他老半天才去的。
说什么亲手做喜床才更有意义,那家伙明明是一个连自己小兜衣都穿得乱七八糟的小废物。不好,又造口业了,都怪那活爹,把他也搅得乱七八糟的。
“说真的,郑却?祸,她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要不,你就从?了咱家的妹妹吧。”
容雪诗绽开黑纸扇,半掩着笑唇,“你瞧瞧那些惹她的诸神,诸魔,诸佛,哪个不是得挨个千刀万刃的,偏就你,捅了她一剑,只是没了一双招子,她还要将你奉上她的喜床。”
“——周平宜。”郑夙淡道,“你适可?而止,她是我妹妹。”
妖主周平宜也披了好几层皮,他落地人间行走时,就是风姿雅致的国舅元束清,而当他摇曳着九根尾巴,便是艳绝诸天的赤血天狐。当然?,他跟郑却?祸相识,是以神主跟妖主的身份。
每当郑却?祸叫他原本名姓,他就知道这六界高天,正在端严秩序。
但,什么叫损友呢?
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戳他心肺管子啊。
容雪诗无辜道,“喔,是可?以亲两次嘴儿的妹妹。”
郑夙:“……你又在天族安插奸细了。”
容雪诗:“别说得这么难听,知此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可?是妖,最会耍阴谋的。”
郑夙:“那你来点阴谋,把我弄出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早有图谋,小龙潭天全是克他的天器圣物,没了两仪法眼,他无法辨别真假枢机,自然?也难以逃离。
他抵了抵颈段的男珠,有些涩然?推着,在损友面前,郑夙反而更加朗然?畅谈,“我怀疑那爹哄了那小魔种,给我这里,塞了哭喜天子母印,真到了明天大婚,我这破喉咙得给这爹玩死。”
哭喜天子母印,母印掌爱,子印掌欲,爱欲结合,哭喜伴生,再难分离。
这是极皇大宫用来驯养一些情魔,致使他们欢情上瘾,如此污秽不祥之?阴物,那小泥鳅精儿竟然?也敢沾手!这要不是他爱爹,他高低得捏一捏她那脑子有多水咣咣。
容雪诗眨了眨长睫,“我能做什么?给你收尸?”
“……你不挖苦我你会死吗姓周的?”
“会极了。”
这老狐狸眯着一双潋滟多情眼,“凭什么我们一起捡的妹妹,她见我的第一面,尿我身上,转头?就找你亲亲抱抱换尿布。”
郑夙:“……”
这有什么差别吗?你以为换尿布是什么至高的荣耀吗?
郑夙道,“你可?以滚了。”
损友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容雪诗则是施施然?地挑了一张春凳坐下?,“我倒是想,但你妹妹好像不太肯。”
阴萝兴冲冲跑回来,是想问郑夙喜欢什么喜床花纹的,结果看见了个在出家跟还俗来回折磨她的狗东西。
“——嘭!”
她抬脚就踹翻了那张春凳。
容雪诗轻飘飘避开,“明日不都大婚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你哥哥没给你降火?”
郑夙:“爹,做了这狗东西,他怂恿儿子逃婚。”
口业……算了,我死在郑裙裙的喜床之?前,先?弄死这老狐狸给我陪葬。
容雪诗:“……?”
郑却?祸,你个死腹黑!
阴萝甩出长鞭,笑得阴恻恻的,“好啊,我扒了你这只赤血狐狸皮,给我的高神大兄做一方?喜服披领!”
“叮当——”
容雪诗侧身躲过,他光滑柔顺的黑发披在腰后,只在锁骨单侧,细编了一条蓬松松的小骨辫儿,咬着一束软绒绒的桃花绳,旋腰回首之?际,声嗓松弛又慵懒。
“垫着我的狐狸皮洞房么?我怕你们兄妹可?吃不消呀。”
那桃花绳散出星星点点的金片,阴萝盘了这头?狐狸也快六百年?,哪里不知道他的阴损,当机立断折向?一侧的金丝藤凉榻,郑夙耳听动?静,在她双腿抛上来的那一瞬,顺手捞了捞她小腰。
阴萝攀上郑夙的颈,“这狗东西这么难搞,是不是也开天了?”
一个两个的,都给她瞒了不少!
郑夙道,“诸天之?上,在我之?下?,他是第三。”
诸天第三啧了一声,“那倒也没错,我喜欢躺下?边的,毕竟你哥瞧着斯文,实际很强硬呢,说不定他还喜欢按颈后进?的。”
郑夙:“容兰麝,这诸世你是不想混了?”
损友:“我说错了?你喜欢面对面的?”
阴萝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当即勃然?大怒,“所以你叫他来,是不是想跟这狗东西去私奔?我就知道你们天天在一起,四处鬼混打马吊,关系好得能穿一条亵裤,你也被这雌雄莫辨的狗东西迷住了是不是?郑夙我告诉你休想唔唔!”
“嘘。”
这座冷峻沉厉的诸天高塔朝她倾覆过来,骨骼明晰的食指似命剑一样,横在她的唇边。
“郑裙裙,别再说这些混账话?了,你知道我的男身,是怎样长出来的。兄长我若想按颈,你也不会想知道——”
那是什么下?场。
所以,爱爹乖点,别把我放出来。
“我说,你们兄妹, 当真是旁若无狐啊。”
他那么大的一只狐狸, 杵在他们面前, 硬是当他不存在的呢。
他又冲着阴萝笑,但话却是捎给郑夙的,“郑却祸, 我为?了你, 我翻山越岭,披星戴月, 千里迢迢, 呕心沥血,只为?从你妹妹的魔掌里把你解救出来,你说句准话, 你还?要不要跟我这个狗东西私奔去?”
郑夙:“……”
你就撩这爹吧, 迟早得?把你那小辫子给烧得半根不剩。
嗖!嗖!嗖!
那头小娇龙猛地?拧头,眼里的利箭都恨不得?射穿这狗东西的头盖骨!
容雪诗很?想不通。
这小鬼是他跟郑却祸从雪地?里一起捡回来的, 当时她软软皱皱一团,还?没睁眼,就对他拳打脚踢的, 反而是郑夙这个冷面腹黑, 她依恋得?不得?了, 离了他就要哭。若是论起受欢迎的程度, 小女?君不当都爱他这种温沉雅致的?
郑却祸这张无情无欲的死咸鱼脸儿有什么好贴贴的?
阴萝掐着法祖高神?的细颈, 威胁道,“郑夙, 你今天?要是敢跟这狗东西跑了,我就把你的诸天?杀光,我不动众生?,我动一动你的家产根底,还?是行的。以后?你打马吊,休想再凑齐四脚俱全!”
郑夙:“……”
他这是误入了《霸道龙君妹妹爱上我》的话本吗?
郑夙为?了他的马吊桌妥协了,“兰麝,你先走。”
等他先搞定?这尊小姑奶奶。
容雪诗抬脚一踢,将那翻倒的春凳利落倒钩起来,反客为?主坐了下来,笑眯眯道,“我不走,我留下来喝喜酒,看你这死腹黑怎么被?你家爱爹玩坏,我放百万响鞭炮,为?六界庆贺。”
郑夙转头,淡定?断交,“打死这狗东西,明晚床头我随你处置。”
容雪诗:“……”
咸鱼,能不能要点脸,除了一言不合摇你妹,你还?会干什么?
阴萝眸心饱着一池血海,她毫不迟疑,扣鞭迎了下去。
容雪诗倚凳后?退,“郑小裙,你该不会真信你哥的话吧?他可是比狐狸还?会骗小孩呢,就骗你这种恋哥小奶龙。”
郑夙:“你一岁时,他往你兽奶里加他嚼过的狐尾草。”
阴萝:“!!!”
她就说呢,她有一阵子喝奶老拉肚子,嘴里全是一股儿骚草味儿!
容雪诗直直迎上着小天?帝的危险目光,指尖上挑,松了松襟领,也毫不客气揭短,“你哥把你的小奶瓶儿灌了药,骗得?你笑嘻嘻又屁颠颠地?喝了呢。”
阴萝:“!!!”
她的猎杀目光又随之?转移。
郑夙微摸鼻尖,这条小蛇嗜甜,生?病吃点苦头就要闹得?震天?撼地?的,他只能出一些损招儿,当然他也没放过老狐狸,“你小憩时,他给你的小屁垫塞小苍耳子。”
“郑却祸,你敢对你妹妹说,你给她扎头绳,用的是你袜子带穗么?”
“呵,说得?好像你没有用裤带把她栓马屁股上遛她。”
“你几天?没洗了,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你让她头朝下,把她熏晕过去了,你忘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掐嘴灌药,手一用劲,崩了她的两枚蛇牙,事后?还?骗她是磕糖磕坏的。”
阴萝:“……”
阴萝:“…………”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养我,老狗,东西!!!
阴萝拔起一座阴神?帝庭,太?阴入夜,阴森高耸,她小唇口吐——
“天?!诛!”
那狗东西敛起一尾红衣,黑辫掠腰而过,瞬间消失不见,“郑却祸,你妹太?硬,我啃不动,你好自为?之?!”
而另一个狗东西,早就在阴萝问罪的时候,瘫倒在金丝藤墨漆小榻上,清俊的下颌线条明晰,颈筋微露,半顶起那一副鹿头骨面具,从侧颈到耳骨,都蔓延着一种奇异的炽红,阴萝伸手一碰,全是粘稠润腻的湿汗。
郑夙体质清寒,常年无汗,这种高烧不退的情态更是罕见,阴萝凑近他,闻闻凑凑,连他腋臂也没放过。
郑夙:“……你要变成泥鳅精儿钻进去吗?”
“郑夙,你是不是也发情了?”
这家伙对这种东西总是异常的敏感。
“没有。”郑夙微喘着灵息,“两仪法眼不在,我法体残损,就会出现这种局面。除非——”
“那老狗东西说了,你最会骗我这种小奶龙。”
“……”
这祖宗长大之?后?就难搞得?很?。
郑夙决定?躺了。
阴萝又爬跨到他胸前,玩着他那顺圣紫的长长的穗花,“郑夙,那老狗跟你一起养我,我怎么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郑夙想了想,并不隐瞒她,“准确来说,他养你到六岁,我们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容雪诗是她的情劫,然而共同抚养加强的是亲缘,无疑弱化了那一份怦然心动的情愫,为?了让一切事情走向最稳固的结果,他们决定?在她的吟潮纪当日制造一份初见的天?定?情缘。
谁想到这小蛇不爬跨她命定?的情劫,反而来爬跨她一手缔造情劫的高神?大兄。
“……我真把他尿了?”
郑夙:“?”
你的关?注点怎么在这里?
郑夙叹了口气,“是的,你似乎很?不中意他的骚味。”
他不动声色轻轻踩了一把周平宜。
“也有可能——”这小龙君支着腮,脚跟从碧血青帝裙里翻出来,她轻轻翘着脚趾头,仿佛擎着一支小粉水荷,听?得?她娇呶呶地?说,“我极中意他呢,毕竟那也代?表着一种标记与侵占。”
“是吗?你这样想的么。”
法祖高神?情绪微敛,淡冷道,“那你还?等什么?他使的是妖世的妖梦小幽抄,我天?阙的神?梦大禁录就可以破他,你现在——”
他顿了顿,“就去把他追回来,他应当还?在某处等你。”
“追回来干什么呀?”
“换人,成婚,合契。”郑夙言简意赅,他撑起身来,盘腿静坐,佩带雅贵,又恢复了往日的端正静穆,“兄长我给你们当高堂。”
阴萝从他腿上跌下去,也不恼,又去勾他黑颈带,“喔?然后?呢?”
“然后??”
郑夙平缓地?叙述,“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的压祟钱么?大兄都留着,给你当嫁妆。”
反正,那本来就是她命定?的情劫,他只是误入其中的一场禁忌荒唐。
她忽然问了一句,“那人家出嫁,都有陪嫁,郑夙,你做我的陪嫁吗?”
厌世哥哥果断拒绝,“不做,兄长没有那种兴致。”
“嘻嘻。嘻嘻。”她的笑声钻进他的耳里,郑夙偏了偏颈,却躲不开她的围攻,“郑夙,好酸呀,你闻到了吗?还?是尝到啦?”
私底的时候,这诸天?大家长散漫随性,怎么会将兄长、大兄这种清冷庄重称呼时时挂在嘴边呢?
“没有,兄长没有闻到。”
“郑夙,你是眼睛瞎了,唇鼻可没坏,可不许赖我头上。”
“……那你追不追?”
“追呀,郑夙,这可是你要我去的,你可不许哭鼻子找妹妹。”
不是断绝关?系了么?这会又认是他妹妹了?
郑夙鼻尖又是溢出一声哼笑,勾着点懒腔。
“爹放心,儿子若哭——”
“管你叫祖爷爷。”
“一言为?定?!”
阴萝踩起一卷禁录,头也不回地?出了小龙潭天?。
“咳,咳咳——”
鹿形头骨内腥气弥漫,郑夙又呛出一口禁血。
他压住口唇,勉强止住了血流,而喉咙灼烧的痛意如千万虫蚁啃噬。
郑夙抬手一镇,想要运行寰宇袖剑大诀,剜出那一枚在体内作乱的子印,但哭喜天?子母双印同时联结着母印与子印,双生?同死,他摧毁倒是轻易,但那货色刚证得?帝君神?台,又正是六界的眼中钉之?时,无暇神?功此刻若是破损,岂不是得?上门欺她?
“……我真是。”
郑夙死死掐住喉珠,周身持续脱水,呼出的气息都仿佛是被?蒸烫的沙水,“要被?这活爹活活玩死了。”
他支着双掌,双腿艰难跨过凉榻的雕花围栏。
小龙潭天?有一处长离冰天?,原先他想着留在她身边顾看,但法眼已失,他不能再观周天?气数,很?多事情他无法插手,于她也无太?大用处,索性就趁着这一次,他先入冰天?修养,至于她与周平宜的情劫——
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会很?好。
他们会很?好。
他既选了做她兄长,就会像兄长一样,顾她,护她,养她长大,送她出嫁,看她再一次高镇诸天?,再,到此终结。他不会跨进她的洞房红帐半步,那一对龙凤喜烛也不会为?他彻夜高燃。
郑夙指尖一勾,抽出了发间那一根清虚天?暗饰玉,那家伙做梦都想要抠他的私房钱,却做梦都没想到,他的私房钱就在身上,她还?天?天?玩着。
——他可不爱藏床底那种一看就会发现的地?方!
郑夙摩挲禁宫纹路时,取出了一只荷叶盘蛇小玉箱,里头正装着他骗她多年的压祟钱。想了想,郑夙又将本命法剑太?阿留了下来,以防她被?诸界打得?措手不及,总得?有个垫底的。
法剑太?阿发出嗡嗡的不满声。
什么叫垫底的?老子这些年冠绝诸天?,力压诸世,伺候你们兄妹很?差吗?!
郑夙还?提笔,留了张白底小符条。
‘贺家妹成婚,兄心甚慰,愿你——’
愿你什么?
愿你水中芙蓉种,菡萏一夜开,青铜镜里与他成一枝并蒂?
愿你风与月都长久,回首之?际,诸□□拜,六界恭服?
愿你总是不费力气,得?偿所愿?
可是郑阴萝。
天?地?又唯剩兄长一人了。
“——嘭!!!”
突然的碎裂声惊醒了郑夙昏沉的神?宫,他跨越围杆之?际,膝骨撞倒了一只烟紫色美人耸肩瓶,那一满束的金佛旋覆花混着砂壤,也哗然散了出来,细粒粗糙擦过他的手骨,顷刻就见了红。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阴祸之?砂,得?毒死你!”
他的手骨被?攥了起来,细腻冰凉的涎水随之?滑开。
郑夙敛着黑阔大袖,他欲要抽回手,但没抽回来,他刻意忽略了那条不安分的、在他手背游走的小龙蛇,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怎么回来了?那狗东西呢?”
“跑啦——!!!”
阴萝满肚怨气,“那狗东西最好不要被?我逮到,不然我一根根剁掉他那卖骚的狐尾!”
郑夙短促笑了一声,“那祝你功成。”
而她越靠越近,半边身腰几乎是嵌在他的腰脊之?后?,弯着一双血天?琉璃的眸丸,“郑夙,哭喜天?是不是发作了呀?你告诉我呀,我保证不动你。”
“没有。”郑夙神?色冷淡,拨开她放在侧腰的手,“郑裙裙,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钻研这些阴秽之?物,色/欲太?重,损你功行。”
她倏忽发起突袭,手腕套戴着一支碧青铜的响尾蛇环,顺着那泼墨般的衣衫,游走到最底下。
“——唔?”
郑夙起先一怔,旋即猛掐她手环。
“干什么呢?出去!”
“郑夙,你流了很?多汗。”小蛇曲曲绕绕,不肯退走,“这些,都变成血汗了,再流下去,郑夙,你可能会干枯死的喔。”
“不劳爹费心,儿子还?撑得?住。”
郑夙从深处捏出她那一尾响蛇,刚到外面放生?,她又飞快游蹿进去,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轻车熟路咬住那一支窄而厉的命剑,它陌生?且凌峻,既没有美人耸肩瓶的圆润绮丽,也没有旋覆花的天?真明媚。
是裹在冷丝绸里的一锋暗紫直剑,从未饮血,冷寒彻骨。
……?!!!
郑夙冷不防被?她毒咬,血管刹那崩到爆裂,口唇也被?惊得?发麻,他凌厉又短促地?吸了口寒气。
笼罩在头骨里,整张脸都是清白狰狞的。
“郑阴萝你疯了是不是!!!”
他那冷青玉种的纤细手筋罕见暴起成一种狞厉可怖的姿态,死死扣着她那蛇铃铛的手环,铜骨腕条几乎深深嵌入她的肉里,翻张起一小片冷霜龙鳞,鲜血细股渗出。她呜呜地?叫,假假地?哭,“郑夙,你捏疼人家啦,呜呜。”
她求饶着,可铃串还?在响着。
——根本就没停手!
他齿关?森寒,厉声责斥,破天?荒对她用了有史?以来最重的语气。
“郑裙裙你少?装哭你滚出来!!!”
偏偏喉间的哭喜天?子印又占了上风,郑夙不得?不分了神?,伸手掐住颈喉,用法力箍住那暴冲欲裂的灼烫,双方竟联合起来,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郑夙就这样眼睁睁见证——
他的守禁地?盘,被?这一条,显露獠牙的,他从小养大的小毒蛇吞了个彻底。
以下克上,趁人之?危,纲常败坏,廉耻扫地?。
她什么坏玩意儿都学会了,就是学不会怎么敬重长兄,惩忿窒欲。
到最后?,郑夙半靠在那金丝藤漆墨榻脚旁,长腿微微曲起,腰衫被?撩开后?,全是被?小毒蛇残暴爬行过的凌乱痕迹。曾经的管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郑夙甚至冷笑着,松开了那一支始终镇压她的手。
他不再管她,训她,喝止她。
任由?那一串碧青铜的响环无所顾忌地?,寡廉鲜耻地?,在他双膝之?中,幼嫩又干燥地?响着。
那一束旋覆花纯真而明艳,小金裙也摇摇摆摆,暴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从中蜜炙出一段甜香。
而等这一条响尾小毒蛇餍足般从祂腰衫钻出来,他长腿猛地?合拢,暴劲上冲。
阴萝几乎被?他瞬息钉住了死穴。
“爹,您,玩,爽,了?嗯?”
她眼珠滴溜溜转着,“郑夙,我相信了?, 那房中养身术肯定不是你写的。”
郑夙冷笑, “不,是我撰写的, 我还让老师帮我修订, 我们师徒五五分?成,日?进万金。”
阴萝:?!
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两个天阙之上的至高神,为什么能?顶着一张清心寡欲仿佛绝育的脸, 去摇笔写出风靡万千男女的小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