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排除法拯救世界by丹思里
丹思里  发于:2024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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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听我说,现在那东西对你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护身符,如果你摘下来,很有?可能会立刻遭到一只非常记仇的动物的攻击,它会不停地折磨你一直到解气为止,而且它永远不会解气,因?为它非常讨厌偷走自己收藏的家伙——你把?它放在哪儿了?”
佩斯利的焦虑并未感?染蝙蝠侠,他沉默地扫过自己的腰带,那枚项链大概和蝙蝠镖放在一个地方。
“把?它拿出?来挂在脖子上。你得‘使用?’它,它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
“照我说的做,好吗?”佩斯利的表情很严肃,“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我不想浪费口舌跟你解释究竟有?多糟糕。”
蝙蝠侠还是被?说服了。他拿出?了所谓的护身符,把?它戴了起来。这东西从外表上看只是个略微弯曲的汽水瓶盖,颜色很鲜艳,和蝙蝠侠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因?此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显眼。他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大概很想问问为什么?要把?有?神秘力量的道具做成瓶盖的样子,但又不想被?佩斯利神奇的逻辑带偏。好在这个时候,大厅的边缘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响动,蝙蝠侠与佩斯利古怪的对话终于可以?结束了。
他迅速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佩斯利则站在原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大厅角落立着一排半人高的矮柜,上面整齐地摆着各种年历和书册。这是阿卡姆成立之初就有?的规矩,把?自己的历史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不管这段历史是不是很难看。
蝙蝠侠弯下腰,一把?拉开了柜子下面的小门。柜子里出?现了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随后,一个矮胖的身影被?强硬地拽了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企鹅人高声叫道,“我不是主?谋!真?的!”
蝙蝠侠把?他摁在地上,从远处看像是抓住了一个被?砍下来的巨人的头颅。企鹅人在最开始的慌乱后立刻冷静下来,极力在死对头面前保持应有?的体面:“天呐……我被?骗了,我也是受害者——这个破地方的外面全是雾,根本走不出?去?……这是个陷阱!”
“你找来了小丑的残党。”蝙蝠侠的声音像一只狼在低声咆哮,“科波特,你破坏了你们自己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我都说了,我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企鹅人微微颤抖着,但表情凶狠,绝不在蝙蝠侠面前服软,“我不是蠢货!……想想看,要是我策划了一切,现在干嘛还要躲在这里!”
“是谁策划的?”
“……一个无名小卒,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势力——但是我不知道!”
“我只要一个名字。”蝙蝠侠攥着对方的领子,“别给我说废话。”
企鹅人的小眼睛里闪过憎恶的怒火:“马西亚。马西亚·沃克——没听说过吧?都说了是个无名氏,一个实打实的该死的神经病!”
但蝙蝠侠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喉间?突然一阵刺痛。随后他听到一阵高亢刺耳的尖叫声,听上去?惊恐无比。那是企鹅人在尖叫,仿佛全世界最可怕的东西此刻正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抬起手摸了摸脖子,却?碰到冰冷坚硬的东西——一柄细长的匕首,直直地穿过他的咽喉,碾碎他的喉骨,刀柄埋进他的皮肉。黏腻的液体后知后觉地流了出?来,但那不是血,而是某种稀薄的黑色的东西。
即使濒临死亡,蝙蝠侠的大脑依然在正常地运转着。于是他很快就搞明白,刚才自己亲手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其?实也是个坐标。这就是他坚持卸下披风的原因?,他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来一百个利用?传送门杀死自己的办法,比如把?刀尖从一个坐标送进去?,再从另一个坐标戳进来。
紧接着,他产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疑惑:为什么?自己不在流血?
企鹅人依然在尖叫,把?刚才强装出?来的气势全都抛到了脑后,仿佛蝙蝠侠被?杀死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灵异现象。等到佩斯利慢悠悠地穿过大厅走到他们身边,企鹅人已经叫得气若游丝,臃肿的脑袋不断充血,恐惧凝固在他的脸上。佩斯利蹲在蝙蝠侠旁边,朝着企鹅人竖起一根手指。
蝙蝠侠抬起头凝视着她?。
佩斯利伸出?手,指腹碰到他面具的边缘。她?轻轻地摩挲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蝙蝠镖变成蝙蝠,只是外观上的变形。它们的本质仍然是蝙蝠镖。”佩斯利垂下眼睫,“就像你刚刚扔出?去?的那只,它已经被?概率学击中变成蝙蝠了,但是展现在我们眼里的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蝙蝠侠没办法说话。他的嘴巴里也开始涌出?漆黑如墨的液体,它们一碰到地面就消失了。
“这说明,你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你和你的所有?物都不受现实规律的制约。你是被?刻意创造出?来的无机体,是用?蝙蝠侠的本质捏造的虚假人偶——只要你作为蝙蝠侠存在,真?正的那个就永远没办法回来。”
人偶缓缓地闭上眼睛。
佩斯利的脸色苍白如雪。她?很不喜欢夺走其?他人的生?命,即使对方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命”。
“其?实我更喜欢你。”佩斯利轻轻叹气,“你比原来的那个更加坦诚,也更加温和,我问什么?你都会努力接话。说点?伤人的话——说不定?你的罗宾也更喜欢你,一个不会刻意用?冷漠伪装自己的蝙蝠侠……我很抱歉,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必须对你,以?及那个不知所踪的真?货负责。”
他勉强抬起手腕,轻轻抓住佩斯利的手,并没有?愤怒或悲伤。因?为他是蝙蝠侠的一部分本我,所以?他非常理解佩斯利的决定?——把?所有?不正常的威胁清除掉,哪怕这个威胁是自己。
与此同时,他的眼中出?现了无边无际的愁绪,以?及痛苦的茫然。即使他拼尽全力去?思考,世界依旧无法被?解释,只是玩笑般扔给他一大堆混乱无序的偶然性。他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只蝙蝠镖会不会变成蝙蝠,只能一股脑地全部扔出?去?。
“……我会找到你的。”佩斯利握住他的手,“不管你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但是蝙蝠侠想要的或许不是这个。他疲倦地闭上眼睛,从脸部开始融化坍缩,最后整个人都化作轻若无物的黑色阴影,消失在医院大厅明亮的灯光中,在地上留下一小滩马克笔的笔油,以?及那柄锋利的刀刃。
企鹅人尖叫的声音达到了新高,或许已经超越了他肺活量的极限。他瘫软在地上,将四肢蜷缩起来,面容扭曲地瞪着佩斯利。这就好像看到了恐怖片里最吓人的镜头,明明害怕得不行但又强迫自己看下去?。佩斯利没去?搭理他。她?捡起匕首,抬头盯着医院的穹顶,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浓雾笼罩着阿卡姆。既然这里只能进,不能出?,那么?真?正的蝙蝠侠或许依然在某个角落里游荡。
“这可不行……”佩斯利喃喃自语,“必须有?两个蝙蝠侠。不能多,也不能少。”
————————————
罗宾站在楼顶上,迎着夜风眺望遥远的奈何岛。
蝙蝠侠与红罗宾已经失联许久了。
他非常迫切地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能擅离职守。哥谭不会因?为蝙蝠侠的失踪而变得平和,各种犯罪依旧和往常一样出?现在任意一个地方。
身后的街道传来急促的枪声。他回过头,刚想从楼顶越下去?,一个黑影却?从余光中迅速掠过。罗宾警惕地望过去?,对方也好奇地停在水箱上看他。
眼前的生?物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它像一只巨大的人形蝙蝠,又像是某种长着翅膀的野兽,拥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它的脸庞是一潭幽深的湖水,比哥谭的夜空还要漆黑。与此同时,它将翅膀合拢放在身后时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或许不只他一个人产生?了即视感?。因?为罗宾听到楼底下有?人在惊呼——甚至这种惊讶的呼喊声对他来说都似曾相识。
“是蝙蝠侠!”

第三次身体检查过后, 佩斯利终于能摆脱那张惨白的病床了。
她拖着伤腿,将轮椅挪到床前,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 隔着窗户凝视新奥尔良的春天。医院外面有一片墨绿色的草地?, 两三个腿脚健全的病人躺在那里晒太阳, 让佩斯利心生?嫉妒。往远处看, 高大繁密的橡树拱卫着两百年?前殖民地?时期的彩色楼房, 越过那排淡雅的建筑则是高楼耸立的城区,办公楼兢兢业业地站在复杂的交通线路中间, 在灿烂的阳光下朝外散射光污染——这和任何一个城市都没什么两样。但佩斯利的视线越升越高, 直到翻越整座城市,来到与之比邻的密西西比河, 以及入海口周围那一片片广阔的、伟大的、漫无边际的湿地?与沼泽。鳄鱼、水獭、野鸭和蟾蜍在芦苇与野草丛中生?息繁衍, 等待城市化与环境污染将每一个角落都填上?水泥。
可惜佩斯利无处可去。现在她只是个残疾且失业的倒霉鬼, 被萎缩的身体困在一把铝合金制的折叠轮椅中, 每五个小时吞一大把效果不明的彩色药丸。死而复生?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 接下来她还要?填一大堆文件和报告、去联邦政府配置的心理医生?那里扮演身心俱疲丧失斗志的探员、上?□□枪与证件、把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收拾干净, 以及与所有人道别。
一只羽毛光亮的黑色渡鸦跳到窗台上?,愉快地?与佩斯利对视。
“感觉怎么样?”渡鸦问道。
“非常糟糕。”佩斯利神色阴郁,许久未修剪的头发像海草一样缠绕在脖子上?,“为什么你治好了我的枪伤,却没治好腿伤?”
渡鸦眨眨眼?睛:“那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热兵器和冷兵器的区别吗?”
“没错!”这只美丽活泼的动物将窗外的景色遮得严严实实。“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 佩斯利。我们以后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你再一次死掉, 所以我认为, 咱们应该再深入理解一下, 好朋友就是得知根知底,对不对?”
佩斯利盯着渡鸦的脑袋, 以及它黑得浑然一体的羽毛,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跟我说说你和热兵器的故事?吧。”
“哎呀,突然这么一来我还有点?难为情呢。”渡鸦跳上?佩斯利的膝盖,“这样吧,佩斯利,你先说。”
“说什么?”
“随便什么!讲一点?其他人不知道的小秘密。”渡鸦突然像第一次参加睡衣派对的高中生?那样兴奋起来,尖锐的爪子在佩斯利的病服上?挠了两下。
佩斯利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自?己要?不要?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口?舌。枯燥痛苦的养病生?活轻轻拨弄她的发丝,诱惑佩斯利答应了这场不怎么公平的秘密交换。
“……我之前一直在用安非他命。”
“我知道,你对那东西上?瘾。”
“我的同事?——前同事?,最聪明的那一个,他发现了这件事?。我告诉他我见了太多乱七八糟的尸体,死亡要?把我搞垮了,我只能靠这个活命。这是谎言。”
渡鸦发出难听的笑?声:“嗑药的人都喜欢给自?己找苦衷。”
“是啊,我什么苦衷也没有,只是单纯喜欢那种感觉罢了。我装作道德底线很?高纯粹是因为工作需要?。”佩斯利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留置针,“……太虚伪了。”
“以后就好了,佩斯利。之后你可以尽情地?嗑药。”渡鸦欢快地?安慰她,“我保证,你不会被那些东西弄死的。”
佩斯利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她长?时间保持着面无表情,连简单的笑?容都不太容易做出来了:“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准备戒掉。”
“什么?”渡鸦惊讶地?张开翅膀,“你之前半死不活的时候不想着戒,现在没有顾虑了却要?抑制自?己吗?”
“因为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佩斯利转动轮椅,慢慢远离窗户外面春暖花开的世界,“我已经变成?了你的奴隶,没必要?再当成?瘾障碍的奴隶。化学制品带来的痛苦已经超过快乐了。”
“什么呀!你不是奴隶——我们可是朋友。”渡鸦飞到佩斯利床边,“但是我没办法帮你戒毒,佩斯利。这不是我会干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
“没关系,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渡鸦立刻被这句话取悦到了:“没错!等你戒掉之后就可以告诉大家,是一只神奇的小鸟赶走你的不良嗜好,救了你的命——就像童话里那样!”
佩斯利敷衍地?点?头:“我的秘密说完了,轮到你了。”
“我该说什么来着?”
“我的枪伤。”
“哦,是的。”渡鸦趴在凌乱的床单上?,煞有介事?地?咳嗽两声:“其实我一直喜欢鼓捣那些枪械炮弹之类的东西——因为我还很?年?轻,喜欢赶潮流,不像那些老掉牙的家伙——它们很?复杂,很?好玩,而且弹壳都亮晶晶的。所以我喜欢打仗,每次都能从战壕里捡到一大堆子弹和碎片。然后有一天,我发现我好像能控制这些东西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和用翅膀飞起来差不多,可能我天生?就会吧。我没有‘治好’你的枪伤,我只是把你身体里的子弹带走了。只要?没有子弹就不会有伤口?。”
佩斯利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再慢慢坐回病床上?:“控制枪械?还挺酷的。”
“是‘非常酷’!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开枪!”渡鸦在佩斯利的枕头上?打滚,“佩斯利,这就是和我做朋友的好处!”
它滚到佩斯利身边,两脚朝天,露出胸脯上?厚实的绒毛,用那种天真而冷酷的语调朝佩斯利许下诺言:“——只要?你仍然受我庇护,就永远不会为子弹所伤。”
————————————
佩斯利把枪托狠狠砸在企鹅人的额头上?,对方一个激灵,立刻从休克中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瞪着佩斯利的脸,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
“是啊,我杀了蝙蝠侠——你不是蝙蝠侠的敌人吗?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应激?”
“我、我……”
“我封锁了你的大部分情感中枢,所以你不用装作激动的样子回避我。你现在根本不可能激动起来了。”
企鹅人深吸一口?气,为自?己的心灵突如其来的麻木感到一丝困惑。他复杂的心绪都被迫堵在心里,让他比刚才更加难受了。科波特转动他发光的小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瞟,尽量不去看佩斯利:“你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把戏?”
“谁知道呢……可能我天生?就会吧。”佩斯利费劲地?把企鹅人从地?上?拔起来,“别乱动,科波特。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回答几个问题,然后你就自?由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科波特缩着脖子,脸色惨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丝绸手帕,潦草地?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唉……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
佩斯利无情地?抽走他的手帕:“看着我——你之前和蝙蝠侠见过面,是在哪里?”
企鹅人急促地?喘着气,偷偷瞥了眼?佩斯利被留在地?上?的匕首:“在哪里……让我想想——在去楼顶的电梯上?!没错,我安排了直升机把我带走,那是早就计划好的……但是我的飞机飞到半路掉进海里爆炸了。都怪外面该死的雾……”
“好的,你在电梯上?遇见了蝙蝠侠,但是他没抓住你,让你一个人逃跑了。为什么?因为你跑得很?快吗?”佩斯利开始审视科波特的短腿。对方的脸庞盖上?了一层屈辱的红晕:“我跑得不快。但是蝙蝠侠永远不会抓住我。”说完他又打了个冷颤,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面:“……他的确永远也不会抓住我了。”
“嘿,嘿!别发呆,也别急着伤心。我还没问完呢。”佩斯利又敲了敲科波特毛发稀疏的头顶,“——回到电梯上?。你成?功逃跑了,最后躲在大厅的柜子里。蝙蝠侠过了很?久才把你揪出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被别的什么人牵制住了吗?”
“……没错,沃克带来的人把他拦住了。”企鹅人的额头又开始出汗,“他们朝他开了几枪,或者?没开。我记不清了。现场乱得要?命……他们或许往上?跑了——这根本不在计划里!我没办法上?去,只能跑到下面来。”
一听到沃克这个名字,佩斯利就眼?皮直跳:“跟我说说你和马西亚·沃克的计划。”
企鹅人假笑?两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计划……”
佩斯利捏着企鹅人的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这让对方的汗水越流越多),语气很?温柔:“你说就是了。”
“她只是让我准备逃跑的路线,她负责把那些小丑找过来——我是说想变成?小丑的人。”科波特斜眼?觑着佩斯利的表情,“……我得警告你,现在楼上?估计都是那群疯子,越往上?越多,你上?不去的。”
“所以,她认识小丑的追随者??”
企鹅人摇头:“他们不是为她而来的,也不是为我而来……我早就说过别和那群蝗虫扯上?关系。那个沃克……果然是人以群分……”
“但你还是被她说服了。”
“谁让她讲话都一套一套的!这女人该去竞选美国总统!”
“好了,别跑题——那他们是为什么而来?”
企鹅人臃肿的身体轻轻颤抖一下。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眼?四周,随后放低声音,像半夜讲鬼故事?那样小声回答:“就在这地?方,阿卡姆的某个房间里,藏着小丑的脸皮。”
佩斯利扬眉:“……脸皮?”
“没错。那个疯子把自?己的脸割下来,再像面具一样重新戴回去——这可不是什么都市传说,我亲眼?见过的。蝙蝠侠也见过。总之,马西亚·沃克声称自?己找到了那块皮,立马就有一大堆非人非鬼的东西凑了上?来。我们一开始就是打算趁着混乱跑出去……”
“可是小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的身体组织?”
“是不得不留下……”企鹅人发出短促的笑?声,“他,包括他在哥谭干的那些事?,已经创造了一个巨大的产业链。上?万个人,或者?十几万个,都靠着他赚钱——我说的不是黑//帮,是政客、医生?、码头工人和流浪汉,当然还有我这样的生?意人……所有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职业。他们是不会让小丑就这么死掉的。”
科波特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气,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甜腻腐烂的气息:“没错,小丑不会死。因为他养活的人比他杀掉的更多。”
他看到佩斯利脸上?那种外地?人才会有的难以理解的复杂表情,得意地?咧开嘴:“那张脸皮,一开始和他的尸体一起被火化了。那个炉子烧了整整十个小时,骨灰被轮流烧了十几遍——但是他的脸皮仍然完好无损。他们想把它掩埋起来,但每一次,都会有人重新挖出来。我听说有个警察试图把它切碎了喂狗,结果第二天就自?杀了——这东西阴魂不散,最后只能锁进阿卡姆……因为小丑活着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小丑的碎片代替它死去的主?人继续在阿卡姆服刑,一个非常符合哥谭市主?基调的哥特故事?。佩斯利将信将疑地?看着科波特:“那东西是……超自?然的道具?”
“只是一张发臭的烂皮罢了。”企鹅人嫌恶地?牵起嘴角,“要?我说,这和超自?然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有人不希望它消失,它就不会消失——你能明白吧?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灵异现象都是人干的。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鬼魂那一套,但是这法子真的很?好用。”
佩斯利把企鹅人的手帕又塞回他的口?袋:“你知道那张皮现在在哪里吗?”
企鹅人快速摇头:“没人知道——我一直以为沃克在骗人,想不到她真的叫出来那么多为它而来的神经病……”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一股类似于鸟尽弓藏的危险,立刻补充道:“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信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佩斯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还有什么?”
科波特狡猾地?眨了眨眼?睛:“你得保证带我安全地?逃出去,不然我不会说的——这是个很?划算的交易,女士。如果你错过了,一定会很?后悔的。”
佩斯利温和地?看着他,拍拍对方的肩膀:“你当然会很?安全,科波特。问题问完,你就自?由了。我说话算话。”
企鹅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越过佩斯利的肩膀,看见一群荷枪实弹的人从转角走进大厅,那就是他守在这里等了许久了的手下。他立刻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高亢的叫声直冲天花板,迅速吸引了来人。危险的暴徒们寻声赶来,跨过歪斜的矮柜,枪口?直逼前方——但他们一个人也没看见。
只有一只肥硕的企鹅,呆滞地?躺在地?上?。它试着摆动短腿和孱弱的鳍肢努力爬起来,但因为体型太过圆润,一番扑腾之下只是在光滑的地?板上?顺时针旋转。
“……老大?”
转了十几圈后,企鹅气喘吁吁地?放弃了。它抬起头,眼?里全是绝望和悔恨。最后发出了悲伤的鸣叫——就像一只真正?的企鹅。
————————————
在紧急时刻,最不该走的就是电梯。所以佩斯利选择了消防通道。
一路向上?,正?如企鹅人所说,她看到的人越来越多,但基本上?都没有生?命体征了。病患、医生?、警卫的尸体散落在角落,仿佛在地?球诞生?之初就躺在那里,睁着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活着的人。更多的尸体脸上?则涂着油彩,那是为小丑的一张脸皮赴汤蹈火的入侵者?。佩斯利觉得他们或许称不上?是“小丑的追随者?”,顶多算是利益所得者?。佩斯利在这其中换了一把装满子弹的枪,它的主?人一枪都没来得及开。
面容模糊的死者?们在楼梯上?堆叠,蝙蝠侠仍然不见踪影。佩斯利一路走到最顶层,看见天台上?虚掩着的门。
朦胧的灰色浓雾笼罩着阿卡姆的天空,像风暴中的海浪一样在脚下汹涌地?翻滚。医院顶楼有一座高而尖的哥特式钟塔,在灰雾的包裹下仿佛即将倾颓的厄舍府。但在这样充满进攻性的雾中,唯有半个月亮仍然明朗地?高悬于头顶,一颗冷漠而倦怠地?望向整片大地?的眼?球。
一个瘦削的影子站在钟塔旁边,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许久。马西亚·沃克并不急着逃跑,也不在乎是谁追了上?来。她仰着脑袋,痴迷地?望着那颗与她相距四十万千米的灰色卫星,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
她的声音从雾中飘了过来:“你有没有想过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
佩斯利举起枪,慢慢走近她:“抱歉,我不想听无聊的演讲。”
“我们都是平等的生?物。”马西亚笑?着转身,露出自?己手上?的黑色盒子,“一只鸟、一条鱼或者?一棵树,它们都不回去思考自?己的意义。只有人类,从出生?到死亡,都在重复这个愚蠢的问题……看看我们有多傲慢。”
佩斯利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她的背后没有人,或许只是一些看不见的生?物,趁着天气不好跑出来审视一切。她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向前走了两步:“你见过蝙蝠侠吗?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
马西亚叹了口?气,像是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妥协一般:“是的,我见过。”
“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我已经尽力去帮助他了。”马西亚盯着佩斯利的枪口?,“——你没有见过他吗?”
“我问的是原来的那个。”
“不要?误会我,佩斯利——他并不特殊,也不是我刻意选择的人。”雾气轻柔地?附在马西亚身上?,“我碰巧遇见他,发现他即将毁灭,所以帮了他一把。”
“我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佩斯利把枪口?对准她的额头,“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当然不需要?听。”马西亚丝毫不顾及对方的不耐,反而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因为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我们之间不需要?再用语言去解释彼此。问题在于,我已经挣脱束缚,但你并未发现自?己受了蒙蔽。”
“啊……你在阿卡姆的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打发时间的?读莎士比亚吗?”
“他已经无处可去了,佩斯利,你还不明白吗?”马西亚看上?去有些苦恼,“那个男人……他必须躲起来,或者?从这里跳下去——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处于怜悯。”
“什么样的怜悯?把真的那个删掉,再捏一个假的?”
“你看见的那个才是真的。”马西亚神色不满,甚至对佩斯利有些失望,“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充满了敌意?佩斯利,我承认我是个疯子,是罪犯,是被社会唾弃的异类——但我是个好人,和你一样。”
佩斯利冷笑?道:“是吗?但我不是法官,不负责听你忏悔。”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善心——蝙蝠侠也会理解我的。”
“我看不一定,他亲口?说的吗?还是你又在心里给自?己创造了一个道德高地??”
“人类、理应得到幸福!”马西亚·沃克好似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激动地?喊道,“我需要?所有人都能够平安快乐地?活下去,像老鼠那样一代代繁衍生?息,占据一切可占据的资源。我们应该去追寻食物与□□,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意义!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真正?强大的种族不需要?理解自?己,它们只会被诠释。”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马西亚。”佩斯利冷淡地?看着她,“转身,举起手,慢慢走到这里来。”
“……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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