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轨迹byTwentine
Twentine  发于:2024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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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林就逗蒋锐:“你去送她呀?”
“啊?”蒋锐突然被提及,皱眉道,“你干嘛啊王哥。”
“哈哈!”
冬季的街道,风吹得透彻心脾。
徐云妮看看被逗得有点不高兴的蒋锐,对王泰林说:“想过二人世界了?”
一旁刘莉还没听懂什么意思,王泰林老脸一竖,指着徐云妮:“你他妈离开华都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们最终在KTV门口分别。
“年后见啦!”刘莉对她说。
徐云妮:“我们年后要补课。”
刘莉:“啊,那就高考结束了再玩吧!”
徐云妮告别了他们,打车回家。
路灯上都套上了灯笼罩,主干道的树木上也都挂满了彩灯,马上就要过年了。
虽然家里人不多,但过年的气氛还挺足的,李恩颖买了好多东西装饰别墅。赵博满有不少饭局,李恩颖都陪同出席,本来有一些也该带着徐云妮的,但因为她是高三生,要备考,李恩颖就全给推掉了。
除夕夜,各种拜年电话不停歇。
徐云妮人缘不错,接了不少新年祝福,也发出去不少。
她同样发给了时诀,但他还没有回复。
李恩颖让她帮忙做拌菜,徐云妮说:“我等下弄。”
她拿着手机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她站到窗边,指尖点点窗沿,想了一会,然后给时诀打电话。
居然打通了。
一声淡淡的:“喂?”
徐云妮:“哟,班长。”
安静几秒,他故意问的一样。
“谁啊?”
“我是徐云妮啊班长,新年好啊。”
她问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坦然平和,还带了一丝过年的热情。
“哦,不好意思,”时诀说,“刚没听出来。”
“班长,你还在外地吗?”徐云妮听他那边好像很多人的样子,甚至还有播音一样空旷的声音,有人在叫候场,“……你是要演出吗?”
他似乎在整理东西,嗯了一声。
徐云妮:“今晚?在哪能看到吗?”
静了静,他说了一个网络平台。
“你几点登场,我来蹲守一下。”
“九点半左右,”他又说,“不过不一定能找到我。”
“很多人吗?”
“二十几个。”
“那不多,肯定能找到。”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凉凉道:“徐云妮,跟你说过吧,话别急着说太满,万一到时候下不来台呢。”
那边有导播招呼人,他们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徐云妮回到客厅,电视目前还被占用着,她用手机临时下了那个网络平台,注册账号,找到直播间。
居然是个规模不小的晚会,现场观众也很多,看风格比较面向年轻人。
她拿着手机看了一会,李恩颖在厨房喊她:“妮妮!凉菜拌好了吗?”
“没!我马上来!”徐云妮把手机订了闹钟,然后过去接着拌菜。
张阿姨也回家过年了,年夜饭是李恩颖和赵博满做的,主要是赵博满,从早做到晚,很有情调,菜量都不大,但品类众多,李恩颖只炒了个蚕豆,徐云妮则做了个拌菜,俩人都属于重在参与。
赵博满准备了一瓶酒,吃饭的时候,李恩颖让他给徐云妮也倒半杯。
“啊?妮妮可以喝酒吗?”
“过节嘛,喝半杯没事的。”
赵博满就给她倒了半杯。
赵博满开进行了一番新年致辞,表达了对过去一年的满意,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期待。
徐云妮喝了那酒,有点晕乎乎的。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中间赵明栎还来了电话,他们一起视频了半小时。
徐云妮频频看时间。
赵博满注意到了,问:“有事吗?”
徐云妮说:“我想看电视。”
这纯朴的愿望给赵博满听乐了:“行啊,你去看呗。”
于是,还不到九点,徐云妮就坐在电视机前了,她把手机投影到大电视上,画质拉满,力求不错过任何细节。
屏幕上飘着好多弹幕,徐云妮正在尝试关闭,下一个节目出来了。
是一首歌曲独唱,演唱者叫林妍,歌曲名字叫《FACE》。
前奏是一段丝滑的电子合成音,高速而密集地进入旋律。
屏幕飘过一条弹幕——
【恭喜我姐终于找到自己的风格了,可千万别再唱苦情曲了!】
徐云妮听了一会,这首歌没有讲爱情,也没有讲理想,而是讲了一群卫道士教育一位美女不要太重外表,要注重内在,却一个接一个凑上去表白的比较诙谐讽刺的故事。歌曲以美女的视角展开,整体节奏偏快,音调较高,清新明亮的旋律中,又有点颓废的靡靡之意。
徐云妮不太懂音乐,但也觉得这首歌非常好听,很适合演唱者的风格。她用手机搜了一下歌曲,词曲两栏创作者都是演唱者本人,后面还跟着另一个人,名字叫“YAXIAN”。
又等了一会,终于到了九点半。
还是一个歌曲节目,由一个男团进行表演,一共六个人。
这个曲子听起来就比较普通了,平平常常的青春校园风,但关键是这几个浓妆艳抹的男团成员怎么也有二十五六岁了,搞校园风多少是有点违和。但他们明显比较火,出场的时候,弹幕密集度突然增加了。
徐云妮关掉弹幕。
这六个人的男团里并没有时诀,起初徐云妮还有些奇怪,以为他的节目推迟了,但歌曲过了前奏,开始演唱的时候,忽然又上来一批人。
徐云妮一愣,轻轻啊了一声。
怪不得他说那种话……上来的这伙人都穿着大大的卡通熊玩偶衣,配合着男团成员,有一些互动,一起跳着欢快的舞蹈。
一首歌曲很快结束了。
电视屏幕切到主持人串场,舞台上开始做下一个节目的准备。
现场工作人员组织人去后台换服装,一个经纪人模样的人叫住他们,说:“哎,稍等稍等,两分钟。”她把男团节目组的人都叫到一旁,身边有个举着云台的人,似乎在给他们拍vlog。
经纪人双手合十:“辛苦大家了,我们一起拍个合影就去换衣服。”
二十多人凑在一起,几个男团成员在前排,伴舞在后排。
一位男团成员在整理头发,无意间看见身后站着的时诀。时诀热得满脸都是汗,正抬手擦,额头的黑发被拨开几抹,露出清晰的面庞。男团成员稍微一顿,然后回头示意经纪人。经纪人一看就懂了,招呼时诀:“哎,那位,那位……”
时诀在吹空调,他特地站在这,因为上方正对着空调口,他正在擦汗,那边经纪人过来碰碰他:“那个,你个子比较高,稍微站旁边一点,我们照顾一下队形。”
时诀没说话,往旁边走,一路被经纪人拉到最边上的位置。
经纪人回前面给他们照相。
拍完了还要让男团成员检查看,有谁不太满意的,还要再照。
连续照了三四分钟,时诀脖颈的汗都淌到腰了,总算拍完了。
时诀先到后台交服装,再换上自己的衣服。
演播厅太热了,他又穿着厚厚的玩偶衣跳舞,浑身又湿又黏,难受透了。
过一会,另外几个伴舞也回来了,领队过来跟时诀说了点话。
这些人是主办单位的自有舞团,他们有几名成员在演出前夕吃坏肚子肠胃炎住院了,人手抽调不过来,领队就临时联系了崔浩。SD本来就在外跑演出呢,过年期间活动多,赚钱的好机会,他们赶场一样一地接着一地跑。时诀前两天在另外一个城市给人排节目,因为离这近,他们出价又高,崔浩就让他优先这边了。
结完了钱,时诀交了工作卡,直接离开了。
后台通道处,演出结束的明星也走这边,有些有门路的粉丝不去看演出,早早堵在这里。
男团成员们在盲区处补好妆,排着队一个个出门,门外爆发一阵欢呼,长枪短炮支起,抢位拍下班图。
时诀戴上口罩和帽子,在暗处等着,准备他们走完再出去。
另一边,林妍也要离开了,经纪人给她拿着东西,后面跟了两个助理。
她从他面前经过,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上一次跟林妍联系还是卖歌的时候,只能说,喝酒是喝酒,工作是工作,一旦扯到具体利益的时候,瞬间就开始挑三拣四,寸步不让。林妍经纪人跟他说,他的歌还不够贴近目前潮流风向,尚有些幼稚,不过他年纪太小,还是新人,也情有可原,不成熟的地方就需要林妍进一步调整。
时诀看着经纪人那张虚胖的脸,很想说,她想署名就直接署吧,能不能别动他的曲子。
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我经验不足,辛苦林老师再自己改一改。
林妍的粉丝明显没有刚刚的男团多,但也有人专门为她而来,拿着笔和纸给她签名。
林妍签了两张,粉丝激动地说:“姐姐辛苦了!姐姐你的新歌超好听!特别适合你!以后多写这个风格的歌吧!”
林妍笑着说:“谢谢你。”
时诀的汗散得差不多了,看门口没再堵着,压低帽檐,拉紧外套拉锁,贴着通道边离去。

除夕夜,离开演出地,越走越冷清。
他来到一个路口,之前约了一辆车,车子还没到,他就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等待。
他点了支烟抽,然后稍微有点冷似的,把手揣进了衣兜里。
抽着烟,视线落在地面,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爆出一声轻嗤,伴随着视线翻到一旁,似乎含有几分轻蔑之意。
有鞭炮的声音,从很远的方向传来,在寒冬中显得十分空旷。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时诀拿出来一看,是徐云妮的消息。她发来一张图片,是刚刚直播时的舞台截图,其中有一只玩偶熊被她从人群中圈了出来。
她又发来一条:【是这只吗?】
时诀回复:【怎么认出来的?】
徐云妮:【我观此熊身材比例出类拔萃,明显要更帅一点。】
淡淡的热气从时诀口中呼出,消散在寒冷的夜间。
其实是猜错了。
他还没回复,徐云妮下一条消息就进来了。
她问:【班长,刚才晚会上有一首叫《FACE》的歌,跟你有关系吗?】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时诀指尖稍稍动了一下。他一直看着,直到烟迷了眼,才把另一只手也从兜里抽出来,一起打字。连打了几句话,最后都删掉了。
徐云妮坐在桌子旁发消息。
手机震动,时诀的语音打了进来。
徐云妮接通电话。
“喂?班长。”
“为什么那么说?”他直接问道。
“什么?”他声音听着蛮低沉的,又问得没头没尾,“什么‘那么说’?”
“你为什么觉得那首歌跟我有关?”
“我看创作者的名字里,有一个叫‘YAXIAN’的。”
“……所以呢?”
“你朋友圈里那些音乐片段的名字里也出现过这个词,‘YAXIAN’是什么意思?是音乐方面的专属名词吗?”
静了一会,时诀说:“不是,是我爸的名字。”
“啊,”徐云妮合理分析,“歌是你爸写的。”
“哈哈。”时诀笑了出来,淡淡道,“我爸都死了多少年了,把谱子托梦给我的。”
“所以,歌是你写的?”徐云妮顿了顿,“你哥当时说你音乐天赋高,居然是到这种程度吗?”
时诀安静抽着烟。
“咝,你等我调整一下。”徐云妮说。
“……调整什么?”
“这我得坐直点跟你说话。”
时诀不自觉翻了一眼。
徐云妮叠起腿,单手理了理桌面上的书本,说:“在学校里真看不出来,我以为大家最多就是搞搞校园乐队什么的,结果你的作品都能在除夕夜上直播了。大家年纪都差不多,班长你这步子迈得有点不给别人机会了啊。”
这不是时诀第一次碰见徐云妮在理亏状态下的溜须拍马,太过行云流水,完全融进了灵魂里。
但是,谁不爱听好话呢?
时诀:“你差不多得了……”
徐云妮手按在桌面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静静问道:“还生气吗?”
时诀顿了几秒,不咸不淡地说:“没生气啊。”
“真的?”徐云妮说,“那咱们今后常联系。”
叹为观止。
时诀:“徐云妮,你还真是顺竿就上啊。”
“对了,”徐云妮转移话题,“我的熊猜对了吗?”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班长,还是实事求是吧。”
时诀放下烟:“徐云妮,你那诡异的自信到底从哪来的?玩偶衣服都是统一大小的,这你能看出身材来?”
徐云妮哑然片刻,说:“真不是啊?”
时诀歪过头,吸了口气——
“那就是主办方乱搞,”徐云妮捻起一根黏在裤腿上的头发丝,“我说实话,我就是直接挑了中间位置的熊,你要是没站中间,那就是他们这节目瞎排了。”
结果时诀这口气就停那了,上不去下不来,最后脖子都有点僵了,才吐出去。
一身力气都快卸没了。
约好的车子终于到了,徐云妮听见开关车门的声音。
“班长,你坐上车了?”
“嗯,回酒店,明早的飞机去找我哥他们汇合。”
“真是日理万机。”
“赶不上你。”
徐云妮忽略这话里有话的讽刺,说:“班长,你等会回酒店还有别的事吗?”
“干嘛?”
“没别的事我们聊聊天?”
静了几秒钟,时诀眼睛转向车窗外。
“我要先洗澡。”
这一晚他们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中间断了一次,是李恩颖叫徐云妮去吃饺子。
他们聊了不少事,零零碎碎的,包括华衡里发生的事,还有他艺考的事。
“听说你艺术统考第三呢。”
“并列的。”
“那也够厉害的。”
“嗯,”他洗过澡后,连声音都变得慵懒了,“你说的对。”
她又听到点烟的声音,她说:“班长,你少抽点烟吧,有害健康。”
时诀把烟盒和火机扔到桌上,说:“活那么久干嘛,我已经做好五十岁肺癌致死的准备了。”
“班长真豁达。”
他们聊到晚上十一点多,李恩颖叫她出去守岁,她跟他道别。
“班长,新的一年里希望我们都能更上一层楼。”
时诀没说话。
徐云妮说:“有空再聊,你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了。
时诀把手机放一旁。
无话可说。
话都被她说干净了。
他靠在床头,只裹着一件浴袍,看着前面发呆。
不留神,烟灰掉下一截到胸口上,烫得他嘶的一声坐起来,用手拨掉。
时诀掐灭烟,去厕所洗手,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胸前被烫红了一小块,在清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
他用手抹了一下,这清凉的触感又让他想起刚刚打电话的人。
她在修缮他们的关系。
徐云妮的性格特征其实很鲜明,就像一棵无病害的树,坚固、理性、包容,并且制氧量极大,有种天然的安全感。
这性格吸引了他。
时诀有想过,把这棵树移栽到自己身边,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他能感觉到她对他也有所好感,但这好感还不足以动摇根基。
时诀不喜欢纠缠不休,更没兴趣强人所难。
所以在他们切断联系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让这关系慢慢淡掉,甚至直接断掉的准备。
只是,她太聪明了。
时诀从小到大碰到过很多人,跟他说过各种各样走心的话,其中不乏一些想要在他不太爽的时候,抚慰他心灵的言语。
但他真的是个很难被他人安慰的人。
时诀歪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想想今晚发生的事,甚至都有点子玄学,那感觉就像他穿了一条缝有一万个假兜的牛仔裤,只有第一万零一个是真的,徐云妮走过路过,轻而易举找到了这个兜,并往里放了一颗糖。
她安慰了他,在除夕的夜晚。
那他应该有所回报吧,比如——接着陪她玩那“普通朋友”的把戏。
时诀有些无语地想着。
聪明的人总能心想事成。
她重新进入他的世界,就像春风拂柳一样自然。
年过完了。
徐云妮觉得,她跟班长的关系有所回暖。
她发的消息他都开始回复了,偶尔也会发一两条他的近况。
她得知,《舞动青春》年后就开始海选了,SD几乎完全包下了乐阳传媒几个艺人的舞蹈节目,他每天跟SD的老师一起编曲编舞,另一边还要吊着那不高不低的文化课分数,搞到头皮爆炸。
他有时还会给她发点平常的照片,在一张与乐阳公司的合影里,徐云妮见到两个熟人,她圈出了其中一个,问:【这个不该在吧?】
她圈出的人是阿京。
时诀说他们只负责出节目,参加的艺人都是公司安排,他们也管不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的消息往来差不多又断掉了。
因为华衡开始补课了,然后紧接着,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了。
这一开学,整个华衡夸张的学习氛围瞬间拉满,连厕所里都仿佛能闻到试卷特有的油墨香。
人都要学魔怔了。
一次又一次地考试,一轮又一轮地模拟。
王丽莹连续两次模拟成绩都不理想,多少有点摆了的意思,但漫画看不进去,人很焦虑。乔文涛每天都给她讲题,讲着讲着就说:“你这样不行,你得放松点。”
又过了两天,有一个晚上,徐云妮正在跟王丽莹讨论一道函数题,忽然接到时诀的电话,问她明晚能不能出来。
突如其来的。
“明晚?”
“对,吃个饭。”他说,“我明天回这边,待一天又要走,能出来吗?”
“我出——”
“出不来自己想办法,这次不来你以后也别想见到我了。”
徐云妮稍稍仰头:“……我明天就是把华衡大门铲了,也非得出去不可。”
说完,徐云妮忽然想到,上一次见他已经去年的事了。他们在颂财公馆小区门口分别,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一晃都四个多月了,早就超过了他们相处的时间。
她短暂地感慨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是明天?”
“嗯?”
“哦,没事。”徐云妮看看王丽莹,“我带同学去行吗?”
“随你,明晚你们学校旁边那个广场见。”
“好。”
挂断电话,王丽莹在看她:“谁啊?”
“我在华都的同学,明晚过来找我吃饭,你来吗?”
“我不去,我哪有心情吃饭啊。”
“乔文涛说的对,你应该放松一下,”徐云妮对她说,“你不是喜欢看帅哥吗?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又高又帅的朋友。”
王丽莹斜眼过来:“真的假的?”
徐云妮:“包真,不帅你吃了我。”
王丽莹勉为其难道:“行吧,那我去看看。”
华衡住校生管理极其严格,走读生吃饭可以去校外,但住校生三餐都得在食堂吃,全天不允许离校。徐云妮找了个由头,把王丽莹之前坏掉的眼镜拿出来,跟宿管老师请假说晚上要陪她去配新眼镜,不然明天什么都干不了。
顺利拿到假条。
下午的时候王丽莹说漏嘴了这件事,乔文涛一听“华都的同学”和“帅哥”两词,瞬间锁定目标,问徐云妮:“该不会是上次你们讨论的那个人吧?”
“就是他。”
“我能去吗?”乔文涛涌起了好奇心,“我也想见见。”
“行啊,来呗。”
晚上放学,三个人一起出了校门。
“哇哦,”王丽莹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还是走读好啊!要不是我家住太远我是真不爱住校,每天出来放放风多好。”
华衡中学地理位置特别好,在城市主干道上,旁边有多家商场组成的商业区,非常热闹。徐云妮出了学校就给时诀打了电话,他很快接通。
“喂?”
“你出来了?”
“对,你在哪呢?”
“MIHA商场知道吧,到门口来。”
徐云妮回头,看见MIHA商场的牌子,带着王丽莹和乔文涛走过去。
“……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呢?”
“你到楼梯那。”
徐云妮要往商场里走,时诀又说:“不是里面的,外面的。”
MIHA商场下面还有一层,从外面也能进入,有楼梯直接能下到楼下商场,门口是一块比较开阔平坦的小广场,这块地界有些文艺的传统,经常有人或者乐队路演,那宽阔的楼梯就是天然的观众台。
时诀说:“别走了,往左转,往下看。”
徐云妮并没有走到楼梯那边,而是在玻璃围栏处就被他叫住了。她转过头,正好能从侧面看到下方的平台。
那里照常有人准备演出,有音响麦克,还有一些乐器。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开春了,但天气仍然很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半高领贴身毛衣,收在黑色的束脚工装裤里,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帮靴子,一身黑让修长的身型一览无余,最后搭了一件浅灰色的硬版牛仔外套。
他拿着手机,仰头看着这边,说:“你先站那吧。”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时诀来到平台中间,跟一个之前演出结束的人说了几句话,借了他一把吉他。
他稍微调了下琴,又把座椅拉高,麦克位置都放好。
试了一串音,尾音空远悠长。
而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他正式弹起乐曲。
在前奏出现的瞬间,徐云妮的心猛地一颤。
周围闲散溜达的人慢慢聚集起来,有人趴在栏杆上,看着下方唱歌的人。原本坐在楼梯上的观众,刚才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闲聊,但此时,他们不约而同都把目光转向前方。
是因为帅气的外型,因为流畅的琴音,还是悠扬的歌声?
这首歌让徐云妮想起远方的记忆。
徐云妮曾经有过一段很叛逆的生涯,在初中的时候。她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那时她刚开始用手机,之前都被徐志坤限制,后来李恩颖为了方便联系她,给她买了一部。
一开始接触手机,像打开了花花世界一样,徐云妮也抱着点新鲜劲,跟同学们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签名啊,换装啊,空间啊,一天八百遍个主意。后来徐志坤批评她,说她的精神世界都快被网络垃圾腐蚀了,然后在假期里,就带她看各种严肃题材的东西。
有一天他带她看了一部国外二战老电影,七十年代的作品,看得徐云妮好生无聊,结束后徐志坤问她感想,徐云妮不敢说实话,就胡编了几句,说自己非常喜欢。
徐志坤难得有兴致,还搞了近年的翻拍版给她看,徐云妮心中崩溃,硬挨着又看了一遍,这个至少比七十年代的版本强一点,但还是看得她昏昏欲睡,唯一留下好印象的,是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她感觉很好听。
影视会结束后,徐云妮为表诚意,特地把电影海报截图做了微信头像。
徐志坤见了,非常高兴,还真以为她很喜欢。其实,徐云妮多少是有点哄着他玩的意思。
她准备过段日子就改了,结果就是那段时间,徐志坤查出了脑瘤,全家的节奏都乱套了,徐云妮把这事忘到脑后。
等到半年之后,她送走了徐志坤,偶然一次,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到微信头像,一瞬间心肺都要烧烂了。在那之后,她一直都没再动过那个头像。
之前在华都的时候,徐云妮就有发现,时诀很有语言天赋,这首歌他唱的是俄文原版,语言发音听起来与原唱别无二致。
但他的演绎方式与原唱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柔和与细腻,他给曲子做了一点改编,配合他选择的空旷而高亢的演唱方式,将声音和情感都传得很远很远。
这是徐云妮第一次听时诀唱歌,她的脑海中牢牢刻印了他的声音,和这种像是在冷漠地呼唤一样的唱歌方法。
徐云妮深吸气,看向斜上方的天空。
人间的灯光无法打破天上的云层,但或许歌声可以,一首安魂的曲子,同时穿透了长夜和人心。
周围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大家应该都感觉到了这跟平日演出的明显差别,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影。
他非常适应这种围观,他不会露怯,也不会过于兴奋,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首歌上。
他一曲唱完,围观的人群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时诀下了椅子,也没对热情的观众做什么表示,把琴还给乐队的人,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顺着楼梯上楼。
王丽莹在旁边找来找去。
乔文涛问:“干什么呢?”
王丽莹嘀咕着:“……没有摄像机吗?这应该是在拍节目吧?”
徐云妮说:“不是。”
她声音小了点,王丽莹没听清,抱着手臂看着那个正在上楼梯的人,跟乔文涛点评:“这绝对是专业的,绝对的!这台风不是盖的,欸?有没有可能是外国人?”
没有可能。
“他……”王丽莹说一半,忽然停住了,“……欸,卧槽?等会,他怎么往这边来了?”
徐云妮看着时诀走过来。
两手插兜,晃晃悠悠。
永恒的出场画面。
只因这外表过于出众了,让这原本没太正行的样子,反而成了一种风格,频频引人注目。
眼看要到面前了,王丽莹往后躲,徐云妮说:“他就是我朋友。”
乔文涛震惊:“啊?!”
“……什么?”王丽莹马上说,“那可算了!算了算了!我不吃了,你们吃吧。”她说着就要走。
乔文涛给她拉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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