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by山野行月
山野行月  发于:2024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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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浑身发抖,像极了他爽快到极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苏棠音搞不懂。
景柏笑了声:“没事呢宝宝,只是想亲亲你,别多想。”
他说着没事,声音却沙哑的不成样子。
苏棠音的手无意识揪紧衣摆,却触碰到了一阵冰凉。
她的手几乎在刹那间顿住。
她的目光还直视着景柏,可以看到景柏上扬勾起的唇,感受到他开心欢愉的心情。
手上本该是柔软的衣物,但此刻她的手掌却像是贴上了什么别的东西,那东西湿滑又冰凉,甚至还在颤抖蠕动,在她的掌心中转着圈,一下下戳着她的掌心。
又是那种触感。
半年前她在那天清晨醒来后,也是这样,被捆绑,被触摸,冰冷的触手裹紧了她。
“阿……阿景……”苏棠音的话磕磕绊绊。
景柏的唇角温柔弯起:“宝宝,怎么了?”
他的声音轻极了,尾音拉长很像在跟她亲密的时候。
“我,我好像摸到了……摸到了……”
“摸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她,清淡的瞳色却掀起了幽深的浪涛,“宝宝,你摸到了什么?”
这句话的音量很轻很轻,轻到苏棠音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敏锐地觉察到,他好像在期待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哽咽了几下,满脑子都是那天起床看到的诡异画面,甚至一度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掌心中的东西忽然碰了碰她,上扬着卷上她的手腕。
“阿景!”
她喊出了声,音量拔高,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与此同时,苏棠音垂头去看。
只一眼,她茫然眨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
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景柏不知何时将车停在了路边。
苏棠音掀开衬衣外摆,甚至探头去看车子底座,后座,景柏那里她也看了好几眼,但什么都没有。
车子里除了她和景柏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平淡的不行。
“宝宝,你在看什么?”
景柏凑过去亲她的下颌,一手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抚。
苏棠音只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鼻息间是景柏身上的香味,耳畔是他轻声的低哄,丈夫一如既往贴心,苏棠音却觉得浑身战栗。
她看到了些别的画面。
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郁郁葱葱的树林,仿佛世界末日般昏暗的天地,她看不到一丝光,视物非常艰难,不知怎么跌坐在地上,小腿上的鲜血流入深色的土壤之中。
腰身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面前的虚空缓缓爬上一道裂缝。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它,裂缝越来越大,向两边扩展延申,逐渐开辟出一道通路。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吹拂而来。
苏棠音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容看不清,只能看见模糊的唇翕动,似乎是在喊她。
“宝宝?”
景柏的声音在此刻传进了大脑,与那张唇同时张开。
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苏棠音眨了眨眼,目光与景柏对望。
景柏的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担忧,贴了贴她的额头,没察觉到灼热的温度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宝宝,你在想什么?”
苏棠音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这太荒谬了。
她忽然挣脱了景柏的束缚。
苏棠音靠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一手无力搭在门锁上,俨然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模样。
“你……阿景,你是阿景吗?”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不不,你不是阿景的话谁是阿景,我的丈夫又是谁呢?”
她的话前后矛盾,听到的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景柏微微笑了瞬,瞳仁中是明显的笑意,偏生面上一副担忧妻子的好丈夫模样。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阿景啊。”景柏附身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一手与她十指相扣:“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幻觉又加重了,很累的话,今晚回家休息吧?”
苏棠音别开了头:“阿景,我现在很乱。”
她挣开景柏的手,吸气呼气重复几次,终于稳定了自己狂跳的心。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下午还得上班。”
景柏:“宝宝,跟我回——”
“阿景,我饿了。”
苏棠音默默打断了他的话,靠在车窗上闭眼,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她需要好好想想,刚才脑海里忽然闪过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见过了那只实验体,她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被推翻。
有些事情听起来荒谬,但未尝不是事实。
景柏做了回去,落在苏棠音身上的眼神忽明忽暗。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唇,点头柔声道:“行,我们去吃饭。”
不能逼她太紧。
他相信那一天快到了。
可以彻底拥有她的那天。
下午六点,实验室准时下班。
苏棠音走的时候陈博士还在实验室,垂首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盯着陈博士的背影看了会儿,因为太过出神,连林云姣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都没察觉到。
“棠音?”林云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陈博士干什么?”
苏棠音回过神来:“没事。”
林云姣小声问:“今天他带你去干什么了啊?”
说是肯定不能说的,苏棠音随便含糊了下:“没什么。”
“棠棠,你跟我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真没啥。”
“说说嘛,说说嘛。”
“好吧,那我跟你说了。”苏棠音好像被她的撒娇折服,在林云姣一脸期待的神情中,郑重道:“他说,让我上班时候别跟你聊天,会罚工资。”
林云姣唇角抽了抽:“苏棠音!”
跟林云姣的打闹缓和了她紧绷了大半天的情绪,苏棠音压在心头的石头轻了些,临走前下意识朝陈博士那里看了一眼。
原先在忙着手上工作的陈博士转过了头,目光与她隔着几个试验台对视。
苏棠音抿了抿唇,朝他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里,两人间的宿舍只住了她一个人。
这是第一次没有景柏在身边。
从两人同居以来,无论刮风下雨,景柏从来没缺过席,一定会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回家。
苏棠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发着愣。
吊灯的光一晃一晃,落在她的眼中时而清楚,时而又模糊。
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苏棠音实在是有些缓不过来。
那只实验体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高文明的生物不一定不存在,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生物,那么她看到的那些“幻觉”,到底是幻觉吗?
为什么每次产生幻觉的时候,景柏都在她身边?
今天在车上的时候,腰间的触感分明,也是她的幻觉吗?
那只实验体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离开它,它,坏坏。”
离开谁?
“它”指的是谁?
苏棠音将手背搭在眼睛上,寂静的屋子里散开声长叹。
一周,只需要一周,离开景柏的一周里,她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幻觉。
只要一周就可以验证这件事情。
苏棠音躺了会儿,慢悠悠起身拿上换洗衣服洗漱。
进浴室前她摘下了无名指的婚戒。
精致的婚戒放在桌子上,在灯反射出银光。
浴室中水声淅淅沥沥,磨砂门上透出的影子纤细绰约。
而此时的卧室内,浓黑的雾气盈满了整间屋子。

没有景柏在身边,其实洗的很快,以前景柏总喜欢跟她一起,免不了又是一阵折腾。
往常需要洗上起码一小时,今天苏棠音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她围上浴巾出来,站在镜子前吹着头发。
轰隆的吹风机声遮盖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斑斓的触手在地上蜿蜒爬行,隔空爬到如玉般可爱精致的脚背上,嗅到熟悉的清香后抖了抖。
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那根触手开始分化,一分二,二分四,不过眨眼间十几根细小的触手在地面爬行。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它们并没有缠绕上苏棠音的脚踝,而是隔着一层空气缓慢地贴着她爬行。
可仅仅只是气息也足够让怪物兴奋到难以自抑。
偌大的客厅空旷,只有角落的落地灯开着,昏黄的灯光晕在青年的脸上,将俊挺的五官勾勒的越发深邃。
沙发很软,这是苏棠音亲自挑选的沙发。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怪物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这次没有那些黑雾的遮挡,以前一直看不清真实面貌的触手也可以瞧的清清楚楚。
触手粗壮,色彩斑斓,因为屋里黑暗,触身上覆盖的淡蓝色光亮便清晰可见。
景柏感知着分化出的触手。
那些触手将苏棠音的气息尽数传来。
他闭上眼,扬起下颌,分明突起的喉结滚动着。
怪物的大脑里没有别的画面,只有自己的宝贝。
他借着那些触手将她的一切收归眼里。
细白的脚踝,光洁的小腿,越来越往上……
而小妻子毫无察觉,她根本想不到在自己的身下,那些属于怪物的触手在如何对她。
景柏只觉得喉咙哑的难受。
——受不了了!快去抓她,快去抓宝宝!
——如果宝宝在,如果宝宝在这里,我会抬起她的腿,亲亲脚背,亲亲脚踝,亲亲小腿。
——宝宝,宝宝,想抱抱她,想亲亲她,想嘬嘬她,快去抓她!
触手争先恐后想要代替主体去抓来自己的宝贝,景柏的大脑一会儿是这些触手的声音,一会儿是小妻子那边的吹风机声,其中还夹杂着她欢快的哼歌,一边是这些触手的尖叫嘶吼。
他陷进沙发之中,额上都是汗水,冷白的肌肤上不断有裂口出现,触手从中间隐隐露出,意识在崩溃边缘,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人形。
——你再忍什么,你在控制什么,不是你来到这里吗?你不就是为了她吗?
——你低头看看,你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你也很想占有她,难道不是吗?
——快去快去,不要再给她时间了,她不可能回来的,你快去找她!不然你就把身体让给我们,让给我们!
让给我们,让给我们,让给我们……
不断有触手附和,甚至有触手想要暗戳戳攻击他。
景柏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眼前一片黑茫茫中,他看到自己的小妻子褪去了浴巾,弯身去取桌上的睡衣。
白皙又纤细的女子身躯,饱满的小荷,羸弱的腰肢,侧腰上还有他昨晚留下来的指印。
——宝宝,宝宝!
“闭嘴!”
说话的触手被尽数崩碎,却并未溅开血液,而是化为一缕黑雾消散。
景柏睁开了眼,眼睛是诡异的幽蓝,酝酿着风雨欲来前的暴浪。
好似难受到了极点,他扬起下颌,眉头紧蹙,汗水沿着额头和微红的脸颊滑落,从下颌一路淌过喉结,最终越过清晰的锁骨,隐入微敞的领口。
“宝宝,宝宝……”
是他做错了。
怪物不应该这么轻易地放小妻子离开,她根本不可能主动回来,是他想错了。
他以为不过一周,她想去就去了,再想些别的方法把她逼回来就行。
可根本不行!
不行,不行!
见不到她,他难受到想要摧毁所有。
景柏起身,抓起大衣穿上,拿起车钥匙脚步匆忙地出了门。
苏棠音刚穿好睡衣,房门被敲响。
她愣了愣,看着紧闭的门有些疑惑。
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不存在室友在这时候回来。
这里是在C城实验基地,外人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来,也不可能是景柏。
那敲门的是谁?
苏棠音向前走了几步,小声问:“哪位?”
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
苏棠音的瞳仁微缩:“陈博士?”
陈博士又敲了敲门,“嗯,找你有些事情。”
苏棠音低头看了眼自己,没穿内衣,只穿了一身睡衣,实在有些衣衫不整。
她忙不迭道:“博士,你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陈博士回的很快:“好。”
苏棠音急急忙打开衣柜,穿衣的时候瞄了好几眼大门,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嘀咕。
现在都快八点了,基地很少加班,陈博士这个点不回家来找她干什么?
加上白天的事情,苏棠音现在对他有些顾忌,总觉得这位博士好像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好相处,他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苏棠音这么想着,穿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些,可门外的陈博士却没有丝毫急躁。
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苏棠音最终叹了口气,来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的人还穿着那身实验服,好像刚从实验室出来就来了她这里。
镜片上反射出楼道上空的光亮,陈博士朝苏棠音点了点头:“现在有事情吗?”
苏棠音将门拉开完全,摇了摇头:“没事,准备休息了,博士有什么事情吗?”
陈博士转身就走:“跟我来。”
苏棠音:“?”
都不跟她商量一下的吗?
陈博士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顿住回身朝她看来。
“怎么不动?”
打工人狠狠屈服了。
苏棠音立马关上门,像只小鹌鹑一样跟在他身后:“好。”
宿舍楼里没住什么人,陈博士带着苏棠音出了楼后直往某处走去,苏棠音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去哪里。
白天的时候才去过的地方。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陈博士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眼了一般对苏棠音说:“跟上,有工作。”
他都说是工作了,苏棠音就算有再多顾虑也只能咽下。
去H栋能是因为什么呢,肯定是因为那只实验体,苏棠音基本可以确认,那只实验体就是整个H栋一直在研究的机密,也是这整个基地最大的研究任务。
她其实不是很想参与进来,这种任务不是她一个A栋的研究员可以触及的,那只实验体也让她有些恐慌担忧。
一路来到白天的那间实验室,陈博士停了下来,转身与苏棠音对视。
苏棠音沉默了瞬,问他:“博士?”
陈博士道:“苏棠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H栋的实验员。”
他的声音不小,却让苏棠音缓了许久。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苏棠音微抿唇瓣,紧紧盯着陈博士的眼睛问:“为什么?调离岗位这种事情需要与我沟通吧,为什么要擅自将我调离,我自认为在A栋的工作完成的还不错,我没有耽误过实验项目。”
“你更适合H栋。”
“是您觉得我适合吧。”苏棠音坚持道:“因为那只实验体,博士还是觉得我能与它沟通,想要借我找到一个突破口?”
陈博士承认的很快:“是,你是唯一一个引起它注意的人。”
或许可以沟通是假,但那只实验体对苏棠音感兴趣一定是真的。
陈博士说:“苏棠音,你是一个科学家,这是你的工作,基地也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我们的研究有进展,那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大功臣。”
他压低声线,好像在蛊惑一样:“头条上会刊登你,这项研究会将你的名字告知世界,我们C城基地会遥遥领先,你会得到一大批奖金,你难道不心动吗?”
苏棠音一言不发,像极了被说服般。
陈博士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脚步轻挪朝苏棠音走近了几步。
“棠音,加入H栋你会学到很多的。”
苏棠音忽然问:“为什么选我?”
陈博士被她冷不丁打断。
苏棠音:“我问的不是为什么要我加入H栋,而是白天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说我是最合适的,为什么?”
为什么苏棠音是最合适的?
“无论能力,还是从业时间,经验,阅历这方面比我强的有不少,为什么要是我?”
那只实验体应该不能见强光,实验室里有些昏暗,陈博士还背对着光,苏棠音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隐匿在黑暗之中,目光落在她身上,莫名给她一种被打量的感觉。
陈博士以前根本不会关注她,为什么突然将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
“博士,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陈博士抬起了头,双手背在身后。
他看着面前穿着防护服的女子,目光中罕见地出现了些许疑惑。
是啊,为什么是她?
陈博士其实也不知道。
他只能回答她:“苏棠音,你不是我选择的。”
苏棠音不是愚笨的人,只不过思考一瞬就能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是谁?”她急匆匆问。
陈博士却在此刻反手识别了瞳膜,实验室的大门被打开。
他忽然转过身来,在苏棠音退后之时上前几步。
“博士!”
陈博士握紧她的手腕,对上苏棠音的眼睛。
在被推进实验室的时候,苏棠音似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挣扎和犹豫。
但他还是将她推进了实验室。

双叶大门在苏棠音的面前关上。
四周的金属制墙面倒映出她的身形,无数个人影环绕在她的四周,苏棠音有点晕眩感。
“博士!”
苏棠音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来到门边。
可特制的门一旦关上,外面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苏棠音没有傻到一直拍门,她记得陈博士白天是按了墙上的一处旋钮,实验室里也有开关。
她扫了一圈,果然在墙上发现了个绿色的按钮。
苏棠音心下一喜,扑过去使劲按下开门的旋钮。
可周围一片死寂,她并未听到开门的声音,那扇门始终紧闭着。
墙上的广播传出了陈博士的声音:“棠音,只需要三十分钟,你只需要在里面待上三十分钟就可以。”
苏棠音忽然就收回了手。
是了,她也真的是蠢,陈博士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出去?
他俨然为了科学疯魔了。
苏棠音冷冷看着上方角落的摄像头,她知道陈博士现在就在外面看着她。
能将自己的下属推到这么一个关押着极度危险实验体的房间中,即使他相信基地的防御设施,苏棠音也对他有些失望,从没想到自己尊崇这么久的老师是个这样的人。
事到如今,她说再多也无用,外面估计做了一大批人实时观看她和这只实验体的互动。
苏棠音转过身看着铁栏中的水箱。
那只实验体很乖,并未发出声波攻击她,趴在水箱壁上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
苏棠音莫名觉得它有些……可爱。
又单纯,又懵懂,像个小孩子一样。
苏棠音走过去,那只实验体好像有些激动,眼皮疯狂眨动,腰肢扭动着,欢快地在水里游了一圈。
也正是它的游动,苏棠音才发现……它的双腿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尾巴。
布满了浅绿色的鳞片,随着它的游动,尾巴尖尖还上扬,在水中搅动出一个个漩涡,水花崩溅,有些甚至还溅到了苏棠音的脸上。
苏棠音面无表情地擦干净了防护镜上的水。
“香香!人类,臭臭,你,香香!”
“好喜欢,好喜欢,喜欢你。”
“摸摸,我,摸摸。”
苏棠音看到它甚至打了个滚,像条鲤鱼一样在水里翻来覆去,时不时跳出来又跃进去,溅出的水花越来越多,要不是她穿着防护服,恐怕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只实验体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苏棠音麻木地看着它打滚。
她不确定这只实验体能不能听见她说话,但她现在不能跟它沟通。
苏棠音默不作声看了眼角落的监控。
大不了就装糊涂吧。
她随地盘腿坐下,看着那只实验体在欢快打滚。
那只实验体有些疑惑,趴在水箱壁上探头看她,唇瓣翕动着似乎在跟她说话。
苏棠音面不改色:“不好意思,我耳聋。”
陈博士:“???”
外面的一众人:“???”
实验体吐泡泡:“咕唧。”
它好像真的很喜欢苏棠音,一直想跟她玩,苏棠音满脑子都是它说话的声音。
“地上,凉,凉。”
很贴心。
“跟我玩,我,我想跟你,玩。”
是个顽皮的孩子。
“为什么,不摸,摸,我?”
……她也摸不到啊。
苏棠音默默看了眼自己身着防护服的手,以及那比她小臂还粗壮的铁栏。
实验体好像有些伤心,学着她的样子坐在水箱之中,两颗大眼珠懵懂看着她。
苏棠音莫名有种负罪感,对上它这种水汪汪又无辜的眼神总觉得自己欺骗了它的感情。
说是实验体,但它跟个孩子有什么区别!
实验体眼巴巴看着她,苏棠音忍住自己想要撸它的手。
“为什么,不和,我玩?”
苏棠音默默瞥了眼角落的监控。
不是她不想,是监控拍着她呢!
一旦真的坐实了她可以听懂这只实验体说话,说不定下一个被研究的就是她。
这群人对实验已然疯魔了。
尽管苏棠音没说原因,但那只实验体从她的动作中似乎理解了什么。
它抬起头去看角落里闪着红灯的不明物体。
它知道那东西,每次有人抽它的血,那个东西中就会有人说话。
她一定是怕那个东西!
实验体浮出水面,一双深绿色的眼珠紧紧盯着监控,而后的鱼鳃倒立,尾巴尖也绷紧了,这是一种格外危险的讯号。
陈博士猝不及防与屏幕中的实验体对上视线。
脊背涌上一股寒意。
“关闭——”
话还没说完,屏幕电光崩溅,好像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般报废,在一声崩裂声后彻底黑屏。
可从听筒处传来的声波足以刺穿他们的耳膜。
屋子里的人跪倒在地,耳边不断流出鲜血,痛苦的求救声此起彼伏,陈博士艰难捂住耳朵,挪动着胳膊去按防护服上的声筒。
“关闭——关闭声筒!”
不断有人赶在耳膜彻底破裂前关闭了声筒,躺在地上无力喘息。
也有人的耳膜在一瞬间被撕裂,大脑嗡嗡什么都听不见。
而实验室内,苏棠音一脸茫然看着崩裂的监控。
那只实验体张着嘴,浑身的鳞片炸开,眼睛瞪的很大,苏棠音直觉它是在攻击。
攻击……监控?
这只实验体攻击的方式应该是声波,比如她第一次就险些被它的声波震聋。
但现在……她好像没有反应。
苏棠音看了眼防护服,她并没有关闭声筒。
它没有攻击她。
实验室内的灯也被震碎,整个实验室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好像听到了水流波动的声音,应该是它又潜入了水箱在玩水。
“现在,可以,和我玩,玩了吗?”
是格外期待的声音。
苏棠音忍不住唇角抽搐。
“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只有,我们。”
——啪。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水箱上。
苏棠音虽然看不见,但也能猜出来是这只实验体贴在了水箱之上。
整间屋子的监控和声筒,包括灯都被它震碎了,现在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了,陈博士那边估计也挺麻烦,短时间内不敢来这间实验室的。
苏棠音终于开了口:“你……你喜欢我?”
实验体眼睛一亮,声音超大:“喜欢!”
苏棠音捂了捂头:“小点声。”
它的声音一大,她这边就头疼的紧。
实验体知道人类的身躯弱,小心捂了捂自己的嘴,压低声音跟她说话:“我,声音小小,我们,说话。”
苏棠音点了点头:“好,你想说什么?”
“你,香香。”
苏棠音:“……”
她尝试了几下,勉强找回了声音:“我身上的味道?洗衣液吗?”
实验体不懂洗衣液是什么,但下意识反驳:“不,不,是你的,你的气息,没有人,比你香香。”
苏棠音:“……”
这话真的很不对劲。
苏棠音看不见它,但这只实验体好像可以看见她。
她有些想问它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我身上有别的气息,让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实验体在黑暗中歪了歪头,怪物的视力很好,它早已经适应黑暗的环境,因此看苏棠音完全不费事。
它伸出手想要去碰她:“想,想摸摸。”
苏棠音:“……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实验体一瘪嘴:“想,摸摸,不然,不跟你玩了。”
它的年纪不大,在怪物中属于幼年期,思维方式很简单,喜欢什么就想要触碰,一直摸不到苏棠音让它生了闷气。
苏棠音:“必须要摸摸才能跟我说话吗?”
实验体:“嗯嗯!”
苏棠音:“可是有铁栏,我碰不到你。”
实验体:“嘤嘤。”
它有些委屈,哼哼唧唧像个小孩一样磨着苏棠音。
苏棠音叹了口气。
她能感受到这只实验体对她没有一点恶意,只是单纯喜欢。
“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去碰你。”
“嗷!”
“我会将铁栏打开,但你不能震碎水箱。”
“好!”
她不敢放走它,也不确定这只实验体到底有什么别的危害吗?
它对她没恶意,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恶意。
苏棠音起身,做了一件完全违背实验准则的事情。
她摸索着铁栏,如愿碰到了一方突起,蹲下身用手指去寻它的痕迹,小心找到密码锁,拼凑出正确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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