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配被大佬饲养后(快穿)by发电姬
发电姬  发于:2024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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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兰絮正在打理另一簇红梅。
她心情似乎不错,嘴角轻勾。
他抬眼看坐在他对面的兰絮,问:“絮絮,郑国太子要来了,你怎么看?”
兰絮:“这是好事啊!”
沈敬月笑了一下。
却看兰絮两眼亮晶晶的,期待地对自己说:“抓紧和郑国太子见面的机会,殿下就知道,该不该和他和亲了。”
“免得殿下夜里总因为这件事睡不好。”
沈敬月:“……”
他脸色蓦地通红,眼神也乱了:“胡、胡说些什么。”
他低头,随意揉乱手中的红梅。
所以,她就是为了他?
兰絮就看沈敬月羞涩一笑,心中也一喜,好哇,一提郑国太子就这么娇羞,任务指日可待啊!

朝上认为陆声必定有所图。
不管楚国答应拒绝,都有坏处,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商议出对策,不过半天,又有一道边关加急传到楚国京城——
斥候查探到,北方拔列单于久病不治,于昨夜去世,其长子哈勒接替他成为新单于,正在部署大军。
不说楚国,这个消息,也令郑、梁二国打迭起精神。
前朝的灭亡,除了内部腐败,和南下的胡人也有莫大的关系,十年前拔列单于病重又不肯放权,才让中原有了喘息的间隙。
如今,年富力强的长子上位,势必再度举兵南下!
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要砸下来了。
沈玙头疼了一天,最终拍板,以贵宾之礼,接见郑国太子陆声,共商和亲与抗胡大事。
抗胡更重要。
国事繁忙,沈玙都没法进后宫了,对兰絮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共情起前面两任皇帝,砸了奏折,和内侍诉苦:“朕倒不如也干脆投入美人乡,一了百了!”
不过半日,沈玙这句话,被一字一句,学给沈敬月。
传讯人是沈敬月的一个手下,王公公。
他生得老实,在宫中不打眼,宫人都觉得他嘴巴紧,愿意把事情说给他听,这也让他练出一身打听消息的能力。
某种程度,他嘴巴确实紧,事情只挑有用的,禀告沈敬月。
要不是沈敬月问起沈玙对兰絮的看法,就不会知道还有这回事。
终究不是真正能为他所用之人。
沈敬月合起书籍:“我明白了。”
王公公:“主子,宫女兰絮身份不明,甚至和郑国互通往来,主子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沈敬月无声一笑,雌雄莫辩的姣好面庞上,露出一点娇蛮之意:“她往郑国通传消息,是为了我,又何妨?”
王公公看他不大清醒,再次提醒:“主子,郑国细作不光是为了主子,也可能是要让沈玙陷入忙乱,没办法把她要走。”
沈敬月被书籍遮住的手指,狠狠一攥。
就算没有胡人南下,沈玙和郑国斡旋,也没空来找兰絮,这么看,兰絮确实成功脱身。
这点,沈敬月不是没想到,而是不去想。
这会让他对自己产生巨大的烦躁感,就是他不够强,才逼得兰絮不得不自己防沈玙。
如果他够强,沈玙哪有这种胆子?可现在,他只能伪装成女子,还差点保不住她。
不过,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
这么想着,沈敬月松开手,面上宽和,回王公公:“她要自保,无可厚非,你也不必再说了。”
“絮絮不会害我的。”
王公公:“……”
此事便也罢了,王公公提起更重要的事:“哈勒单于上位的时间,比我们计划的快。”
作为沈敬月身边的死忠,王公公是沈敬月父母,也便是高皇帝与皇太后留下的心腹。
这些心腹有好几人。
他们在乎大楚的正统,帝后留他们,就是为了让沈敬月上位。
王公公口中的计划,便是下个月趁年关将至,协助沈敬月假死,离开皇宫,再金蝉脱壳,以高皇帝在外之子、原公主沈敬月双生兄长的身份,杀回来。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已经筹谋多年。
可如今,哈勒单于势必南下,最迟最迟,也是年关,因为大雪封山,没有物资,胡人就会掠劫中原。
有了外敌,朝廷不能出现大动乱,否则,各地的起义也会此起彼伏,山河动荡。
他们的计划被迫搁置。
沈敬月神色不改,道:“搁置便搁置吧,再行变动。”
王公公:“这……”
多年的筹划,突然往后推,作为下属,他都不甘心,沈敬月却云淡风轻。
他还反过来,劝慰王公公:“本来世间无永恒,计划跟不上变化,也是寻常。”
王公公低头长揖:“是,那,奴告退。”
沈敬月挥挥手。
他重新打开书籍,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书上,他指节蹭着自己嘴唇,小口咬了一下。
比起父母与下属安排的“康庄大道”,他更喜欢变化。
没有任何规律、任何指示的变化。
比如,兰絮的出现。
他看向门外,焦急起来,絮絮怎么还不回来?
他又摔下书籍,往门口走去,只看迎面走来一团雪般的美人——
兰絮披着一件白色兔皮披风,裹得厚实温暖,衣领的绒毛,蹭着她柔嫩的脸颊,她年岁比沈敬月大,眉眼间的纯真,却如这将将落下的雪似的,干净又清凌。
若叫从未见过干净为何物的人一触,只怕要从此陷落。
刚出门的王公公,也见到兰絮。
他打量着兰絮。
她的穿着,已经超出宫女的份例,说是主子都不为过。
兰絮认得,这是司仪局的公公,这次是来送郑国礼单,她与他相互行礼致意。
王公公低头,与她错身而过。
便听得身后,沈敬月明亮欢快的声音:“絮絮,你怎么去那么久?”
兰絮:“这就来啦。”
沈敬月从未对属下们这么说话,他是皇子,也不该这样对下属说话,何况是敌国细作。
王公公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沈敬月亲自牵起兰絮的手,把她迎进屋子里。
兰絮手臂挎着一个吉庆有余纹食盒。
食盒里装的就是蜜渍梅花,上次采摘完了,她惦念着呢,今天去小厨房看,已经腌制好了。
蜜渍梅花直接吃难免甜腻,因此,厨房先熬了一锅燕窝。
兰絮懒得跑来跑去,在那边守着,才回得晚了。
只看巴掌大的瓷白小碗里,盛着八分满的蜡梅燕窝,燕窝是透明丝状,蜡梅浸着一层金色的光泽,一朵朵盛开在碗里,兼具了色香。
不愧是宫廷里的东西,兰絮目不转睛,就是不知道味如何。
她眼巴巴的,沈敬月实在没忍住,舀了一勺子,递到兰絮嘴边:“你吃。”
兰絮本来想拿勺子,沈敬月避开她手,自己把勺子往前抵。
他要喂她。
有些奇怪不是么,这年头还有主子喂仆人的啊。
不过,再看沈敬月眉眼如画,双眼氤氲着水汽,此时他是笑着的,可是假如兰絮拒绝,他似乎又会掉珍珠。
想到沈敬月哭,兰絮心中一凛,不管了,这么美的人喂她,她不亏。
况且,东西到嘴边,哪有不张口的道理。
她不再犹豫,就着沈敬月的手,“啊呜”一口,吞掉勺子上的蜜渍梅花燕窝。
燕窝口感酥,篡不了味道,她满口都是梅花的淡淡花香,略带着点清苦,但和蜂蜜的甜结合,甜而不腻。
她吞下,眼底亮闪闪的:“好好吃。”
沈敬月得了趣味,又舀了一勺,递给她。
吃着吃着,没一会儿,沈敬月舀到底,兰絮才发现,这一碗全下她肚子了。
她舔舔嘴唇。
好好吃啊,如果这碗里面有毒,她就死啦死啦的。
还好她不用参加宫斗,嗝。
沈敬月看兰絮绷着小脸,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他取出手帕,擦兰絮的嘴角:“还想吃么?”
兰絮都让人家喂完一碗了,实在没好意思,就自己拿走手帕,擦擦嘴角:“不用了,我饱了。”
沈敬月指尖动了动,终究忍住继续给她擦的冲动。
他把外面的宫女叫进来,道:“赏做这道甜羹的厨子白银一百两。”
宫女:“是。”
兰絮震惊:“一百……”
沈敬月问:“怎么了?”
兰絮连忙摇头,她倒不至于断人财路,就是被沈敬月的阔气吓到。
他都没吃一口呢,这就赏给厨子了。
难道她吃相太好看,取悦了他?
公主的癖好,真难猜。
着人撤下碗与食盒,沈敬月又说:“明日下午,我会和郑国太子见上一面。”
有了沈玙的前车之鉴,他深深看她一眼:“我就不带你去了。”
兰絮:“好啊!”
男女主具体互动,肯定不关她的事,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实在不行,她再看情况干预。
明天可以继续当咸鱼,兰絮心情很好。
沈敬月心情就更好了。
他故意提出不带兰絮,兰絮也没所谓,那她和郑国太子陆声之间,肯定没有私情。
看吧,他就说。
隔日,郑国太子陆声只带了十二亲兵,抵达楚国京城。
他脚步一落宫殿,满朝文武都放轻呼吸,一步步走到丹陛之下,他身姿修长,眉目英俊,丰神俊朗,可见在郑国,手上权柄也不会少。
朝臣早就做好准备,直问:“太子要娶我们的长公主,礼单为何要撤了良驹,如今胡人南下,我们楚国首当其冲,良驹必不可少!”
陆声略过这个问题,说:“诸位皆知我大郑骑兵精良,抗胡在即,若楚国有需要,大郑骑兵亦可同楚国将士共赴战场。”
甭管实际如何,这话说得漂亮,不输大国气度。
楚国朝臣又发起一轮新的问话。
一问一答,颇有机锋。
本朝对后宫参政防范还不像后世,加之又是难得一见的他国储君到本国土地,因此,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各宫。
小太监学完朝上的话,兰絮满意地点头,这个男主配得上沈敬月。
沈敬月看她。
兰絮解释:“殿下,郑国太子很聪明。”
沈敬月:“何解?”
兰絮:“我们问礼单良驹,他却回郑国骑兵强盛,可以帮我们打仗,看着都是说马,其实压根没达到点上,反而让人把注意力放在抗胡。”
“这个做法,便是‘忽悠法’,比‘敷衍’高级。”
忽悠法,就是在下级表示诉求时,上级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就是没回答,反而抛出新的问题,把人绕得头昏脑涨。
沈敬月皱皱眉,兰絮怎么能从这只言片语里,找出夸陆声的点?
他站起来:“快到时间了,我先去前面的亭子。”
兰絮:“那我先告退。”
撤了撤了,她脚步轻松往小厨房跑,要再去吃一碗蜜渍梅花。
沈敬月则带着四个宫女,去万松亭。
万松亭在后宫的赏花园,外男不可踏入,但陆声情况特殊,何况事关长公主,朝堂都在看着呢,沈玙不肯也得点头。
沈敬月在万松亭看了半卷书,宫人引着陆声过来。
他和陆声对上眼神。
陆声脚步顿了顿,一撩衣摆,走上万松亭。
说起来,他今次会来,除了兰絮递话,他还想确定一件重要的事——
十四年前,郑国庇护了被楚国追杀的一个探子时,那探子就称,沈敬月是男婴而非女婴。
只是探子精神恍惚,郑国等了几年,沈敬月身份都没真正曝光,便不了了之。
直到这几年,郑国陆续探知到,沈敬月一些不同常人的地方,不得不怀疑沈敬月其实是男的。
这也是郑国往沈敬月身边送细作的原因。
可惜没有抓到关键证据。
不过也能理解,楚国这么混乱的皇位更替,假使沈敬月是男的,早就死于第二任叔叔皇帝手中。
陆声想趁这次机会,刺一刺沈敬月的虚实。
而沈敬月像一个寻常女子那样,姿容柔美地起身,行同辈礼。
陆声也回了一礼:“公主,我带了一些郑国土仪。”
是佛珠手串。
郑国尚佛,沈敬月拿了四串手串,分给跟着他的四个宫女,再让人把其他的,先带回公主府。
见过礼,两人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或许是某种直觉,双方对彼此难以生出好感。
沉默了一会儿,陆声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胡人南下,我们的婚期,或许会提前。”
沈敬月:“不会了。”
陆声:“你是认为,胡人这个月就南下?”
沈敬月一笑:“是,所以明年开春的联姻,已经没有意义了。”
陆声跟着笑了下,两人是英雄所见略同。
他也认为,胡人绝不会给中原太多准备的时间,只有这些迂腐的士族,还在争吵什么良驹不良驹,胡人都要打过来了。
陆声:“你就不怕,失去联姻关系,郑国不配合你们抗胡?”
沈敬月:“我不过一介‘公主’,倒也不必担心,需要担心的是你们。”
陆声缓缓放下茶杯。
沈敬月轻蔑:“唇亡齿寒,你们也不想胡人突破楚国,让好不容易繁华起来的郑国完全暴露在胡人铁蹄之下。”
“所以,你此行北上来楚国,是为了结盟。”
点明陆声的目的,沈敬月端起一杯茶,把茶汤全倒在茶盘里,送客。
陆声明白多说无益。
沈敬月看出他来楚国的目的,他也能肯定,沈敬月不是女子,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想起兰絮。
作为刚送来楚国没多久的细作,陆声和原主兰絮有过一面之缘。
但此时,饶是他记忆力惊人,也想不起兰絮的模样,好像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
这可就奇怪了。
陆声并不知道是穿越局替换了数据,他心存疑虑,目光一一扫过沈敬月带出来的四个宫女。
沈敬月直觉,他在找兰絮。
他脸色微微一变,单刀直入:“你在看谁?”
陆声不是好色之人,被沈敬月直接点出来,也只能玩笑似的说:“公主身边宫女模样不错,便多看几眼。”
几个宫女纷纷低头,脸色微红,不管如何,陆声都是一个英俊有为的男子。
兰絮要是在场,或许也会脸红。
甚至和陆声眉目传情。
沈敬月脸色更沉了。
他生得极为好看,又是刻意修整过的眉眼,营造出雌雄莫辩的感觉,只是,少年一旦阴沉,便压不住目中凶意,如鹰隼狠戾。
陆声心中,给沈敬月再加了一个评价:这个人很偏激。
也很危险。
兰絮下午刚咸完,看到大家都在领东西,不管是什么,她先去凑个热闹,高高兴兴地去排队,领了一串檀木佛珠。
然后才知道这是郑国的佛珠。
系统连忙在她脑海里:“宿主宿主,佛珠上有玄机,你把它拿到没人的地方,我们来看看。”
兰絮看着四处,没人留意她,她自己躲到一间空偏殿,对着光,听系统指挥,转动佛珠。
每一串佛珠都有一个机关,把佛珠对在一起,会出现一个似自然,又不够自然的图案。
只有郑国密探,才能解开图案对应的意思。
兰絮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系统却在进世界前就获知了。
系统说:“这个像蛇纹的符号,是说危险,有暴露的可能。”
兰絮:“沈敬月知道我的郑国细作身份了?”
系统:“可能性很大。”
对陆声而言,兰絮像春风一样死在公主府,他也没办法,但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太子,能捞一捞兰絮的话,他是会尽力。
系统有点紧张:“那我们要跑吗?”
兰絮看看身上,舒服昂贵的衣服,再回想自第一天守夜以来,没难度的宫女生涯。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这种悠闲生活是沈敬月给的,她也更像是沈敬月的伴读。
所以,对逃跑这件事,她的看法不积极:“再看吧。”
能跑当然是好事,跑不了跑不动,那不如不跑,瞎跑容易白跑,甚至搭上一条命,不如静观其变。
绝对不是因为现在生活还没让她觉得得跑。
系统也理解:“毕竟任务才刚开始呢,不知道沈敬月和陆声见面后,会怎么样。”
兰絮:“早知道就去打听了。”
系统:“不用打听,我这里有个推进进度表~有变化,就会有提醒。”
兰絮有些期待起来。
另一边,沈敬月在回宫的路上,拿走身旁宫女的佛珠,把玩着。
不多时,佛珠在他手里,对出一个蛇一样的花纹。
宫女们惊奇:“传闻佛祖连毒蛇也能教化,这个花纹是这个意思么?”
沈敬月冷冷一笑。
佛祖能不能教化毒蛇,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恨不得化成一条毒蛇,淬满了毒,咬死陆声。
蛇纹肯定有别的意思,宫女们或许不懂蛇纹的意思,兰絮一定能懂。
陆声到底想和兰絮说什么?
他为什么走之前,还要端详一下他带的宫女?他要找兰絮?他和兰絮是什么关系?
他想让陆声死。
兰絮没等多久,脑海里,系统更新进度表:“叮,检测到【推动男女主感情大发展】,进度30%!”
兰絮:“这么快!”
系统:“确实蛮快的啊。什么叫天作之合啊,见一面就30,见3面,任务不就完成了?这个世界果然简单!”
系统傻乐,兰絮却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穿越局是那么良心的企业吗?
外面宫人通报沈敬月回来,她随手把佛珠戴上,去迎接沈敬月。
沈敬月嘴唇抻着,眼睫垂着,微微低头,看不清他什么情绪。
他直直朝兰絮走来,牵起她的手,就摸到一串圆圆凉凉的东西。
是佛珠。
沈敬月瞳孔一缩,她怎么可以戴他送的东西?
他猛地捋下兰絮的佛珠,扯断佛珠的线,佛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兰絮:“?”
这是嘛呀?
做完这些,沈敬月奔进房中,其余宫人面面相觑,他们太少见到公主大发脾气的样子,应当说,沈敬月在他们面前,一直挺好的。
其余宫女忙也摘下手串,就怕自己也惹得公主不开心。
还有两个宫女,把兰絮推到寝殿门口:“你快去嘛快去嘛!”
兰絮:“不,让她冷静冷静……”
屋里,沈敬月正用一把小刀,给一个枕头扎了十几刀。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把小刀塞到枕头底下,趴在枕头上,哭了出来。
殿外,听到细碎的哭声,兰絮麻了,不是,女主怎么这么爱哭啊!
宫女又催:“只有你能劝公主了……”
兰絮:“……”
算了,看在都是女孩子的份上。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等她越过碧纱橱,沈敬月哭得好像更大声了。
他背对着她,哽咽着,肩膀也在颤抖。
兰絮:“殿下……”
沈敬月:“出去。”
兰絮转过身。
沈敬月:“你不准出去!”
兰絮:“……”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她上回就知道,女主是个神经病了,才能融入沈氏大家族。
她轻声走到床边,作势坐下,看沈敬月不抗拒,才坐瓷实了。
沈敬月转过身,正面对兰絮。
他人好看,哭起来也好看,眼睫都是湿润的,鼻头两腮红粉粉的,没有发出声音,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地掉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兰絮刚想问什么,他就没忍住,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陆声?”
兰絮:“郑国太子?我没有呀。”
沈敬月:“你戴他的手串。”
兰絮:“好多人都戴了,就是喜欢吗?”
沈敬月就是无理取闹:“你只能戴我送你的。”
兰絮:“……”
她道:“好,吧。”
沈敬月也不管她是不是情愿答应的,得了承诺,破啼而笑,娇娇地抱住她的腰,说:“絮絮,你只能是我的。”
兰絮:“……”
嘶,等一下,兰絮心里晴天霹雳,公主难道要和她搞姬!?

一瞬间,兰絮脑海里,闪现过很多和沈敬月相处的细节。
她一开始没留心,女孩子和女孩子贴贴,也没什么,现在回头看,确实怪怪的。
围观的系统也悚然:“怎么回事,女主和男主的进度不是达到30%了吗?”
兰絮:“这个,就要问问你们和沈敬月了。”
系统沉默了一秒:“你是半点不反省自己啊。”
兰絮:“你还不知道我性向吗。”
系统:“……”
她也好想用力摇着沈敬月的肩膀,让沈敬月清醒点。
既然察觉了,兰絮不好再和他挤一张床。
天黑之后,沈敬月洗完澡,只穿着一身白色柔软的里衣。
殿中烛火通明,铜镜中,他如瀑青丝搁在脑后,被热气蒸腾过,眉尾和白皙的双颊,泛着浅粉,肌肤吹弹可破,眼中含情似水。
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触摸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能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身上冒着“热气”,一种活人的气息。
些许的陌生。
沈敬月轻轻一笑,镜中的人儿,如花瓣的脸上,也带着鲜明的笑意。
不多时,他熏干了头发,往床边走去,脚步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床上只剩下他自己的枕头。
沈敬月回过头看向榻上,这张榻以前和床隔着碧纱橱,不过兰絮喜欢看窗,榻便抬进寝间,放在窗口,兰絮的枕头就放在那。
枕头并非棉絮,而是竹编,再套上柔软的棉絮,他用刀扎自己的枕头出气时,有把棉絮扒开。
只要隔着棉絮,就也没法发现刀痕。
兰絮拿走枕头,并非被他刀扎枕头吓到,她也根本没发现。
那就拿回来。
他直接走过去,把她枕头夹腋下准备带回去,正好,兰絮拿着铜盆进门。
她连忙说:“殿下,奴婢今晚睡榻上。”
沈敬月:“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兰絮有点心虚,她错开目光:“奴婢睡不惯床上。”
沈敬月咬咬嘴唇:“你每天睡得那么沉,这叫睡不惯?”
兰絮:“应该没睡得那么沉,吧?”
他抱着枕头,控诉:“你有,你知道我每天都抱着你睡么?”
兰絮:“!”
抱着她睡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沈敬月:“你都不知道,我睡前你睡着了,我醒后你还睡呢!”
兰絮好想逃,好好好,知道她睡起来和猪一样了别说了。
沈敬月火气上来,还没下去,也揪住兰絮话语里的字眼:“还有,‘奴婢’是什么意思?”
兰絮:“奴婢……”
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一对漂亮的秋水眼眼周,漫出微红,像被负心汉辜负了,令人心生怜惜。
他眼睫颤抖:“你还说?”
兰絮立刻改口:“我以后不这么说了。”
不过不说“奴婢”也好,她本来也不习惯。
沈敬月松一口气,又挟枕头令兰絮:“回床上睡。”
兰絮小幅度摇摇头,赶紧祛魅,这个不行不行。
她语气坚定:“我还是想睡榻上。”
沈敬月:“那我不给你枕头被子。”
他比谁都知道,兰絮可娇了,枕头不舒服就要换一个,被子不够软也不行,真不知道她在做郑国细作前,是做什么的。
不过那是过去,他不追究,现在,只有他能养得好她。
不成想,兰絮说:“那是殿下的东西,给不给我,是殿下的自由。”
沈敬月皱起眉头:“那我什么都不给你,你就这么睡。”
兰絮:“好吧。”
他一动不动,兰絮却不看他了,她用一把银剪子捻掉烛芯,只留下一根短短的蜡烛做照明。
屋内一下昏暗不少,沈敬月的神情,也半藏在暗处。
兰絮合衣在榻上躺下。
她喜欢享受,但没有也没关系,只要能睡觉,哪里都是床。
咸鱼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
见她心意已定,沈敬月重重踩着步伐,把枕头扔到床上,他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兰絮说“奴婢”,一会儿是兰絮低头的侧颜。
她要和自己生分。
为什么?是因为郑国么?对,她在榻上睡,可能方便半夜去会郑国的细作。
她根本不是给自己折红梅,她就是为了和郑国通消息。
沈敬月咬着手指。
不行,榻离窗户近,他不能让她出去。
他转过身,榻毕竟不是床,那张榻那么硬,不够大,还没有枕头被子,兰絮随意躺着,扯了件披风,盖在肚子上。
只消一眼,他的心就如同被狠狠一拧。
他怎么舍得看她这么睡。
沈敬月刷刷刷走到兰絮身边,她听到声音,勉强撑开睡眼,眼皮都要把她眼睛压成一道缝了,她囫囵地问:“嗯?”
沈敬月:“你去睡床。”
兰絮:“我不。”
沈敬月:“我来睡榻。”
兰絮:“?”
见兰絮不肯动,沈敬月上手去抱她,兰絮连忙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下来:“我、我自己去……”
沈敬月缩了缩手指。
她居然连给自己碰一下,都不肯了!
兰絮没有发现沈敬月默默碎成几块,她很困,脚步漂游到床上,躺到床上,都能看到周公和自己打招呼。
可在她快再度陷入沉睡时,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
悲伤以沈敬月为中心,像海水涨潮,要把她淹死了。
她警觉地睁开双眼。
系统:“没错,沈敬月又又又在哭了。”
兰絮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这是第几次了?
她认命地爬起来,摸黑到他那,定睛一看。
沈敬月蜷缩在榻上,他背对着她,长长的头发犹如蜿蜒的溪流,睡着后脑勺,漫到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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