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愿承认,清宁县主也得承认,陛下是真心喜欢皇后娘娘的。
贵太妃神情一僵,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叹气道:“陛下跟皇后娘娘才刚大婚,正是感情恩爱的时候,你莫要多想。”
“皇后娘娘是陛下的正妻,她们感情恩爱是正常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姑母。”
“清宁且说说看。”
清宁县主目光忽然变得非常坚定,有些事她不愿承认但好像又不得不承认,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抓住贵太妃的衣袖:“姑母,你说陛下以后会纳妃吗?”
要是陛下以后会纳妃,那她肯定还是有机会的,可要是陛下以后不纳妃选秀呢,那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从御花园回来,清宁县主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是有火在烤。
贵太妃沉默了下,清宁这是明知道结果还是不愿放弃,气氛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贵太妃还是心疼这个侄女,她轻抚着清宁县主的脸庞,轻声道:“清宁,这个问题姑母没有办法回答你,所以姑母会舔着这张脸去求一次太后娘娘,但是清宁,要是太后娘娘没有同意,姑母会送你出宫,让你父母为你择一桩好的亲事。”
清宁县主出生没多久,贵太妃就将她接到了宫里,那时候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先帝驾崩的早,所以陛下登基的也早,陛下行事说一不二,太后又疼爱晚辈,陛下不愿那还能如何。
贵太妃此举是为清宁县主争取一下,但也希望她能够死心,若不然,清宁这后半生是要毁了。
“多谢姑母成全。”清宁县主明白贵太妃的用意,她手心紧握在一起,用足了十足的力气。
贵太妃吩咐宫女将清宁县主带回房里,她眼睫下面的细纹道尽了无数的沧桑:“扶我去见太后娘娘。”
宫人态度恭敬,上前扶她:“是,太妃娘娘。”
几个时辰过去,慈宁宫的石阶跟砖瓦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大殿内恍如白昼。
贵太妃被宫人扶着进来,孟姑姑急忙给贵太妃搬来一张凳子,贵太妃笑道:“这么晚过来,叨扰到太后娘娘了。”
太后态度客气,笑容亲和:“算不上叨扰,哀家这慈宁宫本来就安静,妹妹愿意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求之不得。”
怕就怕贵太妃不是来陪她说话,而是来谈别的事的。
太后娘娘都看出来了,贵太妃便没有与她虚与委蛇,索性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不瞒太后娘娘说,妾今日确实是为了侄女清宁一事而来,太后娘娘也知道,清宁仰慕陛下已久,一直盼着能做陛下后宫的一位妃嫔,整日茶暖不思的,妾今日过来是想求太后娘娘给清宁一个机会。”
孟姑姑跟张嬷嬷愣住了,陛下跟皇后娘娘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太后娘娘要如何给清宁县主机会。
就算太后娘娘给清宁县主机会,陛下也不会给清宁县主机会啊。
太后却很了解贵太妃,贵太妃在宫里待了几十年了,她就算真想让清宁县主入宫,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所以这个“机会”应该不是让清宁县主入宫的机会,而是让清宁县主姻缘有选择的机会。
“皇帝已经有了皎皎,虽然哀家没有问过皇帝,但以哀家的了解,皇帝是不会选秀纳妃的。”因为知道贵太妃心中所想,太后面色还算亲和,道:“哀家知道你拿清宁当亲生女儿看待,所以想为清宁要个机会,我们京城各世家的公子都很出色,总有可以与清宁相匹配的。”
“妾明白,多谢太后娘娘。”贵太妃释怀的笑了笑,点点头。
回慈安宫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可谓是寸步难行。
贵太妃一回宫便开始帮清宁县主打点,于第三日将清宁县主送回了本家。
“希望清宁不要觉得我这个做姑母的狠心。”贵太妃送走了清宁县主,人突然觉得格外疲惫,她抚着心口,叹了口气。
宫女觉得贵太妃这就是多想了,但毕竟这么多年贵太妃是真将清宁县主当成亲生女儿来养着,她道:“太妃娘娘这就多心了,这些年你对县主的好奴婢们都看在眼里,但这姻缘一事非人力所能及,县主就算一直待在宫里也不能得偿所愿,还不如重新挑一个品行与才学都好的郎君嫁了,等那时,县主就会明白太妃娘娘的苦心了。”
深宫寂寞,有时候嫁到一个寻常人家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太妃娘娘母家也没有要清宁县主入宫维系家族荣华。
“你说的我都明白,清宁到底还是没有皇后娘娘有福气,要说青梅竹马,清宁与陛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陛下登基之初,清宁就在宫里了,可还是没能走到陛下的心里。”
要是说容貌,皇后娘娘之容确实要远胜清宁,可陛下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但是皇后娘娘从小就不受义勇侯爷跟夫人待见,在义勇侯府备受冷落,若非遇到了陛下,皇后娘娘这一生也会过得很苦。”
亲爹不疼,继母又会作妖,指不定就想将皇后娘娘嫁给一个纨绔子弟,以皇后娘娘之姿容,若是嫁了一个纨绔子弟,那会是个什么结局,是个人都能想的到。
“皇后娘娘未出阁时确实遭了不少罪。”贵太妃道:“罢了,还是希望清宁能早点想开,这样我这个做姑母的也能放心了。”
一处稍显荒凉的山峰之中,有一对很长的队伍在慢慢行驶,为首的马匹上坐着一个身姿如芝兰玉树的男儿,大概十七八岁这个样子,面容清华如月。
队伍行驶的时候,一个小婢女从后面精致华贵的马车跑到最前面来,喘着气道:“世子爷,公主说她想休息了。”
“停。”云枫面露无奈,抬手示意。
他从骏马上下来,跟着婢女来到了后面最华贵的马车,轻轻敲了敲马车的壁沿:“我说妹妹,你要再没走两步就想休息一会,我们年关之前都不一定能赶到北璃京城。”
话虽如此,但云枫眼里没有一丝责怪,谁让这里面坐的是义父跟义母最疼爱的女儿,南琼唯一的嫡出公主。
南琼上下,谁敢给她委屈瞧。
“王兄,谁让从南琼到北璃的路程这么长,我当然要休息了。”车帘被掀开,露出未央公主柔情似水的眉眼,她冲着云枫撒娇:“父王也真是的,干吗非要让我们来北璃朝贺。”
为了这个事,未央公主闹了许久,父王还是逼着她过来。
云枫嗓音清润,耐着心思跟她解释:“你别忘了,义母就是北璃人,我们南琼跟北璃十几年前就结了秦晋之好。此番让你我二人来北璃朝贺,一是为了贺北璃的陛下跟皇后娘娘新婚之喜,这二来,也是想我们见见义母家乡的亲人,这位皇后娘娘不就是义母堂妹的女儿,同样是我的表妹,你的表姐。”
“不就是外祖母旁支的姑娘,也配与母后姐妹相称。”未央公主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云枫面露不赞同,声音沉了几分:“未央慎言。”
未央公主还是很怕云枫这位皇兄,她眨眨眼:“王兄,我可听说北璃的皇后娘娘是北璃上京最美的女子,你到时候不会更喜欢皇后娘娘这位表妹吧?”
第59章 别国公主
“皇后娘娘是念晴姨母的亲生女儿,那便是自家妹妹,只是因为南琼跟北璃离得远,所以没有相互走动,但是这血缘关系是摆在这里的。”云枫声音清润,语气带着几分对未央公主的纵容。
可是未央公主对这话很不满意,她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那在王兄心里,这血缘关系就可以抵挡你我这相伴数年的交情了?”
未央公主最是看不起母后娘家的那些人,就算再高贵也没有掌控实权,哪像她,是南琼皇室唯一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要不是顾及母后,她才不想搭理那些人。
可王兄明显更在意这所谓的血缘关系,所以对念晴姨母所生的女儿,即便他没见过,他也拿她当妹妹,这点未央公主做不到,所以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而且念晴姨母明明到处都比不上母后,就连嫁妆都是母后允了一点给她的,她的女儿却当上了北璃皇后,等她到了北璃,她还要给这位表姐行礼,这也太不公平了。
云枫少时被南琼君王认作义子,南琼君王对他悉心培养,教会他很多东西,他很感激主上,所以当然会护着未央公主,因为未央公主是主上唯一的女儿,所以云枫不太明白未央为何在这时候使其了小性子,他道:“未央这是想哪里去了,王兄只是觉得北璃皇后娘娘乃姨母的侄女,也是自家姊妹,这点是不能割舍掉的。”
“王兄简直是个闷葫芦,照你这么说,我跟北璃皇后娘娘都是你的妹妹,那你就告诉我在你心里,哪个妹妹更重要?”未央公主今日就是要比个高低出来,她完全不顾周围有没有人在听,不依不饶道。
都是他的妹妹,有什么更重要不更重要的,但是未央性情娇纵,云枫思索片刻,那张清俊的脸上浮现几分无奈,叹气道:“你我一起长大,在王兄心里,未央自然是最重要的。”
他若不这么说,这小姑奶奶怕是要闹一整日了,那他们得什么时候到北璃,他们是来北璃朝贺,总得在年关之前赶到上京。
父王还额外备了礼,让他交给北璃皇后娘娘,那个从未见过的表妹。
“我就知道王兄最好了,在我心里,也是王兄最好。”未央公主顿时喜笑颜开,拉着云枫的手臂撒娇,她这王兄无所不能,深受父王重视,说不定以后这南琼江山会交到他手里,她喜欢王兄,也乐意与王兄亲近。
不管如何,她都要做王兄最疼爱的妹妹,做南琼最尊贵的公主,王兄要护她一辈子。
“那小姑奶奶,等会可不能走一下也要休息了,此次去北璃朝贺的除了我们南琼,还有北璃诸位藩王,我们要是去太迟了可不好。”云枫唇角含着清润的笑意,道。
未央公主最是拒绝不了这位王兄的话,她扬起柔情似水的眉眼,嘟哝一声:“我知道了,既然时间不够,那现在就走吧。”
“未央最懂事了。”她难得乖巧,云枫笑容清润如玉,摸了摸她的头。
未央公主一脸娇纵的钻回到马车里,婢女将车帘合上,车厢里面很快弹奏起了乐曲。
紧接着,云枫吩咐车队继续向前,并且吩咐使者快马加鞭去下一站驿馆。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京城上下白茫茫的一片,谢燕懒洋洋的窝在殿内翻看话本子,翠儿进来,小声道:“皇后娘娘,贵太妃娘娘将清宁县主送回本家了。”
谢燕微微怔了怔:“怎么这般突然?”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清宁县主一直被太妃娘娘养在宫里,怎么突然就给送走了。
翠儿与这位清宁县主接触不多,所以不太清楚个中缘由:“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前几日贵太妃娘娘去慈宁宫寻了太后娘娘,两人在慈宁宫说了许久的话,然后今日清宁县主就被送走了。”
其实清宁县主是对陛下有意的,就是不知这个中缘由是不是跟陛下有关,陛下还在里间的书房处理奏章,翠儿不敢贸然猜测。
谢燕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清宁县主在宴会之上弹琴一曲,末了太妃娘娘还问了帝王一句清宁县主琴技如何,她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女子正沉思的时候,帝王处理完奏章,如闲庭散步的走过来:“皎皎怎么了,兴致不太好。”
谢燕嗔了帝王一眼,嗓音温软:“那还不是因为表哥太会‘招蜂引蝶’。”
他何时招蜂引蝶了,就算招那也只招眼前的女子,年轻帝王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冤枉,深邃的桃花眼向上挑了挑:“皎皎这不是在冤枉朕,朕哪有皎皎的桃花多,朕这心里可只有皎皎一个人。”
她什么时候有很多桃花了,谢燕瞪大了眼,一双秋水眸,盈盈动人:“那我心里也只装得下表哥一个人,表哥莫要冤枉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谢燕有些懊恼的偏过头。
帝王抬了抬手,众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萧忱轻笑一声,垂眸看她:“皎皎此言当真?”
他语气温和,循循善诱,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在哄骗小姑娘。
谢燕心头紧张,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当真的。”
“皎皎的真心,朕明白了,那朕的真心,皎皎要不要感受一下?”帝王将她从榻上抱起来,语气带着慵懒,磁性好听。
被他动作轻柔的放到拔步床上,谢燕弯弯清眸有几分茫然,真心还能感受一下吗。
一下应该是感受不出来吧。
对上她迷茫的眸子,帝王轻声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抬,男子的墨色龙袍跟女子的曳地长裙滑落到名贵柔软的地毯上,软烟罗帐被合上,因着殿中烧了红罗炭,所以温暖如春。
帝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格外温和:“朕来教皎皎,你先坐上来。”
谢燕的脸颊已经是灿如春华,艳若桃李,她气息略有几分紊乱,见她“累”的连手腕都抬不起来,帝王将她抱起来,再动作温柔的将她放下来。
谢燕一被他放下来,身子软的坐不住,下意识想起身却被帝王按住了手腕,她额头香汗淋漓,轻喘着气。
帝王显然也不好受,俊美白皙的脸庞沾上情/欲,喉咙滚动,握着姑娘手腕的手掌青筋暴起,他嗓音带着磁性:“皎皎还好吗?”
谢燕喘了好几口气,脸色红如云霞,点点头。
萧忱眉目如画,唇角含笑的诱哄她:“那皎皎动/一下。”
两人如今的姿势……
帝王这是想将掌控权交给她。
谢燕轻轻咬了咬唇,试探着上下/起落,然后找到了一个最舒缓的力度。
她轻哼一声,娇媚的像几缕琴弦之声,十指害羞的蜷缩在一起。
“皎皎不必害羞。”帝王修长的手指将女子蜷缩的十指打开了些,与她十指交握。
帝王肌肤像玉一般白皙,坚硬结实,瞅着便赏心悦目。
月华升起,不知过去了多久,谢燕浑身提不上劲,酥/软无力,她眼角沁着红:“我没力气了。”
知道姑娘已经到了极限,帝王眉目轻扬,侧过身体,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一边顺着她的小腹轻轻揉着。
等摸到“珍珠”,怀中的女子突然一僵,紧紧的搂着帝王的腰。
她试图平复那抹快感,却架不住帝王作乱的手。
突然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谢燕身子剧烈颤抖,喉间溢出一声娇吟,帝王在她柔软的眼皮上亲了亲,轻拍着她的脊背让她缓解下来。
待姑娘气息均匀,帝王执起她素白纤细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他低声问:“皎皎可感受到朕的真心了?”
谢燕手心被放在帝王的胸口上,能感受到帝王的心跳,她将脑袋埋到帝王怀里,细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帝王面如冠玉,单手拂开珠帘,拔步床一旁的黄梨木桌上放着茶,萧忱试探了下茶盏的温度,将茶水喂到她嘴边。
殿外,李公公跟崔女官都在候着,崔女官听着里面的动静,在手札上补了一句——
“帝后大婚,陛下接连八日都歇在坤宁宫。”
在先帝那会儿,先帝一个月都不一定来后宫八次,就算来,那也不是次次都去见太后娘娘,还要去看其他的太妃娘娘。
不像陛下,日日都来坤宁宫看皇后娘娘。
崔女官一脸正色,将帝后手札给合上:“李公公,你说陛下明日还会来坤宁宫吗?”
“陛下的心思咱们谁能猜到,只不过陛下每日会在养心殿处理奏章,要是还有剩下的会拿到坤宁宫处理,所以陛下明日会不会如此老奴也无从知晓。”李公公眼皮动了动,乐呵呵道。
崔女官觉得是这个理,她低头看着已经记了许多页的帝后手札,纳闷道:“陛下跟皇后娘娘举案齐眉,夫妻和睦,是我朝之幸,但是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合规矩。”
毕竟她翻阅过历代帝王的帝后手札,很少会出现帝王连着歇在皇后娘娘宫里的情况。
“这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咱们陛下这后宫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陛下来后宫也只能来皇后娘娘这里不是。”李公公笑眯眯道。
崔女官终于笑了笑:“李公公说的极是。”
倒是她想的狭隘了,陛下后宫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位妃嫔,那陛下不来坤宁宫也没别处去啊。
那陛下明日应该还是会来坤宁宫的,崔女官在帝后手札上提前写好了日子。
第60章 荣宠
十二月初,整座皇城被大雪覆盖,骁骑大将军府景色萧条,院子被白色的雪花所包裹,看起来一片苍茫,气氛格外安静。
章二叔身着一袭紫色寒竹官袍,外面披了一件厚实的狐裘,身影看起来儒雅随和,他沉着的目光时不时往外面看,硬是没看到一个人影,章二叔眉头紧皱,朝侍卫看一眼:“你去府门口看看,子怀怎么还没有来?”
昌平公主府昨日递了书信过来,说府上的怀公子今日辰时会来骁骑大将军府,日后跟着章二叔在军营里面历练,为此章二叔一早就在府里面等着,但问题是辰时都过了,还没有看到人过来。
就算不来也得派个人跟自己说一声吧,那他就直接去军营了。
侍卫连忙道:“雪天路滑,怀公子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属下这就去看一下。”
踩着积雪,侍卫没走几步便看到昌平公主的身影,她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远远看着,身姿修长如松柏,五官轮廓分明,他正侧身看昌平公主,想必那个男子就是怀公子了。
侍卫连忙转过身,回来寻章二叔:“大将军,怀公子跟昌平公主过来了。”
昌平公主也来了……
章二叔面色沉稳,朝昌平公主跟南宫怀的方向走去,在距离她们不远处停下:“微臣见过昌平公主。”
“章二叔请起。”昌平公主快步走上前,将章二叔扶起来:“章二叔,因为今日我非要闹着跟怀哥哥一起过来,所以在路上多耽搁了一段时间,还请章二叔不要见怪。”
章二叔镇守边关多年,军规严明,这时辰定是不能出半分差错,昌平公主怕章二叔会对怀哥哥不喜,急忙抢在前面解释。
只要不是故意为之,章二叔对小辈还算温和,他儒雅而笑,道:“无妨,微臣也刚刚过来。”
昌平公主笑容俏皮,跑到边上去了。
这时,南宫怀不卑不亢的走到章二叔面前,姿态沉着,向章二叔行了个大礼:“南宫怀拜见大将军。”
眼前的男子极有章二叔当年的风范,气度看起来非常沉稳,不卑不亢,章二叔满意的点了点头:“子怀请起。”
南宫怀站了起来,身姿像松柏一样傲然挺立,他不急不躁的等着章二叔问话,章二叔将手负在身后,目光有几分犀利:“本将问你,你可是真心想随本将去军营历练?”
“是。”南宫怀毫不犹豫。
章二叔面露赞赏,脸色却板的极紧:“那你可怕苦、怕累、甚至怕死?”
南宫怀神色坚定,不着痕迹的看了昌平公主一眼,掷地有声道:“在下不怕。”
他这条命就是公主的,哪怕公主要他去死,他都愿意,这些又怎么会怕。
“听说你是习武之人,等会本将要试探一下你的武功。”章二叔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料到他能成为昌平公主的依靠,章二叔神色瞬间缓和下来,儒雅道。
南宫怀气度凛然,心头却是瞧瞧松了口气,他一脸敬重的朝章二叔作了个揖:“是。”
只要是对公主好的长辈,南宫怀都很尊敬,他看得出来,公主很尊敬眼前的骁骑大将军,他自然会更尊敬骁骑大将军。
风霜露重,吹的昌平公主脸色苍白,章二叔吩咐一旁的侍卫:“你送公主去正堂,让厨房备些点心。”
昌平公主才舍不得离开,她飞快的摇了摇头:“不妨事,我就站在这看怀哥哥跟章二叔练。”
“公主还是先去正堂吃些点心吧。”南宫怀向章二叔点头示意了下,然后来到昌平公主面前,他刻意压低着嗓音:“在下知道公主的好意,但是公主在这,在下也会分心。”
昌平公主有些遗憾的垂下眼:“那我去正堂等你们。”
小公主失落的眉眼让南宫怀心尖颤了一下,他想让她留下来又担心她感染风寒,因此他一时沉默了。
昌平公主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轻轻挠了挠南宫怀的手心:“怀哥哥要努力。”
南宫怀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神色,克制着摸她头的冲动,笑道:“在下会的。”
等他能在军营有一番作为,有了功名,他就去征得陛下跟太后娘娘的同意,做这个驸马。
“这还差不多。”昌平公主像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走了,侍女们连忙跟上去。
章二叔目视远方,装作没看见昌平公主跟南宫怀。
等南宫怀走到他面前,他才示意南宫怀拿剑。
昌平公主被人簇拥着回到正堂,下人们烧炭火的烧炭火,倒茶的倒茶,送糕点的送糕点,但许是因为牵挂南宫怀,昌平公主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她紧拧着眉心,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留在这里,一半去骁骑大将军府的后山。
“怀公子是有武功的,公主不必担心。”昌平公主的侍女见她面露担忧,轻声宽慰道。
昌平公主自是知晓南宫怀有武功,但是她这心里就是放心不下,昌平公主拿着折扇给自己扇了会风,试图平复燥热的情绪。
侍女将糕点呈到昌平公主面前,昌平公主没有一点胃口,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差欲眼望穿的看着外面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昌平公主面前的茶都凉了,她派出去的侍女匆匆忙忙跑回来:“公主,大将军跟怀公子回来了。”
昌平公主猛地抬眼,南宫怀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步伐轻快,几步便来到了昌平公主面前,昌平公主细细的打量了他好几眼,将不安的情绪吞回到肚子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章二叔呢?”
“大将军已经回了军营,在下三日后出发。”南宫怀弯腰替昌平公主整理了下裙摆,眼神柔和,语气沉着。
昌平公主松了口气,为他感到高兴,能跟着章二叔,他可以学习到很多,昌平公主喜笑颜开,拉着南宫怀带着薄茧的大手:“那我们回去收拾行李。”
“公主先请。”在人前,南宫怀从来不会让昌平公主为难,他退后一步,微笑道。
“本公主想牵谁的手就牵谁的手,看谁敢说三道四的。”昌平公主一脸不赞成的看他一眼,轻哼一声。
侍女们连忙摇头,向昌平公主表忠心。
南宫怀眼底一片柔软,声音带笑:“是,公主。”
腊月初,京城的天格外寒冷,帝王天不亮去乾清宫上朝,临走前嘱咐一句:“若娘娘辰时三刻还未起来,就进去喊她起来用早膳。”
宫女们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恭敬的点了点头:“是,陛下。”
可谁知还没等到辰时三刻,昌平公主来坤宁宫寻谢燕,翠儿好声好气的迎昌平公主去大殿坐着,然后来寝殿喊娘娘。
知晓皇后娘娘受宠,除却乾清宫跟慈宁宫,宫里名贵的炭火、内务府都紧着坤宁宫用,因此寝殿格外的暖和,自家娘娘身上盖着金丝棉被,两只细白的胳膊露在外面,胳膊上面淡淡的粉色痕迹,像是被人“亲”出来的。
翠儿将头低了下去,轻声喊自家娘娘。
谢燕睁开含雾的眼眸,浑身提不上劲,人意识还有几分混沌,一开口的声音软绵绵的:“现在几时了?”
见娘娘还没有睡醒,翠儿笑了笑,道:“娘娘,昌平公主来了。”
“公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谢燕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她扶着自己的腰坐起来,外面的天色尚有几分昏暗,还未大亮,在她的意识里,帝王也才刚走不久。
昌平公主这个时候过来,让谢燕有些担心。
翠儿道:“昌平公主没有说,但是奴婢方才瞧着,公主脸色与平时无异,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伤心事。”
昌平公主在,谢燕也不可能再睡,她忍着腰间的酸痛:“替我梳妆吧。”
翠儿上前扶她,其他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鱼贯而入。
今日谢燕梳的是惊鸿髻,云鬓两边插着两支海棠云步摇,鹅蛋脸上略施粉黛,姿容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
翠儿扶着谢燕来到正殿,昌平公主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面前的手帕,听到脚步声,昌平公主倏地抬起头,看到是谢燕,昌平公主脚步轻快的跑了过去,亲昵的在谢燕怀里蹭啊蹭:“皎皎姐姐。”
“公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谢燕清浅一笑,带着昌平公主在椅子上坐下。
“我这不是昨天晚上睡不着,所以今天一大早来找皎皎姐姐了。”昌平公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几分不好意思。
“公主昨夜为何睡不着?”谢燕将热茶放到昌平公主手上,浅笑着问。
昌平公主与谢燕无话不说,她握着茶盏,轻轻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昨日怀哥哥去军营了,我晚上才睡不着。”
昌平公主与南宫怀才互诉心意不久,南宫怀就要去军营历练,昌平公主很不习惯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中,南宫怀早就走进了她的心里,如今的昌平公主,哪记得自己当年喜欢常恒的事情。
这事帝王之前与谢燕说过,谢燕眉眼弯弯,浅笑道:“公主这是太想怀公子了。”
“但是想到不久之后怀哥哥就能做我的驸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想念的。”昌平公主有些害燥,她娇俏的吐了吐舌头。
昌平公主与怀公子已经得到了陛下跟皇后娘娘的认可,眼下就只有太后娘娘那一关要过。
青竹与青兰笑着宽慰昌平公主:“公主说的是,若是怀公子做了驸马,你们日后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