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盘打得响,三组四组都是他扶上来的人,以为李丽从二组升上来,大家都不服她,想自己在两个部都有人,两边的油水都捞,没想到遇到李丽和夏烛两个硬骨头。
一切拉拢关系的歪门邪道都没有用,每次都跟他拼硬实力。
他手底下的人一个两个不中用,次次都没拼过。
周斯扬回来的前三天,临下班前一次综合召开的例会,李丽和宋章鸣两个再次硬碰硬吵起来,宋章鸣这人阴阳怪气一把好手,又下得去嘴说,几句话把李丽气得差点动了胎气。
夏烛气得也跟他怼起来,拍了两下桌子,压住怒火:“那笔工程款不能从我们这边的账上过,有条款就应该按条款办事,钱到账了才能划到你们那里,税也是扣你们的。”
“让你说话了吗?你们李总还在这儿坐着,你插什么嘴?”宋章鸣根本就不讲道理,“你们组把景观部的项目都吃了,从你们账上过点钱怎么了??”
跟不讲理的人就没办法谈,无论你怎么说,他都会死咬着自己那套逻辑,像个疯狗。
夏烛资料夹往前一推,脸色非常冷淡:“按规章制度办事,钱不可能从我们二组过。”
“二组的事情还是我说得算,”夏烛一样死咬不松口,“绝不可能从我们组的账上多划走一分钱。”
宋章鸣冷笑。
他为人市侩,朋友也都是酒肉朋友,前些年在酒场上拉来的关系现在都散得差不多了,中宁本来就是一个每个人都靠硬实力挤进来的公司,宋章鸣这样的人少。
他到工程部不合群,手里又一直拿不出能出钱的项目,这几个月在那边被孤立到几乎边缘化的位置,转头想再咬景观部一块肉,又屡屡碰壁。
现在正是狗急跳墙的时候。
散会下班,夏烛收拾东西,陪李丽去医院,从楼上坐电梯往下,好巧不巧又碰到宋章鸣,身后跟着四组组长贾艳和三组副组汪洋铭。
互相看不顺眼,本来谁都没打算说话,汪洋铭那个小人,在李丽出电梯时不往旁边让,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绊了她一下,夏烛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李丽,但脚下高跟鞋鞋跟太细,踩在电梯门的夹缝里,崴到脚。
宋章鸣跟没看到一样,带着人从她们旁边挤开,往外走,语声烦躁:“说了怀孕就别上班了,还一直上上上。”
“不知道有什么可上的。”宋章鸣道。
李丽难受得皱了下眉:“那希望你妻子给你生小孩儿的时候,你可以替她怀孕也不来上班。”
宋章皮笑肉不笑,步伐没停往外走。
贾艳走在最后,脚下没他们那么快,已经绕过去了,又扫了眼前面,后退两步,看了眼李丽,又看夏烛,轻皱眉问到:“有事吗?”
两方不是一个阵营,夏烛能感觉到贾艳的好意,但不想让她为难。
“没事,”夏烛抬眸示意前侧已经走出几步的人,“你快去吧。”
贾艳再看李丽,叫了声李总,留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转身跟上了宋章鸣和汪洋铭。
贾艳一走,夏烛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狠狠皱眉,眼神凉得跟冰块一样。
李丽握她的手臂问她脚踝有事没。
夏烛摇头,疼确实是疼,但还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出了中宁的门,打车陪李丽一起去医院,到了没多久,李丽的丈夫赶过来,一路小跑到两人在的楼层。
夏烛把检查单交给他:“前面还有两个人,要等会儿才能到丽姐。”
李丽的丈夫戴了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连连点头,说谢谢。
李丽和丈夫父母认识,都是朋友,算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要不是她丈夫今天确实有事没办法请假,她也不会让夏烛陪自己来医院。
“没事了,你走吧。”李丽瞅夏烛的脚踝,“赶紧也挂个号,去看看你的脚。”
夏烛也低头看,忍着痛轻轻转了两下:“应该没事,都没肿。”
“没肿也去看看,万一伤着骨头呢,”李丽催她,“快去,不然我扣你工资。”
夏烛也觉得确实需要看看,下楼给自己又挂了个号,医院已经下班了,她挂的急诊,在诊室等了会儿才等来医生。
医生帮她看了下,说没什么大碍,晚上回去估计还得肿,会疼几天,捏了捏,给她说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
夏烛遵医嘱开了点跌打损伤药,打车回家,刚打开门,发现周斯扬回来了。
她往前两步走进去,手里的袋子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撑着鞋柜换了鞋子,往卧室的方向去。
卧室没人,浴室灯亮着,里面传出不清晰的水声。
医生说的没错,确实开始肿了,夏烛低头看了两眼,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往浴室的方向去,走到,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然后勾着门把拉开,往里面探头。
染着水汽的模糊男音:“假模假样敲门。”
隔着几米的距离,夏烛扫了他一眼,半扇柜架当着,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雾气弥漫的玻璃后不算清晰的轮廓,很性感。
夏烛咳了下,忽略他上一句话,扬声:“不是说周五才回来?”
水声太大,周斯扬听不清:“要么进来说,要么等会儿我出去。”
夏烛哦了一声,又瞄了他两下,把玻璃门合上了。
坐在床边给自己的脚踝涂药,手心压着揉过,浴室的人正好出来。
周斯扬头发没吹,滴着水,看她一眼:“脚怎么了?”
夏烛唔了一声,避重就轻,没说实话:“自己不小心崴到了。”
周斯扬扔了手里的毛巾走过来,抄着她的腿把人抱起来,自己坐在她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面,从桌子上拿了药膏,垂眼看上面的说明。
夏烛拨他的手:“我都涂好了,不用你……”
“在哪儿崴的?”周斯扬药放下,又握了她的小腿,让她的腿抬高,低眸看。
“就公司,穿鞋子走路,不小心。”夏烛没说太清,不想拿自己工作上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周斯扬。
反正崴都崴了,总不能让周斯扬去把汪洋铭那个家伙锤一顿。
汪洋铭那样的人,她都嫌脏周斯扬的手。
“有人欺负你?”周斯扬放下她的腿问。
夏烛正低头研究那个药一星期要涂几次,没认真听周斯扬说话:“没……”
夏烛工作上的事情,周斯扬一直秉承的是“不管”的原则,但这个不管的前提是,她的身体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眼见夏烛没跟他讲的打算,周斯扬瞧着她的发顶看了会儿,觉得这姑娘的臭毛病还是没改。
无论是受伤受委屈,都怕麻烦他不愿意跟他说,从小养成了习惯干什么事都自己来,想让她换换思维方式,依靠谁,是件很难的事。
周斯扬按着她的发顶,从她里抽过药瓶,夏烛骤然手上一空,抬头看他,朝瓶子的方向虚抓了一下。
周斯扬锁着她两只手的手腕压扣到身后:“别动,我给你涂。”
隔天上午上班,夏烛发现自己脚踝比前一天晚上肿得更严重了点,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要再看看,下午请了半天假,瘸着脚去省医挂了骨科。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拍了张片子,到医生那儿一看,说是轻微骨裂。
“……”昨晚上周斯扬问她的时候她以为真没事。
不过的确不算严重,但牵扯到骨裂,修养的时间就长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怎么说也要一个月才能好转。
心底对汪洋铭和宋章鸣两个人的厌恶又加了一分。
从医院出来,接到景观部管财务那个女生的电话。
女生:“宋总下午又来了一趟,非要从你们组现有的账上划钱,东南的那笔设计款打过来了,应该是先给咱们,但宋总非让先给他划过去,说本来就是同一个项目,让先给工程部发奖金,让咱们等下一笔款项。”
夏烛现在听到宋章鸣的名字就一脑袋火,干净利落地扔了四个字:“压着不给。”
第65章 6.27/加更
一连三天,宋章鸣都在拿这事烦她,夏烛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笔款虽然挺多的,但宋章鸣都做到副总位置了,不应该盯着这点钱不放。
总感觉他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急着要这笔钱。
隔天早上上班,陶桃转着椅子滑过来,手里的笔对着夏烛悄悄指了下身后:“宋章鸣又来了……”
夏烛把手里的材料合在一起,用订书机订上,想了想问陶桃:“工程部是不是最近从外面接了两个项目,活干了,但钱一直没拿到?”
她昨天晚上下班搭电梯,电梯上两个是工程部宋章鸣手下的人,两个人提起来这事儿挺烦,说话声不自觉提高,被夏烛听到了。
宋章鸣前几个月从外面接了活儿,听说手下的人把图出了,但工程款一直没打过来,这笔奖金压了三个月,大家都有异议,宋章鸣本就是后过去的,现在更是没人愿意跟着他干。
“好像是,”陶桃想了想,“我也听说了,所以一直想要咱们这个钱,是补他那个奖金。”
“哦对,我听说他还跟别家公司合作了一个什么,亏进去钱了,”陶桃撇嘴,“我第一次听说中宁跟别人合作亏钱,真是砸中宁招牌。”
夏烛了然,知道了宋章鸣为什么显得这么火急火燎。
忙了一上午,需要站起来走动的活儿基本都是陶桃代劳的,脚踝的肿是消下去一点,但还是疼。
临到中午该吃饭,夏烛收到周斯扬的消息。
周斯扬:[上来吃饭?]
都是因为宋章鸣那个王八蛋,最近二组和工程部对接总是出现问题,卡流程卡细节,反正就是找到机会就刁难一下,导致她手头的工作现在还没做完。
夏烛叹了口气,右手鼠标停了停,左手敲字回复。
夏烛:[不吃了,在忙。]
这句之后是个淋雨在哭的表情包。
罗飞看着看了眼周斯扬茶几上的两个保温盒:“要送下去吗?”
周斯扬按灭手机,放在一旁,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先不,你联系她一下,让她饿了跟你说。”
罗飞应声,拿了刚找周斯扬签过的合同出了办公室,联系夏烛,让她等会儿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告诉生活助理,随时可以给她准备。
夏烛说了谢谢,继续工作,一个小时后终于整完审批材料,脑子短路,忘了联系助理,自己拿了钥匙包去了楼下咖啡厅,随便点了个简餐,快吃完的时候看到从店外走进来的周斯扬,才想起来刚罗飞跟自己交代的事情。
淮大建筑院的老教授,弟弟曾是周斯扬的老师,正好路过,联系了他,想叙叙旧,周斯扬提前下来等他,见面的地方选在了楼下的咖啡厅。
推门进来正好也看到夏烛,扫了她一眼,抬步走过来。
正值下午上班时间,咖啡厅里没几个顾客,而且打眼一看都不是中宁的员工,反正也不在公司,两人最近在“避着人”这方面有时不太注意。
夏烛抽纸擦嘴,拿了钥匙包站起身,一瘸一拐也往周斯扬的方向走。
她行动不便,快走到周斯扬跟前时,侧身给后面的服务生让地方,身体一歪没站稳,往周斯扬怀里摔。
周斯扬伸手扶住她的手肘:“怎么自己下来吃饭?”
夏烛摸摸鼻子:“忘给罗飞说了。”
因为刚刚那一摔,她手里咖啡洒出一些,溅在周斯扬的裤子上,她想也没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纸,包装袋里抽出两张,给周斯扬擦了两下。
“我等会儿跟一个老师吃饭,晚上下班跟我说,带你回家。”周斯扬垂眸看她。
夏烛嗯了一声,也说:“那我先上去了,工作还没做完。”
两人说这话时周斯扬背对后方的玻璃,外面路过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说话,只能看到夏烛说了什么,又掏纸巾给他擦裤子。
宋章鸣最近拉拢人心,中午带三组几个员工以及贾艳出去吃饭,好巧不巧正好从中宁后门,也就是这咖啡厅前路过。
汪洋铭右手捏着咖啡杯,好笑地扬了扬,隔着玻璃往夏烛那处示意:“她不知道周总结婚了?要脸不要往上凑。”
组里几个人都随着汪洋铭的话看过去,包括走在前面的贾艳和宋章鸣。
宋章鸣瞧着那处冷笑一声,贾艳倒是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看她那样子,我看原先传言也没错,”汪洋铭笑,回头对宋章鸣和贾艳道,“刚还装着摔倒,我服了,想贴人想疯了吧。”
旁边也有人说:“周总好像跟妻子感情挺好的,上次坐电梯听人说周总放弃了几千万的设计费回来陪老婆做手术。”
“是吗??”有人惊讶。
“天呐,也太好了吧。”又有人小声惊叹。
汪洋铭看夏烛慢腾腾往咖啡厅前台走:“要不说她想倒贴想疯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宋章鸣转身往前,轻声讥笑:“长的漂亮没几个不想靠脸的。”
停下的人见宋章鸣走了,也纷纷收回视线跟上去。
夏烛在前台结了账上楼,下午临下班之前,陶桃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拉开夏烛身边自己的椅子坐下,边收拾桌面上的材料,边偏头问她:“我刚在茶水间听见三组的两个人说话,他们说中午在咖啡厅碰到你和大老板了。”
夏烛一愣,想起来中午和周斯扬在咖啡厅遇到,皱了皱眉,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陶桃就是想说这个,眉毛拧着,脸色不虞:“不知道谁开的头,说你倒贴大老板,说什么你故意往老板身上撞,还说大老板不想理你之类的。”
陶桃说完想起来:“三组中午聚餐就在那附近,八成又是那个长舌怪说的。”
“成天在后面唧唧歪歪别人,烦死人了。”陶桃提起来汪洋铭就恶心。
夏烛想了想,也知道估计是中午那幕被人看见,汪洋铭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编排了几句,大家就这么传出来了。
工作太烦,谁不想听点八卦。
不过夏烛没把这当回事儿,她现在跟宋章鸣争那笔工程款项争得焦头烂额,被汪洋铭说两句不痛不痒,她没心思去找他吵架。
和陶桃暂时断了这话题,嘱咐她明晚下班之前,一定要再打电话联系外包的效果图组,把清源山的效果图出出来,陶桃点头,说现在就再催一下。
夏烛应声,转头给财务部发邮件,再次强调,二组的设计款必须甲方打了之后就立马划过来,除景观部外不走任何人的账。
小一百万的钱,真被宋章鸣弄走了,她能吐血。
忙完下楼,去停车场找周斯扬,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接打电话联系各种事情,比周斯扬还忙。
开车的人的红灯的时间,偏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打扰她。
回到家吃了两口饭,继续去书房加班,一直干到晚上十二点屁股都没从那座椅上抬起来。
周斯扬过来催了两次让她睡觉,她都搪塞过去,最后被人走过来按了电脑直接抱走。
“凌晨两点了,如果你不想脚继续肿就去给我睡觉。”
夏烛眼睛还黏在远处的笔记本上,有点着急:“我又不用脚看电脑。”
眼见她气得想对着周斯扬呲牙,周斯扬低头看她,语声冷淡:“你前两天自己跑去医院看病,我还没跟你算账。”
一听这话,夏烛的气焰瞬间灭了。
周斯扬看她那一副瞬间乖了的样子,轻呵:“脚瘸了还能自己跑医院挂号,真行,不怕路上摔了。”
她手指勾着周斯扬的睡衣,低声嘟囔:“我是脚瘸了又不是脚没了……”
“犟嘴是吧。”
“……没,”反应过来,夏烛拧眉抬眼,试图夺回主动权,“周斯扬你再教训我?”
“我要离婚!”她手握拳扬起来,试图威胁。
“离吧,”周斯扬把她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毫不留情,“过几天正好合约到期。”
“周斯扬!”夏烛又挥了挥拳头。
周斯扬攥着她的手腕塞进被子里,言简意赅:“睡觉。”
往后两天,谣言越传越离谱,汪洋铭张口闭口在背后说夏烛想勾搭周斯扬,没勾搭成,被周斯扬甩冷脸,传着传着还调笑着跟别人说,估计夏烛想给周总做小三,但人家嫌她不够格。
上次耿凯造谣就是他跳得最欢,这次又是。
夏烛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正从财务部拿了单子往工程部去,宋章鸣仗着官高一级,先前一直和夏烛争的那笔工程款没截成,从另外一个地方截了二组的钱。
夏烛没工夫搭理汪洋铭那只苍蝇,现在只想把钱从宋章鸣那里要回来。
到了工程部,一路走到尽头,没敲门,直接进了宋章鸣的办公室,瘸着腿走得慢,往前两步,单子拍在宋章鸣的桌子上:“宋总过分了吧,清开大道的设计款是我们二组独立的,这个钱为什么先转到工程部?”
宋章鸣是真没想到夏烛会直接来找他。
他以前也不是没这样欺负过人,但对方要么忍气吞声等下笔款项,要么私下找他协商,还没有像夏烛这样直接质问到明面上的。
碰上夏烛,他是真碰上个硬茬。
“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办公室你不敲门就进,李丽怎么教的你?!”
夏烛早就忍不了,这就是个蝗虫:“你工程部接项目,尾款要不回来发不下奖金,是你工程部的事,凭什么截我设计部的钱?”
“今天下午下班之前,必须把钱打回来,不然二组和工程部合作另的项目,之后钱款到账,我统统扣我自己手里。”夏烛说。
宋章鸣从桌后站起来,绕过桌子往外走。
他先前接了两个项目,亏了不少,一直补不上亏空,夏烛又一直不松口给钱,他现在举步维艰,特别难做。
手撩了西装掐住腰,看着夏烛那张脸,也气到极点:“你一个小破组长在这儿叫什么叫,钱我就不给了你能怎么样??”
夏烛偏头闭了下眼睛,肺都要气炸了。
她想讲道理,对面只会耍无赖。
睁眼想再理论,忽然被宋章鸣拨着肩膀往外使劲儿推了把:“给我滚出去。”
周斯扬早上跟程煜非去见清潭政府的人,上午上班来晚了会儿,十点过才到,到楼下往电梯间走的路上遇到陈岩。
陈岩抬头瞥见他,扬手点了下,过来:“你老婆给工程部一个副总吵架了。”
“好像是对方扣她的钱,她去理论要扣回来,没想到对方一个男人跟她动手,推了她一把,好在……”
“她现在人呢?”周斯扬眉心竖得极深,绕开陈岩往电梯的方向走。
陈岩两步跟上:“你别急,没事,已经回景观部了。”
陈岩拉住他:“你老婆很硬气,听说反手也给他一下,手机打开就点录像,说他再动自己就报警,把那人气得半死。”
“不过那个姓宋的我听说过,工程部好像都不满意他,欺软怕硬,最近接的活儿还亏了钱,但下面人没人敢反抗,没想到在夏烛这儿碰了一鼻子灰。”陈岩说到这儿温声笑了下。
罗飞两分钟前听到陈岩的话就往旁边走开,打电话问情况。
现在看两人聊完,走回来,跟周斯扬汇报:“夏烛没事,脚腕的伤也没怎么样,不过听陶桃的意思,先前会崴到就是被景观部三组一个副组推的,宋章鸣的人。”
“而且…”罗飞斟酌了一下,还是把陶桃的话照实传达,“上次您和夏烛在咖啡厅说话被看到,这几天一直有人在背后说她勾引您,传得很难听。”
“貌似也是三组看到,传出来的。”罗飞说。
说实话,这种事在职场上屡见不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比这更恶心的事陈岩也不是没见过。
刚想缓和气氛说句没事,抬眼看到周斯扬的脸色,话吞回去没说。
周斯扬的脸色其实也不算难看,但陈岩莫名觉得这人这回是真生气了。
“那个姓宋的,侄子好像是宋荣,他调职进中宁还是我办的手续,”陈岩道了句,“竟然能给中宁亏钱,也真是个人才。”
宋荣是中宁创办就在的员工,现在在荆北管着子公司,周斯扬当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人丢到工程部,没直接开了。
草包一个,霸凌下属,投机取巧,占完了。
极短暂的沉默。
周斯扬侧身,跟身后的罗飞道:“给宋荣打个电话,说我处理点他的人。”
罗飞应声,随后跟着周斯扬往电梯间走。
“十点半高层有会?”周斯扬看了眼电梯跳动的电子屏,问罗飞。
罗飞回应:“各部门负责人都在,周例会。”
周斯扬平声:“通知一下我也参加,另外,景观部和工程部,除了几个正副总,把各组组长也叫来。”
“十点半,全部到会议室。”周斯扬道。
陈岩下来还有事,没跟着上去,周斯扬进电梯,门还没关上,看到外面朝电梯间走的一瘸一拐的夏烛,示意罗飞按了电梯键,门开着等她。
夏烛走近,看到他,诶了一声,左右扫视周围,确定没什么人,瘸着腿跨进了电梯。
她下来买药。
进电梯,站到周斯扬旁边,电梯门还没合上,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回头看身后的罗飞,没从他脸上得到什么消息,转身又看周斯扬。
探头探脑瞥着男人瞧了两秒,非常识时务地软了半分调子:“怎么了?”
“脚怎么崴的?”男人扫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
夏烛愣了下,再转头看罗飞。
周斯扬淡声:“你再看他,你是跟他领的结婚证?”
夏烛抓了抓头发,舔唇,看回来:“……瞧你说的,我已经有老公了,再领结婚证属于重婚罪。”
“脚怎么崴的,别让我再问。”
“跟同事发生了点口角……被绊的。”
“长本事了,医院自己去,还给我撒谎。”
“周斯扬……”
“撒娇是吧。”
“没有……但我撒的话你能不骂我吗?”
罗飞默默退后半步,他现在有点知道他老板是怎么被拿捏的了。
三层到,电梯门开,夏烛没等到周斯扬的回音,一步三回头地往电梯外迈。
周斯扬看到她的眼神:“知道错了?”
夏烛停住脚步,抠着电梯门,点头如捣蒜,眼神非常真挚。
“行,”周斯扬表情还是平淡,“那等会儿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许生气。”
夏烛懵懵怔怔。
周斯扬下巴往外点:“去吧,准备六楼开会。”
夏烛带着疑问一步一瘸地走回工位,刚坐下,听陶桃来报:“等下高层的周例会大老板也要去,而且通知咱们和工程部的各组长也要到。”
二组副组职位空缺,暂由陶桃代理。
“他也去?”夏烛奇怪。
中宁的高层周例会就是例行行事,没什么重要内容,周斯扬很少在场。
陶桃点头:“说是解决一下工程部亏损的问题。”
亏损?整个中宁蒸蒸日上,工程部最近的亏损也就是宋章鸣接的那两个项目,但跟中宁的流水比,那两个小项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夏烛总觉得周斯扬为这事儿参加例会有点太给宋章鸣面子了。
“估计是敲打各个部门,”陶桃说,“中宁原来更纯净,这两年清潭这边走关系进来的太多,乌烟瘴气的,听说先前大老板把中宁中心从荆北移回来就说过,要整顿风气。”
十分钟后,六楼会议室。
两个部门的组长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因为是旁听,他们只能坐在整个会议室南侧的两排椅子上。
陶桃抱着怀里的资料夹,盯着前方不远处,掩唇到夏烛耳边:“大老板真的好帅呜呜,竟然是你老公。”
夏烛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小声点,拖着椅子往她身旁坐坐,下巴点前面,示意陶桃好好开会。
临近十点半,人陆陆续续到齐,后来的有看到前座的周斯扬,一愣,再接着一垂头,比刚刚动作更加小心恭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又过了两分钟,周斯扬抬腕看表:“开始吧。”
因为周斯扬的突然参会,几个部门老总心里都在打鼓,认真审视了一下最近自己部门的情况,琢磨有没有出错的地方。
依次汇报完,并针对中宁最近几个和清潭政府对接的项目进行了研讨。
宋章鸣现在的位置在周斯扬左手侧。
在下面听说这会周斯扬要参加时,他还很忐忑,特别是说周斯扬参加的主要目的是解决工程部亏损情况。
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深呼吸了两下,做好心理建设才上来,结果被周斯扬的助理引到现在的位置上,他人有点懵。
上来后,坐下有一会儿,看着周斯扬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得到了重用才被安排到这儿,特别是现在这会开了有小半个小时,还没对他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很多中年男人总有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比如这会儿的宋章鸣。
他觉得自己亏的那点钱不足以引起周斯扬的重视,但他来开会,又让自己坐在离他近的位置,那一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好,被赏识了。
这么琢磨了一会儿,心里那点紧张消散,正好周例会的主要事情都说完,会议室短时间的安静,罗飞从一侧走过来,递给周斯扬一份需要签名的文件。
宋章鸣望了望周斯扬,探身坐直,开口跟他套近乎。
他看向周斯扬的袖口,脸上的笑带几分不着痕迹的谄媚:“周总的袖扣很好看,很搭您的衬衫。”
宋章鸣语调不高,但会议室太静,他这句基本大家都听见了。
夏烛停了翻笔记的工作,和陶桃一起看过去,不仅她们,其它人也都无意识地举目望去。
主位的男人墨蓝色的衬衣,袖口处一对深蓝色的宝石袖扣,造型很别致,精巧不显得突兀。
他把签好的文件递还给身旁的罗飞,道:“太太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