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晴突然嗅到了浅淡的草莓味,掺杂着一丝丝山茶花的后调。她现在的感官感知非常的夸张,甚至能判断出味道来自于一公里外…
方斗惊吓的看着张晴慢条斯理的旋转开抑制剂,侧扬起头,笑着把抑制剂贴在脖颈上,感受到压力,底部探针弹出下去扎入动脉里。
红色的液体因为摁压的力度极速流进血管里,张晴舔了舔腺齿,餍足的神色像是饱腹的吸血鬼。
“你,你…”方斗结巴的说不出话。
抑制剂一般是从后颈腺体注入,虽然颈动脉见效更快吧,但会很痛,她按压的流速还那么快。
感觉脖子也痛了。
“我有事先走了。”张晴扭了扭脖子,“我打了窝,三天后钓鱼。”
张卫国点头,“嗯。”
张晴深吸口气,全身发力开始奔跑,风极速从脸边掠过,甚至超越了一个小电驴,周围人见怪不怪。
虽然Alpha身体素质远超大众,但在报道中出现的消防火灾,抗洪,缉毒等在前线因公殉职的十有八九也是Alpha。
相对的Omega的身体素质就算后天锻炼,也就和Beta拉到同一水平线。
柳泽清的防狼喷雾激怒了堵路的Alpha,对方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就要打他。
等了会想象中的疼痛没到来,却听到了惨叫声。柳泽清睁开眼就见疯子女A一对五,围堵他的五个混子中有两个Alpha,但张晴不要命的打法太吓人了,巷子里弥漫着沸腾的浓郁红茶香。
几人放了狠话,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柳泽清并没有被救的感动和放松,对他来说,之前也骚扰还捅过他刀子的张晴也不是啥好东西。
张晴半弯腰在柳泽清身上嗅嗅,味道有点上头,腺齿痒痒的。
柳泽清还记得张晴在易感期,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流血了。”
全速奔跑过来又接着干架,Alpha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伤口自然又崩裂了。
柳泽清想要快点走,但张晴到底打跑了混混,还有电动车正好还给她。不舍得掏出钥匙,虽然公交免费但到底有车会方便出行。
张晴笑,心里有种想把柳泽清禁锢在怀里,咬他后颈的冲动。野兽一样的原始冲动笑死了,不管内心如何波澜,面上很平静。
“嗯?嗯,哦,我用不到,那给我租金吧。”张晴想了想,“月租20吧。”
柳泽清纠结了几秒就同意了,对于刚需的东西他是实用主义者,矫情要是能賺钱他不介意娇弱的哭几声。
“你这个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红茶香太浓郁了,虽然没有侵犯感,但被包裹着像是被拥抱着…
张晴突然捂着唇笑,剧烈抖动伤口又渗出血。
这又发什么疯?
柳泽清在Omega里面也算是高的,178在195面前还是会觉得压迫感强。反正Alpha的体质好,这么点伤放着不管也死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晴侧开身。
见她没继续歪缠,柳泽清赶忙走了。他要出了巷子口的时候遇到个气质冷峻的青年,看着他纠结又皱眉。
又是个有病的!
这条巷子因为建筑问题是个锐角三角形,这人堵着路,柳泽清就过不去了。
又是个有病的Alpha。
心里烦,柳泽清嘴上礼貌的道,“麻烦让一下。”
电动车在巷子口呢,如果从另外一头绕路得走十分钟,要是电动车丢了他维持的财政系统平衡就破了。
顾莫里没动。
他患有严重的[信息素嗅觉异常症],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的信息素在他鼻子里都是刺鼻的,难以言喻的味道。刚才远远的嗅到股淡淡的草莓清香味,就激动的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现在变臭了。
也不是全臭了。怎么说呢,像是厕所里的香水味,臭里混着香…一言难尽。
柳泽清又重复了遍,这次语气就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了,“麻烦让一下。”
“你…”顾莫里犹豫了。
草莓异变成榴莲,香臭香臭的,对一个调香师来说像是苹果吃出半个虫。苹果好吃,但虫子膈应。
“唔哼哼…”
张晴扶着墙,笑的身体颤抖,像是疯病发作,把两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一个听不懂人话,一个说的人话听不懂。
都有大病!
柳泽清急着想走,伸手想扒拉开顾莫里。一股香臭味扑鼻,有洁癖的顾莫里下意识后退半步。
然后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顾莫里踩到一个乱丢的易拉罐脚打滑失去平衡,朝后面摔倒的时候本能的拽住了下意识伸手想拉一把的柳泽清。
两人双双跌倒。
“哐当。”顾莫里摔倒,不算轻的柳泽清叠加了重力压在他身上。
柳泽清抬起头就见顾莫里脑袋后面出现一滩血,被吓到了,“张晴,他脑袋破了!”在一个病房他听护士核对过名字记住的。
“你别笑了!”
张晴把脑袋在墙上用力磕了下,抬手把弄散的额发往后脑一捋,再抬眸眼淡漠清冷。她不笑的时候像是北极的风雪,说出的话冰寒刮骨,“关我什么事?”
柳泽清愣了下,刚才慌乱下意识求助在场的张晴,确实不管她的事。现在冷静下来,掏手机叫救护车。
他想起来,胳膊却被死死的拉扯住。身上穿的工服又不能脱下来扔了,试图掰对方的手,顾莫里在昏迷中也在使大劲越攥越紧。
张晴走过去,伸手“咔嚓”一下把顾莫里的手腕给卸了,指关节掰开解救出柳泽清快被扯烂了的袖子。
她歪着脑袋笑,一步之遥却仿佛千里之外的距离感瞬间就在唇角翘起来的弧度下消融,“我可以帮你作证是他自己摔的。”
柳泽清莫名松了口气,看着出血量心又提起来,“他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这个世界的男主呢,张晴又忍不住想笑。
bug自行修复啊。
原本的剧情是顾莫里为了清香的小草莓,勇敢冲过去和小混混干架…然后从小体弱多病力气还没Omega大的小少爷梆梆两拳就被揍趴下磕破了脑袋,以为他死了,惊吓走了那些混混。
然后命运自此纠缠。
张晴把顾莫里的关节推回去。她顺手从顾莫里的兜里抽出消毒纸巾擦了擦手指,团成一团随手一抛,精准的命中远处垃圾桶。
“小草莓。”
“我叫柳泽清。”
张晴点头,“柳柳,泽泽,清清,小草莓。”
柳泽清翻白眼,都怪恶心的,“随便你。”称呼而已,不在意就当她放屁。
“嗯,柳泽清。”
张晴指着顾莫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如果救护车来了是你陪护…
四肢不勤生活自理十级残废的霸总失忆,无家可归就赖上你养他。这孤A寡O的住一起日久生情,你情热期突然爆发他睡了你又一发就中。
你们过了几天甜蜜lvoe的日子。
得天眷顾的霸总再摔一跤恢复记忆,出身高贵的未婚妻找上门。你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默默退出揣着崽狼狈的远离这个城市苟活着。
等你呕心沥血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双胞胎拉扯大了,一次偶然霸总发现萌娃跟自己像你们再续前缘。想抱孙子想疯了的老太太得知后跟你争夺抚养权,只要孩子不要你。
他妈棒打鸳鸯,缺父爱的孩子想办法撮合你们,还有个未婚妻时不时的找事想要拆散你们。
期间你又突然情热期,霸总睡服了神志不清的你。浪漫高调的宣知全民追求,全世界的人都告诉霸总有多爱你不要不识好歹,你最后心软的原谅他。进门后婆婆瘫痪中风,你摈弃恩怨端屎端尿榻前伺候终于获得了认同,一家八口过上幸福的生活。”
柳泽清惊恐地瞪大眼睛,“什么八口?”
“你好孕嘛,四胞胎,从此在家全职带娃。偌大的别墅连个阿姨都请不起,你每天笑着给霸总洗内裤,做饭干家务,晚上留一盏爱的人间烟火等心爱的他下班回家吃晚饭。”
“这个故事怎么样?”张晴歪着脑袋,笑嘻嘻的问道,“霸道总裁带球跑的福孕小娇妻~”
这tm什么恐怖故事!
柳泽清惊恐的后跳离顾莫里远远的,明明就是张晴胡说八道在编故事吓他,心却跳的厉害,好像会成真。
“你别乱放屁!”
救护车的鸣笛声呼啸而来,柳泽清吓得一个机灵想后退,脚却不听话的钉死在地上挪不开,仿佛有只无形大手掐着他的脖子。
能呼吸,却感觉窒息。
“我,我不要。”柳泽清喃喃自语,神色恍惚,脑子嗡嗡的发昏。在鸣笛到了近前时身子直接一软,撞进了一盏红茶清香中。
柳泽清听到张晴低低的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她近乎宠溺的叹息道,“真是的,谁让我喜欢会闪闪发光的你呢~”
后颈一疼,柳泽清感觉沸腾的红茶香驱散了遍体的寒意。
张晴舔了舔腺齿上还残留的草莓味,“柳泽清。因果,我替你担了。”
医护人员冲下来检查顾莫里的情况,把他抬上了救护车。看柳泽清揪着衣领大喘气血氧不足的样子,上前也要扶着他上车时被张晴给拦住了。
张晴咳了下,吐出一口血,扶着墙稳了稳身体。她脸上带着笑,眼底泛着森森寒意让医护人员止住步伐。嗓子像是被人捏住暗哑难听,“是我叫的救护车哦。”
“我,不,去…”柳泽清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这几个字。脖子上的[束缚]更严重了,能坚持站着全靠着似有若无的红茶香才能喘口气。
医护人员虽然担心他,但当事人拒绝上车,他们也不是逮捕犯人的警察会强制执行。
张晴嬉皮笑脸的摸了摸柳泽清的头顶,“我以后就是穷鬼命了,小锦鲤,以后的财运就靠你了。”
她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柳泽清抿着唇,说不出话。想把她的手拍下来也没力气,软软的近乎抚摸的拉着,仿佛撒娇不愿意人走。
张晴抽回手插在兜里,转身的时候风衣翻飞,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随着救护车门关上。
柳泽清才觉得脖子上那只无形的手才不甘的终于松开。
大口呼吸,昏沉的大脑随着新鲜空气涌入逐渐清醒。视线看到地上那摊血又开始心慌起来,后退贴着墙躲避时视线撇到墙上的血手印。
是张晴的。
后颈的腺体灼热的温度消散,只残留一缕红茶余香。
顾莫里这次是秘密出行办事,他封锁了自己的行踪,回程时被小草莓吸引,失忆后命运齿轮转动。
张晴给未婚妻开价10w,确定是事实后那边立马打款。
柳泽清的buff效用真快。
“唔哼哼…”张晴捂脸笑,咽下喉咙里的腥甜。
柳泽清到底是主角,亲爹被忤逆不高兴,到底遂了他的意愿。
她张晴,一炮灰。
皇帝儿子犯错,处罚的都是身边伺候的人,学坏也肯定交了坏朋友。
但是又不能弄死她。
“哈哈哈。”
omega的小护士被张晴癫狂的笑吓到,又被她溢散出来的温柔带着暖意的信息素安抚着情绪。
真是个奇怪的alpha。
张晴暂时止住笑,侧首对着小护士露出个友好和善的微笑。眼睛弯成了新月模样,被看狗都深情的狐狸眼注视着让小护士心头怦怦跳。
她的嗓音还有些哑,像是在沙子里混了磁铁,声带颤动的时候仿佛能引起心脏的共振,“1.5倍量的镇定剂,麻烦给我扎一针。”
“我,我去跟主任医生反映下你的情况。”被红茶微醺的晕乎乎,小护士还是牢牢的记得规章条例。
“啊,没骗到。”
她真坏。
“哈。”
重新缝合好伤口,出医院的时候路边的灯正好亮起。
仿佛舞台。
张晴从兜里掏出药瓶,拧开在掌心里倒了两颗丢进嘴里。用舌头把药片顶到腺齿下,‘咔嚓’咬碎。她舔了舔齿尖上沾染的一点渣,唇角扬起的弧度过于愉悦。
要不是她手中的瓶子上写着草莓味vc含片,路人都要报警了。
张晴弯腰抬手做了个邀请舞伴的姿势,拥抱着自己的影子。
踮起脚尖,旋转。
早饭是方斗请的。
他实在是好奇张晴打了什么窝,要怎么去钓鱼。师傅让他自己悟,悟不出来想不明白又实在好奇,就用请早饭把张晴给约了出来。
张晴一口一个小笼包,配着蒜,间接还喝口油茶。虽然吃相也不粗鲁吧,但和那天优雅代名词的餐桌礼仪比起来就很大众化的普通了。
真的就很神奇。
仔细看,张晴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狐狸眼,五官因为第二性别是女性也长得比较精致,飞扬的剑眉又多了份英气飒爽,去当明星都够出色。
但莫名的,她身上散发的气质会让人忽略掉出色的长相。此时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耸拉着眼皮,睡眠不足的样子像是个赶早八的社畜。
不可否认。
方斗最开始对她伤害omega的初见恶劣印象,两次见面,就已经扭转变成了貌似有神秘来头的大佬。
“张…”方斗本来想叫声姐,显得亲昵点也能无形中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张姐喊出来太接地气,中改口叫了本名,“张晴。”果然就显得高大上了。
张晴吃掉最后一口包子,对忙碌的老板娘道,“再来笼包子。”
“好嘞。”
张晴伸手晃了晃,“拿来我看看。”
方斗昨晚通宵搜了一夜有关明山益康医院的网络消息报道。消息都是大众可以查到的也没涉及机密,直接把平板递给了张晴。
明山益康医院是民营三甲,开的工资高医疗资源也很好。经常组织对接的医学生下乡做免费义诊,针对社会弱势群体的omega、残障、孕夫/妇,公职殉职眷属、贫困户重病患等可以申请慈善补助。
另外还无条件接收其他医院不愿意接手或者无力接手的重病患。虽然变相拉高了死亡率,但民众并不是很在乎,实惠是实打实的。
“你的包子。”
包子上来,张晴这次不配蒜,倒了个醋碟加辣油调和。抽空用听不出情绪的语调意味不明感慨,“名声很好啊。”唇角上扬,把包子塞进嘴里才压住笑意。
明明吃的是素三鲜的包子,却有种猫科动物在撕扯生肉的错觉。
方斗摇摇头把把错乱的想法甩出脑袋,又接着点头道,“对啊。明山医院还是第一个提出免费给Alpha提供抑制剂,降低社会暴力事件。”虽然普通Alpha一年也就两三次易感期,但基数大啊。“还是少数免除omega挂号费的医院。”
虽然也被不上不下夹在中间被忽略的老二Beta槽不公平,但人家老板自己补贴做慈善,不满你出钱啊。
张晴晃了晃有点沉淀的油茶,一直偷偷关注的方斗又觉得她像是在品尝倒在红酒杯里的血液的血族。
“魄力真大啊…”张晴舔了舔唇角边沾染的油茶渍,舌头收回来顶在上颚压制住想要笑的冲动。
指甲挠了挠桌面,不行哦…她要做个良好市民。
张晴点击编辑信息,用红色的笔迹圈了几处,又把平板还了回去。
“老板,再来一笼鲜肉包子。”Alpha的身体素质和饭量也是画等号的,这身体也却营养,就吃的多。
方斗接平板,专注看圈红的那些。
【孕妇反应自己顺产的孩子被医院告知死亡,都没见一面就被处理掉了…】
零星也有几个孕夫/妇反映了自己没见到孩子被直接处理的热度不高的贴子。
【人贩子有多猖獗,假扮医护人员偷走七个新生儿…】评论区的舆论大多是替医护人员洗白,责怪家长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
【新人医生误诊,切除了病患完好的肾…】
【实习生护士配错药的剂量,导致患者死亡…】
【家属尸检时少了肝脏,原是医生连续加班28个小时精神恍惚没有放回去,作为失误赔偿…】
【外地病患在急救中不幸死亡,不经家人同意直接火化…】
大部分发声的都是普通人没几个人关注,就算搜索关键词条都在几十页开外。负面消息有点冒头的大多被限流冷处理,就算偶有突破防线的,公关的速度也非常迅速。
瑕不掩瑜,谁家没有犯错的时候。医院累计的好名声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稍微舆论引导,就洗白了。
方斗看着憨憨的,只是他现在还是只羽翼未丰的蹒跚小菜鸟。本人是以文考第三,武考第一,综合排名第二的优异成绩毕业的。冒头的椽子背景却普通,遭人嫉妒使绊子分配到了明山市这个三线城市的普通派出所。
之前光顾着效率笼统的查找关键词收集起来,并没有细看。现在张晴把零碎的事件串成一条线,只是窥探到一角真相,脊椎发寒,忍不住的牙齿打颤…愤怒的。
吃完饭,张晴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倒出来两颗草莓味的VC糖丢进嘴里,含在舌尖下。
方斗平复了心情,红着眼站起身,“我去…”
张晴歪着脑袋笑,“冲进屠宰场,有用的回收,没用的丢进火葬场…”
兜头一盆凉水,方斗真的冷静了下来。
张晴站起身要走,方斗下意识问了句,“你去哪?”
“理发店。”
柳泽清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很累,夜半的时候突然腹痛,过了会又出现呕吐,还有点发烧,就去挂急诊。
省小钱,花大钱。
他的信条之一:用最小的代价在不可挽回的萌芽前夕直接掐灭。
明山康益是知明三甲医院,福利又多,很多小病也愿意来,急诊人满为患。
等着叫号的时候,柳泽清突然嗅到了抹淡淡的红茶余香,混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木质香。
这是张晴的信息素。红茶散尽的后调中有一抹极淡的檀木香,这在alpha中也是稀少类的[混香型]。
她还在医院吗?
柳泽清用目光巡视着周围,目光锁定在一位穿着白大褂,正在和病人谈话的alpha医生身上。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交谈的病人露出微笑来,害羞的捂着脸小跑着离开了。
信息素和指纹一样,就算是同款香型也有细微的差别。如果出现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要么是临时/永久标记,要么是社交距离过密沾染上的。
在医院里,医生不可避免的会过密接触病人,染上信息素也正常。
柳泽清摸了摸后颈,那抹余香已经散干净了。
嘟囔了句自己都不明其意的含糊音节。柳泽清要挪开视线的时候,那个医生突然转过头,清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医生单手插在兜里,另外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灰蓝色的眼眸含着似有若无的淡淡忧郁。注视着你,有种被她放在心尖上的错觉。
是,张晴…吧?
张晴舌尖顶着上颚,转移到腺齿上带了一圈。唇角上扬的那瞬间,忧郁贵公子就变成了痞帅的街头混混。
是张晴!
柳泽清有种在工地上吃饭,一次性外卖饭盒打开里面却装着精心摆盘的法式大餐,有种荒诞的惊愕感。
“柳泽清,请到3号诊疗室。”
广播叫到第三遍,柳泽清才回过神来进了诊疗室。要进门的时候回头再看过去,张晴又恢复了贵公子的模样,半跪着和一个孩子在说话。
头顶的灯光洒在白大褂上面,反射的光晕竟然有种圣洁的感觉。
柳泽清是个讲究效率的人,虽然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但排队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把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几时腹痛,什么感觉说了。
今晚值班的是个年轻的医生,听了听心音,开了单子抽血,ct排查。
医生叫了下一位。
柳泽清拿着单子出去,虽然单子开的化验单子很多,但大部分都在医保报销范围,算下来也不是很贵。
手里的单子突然被抽走。
头顶压下来一片阴影,淡淡的红茶香涌入鼻端,本来因为腹痛呼吸时的沉重感都减轻了很多。
肩头被揽着带着走到偏僻人少的走道上,柳泽清正要挣脱张晴就已经放开了手把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胸前。
“吸气。”张晴的音域偏低,带着点磨砂感,听起来痒痒的。即使是命令式的口吻也像是诗朗诵般,并不令人反感,不自觉就照做了。
张晴在他脐周围用指腹摁压,感受着有没有肌紧张,“痛不痛?”
“不痛…这里有点…”
他看着很专业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医生。明明比值班的那个医生还要年轻,却给人一种五六十岁科主任那样的信任感。后面不用特意的问,柳泽清不自觉的就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只是轻微的肠胃炎,不是严重。”
张晴突然的嬉皮笑脸瞬间就变得不靠谱起来。
信你个鬼。
柳泽清转身就要离开,突然被张晴拉扯着拐进消防通道。两人的身高差柳泽清的视线正巧落在张晴胸口的位置,无时间瞥到胸口位置夹着的身份铭牌。
姓名:Merlin(梅林)
果然是混进来的!
“嘘。”张晴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柳泽清被她纤细修长的手晃了下眼,倒是把喉间的质问咽了下去。然后就见张晴从头上拿下个卡子,掰直了插进配电箱锁孔,手腕晃了下门就开了。
像是惯偷。
柳泽清还在恍惚呢,就被张晴半推半拉进配电箱里面,顺手还带上了门。她掏出卡片式喷雾瓶在两人的腺体上,周围都喷洒了些。
信息素瞬间被消除。
这个喷雾是警方内部给Alpha专用的,在追击AO犯人时方便隐藏踪迹。张晴从方斗身上顺来的,这个是便携的分装。世面也有卖民用的,丢了也不会受到处分。
啊,干了坏事呢。
张晴想笑。
电井内很窄,两人的体格前后并排站不可避免贴着。柳泽清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张晴的胸腔在震动,脊椎有点发麻,贴的太近了。
“你要干嘛!”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捂住嘴巴。
外面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柳泽清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要是被工作人员发现,误会他们是偷线的呢?
心里带着点气。
又犯什么病呢,柳泽清啊呜一口咬上张晴捂在他嘴上的手指。张晴把下巴磕在柳泽清的头顶,就任由炸毛的小猫咪用牙含着。
又不疼。
两人看不见外面,只听见脚步声哒哒的从下面的楼梯上来。
“配到了吗?”听不出男女的中性嗓音问。
“没有。”回答的声音有些尖细,刻意压低就显得有些虚,“前段时间刚下乡,再来一次就刻意了。”
“这是你的事。”
“过两天找个借口去体校做一次免费的体检,年轻,器官也好。”
“你尽快,配上了后面的事情我们处理…少不了你的。”
谈话终止。
脚步声突然哒,哒,哒的靠近,停在配电箱前。
刚才听了个疑似谋杀的惊天大秘密,和凶犯就隔着道门,现实的恐怖大逃杀剧本让肾上腺素极速飙升。柳泽清心脏碰碰狂跳,过度紧张下大脑还有些缺氧。
张晴搂着柳泽清的腰防止他腿软摔了弄出动静,另外一只手扣上配电箱门的瞬间外面也在发力。
在柳泽清提心吊胆下,这场角逐张晴胜利。
似乎是觉得门锁没问题,泄愤的踢了脚就走了。
张晴又等了会,才半抱着腿发软的柳泽清出来。
回头看了眼被大力扯的有些变形的门把手,张晴舔了舔腺齿。抬手想捂脸,看到指关节内那排深深的牙印,是刚才柳泽清紧张的时候用了点力咬出来的。
情绪突然平静下来。
张晴轻声笑了下,把有些散乱的额发捋到脑后,手插进口袋里。
柳泽清缓过神来,这事要报警的吧?“那个…”
“我会处理。”
她这么说,张晴虽然疯,但就是给人种可以信任的安心感。柳泽清紧绷的神经松懈,头脑就一阵眩晕。
张晴把手搭在他额头上,体感明显发烫,“跟我来。”
前29年虽然被生活磋磨,但还在普通日常范围内。突然近距离窥探到了谋杀一角,柳泽清虽然不至于惊惧失神到六神无主,内心还是有些惶惶不安的。紧张过度全身肌肉紧绷,腿刚才站的僵了,走路踉跄了下脸就撞到张晴的后背上。
红茶香弥漫。
被精神安抚的柳泽清看着张晴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明明信息素宁静又温柔,人却很疯…每次见面都能看到她不同的一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脑子胡思乱想着,柳泽清跟着张晴去了第五诊疗室。张晴直接就坐在一台空的办公桌前,刷工作卡登陆后台,敲击密码的时候熟练度像是工作很久锻炼出来的肌肉记忆。鼠标点击几下,打印机吐出来一张单子。
张晴的语气温和又带着点疏离的客气,“去输液室,地上有导标,顺着紫色的线去。”
“下一位。”
排队的患者进来一个,柳泽清只能让开位置。回头又看了眼张晴,她好像真的是医生般在坐诊。
等护士把针头扎进了血管里,柳泽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听从了张晴的治疗方案。在心里纠结了会,潜意识里还是选择了信任。
他钱都交了。
柳泽清迷迷糊糊中被护士叫醒告知可以离开才恍若已经输液完了,心里暗自吐槽自己的心可真大,竟然还能在这家医院安心的睡着。
“谢谢。”跟护士道谢。
柳泽清要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披盖着件衣服,还有一缕残留的蜂蜜的甘甜和若隐若现的木质檀香,怪不得在梦里喝下午茶身心惬意放松。
捧着衣服。
犹豫了下,柳泽清踩着地面上导标的紫色线条回到诊疗室的那条走廊上。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病患依然不见少,听口音还有很多外地人慕名赶来挂急诊。又想起来听到的疑似谋杀的事,心底升起一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