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折秋簪花  发于: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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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易平眼看二弟逃也似的的跑了,不由摇了摇头,二弟这是年少不知媳妇好啊!
他现在都有些想柳娘了呢!
徐韶华可不知道自自家大哥在心里怎么想自己,走的那叫一个飞快。
而安望飞则是在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彼时徐韶华正好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在马车里等着:
“望飞兄,快来。”
安望飞一上马车,看到那碗热馄饨,整个人眼泪都快下来了:
“饿煞我也!华弟你走后,县令大人他就一直盯着我看,我除了答卷,一动都不敢动!”
安望飞一边哭诉着,一边埋头苦吃,没有了华弟在前头挡着,他也没有华弟那敢在县令大人眼皮子下面吃东西的胆子,他这个次名恨不得原地当鹌鹑。
好容易将所有题目作答结束,安望飞一刻都不敢停便出来了,这会儿一碗热馄饨下肚,安望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可算活过来了!”
而一旁,于沉想着方才那落荒而逃,饿了大半日的学子,抚了抚须。
这才是正常学子的表现嘛!
可于沉又怎么知道,他以为的小少年,可是年岁尚幼,便能杀狼震贼之人?
翌日,发案台上,众人看着熟悉的九十六号又一次高出旁的座号一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正场头名,初覆头名,这九十六号不会要包揽之后所有的头名吧?”
“那到时候我们瑞阳县岂不是要出一个实打实的县案首了?”
“听说,这九十六号可是社学学子哩!这官府办学就是不一样,明年我家娃娃到了年岁,我也得让他试一试!”
“今年我家娃娃没有考上,可把我亏心坏了,不行,我得回去督促他好好学,明年一定要考上社学!”
百姓们听了徐韶华和社学的关系后,一下子看着远处社学的方向眼睛亮了起来。
今日在这儿的多为城中百姓,手中有些余银,平日里孩子上学的束脩还是交的起的,便不曾让孩子去报名社学。
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次出身社学的九十六号这么猛的!
以往的县案首那都可从没有这么硬的实力,都是几场考试下来在里头均衡一下,挑一个最好的。
可,这哪里有场场头名带给人的刺激大?
看来,这官府办的社学,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想法在在场不少人的心中浮起,而不久之后,也将通过他的口耳相传,传到他们的亲戚邻里的耳中。
社学壮大,教化百姓,乃是一桩大好事!
不提其他百姓的津津乐道,这会儿发案台下拼了命的挤进来一个人,他面色苍白无比,这会儿却愣愣的看着那九十六号四个字出了神。
来人正是胡文锦,如若说正场徐韶华能得头名是巧合,那现下这又算什么?
胡文锦的面色变得更白了,可是这一次他一改此前的冲动,只是让马煜扶着自己,缓缓走到告示牌处,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他前日才吐了血,所以昨日考试时,双手无力,题目也只抄了十一道题目,这会儿已在倒数挂着。
可是,胡文锦仰起头,看着徐韶华那张被圈红落点的考卷,一字一句的看着,从字迹到内容,他竟无一可比。
“文锦……”
马煜有些担心的看着胡文锦,他知道自己的好友素来心气高,他这会儿撑着过来看排名和考卷,怕不是要气出个好歹来。
胡文锦却喃喃道:
“父亲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日才知这是金玉良言啊!”
随后,胡文锦便挣开马煜的搀扶,马煜想要追去,胡文绣缓缓走过来:
“煜兄,让兄长去吧。”
而另一边,徐韶华和安望飞也正从人群中退去,安望飞这一次虽然不是次名,可也得了个第三,看着却是与胡文绣不相上下。
“这一次初覆竟是默经占比居多,倒是又让我占便宜了。”
那些被他豁出命求来的知识,他这辈子怎敢忘记?
“望飞兄此言便有失偏颇了,怎么会是望飞兄占便宜?学识是望飞兄自己拥有的,又不是谁能替望飞兄的,实力就是实力,它只属于自己。”
“嗐,我这不是谦虚嘛!”
安望飞笑嘻嘻的说着,那一日的一巴掌,倒是真的将他骨子里的彷徨胆怯给打碎了。
二人正说笑着,便看到两人来时的马车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胡文锦,我听说他那日请了大夫,大夫说他怒火攻心,失了精血,要好好养着,偏他昨日还去了初覆,真是不要命了!
只是不知他这会儿在咱们的马车旁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想要碰瓷华弟你吧?”
安望飞揶揄的看向徐韶华,徐韶华只斜了他一眼:
“且去看看吧。”
徐韶华与安望飞走了过去,胡文锦原本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直到自己面前出现了熟悉的鞋履,他才猛的抬头。
“胡同窗在此处作甚?”
徐韶华口吻淡淡,胡文锦欲言又止,他赌输了,徐韶华竟然没有鄙夷讽刺他吗?
胡文锦有些茫然,他抿了抿唇,只觉得两张唇仿佛是被浆糊糊住一般,怎么也张不开口。
徐韶华见他迟迟不语,只淡淡道:
“若是无事,还请让开。”
胡文锦没让,反而看着徐韶华:
“你,忘了你我的赌约了吗?”
徐韶华闻言扬了扬眉:
“怎么,你这是要正式认我为主了?”
胡文锦那般高傲,他可知他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起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胡文锦嘴唇哆嗦了两下,随后,他缓缓的弯下了腰:
“文锦,请主子上车。”
胡文锦竟是要以自己为马凳,让徐韶华踏着他登上马车!
安望飞这会儿整个人都傻了,他不由得撞了撞徐韶华的肩膀:
“华弟,他疯了还是我眼花了?”
那还是那个恨不得鼻孔看天的胡文锦吗?
徐韶华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胡文锦,片刻后,将他扶了起来:
“同窗戏言,胡同窗何必当真?”
胡文锦闻言一僵,随后口中弥漫起苦涩,若是他胜,他可不会将起当做戏言,定是要好好折辱徐韶华的。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这位徐同窗净如此大度。
“我……”
胡文锦抿了抿唇,低低道:
“我是真心实意要奉你为主的,你不必如此。”
徐韶华听了这话,只是拍了拍胡文锦的肩膀:
“可是,我并不缺奴仆。奴仆俯拾可得,胡同窗也不想与之相比吧?”
“那……”
胡文锦茫然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却只是淡淡一笑:
“胡同窗可以想想做其他的。”
随后,徐韶华使了一个巧劲,让他离开马车前,与安望飞上了马车。
安望飞不由奇怪的看向徐韶华:
“华弟,那胡文锦甘愿认你为主,你何不出口恶气?”
徐韶华轻轻摇头:
“望飞兄,便是胡同窗愿意,胡氏一族可愿他们的血脉以一寻常人为主?
当初胡首辅虽然被末帝清算,可是他在位期间,焉知没有至交传代至今?
一个许青云已经够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招惹麻烦?更何况……胡同窗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安望飞闻言,脸一下子皱在了一起,逗的徐韶华哈哈大笑。
车帘翻卷,胡文锦早就被远远的丢在了车后。
等胡文绣等人上前的时候,胡文锦整个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兄长,你还好吗?”
胡文绣有些担心的看着胡文锦,方才他从未想过会低头的兄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弓腰屈膝!
虽然,过后徐同窗并未接受,可是看着兄长这幅模样,胡文绣心中刺痛。
“文绣。”
胡文锦缓缓抬起头,看着胡文绣:
“我决定了,我要追随他。”
“什么?!”
胡文绣变了面色,他们胡氏一族重入朝堂,可是要开辟属于他们的一片天地的!
兄长这是开什么玩笑?!

“什么?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文绣难得有些茫然的看着兄长, 胡文锦以拳抵唇,咳嗽两声,这才道:
“文绣, 你忘了父亲的话吗?如今大周正值启盛之年, 人才辈出……”
“兄长, 这人才又焉知不是你我?他日我胡氏定要占的一席之地, 你何必要追随一个不知未来如何的寒门学子?”
胡文绣缓缓走上前来, 语重心长道。
胡文锦闻言,抿了抿唇, 语气坚定道:
“不, 我就要他。”
胡文锦说着,看了胡文绣一眼:
“文绣,你我一母同胞,没有我,还有你撑着胡氏的门楣。待县试结束, 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追随他。”
胡文绣怎么也没有想到, 胡文锦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由拧紧眉头:
“兄长, 值得吗?”
“当初……曾祖父虽有为天下读书人开辟新天地之功,可他被清算之时, 有何人助他?
父亲此番让你我出来, 与人广结善缘,便是因此。而, 徐同窗他,教会我英雄不论出处,是我此前太过狭隘了。”
胡文锦如是说着,不知是否是生病的缘故,原本的浮躁之气已经尽数散去。
胡文绣听到这里,也知道自己规劝不得,当下只是扶起胡文锦的胳膊:
“我先扶兄长回去休息。”
等二人抵达学子舍后,兄弟二人各自沉默,直到魏子峰送来了汤药:
“文锦,该喝药了。”
胡文绣正准备劝说,却发现今日的胡文锦竟一改昨日的冲动烦躁,反而直接将那药端过来,一口气喝下,冲着胡文绣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这次初覆,我的排名太低了,明日却不能如此了。”
胡文锦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而胡文绣看到胡文锦终于愿意喝药。心里一松,也不想去管兄长如何做想了。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行了,没有谁比他知道一副健康的躯体有多么重要。
与此同时,三楼上,安望飞嗅着那丝苦涩的中药味儿,摇了摇头:
“胡文锦那日吐血后连药都不愿意喝,华弟说他有用处,莫不是他日能沤了做花肥的用处?”
安望飞没忍住吐槽着,徐韶华闻言却不由一笑:
“倒是难得看到望飞兄这么讨厌一个人。”
“我也是没想到华弟你这么好性儿,竟然就那么放过了胡文锦!”
安望飞想起胡文锦那些话,就气的想要揍他一顿,徐韶华却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难道,望飞兄想要我与许青云一般,旁人随意冒犯我,我便要杀之后快?那与许青云又何异?”
倘若,自己今日能轻而易举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即便他日报仇之后,也终将成为了和仇人一样的人。
徐韶华说完,放下茶碗,正了面色:
“况且,望飞兄,许青云可以随意对我动手,但对于胡同窗却是要忌惮一二。”
“难道你没有发现,此次初覆,只有县令大人一人在场,你不觉得……少了一人吗?”
安望飞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华弟莫不是说……县衙师爷?”
“那日,我被张瑞诬陷之时,师爷尚且随侍左右,今日初覆连那位刘吏都守在门口,师爷又能去哪儿?”
安望飞听到这里,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徐韶华这才缓缓道:
“只怕是他那日急着给我定罪,被县令大人发现了端倪,让人抓了起来。
毕竟,咱们这位县令大人可不是那等昏聩之人,那两个贼人在牢中一日丧命,还用的是让他们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留不下来的法子……”
“县衙里,能做到此事的人本就少之又少,县令大人只怕早有怀疑!”
安望飞接了上去,但随后他又拧着眉道:
“可是,许青云总不至于将此事也要迁怒在华弟身上吧?”
徐韶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安望飞一眼,安望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华弟不过是遇到了那两个与许氏有关的贼人,许青云尚且要断他青云之路,何况现在他损失了一个在县衙里说得上话的师爷?
“所以,胡文锦就相当于……华弟的护身符?”
徐韶华微微一笑:
“做护身符,总是需要人家心甘情愿的好。”
而徐韶华没有说的是,他确实是个没有依仗的小可怜,可若是他日许青云不幸对胡氏子弟下手,那……
徐韶华浅笑盈盈,眸底一抹微光稍纵即逝。
明日便是再覆,徐韶华和安望飞看了一会儿书,便早早睡下,准备闭目养神了。
等到第二日出门的时候,徐韶华让徐易平今日不必相送,只带着安望飞一道出门。
却不想,二人刚下了楼,正好与胡氏兄弟一行人撞上,只不过看着一旁马煜搓着手的动作他们只怕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胡文锦一看到徐韶华,便直接大方拱手一礼:
“徐同窗,安同窗,晨安。”
只不过,许是失了精血的原因,胡文锦这声音有些虚弱,胡文绣也连忙行礼。
他兄长都要追随人家了,他还有什么矫情的?
徐韶华闻言是回了一礼,安望飞慢了一瞬,有些不情不愿的随意一拱手。
“两位胡同窗晨安,不若一道走吧。”
徐韶华提着灯笼,侧身示意,这会儿天蒙蒙亮,少年的眉眼并不清晰,可是胡文锦便是想到正场发案那日,少年那眉眼如画的模样,与他此刻在晨风中静立的模样结合,可谓惊才风逸,轩然霞举。
“好!”
胡文锦立刻应了一声,胡文绣看着兄长那副不值钱的模样,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多谢徐同窗。”
胡文绣并未说谢什么,徐韶华也只是轻轻颔首。
魏子峰与马煜也忙跟了上去,于是队伍一下子扩充到了六人,六人都不言不语,也就是这会儿还有不少百姓并未起身,否则看到这幅模样,只怕要以为是无常巡街了。
今日六人都默契的没有乘坐马车,胡文锦看到徐韶华手中的考箱,本来想要接过,徐韶华只是挑眉一笑:
“只怕胡同窗拿不起。”
“不过是一个小小考箱罢了!”
胡文锦说着便要接过,徐韶华也顺势放了下来,胡文锦提了一下,考箱纹丝未动,反而是他整个人涨红的脸,喘了两口粗气。
徐韶华笑着摇了摇头,这考箱的用料都是实打实的,只自重便有一钧(三十斤),更不必提里面的笔墨砚台、点心之类的东西了。
若是胡文锦身体无恙时,提着走一段倒也无妨,可是他现在病殃殃的,连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胡文锦一时看着徐韶华的眼神都不可置信起来,他明明看徐同窗提着是轻飘飘的!
徐韶华笑了笑,随后轻松的提起了考箱:
“走吧。”
胡文锦面红耳赤,低着头跟了上去,身后的马煜和魏子峰对视一眼,心中也有了计较。
与此同时,角落之中的一辆马车似是已经等候多时,只是在他即将要冲出来的时候,看着这支六人队伍,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锥子,慢悠悠的从六人身旁而过。
大人说是马车来着,这六个普普通通的学子就且放了他们吧。
徐韶华看着那辆马车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他定定的看着其远去,缓缓收回了目光。
霖阳府和泰安府比邻而居,两日时间,也足够许青云知道此地情况了吧。
不过,徐韶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约莫走了两刻钟,六人终于看到了试馆的大门,今日他们的时间拿捏的不错,刚到门口点名册便直接公布了。
徐韶华作为头名,他理了理衣服,便与胡文锦等人告别:
“诸位,我先行一步。”
“等等。徐同窗,这次再覆我定让你看到我真正的实力!”
胡文锦顿了顿,补充道:
“我知道我正场输给了你,这一次我不是想与比,只想让你莫要觉得我无能。”
徐韶华闻言,回眸一笑:
“那我,静候胡同窗佳音。”
随后,徐韶华这才抬步走了进去,胡文绣和安望飞也纷纷跟了上去。
今日还是熟悉的位置,徐韶华一进去便盯着那松鹤迎春的图案出神,等到那声龙门落响起时,徐韶华这才回了神。
随后,于沉自门口缓缓走了离开,在徐韶华面前落座,将那松鹤迎春的图案挡的严严实实。
等禀生们一一确定好考生的面容后,本次再覆正式开始。
于沉声音低沉,下令道:
“开题。”
衙役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题板呈了上来,不知为何,今日的天色亮的晚了一些,屋内有些发暗。
“再点几盏灯。”
于沉这话一出,学子们,尤其是后排的学子对于沉心里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前排也就罢了,他们这些后排的,若是灯光昏暗,看不清前面的字,也看不清自己写的字,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他们因为这样的原因,丢了名次,那才是天下第一冤!
幸好得县令大人体恤,随后学子们抱着感恩之心,开始认真抄录考题起来。
今日的题目出乎意料的只有三题,让昨日因为抄写慢儿降低了排名的学子那叫一个喜极而泣。
然而,等他们看到内容之后,整个人直接傻了眼。
徐韶华今日依旧只看了一炷香,只是等看完所有考题之时,他饶有兴致的摩挲了一下笔杆。
无他,这次的考题之中竟然有一题是类似于鸡兔同笼的题目,这种题目除了科举新兴时有过,之后数百年间的科举里确实销声匿迹了。
可是,这对徐韶华来说与送分题何异?!
这道题目看的不少考生那是两眼懵逼,而徐韶华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开始埋头苦写起来。
于沉在上面看的分明,那少年眼中可不是被难住愁苦,反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叹息。
他叹什么?
叹题目太简单了吗?
于沉不由沉默,遂偏头看了一眼,这也不是他能片刻之下解出来的题目。
而徐韶华身后的学子们个个都没有忍住面上的幽怨,盯着县令大人看了起来。
片刻后,于沉终于顶不住学子们的满眼幽怨,轻咳一声,众学子连忙开始认真抄题答题起来。
见状,于沉捋了捋胡须,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这样的题目乃是巡抚大人一级一级传下来的,而巡抚大人对圣上忠心耿耿,也不知可是圣上……
于沉适时的打住了自己的猜测,他这个县令已经连坐八年了,从他被先帝安排至此处开始,他便知道,他能期待的唯有他日圣上大权在握之时,也是他……回京之日。
今日再覆的题目稍有变动,除了那道鸡兔同笼的数理题外,另有两题,分别为经论和诗赋。
经论的题目为慎独,徐韶华略略联想了一下,便想到了大学中的“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此篇通篇都是对于修习好的品德的规劝,是以其论题清晰明白,并与其他深意,显然是因为那道数理题降了难度。
而同样的题目,徐韶华在那本科举纪要中遇到过至少三道,也与教瑜大人口述过数篇经论,是以这会儿徐韶华那是下笔如有神,连头都不抬一下。
然而,大多学子只看着前面的数理题便抓耳挠腮起来,哪怕后面的题目比上一场降低了难度,他们也是一时难以平心静气。
至于最后的诗赋,便更加简单到了仿佛凑数的程度,只让考生以琼花为题。
如今才将将开春,学子们对于琼花之美还不曾忘却,再加上此前对于这样熟识之物的诗赋,谁都会提前斟酌好几首,已备不时之需。
是以,今日徐韶华答完题目后,竟然比昨日还要提早了一刻!
于沉看着,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今日这小子知道提前交卷可以直接出去,只怕又要搞其他考生的心态了!
可让于沉没有想到的是,徐韶华答完之后,又双开始取出点心,磨磨蹭蹭的吃了起来。
这一用,就是一个时辰。
于沉知道自己今日投在这小子身上的目光实在太多了,可是他没想到这小子脸皮这般之厚。
吃饱喝好后,他,还不走!
屋内并未点炭盆,只比外面的考棚能遮蔽些寒风罢了,而徐韶华吃完了点心后,索性直接将双手笼在袖子里,静静的等着。
于沉不得不再一次提醒道:
“今日再覆与昨日初覆的规矩等同,提前交卷者可先行离开试馆。”
于沉这话一出,学子们纷纷抬头,不由而同的看向徐韶华的背景,希望他今日做个人吧。
而徐韶华也是端坐如钟,看样子是没有起来的打算了。
时间悄然而逝,于沉没有想到,徐韶华这小子竟然真的耗到了再覆结束,这才慢悠悠的交了考卷。
而等徐韶华交卷后,胡文绣和安望飞也跟着交了卷,忙追着徐韶华的身影而去。
但等他们出了门,却发现徐韶华正在外面等着,安望飞慢下脚步:
“华弟,我瞧着你今日早早便不动笔了,怎么不先交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可不想做那被摧毁的秀木。”
徐韶华慢吞吞的说着,安望飞闻言却是一愣,华弟素日也不是张狂性子,今日突然说起这话不知是何意思?
而不远处,胡氏兄弟结伴而来,胡文锦今日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想是再覆答的不错。
只不过,这次他这笑容里没了曾经倨傲得意,让人并不讨厌。
“徐同窗,安同窗。”
胡文锦笑着打了招呼,对于安望飞也仿佛没有丝毫芥蒂,仿佛忘记了他们双方曾互相问候祖先过。
徐韶华点了点头:
“胡同窗今日答的不错?”
胡文锦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看向胡文绣:
“父亲说我喜看闲书,你瞧今日可不就用上了?那道数理题虽然难度较高,可是我此前曾经看到过,多想想也就有结果了。”
胡文锦没有说的是,这道数理这次能答出来的,十有八九只有自己一人!
不过,这次胡文锦学乖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必不会张扬。
说话间,马煜和魏子峰也走了出来,众人相互问了一下情况,便准备先回学子舍了。
许是因为这次答的不错,胡文锦心中有了底气,这才敢上前与徐韶华攀谈。
而二人好巧不巧,聊的正是正场的经论。
胡文绣在旁边都有些没眼看了,兄长这是傻了吗?也不怕徐同窗讥讽于他?
可徐韶华却并未因旧事介怀,反而与胡文锦分析起他名次不佳的原因。
胡文锦自认为自己那篇经论也算得上引经据典,哪怕后来看到了安望飞和胡文绣的答卷,他也不至于落入二十名开外。
徐韶华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可胡同窗许是忘了,你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布衣,对县令大人只能进言而非放言高论。”
胡文锦闻言,愣了愣,随后便见少年抬头看向前方:
“欲让人信,当先重人。”
胡文锦并非蠢顿之人,听到这里,他已然知道自己失利之处,一时沉默。
这会儿天色黯淡下来,六人也不多耽搁,他们今日坐了一日,只想早早回去休息。
而就在六人托着疲惫的身躯行路的时候,小巷里的一辆马车早早便蛰伏在了阴影之中。
随着六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那车夫直接在马臀上狠狠的刺了一下,随后驾着疼疯了马,恶狠狠的冲了出去。
他爹就是因为那姓徐的小子这才丢了差事,进了大牢,他就是豁出命来,也定要其付出代价!
六人本在路上晃悠着走着,时不时说两句话,可是随着一声马匹的嘶鸣声响起,直接一辆马车正急速冲了过来!
后面的胡文绣、马煜和魏子峰三人倒是好躲开,可是被胡文锦和安望飞夹在中间的徐韶华三人正正好迎着那辆疯狂疾驰的马车。
“华弟!”
安望飞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徐韶华一脚踹到一旁的桌子后,而胡文锦整个人都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
徐韶华抓着他的手臂,及喝一声:
“走!”
胡文锦冷不丁撞在一旁的墙,可下一刻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马车疯了是的朝徐韶华而去!
“不要!徐同窗!”
说时迟,那时快,徐韶华直接将路边茶楼的旗杆拔了出来,直接以飞剑的形式,飞射而出!
少年身姿笔挺,站在那里便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而随着他长臂狠狠甩出的旗杆竟是直接扎进了那夯土数层的官道之上!
下一刻,那辆疯驰的马车在压过那旗杆之时,车轮竟是直接转了反向,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与徐韶华擦肩而过,直接撞在了不远处的古树之上。
当场,马死人亡!
众人面面相觑,惊魂未定却发现徐韶华竟是直接抬步走了过去,安望飞忙道:
“华弟,血刺呼啦的,别看了。”
“望飞兄,你去报官,就说有人意图谋害县试学子。”
徐韶华却早就已经走了过去,这会儿他看着马匹的尸体,头也不抬道。
“什么?这不是意外吗?”
安望飞傻了,徐韶华蹲身下去,招了招手:
“望飞兄,你且看着马臀之上。”
安望飞提灯看了过去,不由惊了一下:
“嘶,这么深的血洞!”
随后,徐韶华又走到方才摔死的车夫处,将他的掌心掰开,抿了抿唇:
“果然如此,马皮柔韧,若要刺出那么深的血洞,需大力刺下,那么器具便少不得要在掌心留下印子……”
徐韶华看着那车夫左手掌心的六角花印,斟酌道:
“我曾见我家大嫂做针线活时用过的针锥,其尾端便有这样的花型……”
马煜在远处走来,将一把带血的锥子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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