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椿白她一眼,笑骂道:“你醒醒,卢太医跟邹大夫都说你怀的是两个小郎君,偏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你不光这胎怀的是两个小郎君,下一胎怀的也是两个小郎君呢,你压根就没有生小娘子的命。
不过姜椿也没甚好幸灾乐祸的,因为她肚子里怀的同样也是两个小郎君。
姜椿生完这胎肯定不会再生了,所以她也没有生小娘子的命。
她们妯娌俩,注定只能当婆婆,不能当丈母娘。
不过想到古代讲究孝道,生个小娘子,还要担忧她嫁到婆家被人磋磨。
且还得跟自己一样,辛苦怀胎生娃,万一不幸难产,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肝肠寸断?
顿时又觉得生小郎君也不错了。
钟文谨撒泼道:“不可能,肯定是他们把脉把错了,我腹中至少有一个小娘子,我都感觉到了!”
姜椿失笑:“反正再有十天半个月的,你就要生了,到时咱们就看看是大夫们把脉准,还是你自己的感觉准。”
钟文谨哼唧道:“绝对是我的感觉准。”
俩人闲聊了个把时辰,姜椿这才回到丹桂苑。
然后让桂枝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让桂花给钟文谨送去。
桂花回来时,还带回来一张食谱。
姜椿接过来一看,顿时嘴角抽了抽。
这竟然是张生日蛋糕的食谱。
钟文谨这是想让自己给卢柯年做生日蛋糕?
倒也不是不行,她前世玩过一阵子烘焙,还亲自给家里的老人做过生日蛋糕。
虽然卖相跟店里专业蛋糕师做的没法比,但也算勉强能拿得出手。
不过她挺着实际上五个月,外表看起来足有七八个月的孕肚,肯定不能亲自动手。
她事先让人将东西买齐,等到九月初二这日一大早,便将东西拿去大厨房,然后指挥大厨房的师傅帮自己做。
几个身强体壮的师傅轮流手动打蛋,倒也不比电动打蛋器费劲多少。
折腾足足两个时辰,总算做好了一个双层生日蛋糕。
涂抹奶油、裱画以及写字,是姜椿亲自来的,这是个功夫活,没练过直接赶鸭子上架的话,可是会搞砸的。
蛋糕跟滑板车就位,虽然庄氏不赞同,但姜椿还是坐上马车,亲自去新城长公主府送生辰礼,顺便蹭顿大餐吃。
她现在才怀胎五月,就不许自己出门,那她岂不是要在府里闷四个多月?
这肯定不行。
再说了,她又不会出城,只在京城里溜达,能有甚事儿?
如果京城里都不安全的话,那么最害怕的不是自己,反倒是皇城里的老皇帝了。
果然一路顺利地来到了新城长公主府。
新城长公主见她挺着个大肚子登门,唬了一跳,忙叫何嬷嬷将人给搀住。
皱眉道:“你跑来做甚?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消停,宋时桉也真是的,竟也不管管你?”
姜椿笑嘻嘻道:“你女婿倒是想管我,可也得我听才行,在我们家,我可是老大,只有他听我的份,没有我听她的份。”
新城长公主一阵无语。
片刻后,她改口道:“你挺着个大肚子跑出来,你婆母也不管管你?”
姜椿笑道:“管了,但是没管住。”
新城长公主:“……”
罢了,人都来了,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没瞧见姜椿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么?
因今儿是儿子的生辰,驸马卢新宇特意告了假。
听说姜椿这个义女兼师妹来了后,忙从书房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笑着说道:“年哥儿年纪尚小,本不该张扬,但好歹也算是个亲朋相聚的由头,我便给师父送了请帖,正好你来了,一会儿咱们师徒三人好好聚聚。”
辈分乱得没法算了,索性他跟长公主各论各的。
姜椿笑道:“我从二弟妹那里讨了几坛子好酒来,原想孝敬师兄的,师父一来,这酒只怕就保不住了。”
卢新宇笑道:“这有甚,只要师父他老人家喝得高兴,我心里就高兴,比我自己一人喝了强。”
姜椿朝卢新宇竖了个大拇指:“师兄果真孝顺,师父收你做亲传弟子,真没收错。”
卢新宇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惹得新城长公主白了他一眼:“你少自恋了。”
“自恋”这词儿,还是从姜椿口里听来的,别说,还真贴切。
姜椿让桂枝将自己的生辰礼拿过来。
蛋糕交给何嬷嬷,让她妥当放好,回头吃席结束后再拿过来。
她接过滑板车,笑着对卢柯年道:“年弟,这是姐姐我特意花大价钱托人从番邦买来的滑板车,姐姐给你演示下怎么骑,待会你上去骑骑,看喜不喜欢?”
说着,她右脚踩上滑板车的踏板,两手扶住把手两侧,然后左脚点了一下地,身子连同身下的滑板车立时就滑了出去。
放好蛋糕回来的何嬷嬷见此情形,唬了一跳:“大姑奶奶,您可悠着点,千万别摔了。”
这大姑奶奶,也太大胆了,都怀胎五个月了,肚子大得低头都瞧不见自己的脚,竟然还敢玩这劳什子玩意儿!
姜椿认了新城长公主当干娘,又外嫁了出去,所以何嬷嬷得喊她大姑奶奶。
何嬷嬷不说还好,她一说,姜椿左脚点地的速度更快了。
她一下接一下地点着,整个人如一只花蝴蝶般,在新城长公主这堪比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明间里飞来飞去。
看得新城长公主都忍不住担忧起来,出声提醒道:“你慢着些,别太兴头。”
姜椿好多年没玩过滑板车了,钟文谨倒也没太坑自己,她从拼夕夕买的这辆滑板车大概是高端货,车把高度跟宽度都可以调节。
所以她一个成人也能骑得贼溜。
她绕着明间玩了十来圈,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姜椿将滑板车调回到儿童高度,将其塞卢柯年手里,笑道:“去骑,姐姐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毕竟你连马都骑得极好了。”
古人太卷了,卢柯年过完生辰也才刚十二岁而已,就已经早早学会骑马了,甚至还会骑射。
去岁老皇帝去京郊皇家猎场狩猎,驸马卢柯年伴驾,还带上了他。
据说他骑马跟着狩猎队出去狩猎,还率先射中了一支野鸡,来了个开门红。
十一岁的年纪就如此勇猛,喜得老皇帝这个舅舅直接赏了他一座五百亩地的皇庄。
啧,这家伙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皇子皇孙在老皇帝跟前,都没他这个外甥得宠。
卢柯年也没辜负姜椿的夸奖,抬脚跨上踏板后,就毫不畏惧地滑了出去。
开始几步还有些谨慎,但发现毫无任何难度后,立时就放开了,滑得比姜椿方才还快。
卢新宇大声夸赞道:“年哥儿不错!”
新城长公主虽然没吭声,脸上却是半点担忧都没有。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对父母,卢柯年才小小年纪就这般优秀。
围观片刻后,新城长公主怕姜椿站着太累,开口道:“让年哥儿自己在这里玩耍,咱们里边坐着说话。”
姜椿跟着她进了内室。
卢新宇没进来,他得在外头等着迎接虞安城。
两人坐定后,丫鬟端了茶水上来。
新城长公主端起茶盏来,轻抿了一口茶,问姜椿道:“这滑板车不便宜?”
姜椿没正面回答,只笑嘻嘻道:“番邦的东西哪有便宜的?不过就算再贵,只要年弟喜欢,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愿意倾家荡产给他买。”
新城长公主白她一眼:“你少咋咋呼呼,这滑板车虽然贵,但还不至于贵到让你倾家荡产的地步。
否则,你宁可不认我这个干娘,也不可能掏空自己的钱袋子。”
这家伙可是个小财迷,每回来自己府上,都要薅点东西走,简直就是贼不走空。
姜椿嘿嘿一笑:“干娘你这般了解我,可见心里对我十分喜欢。”
新城长公主撇撇嘴:“反正干亲都认了,喜欢不喜欢有甚打紧,难不成我还能翻脸不认人不成?”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外头突然响起虞安城的大嗓门:“哟,年哥儿骑得这是甚玩意儿,嗖嗖嗖的,还挺快的。”
姜椿立时站了起来。
虞安城是卢新宇的师父,新城长公主作为他的徒媳,即便身份尊贵,为表示敬老,也站了起来。
新城长公主跟卢新宇并没打算大办宴席,本打算只请虞安城来小聚一下,没料到姜椿挺着大肚子来了。
她一来,这生辰宴立时就有了热闹的气氛。
否则只有他们三大人一小孩,且四人都不是话对的人,饭桌上不说鸦雀无声,那也相当清冷。
姜椿在就不一样了,她这个混不吝的,擅长插科打诨,跟谁都能说上几句,场面可以说相当热闹。
姜椿怀着身孕不能饮酒,她带来的好酒都进了虞安城跟卢新宇的肚子。
饭毕,姜椿让何嬷嬷将生日蛋糕拿来,她要了把水果刀,亲自将其切成小块。
虞安城还夸赞了她一句:“好刀法!”
姜椿得意道:“那是,这可是我卖了多年猪肉练出来的。”
自己穿来古代后,可是实打实地卖了两年猪肉,已经能做到顾客要多少肉,她随便一刀下去,就能八九不离十。
生日蛋糕得到了新城长公主跟卢柯年两人的高度赞扬。
卢柯年还面带羞涩地提要求:“阿姐,我明年生辰也想吃这生辰蛋糕。”
姜椿笑着答应了:“没问题。”
散席时,新城长公主给她准备了一大箱子的回礼。
姜椿顿时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干娘是不会白占自己便宜的,这下可好,不但买滑板车的银钱回来了,还能大赚一笔呢。
高高兴兴地回到宋家,才刚一进门,门房管事曹贺就立时凑到马车前给她报信:“大奶奶,二奶奶发动了。”
姜椿:“???”
这么快就要生了?
姜椿让人将新城长公主送的回礼送去丹桂苑, 自己带着桂枝直奔青竹苑。
青竹苑里,跟她想象的人仰马翻不一样。
庄氏早就过来坐镇了,宋时初、宋时音以及宋时玥三姐妹也在这里, 正七嘴八舌地劝钟文谨多吃点。
而钟文谨, 正坐在饭桌前,面前摆着六个清淡菜肴跟一大海碗鸡汤面, 上头还卧着两只荷包蛋。
显然是才刚端上桌。
姜椿夸张地喘了几口粗气,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后, 这才笑骂道:“我才刚一进门, 就听门房说二弟妹发动了,唬得我连忙往这边赶, 结果可倒好, 二弟妹还搁这没事儿人一样吃鸡汤面呢。”
钟文谨正在经历阵痛, 这会子正好痛过去, 可不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她笑道:“大嫂作客回来,直接回丹桂苑歇晌便是了,巴巴地跑过来做甚?
你知道的,分娩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事的, 我今儿半上午的功夫才发动,兴许明儿甚至后日才能生下来呢。”
姜椿笑嘻嘻道:“这可说不准, 没准二弟妹运气好, 很快就能将两个小侄子生下来呢。”
自己这个亲妈怎舍得让亲闺女受苦?
所以这段剧情,特别“爽文”,钟文谨从发动到生产完, 统共也才用了四个时辰。
不过,论理她的预产期应该在九月中旬, 今儿才九月初二,怎地就要生了?
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又哪里有定数呢?有的人提前些时日,有的人延后些时日,都是可能的。
横竖钟文谨脉象正常,应该没甚不对劲。
方才她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明间里优哉游哉吃茶的邹大夫。
若真有甚不不对劲,他哪还有心思吃茶?
不等钟文谨回应,她又朝那鸡汤面一抬下巴,笑道:“你多吃点,免得一会儿生到一半没力气了。”
庄氏白她一眼,训斥道:“不许说这种不吉利话。”
姜椿:“……”
这都算不吉利话了?
庄氏这个眼瞅着要当祖母的人,看起来心里比面上要紧张许多啊。
也对,毕竟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头一回当祖母,紧张些也在常理之中。
姜椿转了转眼珠子,凑到庄氏身边坐下,笑嘻嘻道:“母亲您很紧张哇?”
庄氏怎可能承认,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要么就老实待在这里,要么就回丹桂苑睡觉,别跟只八哥似的,唧唧唧个没完。”
姜椿点头道:“我知道了,母亲您果然很紧张。”
庄氏:“……”
这家伙,自问自答的老毛病又犯了。
懒得理会她,庄氏转过头,柔声对钟文谨道:“就算不饿,也多少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钟文谨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来,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面。
姜椿见宋时初三人站在桌边围观钟文谨吃面,忍不住笑道:“你们二嫂生孩子,你们几个小娘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该干嘛干嘛去。”
庄氏果然方寸大乱,不然哪用自己开口,她早就将人撵走了。
果然听了姜椿的话,庄氏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板起脸来说道:“这哪是你们小娘子能掺和的事儿?都走都走。”
宋时音耍赖不肯走:“大伯母,就让我们留下,我们也想第一时间看到小侄子呀。”
庄氏冷酷无情道:“你们少在这里添乱了,赶紧走。”
让她们留下,等正式开始生了,又是尖叫又是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的,场面十分唬人。
若是将她们哪个吓晕过去,自己还得分神照顾,可不就是添乱?
三人只能悻悻地离开。
姜椿一直待到傍晚宋时桉下衙,这才回丹桂苑用了个晚膳,还眯了半个时辰。
爬起来后,又要去青竹苑。
被宋时桉给说了一顿:“二弟妹那里有母亲呢,你个孕妇就别折腾着过去了。
她半上午的功夫才发动,今晚未必会生,你明早再过去不迟。”
姜椿白了他一眼,心想,明早再过去可就迟了。
嘴里道:“我有预感,她今晚就能生下来,我得在场见证一下。
毕竟二弟妹还跟我打赌呢,我说她肯定会生两个小郎君,她非说自己感觉腹中有个小娘子。
回头她赌输了,看我怎么打趣她。”
宋时桉没吭声了。
对于宋家的事情,她似乎了解得不比自己这个重生回来的人少,想忽悠她都忽悠不了。
他只能认命地叫人多提了几盏灯笼,亲自搀扶着她,将人给送去青竹苑。
然后立时头也不回地走人。
弟媳妇生孩子,他一个当大伯子的肯定得避嫌。
晚膳后,卢太医也被宋时锐请了来,跟邹大夫一起在这里坐镇。
跟她一块儿来的,还有个名唤薛锦唐的中年医女,据说当年柳贵妃还是柳贵人时,生五皇子就是她给接的生。
卢太医虽是好意,但薛锦唐曾服侍过柳贵妃,庄氏信不过她,只让人端上好茶招待着,并不叫她近钟文谨的身。
酉正时分(18点),钟文谨正式要生了,庄氏连忙吩咐婆子们将她抬去位于东厢房的产房。
宋时锐却是一个健步抢上去,一下将钟文谨打横抱起,大踏步地往外走。
惹得庄氏在他身后大叫:“老二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叫你到明间候着吗?
哎,你放下谨娘,你个大老爷们进产房不吉利!”
宋时锐假装没听到,边抱着钟文谨往外走,边一叠声地安慰她。
姜椿在他们身后露出姨母笑。
亲妈当面嗑亲闺女跟亲女婿的CP,哪个作者有她这福气?
不过她这福气,旁的作者也羡慕不来,因为她为此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呢!
过去这几个时辰,钟文谨最多只皱眉跟咬牙,并未痛呼出声过。
但这会子被抱进产房后没多久,便有痛呼声断断续续地从东厢房里传出来。
庄氏怕姜椿吓着,说道:“你到东次间待着,夜里风凉,要是着了凉,有你好罪受的。”
姜椿顿时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笑哈哈道:“母亲,您不许我说不吉利话,结果自己倒说起来了,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不服。”
庄氏面露尴尬,嘴唇紧抿了好几下,这才白她一眼,冷哼道:“你个小肚鸡肠的,我不过随口说你一句,你还记上仇了,处心积虑地寻我的错处,你可真行。”
姜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哈哈道:“我就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呀,母亲头一日才知道嘛?”
庄氏太紧张了,交握的两手都在发抖,姜椿故意插科打诨,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毕竟这里还需要她主持大局呢,要是她紧张得晕过去,这活计就得落到自己头上。
她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儿,哪里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搞不来搞不来。
事实上这招的确有效,庄氏被她又挑刺又挖苦的,大半心思都在跟她怄气上,哪里还顾得上紧张?
钟文谨本身体质就好,加上庄氏寻的两个稳婆都是接生经验丰富的自家人,钟文谨只哀嚎了一个时辰,就将腹中的一对双胞胎给诞下来了。
见到两个稳婆将包裹得严实,生怕他们受风的两个婴儿抱出来,姜椿立时推了庄氏一把,笑嘻嘻道:“母亲还愣着做甚,快去瞧瞧您的两个宝贝孙子。”
两个稳婆闻言,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一些,娘家姓潘的稳婆,满脸堆笑地走向庄氏,抱着孩子微微福了福身,笑道:“恭喜大太太贺喜大太太,二奶奶生了对龙凤胎,龙凤呈祥,您这个祖母的福气在后头呢。”
姜椿:“???”
龙凤胎?
不对啊,原著里头钟文谨生的可是一对双胞胎儿子,怎地这会子变成龙凤胎了?
这还能变的?
不过仔细想想,倒还是能找到点科学依据支撑的。
毕竟钟文谨怀孕的时间比原著里头早了不少。
怀孕时间不同,胎儿性别发生变化,再正常不过了,又有甚好奇怪的?
她再次感叹宋家这双胎的基因过于强大,钟文谨即便跟原著里怀孕的时间不同,也还是怀上了双胎。
糟糕,这场打赌,自己可就成了输家,得大出血了!
珍爱生命,远离打赌,健康你我他!
庄氏怔了好一会子,这才露出狂喜的笑容来,连忙伸手将稳婆手里的襁褓接过,慈爱地打量起襁褓里的小娘子来了。
边打量边夸奖道:“这小娘子生得漂亮,简直跟她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管民间还是达官贵族之家,龙凤双胞胎都是吉兆。
对于钟文谨这个生下龙凤双胞胎的大功臣,她不吝赞美之词。
潘稳婆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这才尬笑道:“大太太误会了,您怀着抱着的是个小郎君,小娘子在王妹妹手里呢。”
庄氏:“……”
好啊,她活了四十多年,总算体验了一回甚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她两忙改口道:“我们宋家的郎君都生得好,譬如我那长子,就惯常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美人,他侄子生得好看些,倒也没甚好奇怪的。”
夫君被拉出来的顶锅的姜椿:“……”
好听,爱听,多说点。
但庄氏显然不可能再说,她将认错小娘子这茬敷衍过去后,立时将小郎君交给潘稳婆,然后伸手去接王稳婆手里的襁褓。
次子媳妇素日温言软语的,但自打怀上身孕后,就不时敲打家里人几句,说些诸如长辈们若是重男轻女,她就自己疼爱她生的小娘子之类的言辞。
倒是有些为母则刚的架势了。
所以即便庄氏更爱小郎君一些,毕竟将来老二家能不能兴盛,还是得看小郎君成不成才。
却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惹钟文谨心里不快。
月子里可受不得气,要是落下甚病根,以后苦的还不是自己儿子?
所以庄氏不但没冷淡小娘子,还比抱着小郎君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嘴里猛猛夸奖道:“哟,我们的小大姐儿长得可真好看,跟夏日里最娇艳的花儿似的,长大后定是个比她大伯都好看的大美人。”
夫君再次被拉出来当对照组的姜椿:“……”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称呼,小大姐儿?
姜椿嘴角抽了抽。
想吐槽又无从吐槽起。
这小娘子还没取名字,又是宋家的孙辈,她几个姑姑被称呼为“姐儿”,她自然就只能在前头加个“小”字。
加上她又是孙辈里头最大的小娘子,于是照京城时兴的叫法,就是小大姐儿了。
要想摆脱这么个雷人的名字,得等钟文谨跟宋时锐给她取好名字。
到时就能跟她们姑姑一样,被称为X姐儿了。
想到这里,姜椿差点没崩住。
如果自己肚子里也怀了个小娘子的话,这小娘子行二,岂不是得被叫做小二大姐?
是想雷死谁?
不行,回头就跟宋时桉说一声,他们俩务必要在腊月前将小娘子的名字取好。
不对,小郎君的名字也得提前取好。
因为钟文谨生的小郎君行一,被称为小大爷,而自己生的小郎君行二,会被称呼为小二爷……
不管女儿还是儿子,都逃脱不了小二的世界了是?
庄氏爱不撒手地抱了小大姐儿一会儿,这才将其交给王稳婆,然后让珊瑚给两人一人一个大红封。
宋家的大红封价值十两银子,两个稳婆喜笑颜开,一叠声地道谢。
庄氏又大声宣布:“二奶奶生下龙凤胎,这可是大喜事,府上所有下人多发一个月月钱。”
又叫翡翠安排人抬一大筐新铜钱到大门口,发给过路的人,好让他们沾沾府里的喜气。
她们这边忙着看孩子,发赏钱,宋时锐却是趴在东厢房的窗户上。
大着嗓门朝里嚷嚷道:“娘子,你身子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坦?我这会子能不能进去看你?”
里头传来钟文谨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还好,就是有些累,你别进来,白芷她们正帮我擦洗身子呢。”
宋时锐本想说,这有甚进不得的,她的身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还帮着擦过无数回呢。
但想到自己母亲还在这里,自己贸然冲进去的话,到底有些不像话,便只能作罢。
嘴里冷冷道:“白芷,看顾好你们奶奶,有甚不对劲的情况,立时吭声。”
白芷的声音从里头响起:“是,二爷,奴婢省得。”
过了片刻,她的声音又从里头响起:“二爷,二奶奶已经收拾妥当了,您给抱回卧房?”
庄氏才要阻拦,宋时锐就“嗖”地一下冲进了东厢房。
庄氏:“……”
她简直无语。
罢了罢了,甚产房不干净,若是男子沾染上产妇的血,会不吉利之类的浑话,当不得真。
他们宋家如今可是再次拥有了龙凤胎的人家,再吉利不过了!
钟文谨被抱回卧房后,宋时锐把卢太医跟邹大夫前后叫进去,让他们给自己娘子把脉。
俩人都说钟文谨脉象很好,没甚大问题。
但宋时锐还是不放心,决定留他俩外男在青竹苑歇一晚,万一半夜钟文谨身子出岔子,他们也能立时赶过来救治。
庄氏已经懒得吭声了,横竖这俩大夫一个人到中年,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宿在内院就宿在内院,还能闹出甚风浪来不成?
姜椿强打精神,等两个大夫给钟文谨把完脉,得知她一切安好后,这才起身告辞。
刚怀上身孕的前几个月,她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简直跟没事人儿一样。
孕吐等不良反应,一概没有出现。
但五个月以后,肚子给吹气球一样大起来,她腿肿脚肿不说,精神头也一日比一日差。
夜里一到戌正(20点)就开始打瞌睡,脑袋跟浆糊一样。
一直睡到辰初(07点)才睁眼。
饶是如此,还觉得困,用完午膳后还得再歇晌一个时辰。
她还跟宋时桉玩笑说自己这是在修炼睡眠术,目标是当上睡神,带他一块儿去神界享福。
不过她才刚走到明间,就有青竹苑的小丫头跑进来禀报道:“大爷来接大奶奶了。”
姜椿勾了勾唇,这家伙肯定叫人盯着青竹苑呢,一听说钟文谨生了,立时就动身来接自己。
没办法,谁让他是个粘人精,不抱着自己,他就睡不着呢。
姜椿停住脚步。
宋时桉来都来了,卧房他进不得,但跟宋时锐打声招呼,恭喜他几句肯定是必须的。
果然宋时桉进门后,就对姜椿道:“娘子稍等片刻,我跟二弟说几句就走。”
姜椿也没倒回去,就在明间里略站了一站。
瞅见正在喝茶的卢太医跟邹大夫,她还笑着打趣了一句:“两位大夫这回有些翻车呀,竟然齐齐诊错了我们二奶奶腹中胎儿的性别。”
卢太医也没甩锅,汗颜道:“是下官学艺不精。”
邹大夫却是一脸认真地说道:“诊脉断胎儿性别,老夫只能做到八九分准,不能达到十成十。”
姜椿闻言勾了勾唇,试探性地说道:“如此说来,我也有可能怀上龙凤双胞胎对?”
虽然她觉得古代对于女子来说生存条件太过恶劣,但要是真生下个香香软软的小娘子,她跟宋时桉只能多努努力,争取成为她坚强的后盾,让她有足够的底气想休夫就休夫,想和离就合离。
卢太医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应该没这般巧,一下诊错两次?”
邹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这可不好说,没准真就这样巧呢?”
说话间,宋时桉走出来,笑着问姜椿:“在说什么呢?”
姜椿笑道:“没什么,跟两位大夫随便闲聊几句,顺便问问他们我肚子里怀的是否也是龙凤双胞胎。”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倒是会想好事儿,见二弟妹生了龙凤双胞胎,她竟然也眼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