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风过水无痕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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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她得想办法补救一下,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揉着脑袋,开启头脑风暴。
片刻后灵光一闪,似乎有借口了。
她连手上的面都顾不上擦,拿脚踢开西屋的门,人才刚进屋,就立时笑道:“夫君一定惊讶我为什么识字?”
宋时桉点了下头。
看她这着急慌忙的模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且看她如何狡辩。
姜椿耸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哎呀,这不是巧了么?刚才我去邹里正家还骡车的时候,正好瞧见邹里正在教自己小儿子栓子学这两句,边教他念还边在纸上写。
我在旁边瞧了会儿热闹,竟然就记住了,所以看到夫君写的,我一下就念出来了。”
说完,还歪头卖萌,一脸天真地问他:“夫君,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姜椿能被红叶镇的人叫猪肉西施,自然长了副好相貌。
她杏眼桃腮瓜子脸,头发乌黑浓密,个子比一般女子都高挑,一双腿又细又长。
因她主要活计是跟着姜河杀猪卖肉,每日天不亮就出门,肉摊子也是刘婆子家院墙边搭的棚子,等闲晒不到日头。
所以皮肤并不像成日下田做活的村妇那般黝黑,只略有点麦色。
让宋时桉这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来评判,他都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不好看。
其实,宋家没出事前,家里给他定的妻子,长得还不如姜椿呢 。
前世他因感激姜河将自己从黑心人牙子手里买下来,加上又不能未卜先知晓得燕王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所以来到姜家后,他是真心打算跟她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姜椿瞧不上自己,连炕都不让自己上,两人也一直都没圆房。
后来燕王东山再起,宋家被平反,他还是带着她进京,给她请封了诰命夫人。
还给她请了女先生学读书认字,请了教养嬷嬷教她规矩,并让自己的奶妈妈庄妈妈教她学管家理事。
好让她尽快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当家夫人。
可惜她根本不配合,读书识字嫌太难,学规矩嫌被束缚,管家理事嫌麻烦。
考虑到她出身低微,他也没有勉强。
甚至她要求继续杀猪卖肉,他也给她在西市盘了间铺子,许她抛头露面做买卖。
结果她是怎么回报自己的呢?
她跟隔壁铺子的屠户勾搭成奸,还怀上了那人的孩子。
宋时桉闭了闭眼,将过去那事糟心事暂时抛开。
他淡淡道:“那还真是挺巧的。”
姜椿偷摸打量他的脸色,见他神色淡淡,也看不出来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她这会子已经不慌了。
宋时桉才来大柳树村没多久,对村中的情况知之甚少,一时间肯定也没法判断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他一个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读书人,还能猜到自己芯子里换了一个人不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起了疑心,那又如何呢?
他现在可是寄人篱下的赘婿,又不晓得宋家还有平反的可能,不想被自己扫地出门的话,就得管好自己的嘴。
啥?宋家平反之后怎么办?
笑话,距离燕王圈禁结束被封太子还有两年呢,她就不信自己两年还拿不下他!
到时房都圆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还能让自己下堂不成?
他要是敢始乱终弃,哼,自己一定要他好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柳树村离红叶镇近,不少村民在镇上做买卖或者打零工。
不到半日的功夫,姜椿把自家姑父跟姑父他娘给揍了的事情,就传到了大柳树村。
姜椿刚蒸好一锅馒头,正往盖帘上装。
馒头太热,烫得她嘴里“嘶嘶”直叫。
宋时桉正好出来倒水研磨,见状抿了抿唇。
姜椿可不是个默默奉献的老黄牛性子,见他出来,立刻开始邀功:“夫君,看我专门给你蒸的细面馒头,够白够细够滑?
光筛面我都筛了五六回呢 ,好悬没把我的老腰给累断!”
见她馒头也不拿了,就这么侧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宋时桉垂眼静默片刻,吐出两个字来:“有劳。”
姜椿顿时脸上笑靥如花:“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夫君能吃好,我辛苦些没关系的。”
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恰在这时,大门“哐当”一下被推开,一个不速之客气冲冲地奔进来。
才刚进院子,就大声嚷嚷:“椿娘!椿娘!你给老娘滚出来!”
敢这么嚣张冲进姜屠家里来的,除了李氏这个死老太婆,再没有旁人。
姜椿没理她,继续往盖帘上放馒头。
不趁热转移到高粱杆串的盖帘上,温度降下来后再拿的话,很容易黏连。
李氏没见着姜椿,于是径直往堂屋兼灶房来。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盖帘大白馒头,顿时馋得她“咕咚咕咚”直咽口水。
李氏把来找姜椿算账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一叠声地催促道:“这样好的白面馒头,我老婆子上回吃还是当年生你二叔坐月子时。
椿娘,你快给装几个,我拿回去给桐哥儿吃。”
“奶你说什么呢,桐哥儿想吃白面馒头你老给他蒸呗,二叔家可是种了二十亩麦子,还能吃不起白面馒头?”
姜椿头也没抬,将最后三个馒头放到盖帘上,拿起细麻笼布往上一盖,转手放到了橱柜上。
李氏嚷嚷道:“你二叔家的麦子是要卖掉换银钱,攒着给桐哥儿在镇上买铺子的,哪舍得这般霍霍?”
姜椿转头朝宋时桉一抬下巴,言下之意,我这般霍霍可都是为了你。
宋时桉抿了抿唇,俯身用水瓢舀了半瓢水倒进碗里,端着进了西屋。
姜椿还没说什么,李氏倒先有意见了,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大声“嘀咕”道:“谁家上门女婿这么不知礼,连声奶都不叫!”
说得没毛病。
但前提是她这个奶奶当个人。
对于不当人的老太婆,宋时桉这态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这家伙可是未来的内阁首辅,脑子聪明得很,很会察言观色,定是晓得自己不待见李氏,方才如此的。
反正他对着姜河的时候可不这样,虽然话少,但规矩礼仪都挑不出毛病。
姜椿轻哼一声:“奶,这是我女婿,我跟我爹觉得好就行,不用你老发表意见,毕竟我爹十几年前就被你给扫地出门啦。”
李氏被她这么一抢白,突然想起自己来老大家的缘由了。
顿时满脸怒意,两手掐腰,破口大骂起来:“椿娘你个死丫头片子,在家里称王称霸就算了,竟然跑去王家称王称霸,反了你了?
长辈的事情,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插手的?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我们姜家没规矩?”
这话说的,把姜椿给逗笑了。
她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将发好的黑面馒头一个个往锅里装,好笑道:“自从奶把我爹这个长子扫地出门,把爷留下来的宅子跟田产全留给二叔那天起,咱们姜家就再没规矩可言了。
你老也别整天把规矩挂嘴边了,我都替你害臊。”
姜椿是完全没给她留脸面,换作旁人,脸上肯定挂不住,偏李氏脸皮城墙一样厚,不但不害臊,还振振有词。
“你招到上门女婿倒是不怕了,怎么不想想柳姐儿?她要是找不到好婆家,看你二婶不撕烂你的嘴!”
姜柳是姜二叔姜湖的长女,比姜椿小三岁,今年十四,正是说亲的年纪。
姜椿嗤笑一声:“二妹找不到好婆家能怪谁?还不得怪你这个说话不算话,吞了人家王家五两银子嫁妆的奶奶?
毕竟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家想跟王家一样又被奶你摆一道?
二婶要撕也是撕奶你的嘴,跟我没一文钱关系,你可别乱扣屎盆子。”
李氏被说得有些心虚,毕竟扣下长女五两银子嫁妆这事儿她的确做得不地道,但嘴上肯定不能承认。
她故作洋洋得意道:“你少胡吣,我给你姑说的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王家在镇上有宅子有铺子,你姑嫁得比村里其他姑娘不晓得好多少!”
姜椿引燃柴禾,边往灶膛里塞黄豆秧,边冷笑道:“是挺好的,自家男人在外头吃喝嫖,自己在家边看铺子边织布挣钱,还得张罗一家子老小的饭食,结果自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吃别人吃剩的剩饭,到头来连自己闺女都瞧不起自己。”
话到这里,她扭头看向李氏:“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李氏梗着脖子说道:“我老婆子若是能说到门在镇上有宅子有铺子的亲事,肯定不会嫁给你爷。”
姜椿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对于李氏这等自私自利,装傻充愣,连自己闺女死活都不管的死老太婆,自己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难道还能感化她,让她幡然醒悟,痛哭流涕,从此拿女儿如珠如宝?
笑话,信这个,还不如信天上会掉馅饼。
她冷冷道:“我是打了王家人,但这是我跟王家的事情,他们要是不服气,去县衙敲鼓告我也行,纠集一帮人来找我算账也行,我都奉陪到底。
还轮不到奶你来给他们讨公道,毕竟王家早就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了,奶你想献殷勤,人家王家还嫌晦气呢。”
她姜椿又不是那等脑子一热,随便啥人都敢揍的傻子。
在揍曹婆子跟王波前她可是进行过考量的。
一来王家没权没势,就算挨了自己的揍,也不敢闹到衙门去。
毕竟衙门那地方,管你有理没理,进去就得先脱层“皮”。
二来王家人丁单薄,从王波父亲王大力开始就是独苗苗,不是那等族人众多的门户。
想摇人来报仇,也没族人帮忙,最多纠集几个跟他一起吃喝嫖的狐朋狗友,还不够她一只手打的。
揍他们的后果,最多就是损失点医药费。
所以她这才撸起袖子就上。
事实证明她还高看了王波,距离他们离开王家已经过去半日了,也不见他带着狐朋狗友来找场子。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
“你说谁晦气呢?你个死丫头,没大没小,竟然骂起你奶我来了,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李氏跳脚,一拱一拱地往前耸动,一副要跟姜椿硬碰硬的架势。
姜椿听到动静,回头瞅了她一眼,“好心”警告道:“奶你可悠着点,别离我太近,你知道我的,天生手劲大,要是一不小心把你的膀子给撅了,你别可怪我没事先提醒。”
毛毛虫一般的李氏,顿时来了个急刹车。
“你……”她拿指头指着姜椿,恨恨道:“你个不孝孙女,竟然连你奶都想打,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姜椿笑哈哈道:“我怕啥呀,有奶这个将长子赶出家门的狠心亲娘在前头顶着呢,要天打雷劈也是奶你先被天打雷劈。”
李氏被抢白得脸色发白,头一次觉得自己嘴巴不够用。
她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就想装晕往地上倒。
恰好被转身抽黄豆秧的姜椿余光给瞅见了。
她哼笑一声:“奶要是晕倒了,我家就两个屋,可没地方安置奶,只能把奶抗到后头猪圈里放着了,还好我家猪圈大,能腾出一小间来给奶住。”
李氏闻言,立时站直了身子,大声嚷嚷道:“谁要晕倒了?谁要晕倒了?你别咒我老婆子!”
“没晕倒就好。”姜椿勾唇一笑,用手里的烧火棍朝外一指,哼道:“奶,我忙着烧火蒸馒头呢,没工夫招呼你老,你慢走不送啊!”
李氏没讨着好,不甘心就这么走,小眼珠子在灶房里四下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到搁了盖帘的橱柜上。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蹿到橱柜前,一手掀开笼布,一手抓起两只大馒头,然后撒丫子就往外跑。
等姜椿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到大门外了。
姜椿:“……”
这可真是,真是……
要不是宋时桉就在一墙之隔的西屋,她都要忍不住骂脏话,问候李氏那早已往生的亲娘了。
平白损失两个白面馒头,可把她心疼坏了。
她现在立刻去追的话,肯定能追回来。
但馒头被李氏那不知多久没洗过的爪子攥过,就算抢回来也吃不得了,只能拿去喂猪。
在古代这粮食短缺的时代,拿白面馒头喂猪,她还真怕会被天打雷劈。
只能便宜这死老太婆了。
不过她姜椿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回头自己一定加倍讨回来,也让丫知道知道什么叫肉疼!
姜椿蒸完两锅馒头,姜河才回来,独轮车上绑着一只翅膀正胡乱扑腾的大鹅。
她连忙跑去卸门槛,笑问道:“爹半天没回来,这是上哪逮大鹅去了?”
姜河顺着她的话茬玩笑道:“上你舅家逮大鹅去了,瞧瞧爹逮的这只够不够肥?”
大柳树村的人都听说姜椿揍王家人的事情了,家在镇上又消息灵通的郑大舅郑艺又怎可能不知道?
姜河还没出镇子,郑艺就找过来了。
听姜河将前因后果说完,郑艺爽朗大笑:“外甥女揍得对,叫我说,早就该将王波那龟孙子狠狠教训一顿了!”
姜河无奈苦笑:“大哥,你不管管椿娘就罢了,还逞着她,照这么下去,她更无法无天了。”
郑艺无所谓道:“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不宠着她宠着谁?走,跟我回家一趟。
我昨儿得了两只大鹅,你拿一只家去。”
姜椿闻言得意笑道:“还是我舅疼我,晓得我今儿揍人揍累了,给只大鹅让我补补。”
姜河白了她一眼:“感情你还有功了?”
姜椿趁机告状道:“哎哟,这我可不敢当,刚才我奶还跑来跟我算账呢,把我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抢走了两个我给你女婿蒸的白面馒头!”
姜河眉头一皱,不好当着闺女的面说自己老娘的不是,只能叹气道:“下回她再来,你盯牢点,别再让她逮着机会顺走咱家的东西。”
姜椿哼了一声:“下回她再来,我不让她进屋。”
“就该这样。”姜河点头。
他早就对这个亲娘失望透顶,打从他被净身出户赶出家门,只能带着妻小去住破祠堂的那日,在他心里他娘就已经死了。
只是给族老们脸面,这才没有明面上闹得太难看。
但不代表自己就要当冤大头,任她来自家打秋风。
姜椿告完状,提起大鹅,兴冲冲道:“爹咱今晚吃铁锅炖大鹅,我这就去杀鹅。”
经过西屋窗前的时候,她心中一动,猛地一转身,拎着大鹅就推开了西屋的门。
对着正坐在炕上奋笔疾书的宋时桉晃了晃手里“嘎嘎”乱叫的大鹅,笑嘻嘻道:“铁锅炖大鹅,吃不吃?”
宋时桉头都没抬,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姜椿“啧”了一声:“铁锅炖大鹅乃是人间绝味,你真是没口福。”
宋时桉轻哼一声。
宋家没出事前,那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光灶房就有两个,每个灶房里能单独上灶的厨子都有二三十个。
甚样的美味他没见识过?
但他都经受住了诱惑,始终不曾开荤。
区区乡野之地的铁锅炖大鹅,连香料都没有几味,就想让自己破戒?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拜原主的记忆所赐,姜椿熟练掌握了杀猪的技巧,宰只鹅根本不在话下。
宰杀之后,又烧了一锅开水脱毛,顺道把内脏给清理干净。
然后跺成块状,下锅炖煮。
可惜没有玉米粉,否则在锅边烀几个玉米饼子,边啃鹅肉边吃玉米饼子,那才叫过瘾呢!
不过没关系,原著女主钟文谨身上有拼夕夕系统,系统升级后她就能从拼夕夕平台购买玉米种子了。
等自己跟着宋时桉进京后,身为女主的长嫂,她还能缺玉米粉使?
不光玉米粉,其他高产作物、日化产品甚至卫生纸、卫生巾等现代物品,只要自己跟钟文谨搞好关系,都能蹭到。
一想到自己可以靠夫君宋时桉当上一品诰命夫人,靠妯娌钟文谨在古代过上现代化生活,她就高兴得腮帮子差点咧到耳根子。
所以现在苦点不算啥,先苦后甜嘛。
于是她手脚勤快地边烧火,边剥了几根葱,洗净切碎,倒入碗里,再打入两只鸡蛋,加盐搅拌好。
然后架起双耳小铁锅,用香油给宋时桉做了个葱花炒蛋。
严格意义上的茹素是连鸡蛋都不吃的,不过因为宋时桉成为记名弟子的时候年纪尚小,还在长身子,就没忌鸡蛋。
葱花炒蛋用的这香油还是拿他们自家地里种的芝麻去县里油坊磨的,因芝麻出油率低,统共也没得多少。
原主素日只做汤菜时才抠抠搜搜地滴上一滴。
姜椿竟然拿来炒菜用,得亏没叫村里那些妇人瞧见,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骂她败家呢。
没办法,谁让人家宋时桉茹素,狗鼻子又特灵光,老远就能闻出菜肴里用的是荤油还是素油。
不过也只这一回,明儿她就去县城将榨好的豆油取回来,往后就可以用豆油给他炒菜了。
饭菜摆上桌后,姜椿喊姜河跟宋时桉过来吃饭。
她将葱花炒蛋推到宋时桉面前,邀功道:“豆油还没榨好,这菜是我拿香油给你炒的。”
“嘶。”姜河心疼地倒抽了口凉气,不过斜了眼女婿那比墙上石灰还白的脸蛋,到底没说什么。
宋时桉待姜河动筷夹了块鹅肉后,这才抬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葱花炒蛋送进嘴里。
顿时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他抬眼瞥了手里正抓着只鹅爪啃得不亦乐乎的姜椿一眼,这家伙究竟倒了多少香油进去,香油味浓郁得都要盖过鸡蛋味了。
不过如今今非昔比,他也没有挑剔的资格。
啃了口白面馒头后,他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这可是他来姜家后,头一回吃上菜肴。
以往那个姜椿,都是用荤油炒菜,根本不在意他吃不吃得。
如今他能吃上这并不算美味的葱花炒蛋,还是托现在这个姜椿的福。
两个姜椿是不是同一个人,彼此之间有甚关联,他现在还没弄明白。
不过不妨事,距离宋家平反自己回京还有两年,足够他查清这一切了。
无论原主还是姜椿的厨艺都一般,奈何食材优秀,纯粮食喂养的大鹅,用的还是烧柴禾的土灶炖煮的,滋味好到她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
一大锅鹅肉,姜河吃了四成,下剩六成都进了姜椿的肚子,外加五只碗口大的黑面馒头。
就这,姜河还诧异:“椿娘今儿吃得有点少。”
宋时桉:“……”
这还叫少?
她一顿能吃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三日的,甚至还有多。
姜河就算再疼闺女,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简直不知该叫他说甚好。
用完晚饭后,姜椿洗刷好锅碗,又端出小砂锅来,给宋时桉熬药。
屋子里完全暗下来,宋时桉想挑灯抄书 ,出来找姜椿要蜡烛。
姜椿斜眼睨他:“蜡烛?你当咱家是大户人家呢?”
她从角落里端出个油灯,引燃后递给他,说道:“喏,就只有油灯,你照着干别的可以,但别写字。”
话到这里,她将视线落到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上,笑嘻嘻道:“夫君的眼睛如此好看,若是被油灯熏坏了,岂不暴殄天物?”
宋时桉心绪并未因为她这番略带调戏的话语而有所波动,反而是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暴殄天物”这四个字。
大字不识一个的姜椿,不但会念《论语》中的语句,还能出口成章,成语用得贼溜。
不可谓不诡异。
虽然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伸手将油灯给接了过来。
鼻翼间传来浓郁的药味,他朝火光处看去,见三块青砖搭成的简易炉灶上放着个黑乎乎的砂锅,砂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熬着药。
这药显然是给自己熬的。
他垂了下眼,然后低低说了句:“有劳。”
姜椿脸上顿时笑开花:“夫君可真会体贴人,有夫君这句话,我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能再给夫君熬一百年药!”
熬一百年药?
这真不是在咒自己永远缠绵病榻?
宋时桉白她一眼,端着油灯扭头回了西屋。
姜椿一拍脑袋,瞧瞧自己说的这是啥啊!
她在懊恼中将熬好的汤药端进西屋,放到炕桌上,讪笑着叮嘱道:“夫君小心烫。”
宋时桉似乎并不恼她,闻言点了下头。
姜椿松了口气,回道灶房,添了一大锅水,坐到灶膛前开始烧火。
乡下条件有限,不可能像在现代时候那般天天洗澡,但该做的卫生也不能马虎。
每晚她都会烧一大锅开水,让姜河跟宋时桉都泡泡脚。
而她自己,除了泡脚外,还要洗屁屁。
为此她还专门从镇上杂货店买了四只木盆回来,姜河跟宋时桉每人一只,下剩两只给她自己。
惹得姜河发火,说她败家,别家都是一只木盆用到烂,他们家可好,原本他们父女俩就各有一只木盆,如今她又买回来四只。
啥样的人家啊,三口人用六只木盆!
姜椿脸皮厚,被骂也没所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横竖木盆已经买回来了,他还能给人送回去不成?丢不起这个人!
姜河简直拿她没办法。
她烧好水,先给他爹兑好一盆端进东屋,又给宋时桉端了一盆。
她把木盆往炕前一放,见炕桌上的药碗已经空了,便伸手拿过来。
才要往外走,她又顿住脚步。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觉得自己“哭”得还是太少了些。
于是她将手伸到背后,边捶打自己的腰,边唉声叹气道:“打从镇上回来后,我又是蒸馒头又是做晚饭又是熬药又是烧洗脚水,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大户人家的丫鬟也没我这么累,毕竟人家丫鬟们都是各司其职,不像我这样大包大揽。
而且人家丫鬟还有月钱拿呢,而我不但没月钱,还每个月倒贴好几两银子进去。”
说得倒也没错。
宋时桉又不瞎,她干的这些活计,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若放在前世的话,能在落魄之后得到一个女子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他一定感动非常,发誓一辈子待她好。
可惜……
在现在的他眼里,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故意百般讨好自己,好让自己带她一起回京。
所以他并不觉得感动。
但他面上还是得装一装。
毕竟这个时间点的自己,不该对她有恨意,面对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妻主,更不该太过冷漠。
否则会被疑似重生的她怀疑。
他唇边艰难露出点笑意,柔声道:“辛苦娘子了,都怪我不中用,拖累你至此。”
昏黄灯光下,他凤眼微垂,鼻梁高挺,脸蛋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白皙滑嫩,唇畔一抹浅淡笑意,如同春风吹皱一池春水般。
姜椿的小心肝狠狠颤动了一下。
因为这一个笑意,她乐呵呵地将他的药碗给洗刷干净,在他艰难端着洗脚水跨门槛时还冲上去抢着替他倒了。
男色误国啊男色误国!
夜里她躺在被窝里发狠,将来一定要让他将这茬还回来!
让替自己洗脚!洗一百次!
堂堂内阁首辅替自己洗脚,那感觉应该相当不错?

第11章
家里那点子香油实在经不起霍霍,所以次日卖完肉后,姜椿就去邹里正家赁了马车,急急忙忙赶去县城拿豆油。
不过进了红叶县城后,她没第一时间去张家油坊,反而往东环街那头绕了一圈远路。
她这两日又攒了4个签到点,得把它们用出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卡签到,她大概也猜出了这个签到系统的奖励规则。
那就是随机复制一样或者两样所打卡商铺内的物品。
也就是说商铺的规模越大,她能领取的奖励也就越丰富。
如此一来,如果在镇上打卡签到的话就比较亏。
最好的办法就是来县城签到打卡。
但他们乡下人,平日里无缘无故也不会大老远跑来县城,且同类型铺子共享24小时cd,她攒太多签到点的话也用不出去。
不过签到点又不会过期,多余的点数可以留到将来进京以后再用。
京城商铺的规模,可不是红叶县能比的,在那里打卡签到才是最划算的。
[叮!在【红叶县医馆】签到成功,获得八角1斤,桂皮1斤。]
[叮!在【红叶县药铺】签到成功,获得人参2两、麝香4两。]
[叮!在【红叶县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铜钱328文。]
[叮!在【红叶县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铁锹1把,花锄1把。]
四个签到点用完,整体收获还算不错。
特别是有了药铺奖励的那2两人参,下个月再来给宋时桉配药时,起码能省一半银钱。
其他药材她暂时没打算卖掉,一买一卖差价巨大不划算,还不如先放系统空间里存着,万一将来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呢?
用不上也没关系,到时再卖掉就是了。
至于从铁匠铺抽到的铁器,她也没打算卖。
加上上回的奖励,现在她仓库里已经积攒了4把铁器。
冬天快要到来,就宋时桉那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只靠火盆取暖肯定扛不住。
她打算多积攒点铁器,然后找铁匠给自己打个现代款式的采暖炉,再买点炭,烧炭取暖。
大周是有煤炭的,被称为石炭,因气味呛人,且烧炭取暖可能会呛死人,目前主要被铁匠铺拿来锻铁用。
不过采暖炉加上将烟导出去的铁皮管子,得需要不少铁,希望在冬天来临前这两个月她能够攒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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