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此举不仅体现出她对工作的严谨态度，更显示出她对领导权威的尊重。
“小苏啊，好好干，你还年轻，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说着从抽屉里另外拿了一把钥匙出来，这是购销科办公室的钥匙。
有了这把钥匙，苏昭昭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办公室，而不需要等其让同事开门。
苏昭昭接过，仔细的和供销社办公室大门的钥匙放在一起。
苏昭昭一整天都由何芳带着熟悉工作内容。
何芳不仅要负责购销科内部的文字工作，还要负责刘主任安排的一些任务。
说起来是购销科的文书，其实工作内容已经超出了工作范围之内。
幸好供销社的工作不多。
供销社的两位正副主任都没有安排助理，所以有的工作便要下面各个科室分担。
“苏姐，刘主任以后交代的工作，以后肯定都是让你来完成了。”
苏昭昭点点头，她有这个觉悟，要不然她来办公室干嘛。
何芳的一部分工作被分派给了苏昭昭，以后由她负责。
办公室里的文字工作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社畜苏昭昭来说，不难，应该说很简单。
一个月也写不了两篇报告，对于写过日报周报月报的苏昭昭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何芳拿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纷繁复杂的购销类单据给她看。
苏昭昭坐在桌前，仔细地翻阅。
一边看，她的脑海中一边开始不断涌现出各种想法。
这些单据的流程过于繁琐，很多环节都可以进行优化和简化。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大减少工作量，还能提高数据的准确性和处理速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昭昭的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思路。
不过，她并不打算一来就提意见，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低调和适当的冒头，才是办公室的生存法则。
“今天上班怎么样？”顾衡一进家门就问她。
苏昭昭开了一个黄桃罐头犒劳自己，一边吃一边道：“很好呀。”
她从碗里舀了一块儿黄桃递到顾衡嘴边。
顾衡低头吃了。
吃完道：“我知道你能行。”
“这么看好我呀？”
“当然。”
苏昭昭看了一眼他带回来的箱子，“是什么？”
顾衡打开给她看，“是书，我想着你爱看，就拿了一些回来。”
这些书是图书馆里以新换旧淘汰掉的旧书，旧是旧，但是不影响阅读。
顾衡知道后托人帮着捎了几十本回来。
苏昭昭翻了翻，有学习类的书籍，也有散文文集，都是符合现在主流思想的书籍。
顾衡应该已经过滤了一遍。
“挺好，咱们书架不会空着了。”
“等那天太阳大，把这些书放院子里晒一晒。”
顾衡把箱子搬进了屋子里。
顾念一个人背着手风琴进了家门，她今天有手风琴的课。
苏昭昭问她：“你哥呢？”
“和周小军在后面，周小军缠着我哥让他把自行车推到马路上去骑，我哥不干，他就拉着我哥说好话。”顾念进屋把手风琴放下，拿着专属的小毛巾仔细的擦琴身。
正说着，顾想回来了，一进门就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顾念在窗户口探出头，“周小军呢？”
顾想道：“回他家去了。”
顾念不信，他肯定把周小军关外面了。
不过她不打算拆穿。
顾想叫了爸妈，放下书包便把自行车推到了院子里，脚一蹬就骑了上去，脚下踩着半圈儿在院子里转悠。
没错，他已经学会了。
同样学会的还有周小军，顾念还差点儿技术。
对于周小军想让他把自行车推到马路上去骑的事儿，顾想一百个不同意。
不是他自己不想去，而是怕其他人看见了，都想骑。
顾想舍不得，万一摔了呢？
要是摔坏了，别人不会心疼，他会心疼。
所以，他无情的拒绝了周小军。
骑了一会顾想过了瘾，乖乖的进屋写作业。
吃完晚饭，顾念会练一会儿琴，复习一下今天学习的内容，这个时候苏昭昭和顾衡便成了她的忠实听众。
虽然现在还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苏昭昭和顾衡这一对当父母的也听得美滋滋。
不要钱的好话，往闺女身上夸就是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苏昭昭便在办公室里上了一个星期的班。
这一个星期里，她在适当的时候，提了一个小小建议，被谢科长毫无犹豫地采纳了。
这个班到目前为止，苏昭昭上得很舒服。
比在前面店里还轻松，每天一做完自己的事儿，就没事儿干了。
在办公室里，想喝茶喝茶，想看书看书，嗑瓜子、织毛衣、纳鞋底都行，几乎没人打扰。
她之前写的急救宣传报在这个礼拜终于下来了，刘主任去了一趟分社，拿了一叠印刷版。
只可惜上面的图案被印成了黑白色。
不过不影响观看。
印刷版被张贴在了供销社的各个地方，比如市场，粮店，裁缝铺等。
就连小广场的宣传栏上面也被贴了一张。
下方署名是：全国供销合作社海城分社，然后再是苏昭昭的名字。
不可避免的，苏昭昭在军属中又出了一次名。
就连部队医院知道后，都向刘主任要了几张宣传报回去张贴，并对宣传报中的内容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赞赏！
其他单位见状，也向刘主任要了几张宣传报回去张贴。
刘主任这几天上下班走路都带风！
公休日，苏昭昭终于不用轮班了，开启了每个礼拜都和和大家一起休假的日子。
上午才忙完，家里便来了一堆人。
相熟的军嫂们像是约好一般聚集在了她家。
嗑着瓜子，织着毛衣鞋袜聊了起来。
最开始的话题便是宣传报的事儿。
“小苏你也太厉害了，咱们都是村里出来的，你说说你，又上报纸，又在单位里搞啥培训，还调办公室喝茶去了，现在又搞了个宣传报出来，说实话，刚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呢。”
常秋霞一边织毛衣，一边说道，说这么多话，一点儿也没影响她织毛衣的速度。
“这有什么，我听到真把人救活的时候才吓一跳呢，就市场上杨梅那个妈……”
大家又说起前段时间的流言。
又从流言说到各自村里面遇到过的怪事儿。
说到后面，都快聊成鬼故事大会了。
赵素芳年轻，见得少，听到这些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嫂子们别说了，越说越渗得慌！”
苏昭昭听着也觉得吓人，偏偏还想听，听得津津有味。
曹翠摆了摆手，“行了，别聊了，这要是让人听见，得说咱们宣传封建迷信了。”
“咱们就自己私下聊聊，又没人到外面乱说，再说了，要是谁真去外面嚷嚷，咱们都得挨批评。”
刘桂兰挺着肚子，过了四个月，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不说一天一个样吧，也能说是一个礼拜一个样。
苏昭昭听到这话笑了笑，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严副团家那个怀孕了你们知道吧？”话题一转，又聊到了于慧心身上。
苏昭昭发现嫂子们挺喜欢聊于慧心的八卦的，这应该和她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有关。
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她一向的为人处世，总让人容易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刘桂兰摸了摸肚子，“知道，我上个礼拜还看她蹲在路边吐呢，吐得脸色都发白了，还是我这胎怀得好，到现在都没咋遭罪。”
“我说呢，在路上遇到严副团长的时候瞧着他那么开心，原来他媳妇怀上了啊。对了，她家不是来了个表妹吗？她那表妹走了没？”
“没走，还在家里住着呢，说是上上个星期还给安排了相亲，叫了七八个小伙子去家里相看。”
“相上了没？”赵素芬问。
“没呢，一个都没相上，资本家的姑娘嘛，一般的小伙子，人家也看不上。”
“她还看不上？就她那身份，她凭啥看不上！有人要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偏就看不上了。”
曹翠瘪了瘪嘴，“看不上才好，要真让她看上咱们部队的好小伙儿，说不定还害了人家。”
刘桂兰：“就是，就说咱们村以前的地主，现在谁敢和他们沾点亲？这资本家可比地主还有钱，说不定哪天就像地主一样被拉出来批斗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嫂子们聚在一起聊了一上午，直到要做午饭，一个个才起身告辞。
叶舒兰提着一袋苹果敲响了严家的大门。
高月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听到声音小跑着去开了门。
“你是？”
高月是见过叶舒兰的，在国庆晚会的舞台上。
当时于慧心带着她去了后台，本想介绍两人认识的，只是当时叶舒兰太忙，于慧心并没有去打扰她。
在舞台上时，叶舒兰的脸上画着浓妆，和现在的素面的样子有区别，舞台又离着一定的距离，所以高月并没有认出来。
叶舒兰笑了笑：“你好，我是叶舒兰，我是来看望于姐的，她在家吗？”
一听说她是叶舒兰，高月笑着迎她进来。
“在的，你请进。”
“谢谢你。”叶舒兰笑着走进了院子。
于慧心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叶舒兰来，高兴的笑了起来，“舒兰来了，快进来坐！”
“于姐，听说你怀孕了，我现在才有空过来看你，实在不好意思。”叶舒兰进屋后把手里提着的苹果放在桌子上。
于慧心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我知道你忙，上次国庆演出那么成功，团里天天要排练……”
余光瞄见高月进来，指着桌上的苹果道：“小月，去洗两个端过来，记得切成小块儿。”
高月笑着点了点头，拿了两个苹果出去了。
于慧心顺便向叶舒兰介绍，“这是我大伯娘那边的表妹，叫高月。”
高月此时已经踏出了房门，听到她如此随意的介绍，不由得咬紧的嘴唇。
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去往厨房。
等她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在门口正好听到于慧心和叶舒兰说还要继续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儿。
“……我前段时间看到姜师长的儿子了，长得一表人才，年龄和你相仿，我打听了一下，人家还没对象呢，倒是和你挺合适，你要是有意，我托人帮着说和一下。”
叶舒兰红着脸摆手，“于姐，算了吧，我现在不考虑这些。”
她并没有提下个月可能会和周政委儿子相亲的事儿。
毕竟能不能相成还未知。
“怎么能不考虑呢？”于慧心拉着她的手道：“你也不小了，女人的青春就这几年，赶紧找个合适才是正理，你现在不急，以后好的都被人挑完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到时候你才知道后悔。”
叶舒兰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得道：“人家好歹是师长的儿子，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一个文艺兵，到现在都没提干呢，身份上也不合适，还是不算了吧。”
“怎么不合适了？现在的口号都喊着人人平等，师长的儿子又怎么了？凭你的模样和才华，军长的儿子也能嫁。”
就在这时，在门口听了半响的高月端着水果进来了，“表姐，叶同志，吃水果了。”
聊到的话题被打断，叶舒兰赶紧转移话题，“高月你好，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叶舒兰，很高兴认识你。”
叶舒兰伸出手。
高月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你年龄比我大，我叫你舒兰姐吧。”
叶舒兰笑着点头。
“舒兰姐是文艺兵？”
“对，我是团里的舞蹈演员。”
“真好，要是我也能当兵就好了，可惜我没这么福分。”
像她这样的身份，第一关审查就过不了。
叶舒兰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她有海外关系，亲生父母也是资本家出身，并在很多年前移民海外。
而她，因为各种原因，被遗留在了国内，并由奶妈当成亲生女儿抚养长大。
奶妈去世后，除了她的亲生父母，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因为这一点，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资本家抱有异样的眼光，反而因为这个身份，对他们怀有同情。
也常常推己及人想到自身。
于慧心把果盘往叶舒兰面前推了推，“不说这个了，舒兰我刚才和你说的事，你好好想想。”
叶舒兰笑了笑，叉起一块儿苹果吃了起来。
这苹果削了皮，被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不大不小，一口刚好一个，配上精致的小叉子。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
只有在于姐这里，记忆里的东西才会触摸得到。
当着其他人的面吃削了皮的苹果，会被人说成小资做派。
想到这里，叶舒兰又笑了笑。
“小苏啊，明天早上和我们一起去分社开个会。”
谢科长一进办公室便丢下了这句话。
何芳几人唰唰地看向苏昭昭。
苏昭昭眨眨眼，疑惑道：“……好的科长。方便问一下是什么会吗？我去了主要是做什么呢？”
谢科长端起茶杯，吹去表面的热气，轻啜一口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就是一般的例行会议，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主要是各区的供销社领导们聚在一起，讨论一下近期的工作进展、遇到的问题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你呢，就负责记录一下会议要点，把大家的意见和建议记录下来，回头做一个整理。”说完，谢科长又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继续慢慢品味着。
“对了，刘主任说了，这次是任社长点名让带上你。好好表现啊！”
说完后，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又出去了。
等她一走，何芳便道：“苏姐，你行呀！都被任社长点名了，我来了这么久，就跟着领导去分社开了一次会，和任社长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任社长估摸着都不知道我是谁。”
陆浩然翘着二郎腿伸了个懒腰，“咱们都一样，你当谁都是苏姐啊。”
苏昭昭不理会他俩的打趣，向何芳咨询会议需要注意的事项。
“其实和咱们社里开会没啥区别，就是会议室大点儿，人多点儿，开会开得久点儿，会议内容多点儿。”
“因为各个社离得远的原因，会议一般都定在下午两点开始，上午的时间，是拿来让大家赶到城里去的。所以苏姐你早上也不用着急，正常上班时间过来就行了。”
供销社有一辆自行车，是给单位里的人外出办事用的，明天一起去分社开会的有好几个人，刘主任，谢科长，还有其他科室的一位同志。
刘主任和谢科长自己有车，下班前谢科长便说明天由他来带苏昭昭。
“……我们一般不坐班车，谁都不知道下午的会能开到几点，骑自行车啥时候都能出发，小苏啊，明天我带你，放心吧，我骑车的技术好着呢。”
苏昭昭道：“科长我家刚买了自行车，我自己骑就行了，咱们一人一辆，骑得也快些。”
谢科长也不惊讶，毕竟是团干部家庭，买辆自行车不算啥。
唯一担心的便是苏昭昭一个人骑车行不行的问题。
“你确定你自己骑没问题？”
“没问题！”
不就上下车困难点儿吗？
回去她就练！
知道苏昭昭明天要骑车去城里开会，吃过晚饭后，顾衡带着她去了马路上练习。
院子里地方毕竟不大，还是马路上更方便。
有人路过看到打趣，两口子也不在意。
练了没一会儿，倒是招了不少小孩子过来看热闹。
天将黑的时候，苏昭昭总算熟练的掌握了上下自行车的技巧。
就在他们打算推着车回家时，不远处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苏昭昭一眼便认出向他们驶来的吉普车。
等车开近后小方从车里探出了头，“团长好，嫂子好！嫂子这是在学骑车呢？”
苏昭昭笑着点点头，“你这是又进城了？”
“对呀……”
副驾驶上坐着严光，顾衡正在和他说话。
“小方，就在这停吧，把东西搬下来，你先回部队吧，后面的路我们走回去。”
严光下了车，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从后排扶下来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大娘。
大娘手里挽着一个布包，穿着一身斜襟的大褂，下身是黑色的大裆裤，绑着腿脚，脚下是一双黑色布鞋。
头发盘在脑后，因为坐车的缘故，有些乱。
天色有些暗，苏昭昭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顾衡向她介绍：“这是严大娘。”
苏昭昭一听便知道这肯定是严光的母亲。
忙笑着问好：“严大娘您好，一路上辛苦了吧。”
严大娘坐了几天的火车，换了小汽车后又晕车，这会儿正难受着呢。
听到有人叫她，她眯着眼看了看，忙道：“劳烦你惦记，这一路上光坐车了，倒是不辛苦。就是这洋车坐得我头昏，要不是这道儿太远，我都想走过来咧。”
严光向她介绍顾衡和苏昭昭。
严大娘忙又笑眯眯的喊顾衡领导，“领导，我家严光在部队劳烦你照顾了。”
顾衡：“大娘叫我名字就好，我和严光是很多年的战友了。”
寒暄了几句后，顾衡帮忙提刚才小方搬下来的行李。
大包小包的好几包东西，从形状上来看，花生小米黄豆之类粮食的肯定有。
这么远的道，也不知道这大娘一个人是怎么带过来的。
在路上严大娘还在说呢，“等安顿好了，我给你们家送我家种的小米绿豆。”
路过顾家时，顾衡邀请她进去歇歇脚。
严大娘：“今天太晚了，就不进去了，空了我再上门来叨扰，到时候你们别嫌大娘烦就成。”
又让严光赶紧把顾衡手里的行李接过来。
顾衡本来是想帮忙送家里去的，严大娘没让，“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提回去就成，这么点儿东西，用不着送。”
顾衡便把行李都递给了严光，手里拿不下，就往肩上扛。
拿好东西后，严光还想腾出手扶他娘。
严大娘不让他扶自己，“我还没老到要人扶的地步呢。”
严光：“我不是怕你累吗。”
“累啥呀，赶紧回去吧，我还想早点儿见到我孙子呢。”
严光像个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一样，带着他妈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看着紧闭着的院门，严大娘神色莫名的瞅了严光一眼。
严光：“……咱们这儿不像老家那边一直敞着院门，就算在家，家家户户也都是关着门的。”
听到她这话，严大娘伸手往旁边的院子一指，“人家咋开着门？”
“人家不像咱们是独门独户……”
严大娘瘪瘪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向着你媳妇吧。”
“娘啊……”
就在此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高月。
“伯母，您终于到了，饭已经做好了，就等您到了开饭呢。”
高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哪怕天都黑了，也能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
在路上，严光就已经告诉严大娘家里有个表妹，说是留在家里照顾她家那个怀了孕的资本家儿媳妇的。
对于这个表妹严大娘下意识的就不喜欢，还想着这几天把人请走，可这会见着这么张笑脸吧，还真的没法给人家脸色看。
这姑娘看着挺喜庆，比自家那个喜欢耷拉着脸的儿媳妇瞧着舒服。
高月很有眼色的帮着拿行李，又伸手扶着严大娘进屋，比伺候自己奶奶还上心。
严光没看到自己媳妇，眉头皱了起来。
于慧心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妈到了，洗洗手吃饭吧。”
严大娘：“哎。”
应完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
严光：“……”
严大娘这会儿也懒得计较，见到孙子严学文后一把抱住，心肝肉的叫了起来。
“都这么大了，可怜我和你爷爷，也就你刚出生那会儿见过你，要不是你爸寄了照片回去，我们连你长啥样都不知道哟！”
说着说着，严大娘抹起了眼泪。
血缘的羁绊让严学文没有从她的怀里挣开，仰着头叫道：“奶奶。”
“哎——”
苏昭昭的穿着其实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白衬衣蓝裤子，外面穿了件列宁装，为了方便骑车，脚上穿的是解放鞋。
肩上挎着军绿色的挎包和军用水壶。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头发吧，之前一直披着的齐肩发被她扎起来一半，稍微长长了的刘海也被适当的夹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
苏昭昭笑道：“跟着领导去分社开会，肯定要把最好的精气神拿出来，这样才不会给咱们社丢脸嘛。”
刘主任笑呵呵的，这个女同志就是会说话。
等谢科长他们来齐后，四个人四辆自行车齐刷刷的骑上了街头。
在这个自行车相当于小轿车的年代，四辆车同时出现，可以说是非常壮观了。
这不，只要他们骑过的地方，路边人目光便会齐刷刷的望向他们。
更别说小孩子了，跟在自行车的后面追，直到追不上才会停下脚步。
很快，他们便骑到了大马路上。
天公作美，今天的天气非常的不错。
有阳光有微风，不冷不热，实在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出不了游，出个差也是非常好的。
因为有一上午的时间，刘主任他们骑得非常的慢，慢悠悠的，就像老牛拉车。
见苏昭昭骑快了，他们还说她，“小苏啊，你慢点儿，道儿远着呢，骑快了后面累得慌。”
二八大杠车身高，踩着费劲。
特别是对于苏昭昭这个女同志来说。
一行人就这么慢悠悠的骑到了城里，苏昭昭跟在刘主任他们身后，到了海城分社。
海城分社的办公点在一栋老式的西洋建筑体内，位于这栋建筑的二楼，其他楼层属于别的单位办公点。
一楼有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由一个老头负责看管。
进门需要出示证件，刘主任拿出通行证，带着苏昭昭几人进了里面去。
上了二楼，刘主任又带着他们去签了到，领了饭票。
“每次来都是先吃饭，后开会。”谢科长和苏昭昭道，“中午要是有事可以出去逛逛，下午按时回来开会就成。”
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苏昭昭又跟着领导们去了食堂。
食堂在一楼，这栋楼所有单位的人都在这里吃饭。
苏昭昭他们来得早，食堂里只有一两桌人聚在一起用餐。
“老刘，这儿！”
刘主任遇见了熟人，带着他们走了过去。
“老王啊，你这次来得够早的啊。”
被刘主任叫老王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人。
“我们也才到，和你们前后脚。”
在场的人估摸着就苏昭昭谁也不认识，人家也不认识她。
谢主任和另一个一起来的同志已经和对面的人聊起来了。
好在刘主任聊了两句后终于想起她了，做了介绍。
“小苏，这位是青山镇供销社的王主任。”
“王主任您好。”
王主任指着苏昭昭，问刘主任：“这位就是你们单位里的苏昭昭同志？”
刘主任乐呵呵的点头：“没错，就是她。”
王主任主动伸出双手，语气十分惊喜地说道：“哎呀，我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小苏同志，真是久仰大名啊！”
苏昭昭面带微笑，迅速伸出手回应道：“王主任过奖了，能得到您的认可实在是我的荣幸。”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谦逊有礼。
王主任放开了手，笑道：“因为你，你们刘主任这段时间，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就连任社长都在会议上提了你的名字，还让咱们按照你写的急救方案搞培训呢，对了，还有那个宣传报，我们那边的镇委办公室都拿了几张回去张贴。”
跟着王主任来开会的人是青山镇供销社的同志，一个个都对苏昭昭投来好奇的目光。
聊了几句后，大家排着队去食堂打了饭菜，然后坐在一起继续聊。
刘主任问王主任，“你们单位的培训搞得咋样？”
王主任摆摆手，“别提了，我们单位又不像你们有个小苏，培训自己就搞了，虽说有培训方案，但这毕竟是学来救命的技能，总不能光是纸上谈兵吧，万一哪点儿没教对，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任社长让咱们这个月搞完，还要交报告，我正愁着呢。”
“那你请医护人员来搞嘛，完事儿给点儿培训费。”
“我们镇上卫生所的医生……”提到这个，王主任直接摆了摆手，“不成。”
刘主任一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肯定有故事（事故）。
“咋不成了？”
苏昭昭也竖起了耳朵。
“上个月有个女同志怀孕了，卫生所非给人家说是胃炎，给开了一堆的药，把孩子直接给吃没了，等孩子流了才知道是真的怀了孕，人家那女同志结婚十几年都没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就是想保险一点才去的卫生所让医生给看看，谁知道被误诊成了这样，人家能放过卫生所？”
“在卫生所又打又砸，连镇委都拿她一家没办法。在我们镇上闹得人尽皆知！卫生所的医生现在连班都不敢上了，他们就算上了班，估摸着也没人敢找他们看病。”
“你说说，我还敢找他们来搞培训不？城里的医生技术倒是好，就是难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