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员道:“新年才上映没多久的新电影《平原游击队》!”
“好看不?”
“那必须得好看啊!等着吧啊,到时间了就放!”
“好好,我们不急。”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一眼,看过了。
看过的不止他们,有的人也看过,但人家愿意再看一遍。
八点整,电影准时放映。
顾想和顾念看得津津有味。
眼珠子盯着幕布眨都不眨一下。
小广场上安静了很多,几乎只能听到电影里演员们说话的声音和机器转动发出的轱辘声,和之前的嘈杂有着天壤之别。
苏昭昭却待不下去了。
抽烟的人太多了,几乎每个男人手里都拿着烟在抽。
就连坐在边上的村民手里都拿着烟斗,抽着叶子烟。
感觉整个小广场都被烟给腌入味儿了。
还有人咳嗽吐痰,大家都说话时还听不到,一安静下来,简直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
苏昭昭给顾衡使了个眼色。
顾衡:“……?”
“……”
苏昭昭直接小声问坐在一旁的闺女儿子,“要不要回家?”
俩宝贝蛋眼神都没给一个,一直盯着幕布,然后摇了摇头。
“那我和爸爸先回去了,你们待会儿和周伯伯他们一起回家。”
兄妹俩都点头。
苏昭昭也知道让他俩不看电影回家跟本不可能,嘱咐好后,又和王春花说了一声,端上自己坐的凳子弯着腰出去了。
顾衡跟在她身后。
离了小广场空气都清新了。
苏昭昭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和顾衡抱怨:“你闻闻,我衣服上是不是都是烟味儿?”
顾衡还真闻了一下,“有一点儿,吹一吹风就没了。”
“吹了风也会有,衣服头发最容易沾上烟味儿了,幸好你不怎么抽烟。”
顾衡平时也会抽点烟,但数量并不多,只是偶尔来上一支罢了。
而且他并没有多大的烟瘾,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至于酒嘛,情况也差不多,适量小酌几口,绝不贪杯。
对于他而言,烟酒更多地被视为一种与人打交道、增进彼此关系的工具或媒介。
在社交场合中,当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时,递上一支香烟往往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而举杯共饮之时,则更容易敞开心扉,畅谈天下事。
所以说,烟酒于他并非单纯的嗜好,而是他在人际交往中的得力助手。
在家里,他几乎不抽。
就在苏昭昭想着要不要洗个澡和头发时,顾衡已经把水烧上了。
他点了火直接用大灶烧的水,满满的一大锅。
苏昭昭进了厨房:“你已经烧水了呀!”
“不是嫌有味儿吗?洗了就没了。”顾衡挽起袖子去搬浴桶。
苏昭昭踮着脚吧唧一口亲他脸上,“亲……,你真好!”
差点说成亲爱的。
顾衡:“……”
亲之前其实可以不用提醒。
很快水烧好了,苏昭昭进屋拿睡衣,顾衡把水往浴桶里舀,加入凉水兑成合适的温度。
“洗吧。”
兑好水,顾衡就准备出去。
苏昭昭故意逗他,“要不要一起?”
顾衡回头看着她,咬牙:“……要。”
这下轮到苏昭昭说不出话了,她就开开玩笑嘛。
她可没胆子鸳鸯浴。
伸手把他往外面推,“出去,出去。”
顾衡双脚像钉子一样扎在地上,动也没动一下,下盘很稳。
苏昭昭推了半天没推动,气呼呼的,“你想耍流氓啊?”
倒打一耙怎么来的?
就是这么来的。
顾衡目光幽幽,“到底是谁想耍流氓?”
苏昭昭瞪眼睛:“你!”
“……还没地说理去了。”顾衡无奈,“行吧,你自己洗。”
他其实就想逗一逗她,谁叫她张口就来的。
等他走出去,苏昭昭‘啪’的一下关了门,还别上了门闩。
顾衡站在门外深呼吸,晚点再说。
苏昭昭洗澡慢悠悠,顾衡中途到门口让她快点洗,“水要凉了。”
“知道啦。”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悠哉得不行。
顾衡在外面仔细听都没听出她哼的是什么。
没听过。
又过了十几分钟,苏昭昭才开门出来。
她不仅洗了澡,还洗了头。
头上抱着毛巾。
双颊则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微微发红。
一滴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脖子缓缓滑落,顾衡的目光从她泛红的双颊移到了水珠上。
随手扯下洗脸架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
“这么晚才洗头,睡觉前都干不了。”
苏昭昭取下毛巾擦头发,“我坐院子里晾干。”
说着走到摇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脚尖一用力,摇椅摇晃起来。
悠哉悠哉!
顾衡进去简单的擦洗了一遍,倒了浴桶里的水。
倒完水他也没闲着,准备把苏昭昭和他自己换下的衣服拿到水池边洗。
苏昭昭赶紧道:“先别洗,衣服明天再说,快过来赏月。”
顾衡这才发现,院子里摆了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月饼。
他放下衣服走了过去。
苏昭昭还是让他坐在摇椅上,她自己则坐在他腿上。
躺在他的胸口,两人的目光向上,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
繁星闪烁,夜空浩瀚。
比星光更明亮的是那一轮圆圆的月亮。
“我小时候我妈还吓唬过我,说不能伸手去指月亮,指了要缺耳朵的。”苏昭昭喃喃道,想起小时候她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中秋家里人一起赏月的事儿。
他们离婚后,她就再也没过个一个团圆的中秋。
顾衡搂着她,“看来大人吓小孩都用的这个故事。”
苏昭昭微微坐起身,“你妈,我是说咱妈也这么和你说的?”
顾衡点头。
苏昭昭忍不住笑出声,“那你信了没?”
她小时候是真的非常相信,就怕自己不注意指了月亮。
顾衡:“没信,一听就是假话,骗小孩的。”
苏昭昭伸手捏他的嘴,“还是你聪明。”
顾衡的嘴被捏得翘了起来。
“……”
性子越来越调皮了!
苏昭昭收回手去指月亮,充满了恶趣味,“我就看看它能不能割我耳朵。”
还像个小孩子。
“我是李向阳!”
“孙猴子钻到牛魔王肚子里,从里往外打呀……”
九点半,电影放完了,小广场的人群散去,看电影的人心满意足的提着凳子回家。
小孩子们在路上又跑又跳,嘻嘻哈哈的说着电影里的台词,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战斗英雄。
听到外面的声音,苏昭昭和顾衡从摇椅上分开,要是被孩子们回来看到那就太尴尬了。
果然,他俩才从摇椅上站起身,顾想顾念他们回来了。
大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来。
兄妹俩高高兴兴的走进来。
“妈妈,电影可好看了!你们没看完就走了,太可惜了。”顾念道。
“不可惜,上次进城看的就是这部电影。”
“还可以再看嘛,要是下次还放这个电影,我还看。”
“爱看就看,饿了没?”
“吃块月饼,吃完洗漱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嗯~!”
苏昭昭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刷了牙,洗了脸,进屋抹香香。
她前脚进去,后脚顾衡就进来了。
反手就关上了门。
两人同房也有段时间了,他一关门,苏昭昭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孩子们还没睡呢。”苏昭昭瞥了他一眼。
“睡了,已经进房间了。”
果然,他话才说完,客厅和西屋的灯都熄了。
顾衡过来拉窗帘。
拉完窗帘又拉苏昭昭。
苏昭昭:“我脸还没抹完呢。”
顾衡伸手,“我给你抹。”
手掌伸过来,掌心在她脸上揉搓。
更可恶的是,他两手压在她的脸往中间挤……
苏昭昭的脸蛋被挤得变了型,小嘴嘟了起来。
“啪叽”一口,顾衡在她是唇上盖了一个章!
报复,绝对是报复。
苏昭昭哼哼两声,“我头发还没干,不能躺床上,就这么睡觉要头疼的。”
顾衡声音暗哑,“那就不躺床上。”
什么什么?
顾团长,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还没等苏昭昭反应过来,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便紧紧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随后猛地一转身,将她整个人按压在墙上。
苏昭昭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身体的全部重量此刻尽数落在了顾衡那双结实有力的臂弯之中。
紧接着,一道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她也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缠绕住他修长的脖颈,并微微仰头,主动迎合着他热烈而霸道的亲吻......
他熟练地将打散的鸡蛋倒入锅中,等鸡蛋定型,用铲子轻轻翻了个面。
案板上还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米粒已经煮得软烂,香气四溢。
旁边摆放着切好的泡菜,看起来十分诱人。
煎好鸡蛋后,顾衡去了卧室。
苏昭昭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顾衡先是喊了两声,见她只是翻了个面儿继续睡,便伸手拍她,“再不起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迟到’这四个字,比闹钟都管用。
这不,一听到这四个字,苏昭昭立马醒了,‘刷’的一下坐起来。
应该说清醒了。
顾衡第一次叫她,她就醒了,只是还迷糊着,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昨晚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脑子还摇成了浆糊,她实在是不想起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坐起来的苏昭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哀怨的看着顾衡,“都怪你,我都没睡够。”
顾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哄她,“是我不对,下次不这样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才不信!
苏昭昭无情的冷笑一声。
昨晚说累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停下?
顾衡心虚,打开衣柜给她拿衣服,“今天穿什么衣服?”
苏昭昭:“随便。”
真惹生气了?
顾衡在衣柜里看了看,“今天的天气很好,早早的太阳就出来了,穿上次去城里买的布拉吉吧。”
把布拉吉拿出来递给她,又从衣柜里拿了一双白袜子出来。
苏昭昭脱掉睡衣,两三下穿上裙子。
顾衡又把皮鞋拿过来给她放床边儿,伺候得特别的好。
穿戴好苏昭昭出去刷洗洗脸。
顾衡叠被子。
床单是必须得铺着没有皱痕,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儿的样子。
苏昭昭做不到,她更习惯把被子铺平盖在床上。
所以,只要顾衡在,他俩床上的被子都是他叠。
顾想顾念已经洗漱完了,正把煮好的早餐往堂屋端。
两人都还没换演出服装,衣服被老师统一收着,怕学生们不注意弄脏或者弄坏了,所以,要到学校后再换。
吃完早饭,临出门前苏昭昭往他俩的书包里装了两个月饼和一把红薯干,“饿了填肚子。”
今天的供销社哪怕放假了都并不忙,很多人都趁着假期进了城。
苏昭昭闲得无聊,带了本书,坐在柜台里看。
中途刘桂兰来了一趟,去裁缝铺拿了点儿东西,找她说了会儿话。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打发了。
中午关了店,回家吃饭。
快到家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位大概十八九岁的女同志。
女同志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一身白衬衫加蓝裙子,脚上则蹬着一双洁白的袜子和黑色的皮鞋,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口,手里提着一个藤编的行李箱。
苏昭昭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就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离她越来越近的女同志开了口。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
叫谁大姐呢!
大姐一词,在现代人听来就和大妈差不多,你可以叫姐姐,就是不能叫大姐!
叫同志多好,现在不都流行叫同志吗?
苏.大姐.昭昭转过头,“有事?”
“麻烦问一下,你知道于慧心家怎么走吗?”
找于慧心的?
不等苏昭昭说话,女同志又道:“我是她表妹,专门过来找她的。”
苏昭昭也没在意,伸手往前面一指,“对直往前走,走到路口再往右……”
“谢谢你呀!大姐。”
说谢谢可以,叫大姐,大可不必。
她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管王春花叫大姐了,叫嫂子。
苏昭昭一脸苦大仇深的开门进了院子。
问路的高月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问个路而已,这位大姐为什么像是谁欠了她五百块一样。
高月换了个手提藤箱,顺着刚才苏昭昭指的方向继续前行。
很快,她就到了于慧心家附近。
附近的院子都差不多,还不像城里那样贴了门牌号,她也不知道哪一家才是她表姐的家,高月只能放声喊:“于表姐、于表姐,你在家吗?”
于慧心正准备去食堂吃饭,才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声音还有些耳熟。
开门一看,“高月?”
高月眼睛一亮,小跑到门口,“表姐,是我!”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高月欲言又止。
附近的邻居听到声音都探出头来看,于慧心见状,把高月拉了进去。
带着她进屋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高月抱着水杯连喝了好几口。
“说吧,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哪怕打个电话也好啊,还是说出了什么事?”
于慧心挺惊讶,应该说是吓了一跳,这个表妹是她大伯母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并不是多亲近,这样突然跑过来,也不怪她多想。
高月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水珠,“我妈打了电话去姨夫家,听姨夫说你没回去,这才让我找过来的。”
说完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垂着头,手绢在手里捏得紧紧的。
“到底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于慧心问。
难道又像前两年那样划成分,搞身份论吗?
也没听人说起过呀。
还是说先从城里开始。
于慧心有些坐不住了,想出去打电话。
就在这时,高月开口了。
“表姐,我实在没办法,我要是还在家待着,就要被拉去北大荒开荒种地了。”
听她这么说,于慧心心里稍安,“为什么要去北大荒?报纸上不是说自愿报名吗?”
今年四月,上面召青年人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开发边疆,建设边疆,在那里安家落户。
北京是第一批响应的。
而且第一批青年志愿垦荒队已经到了边疆。
于慧心看了报纸,就在这个月,海城这边也开始响应。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自愿报名。
高月抹起了眼泪,“是自愿,可我奶奶想让我去,说家里成分不好,要是家里能出一个自愿加入垦荒队的垦荒员,大家肯定会对我们家另眼相看,不会老拿资本家只知道享受生活的话挤兑我们,还说家里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于慧心皱起了眉头,“这叫什么话,高家那么多人,就算要去,也该让男人去,怎么能你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去呢!”
高月抽了抽鼻子,“我奶一向不喜欢我,再加上我到现在都没分配工作,就是因为成分的原因……我奶奶怕我弟毕业后也像我一样。”
于慧心也听说过,高家老太太重男轻女,把孙子当金宝贝儿,一点苦头都舍不得让孙子吃。
哪怕现在已经败了家,还照样像以前一样养。
想起前段时间大伯让帮着介绍对象的事,“你来是打算让我帮你找个对象嫁了?”
高月一下子红了脸,点了点头。
“我妈说,只要我能在部队里找个有本事的军人嫁了,我奶就再也不会随便指派我。”
找有本事的人结婚,哪有那么简单啊。
于慧心也有些发愁,她回来就托严光打听了,严光到现在也没给个准话。
想到这里她仔细的打量起高月来,年轻、漂亮、还是高中生……
“行!”于慧心打着包票,“你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我来想办法,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高月松了一口气,“谢谢表姐。”
不枉费她奔波一场。
下午下班后,苏昭昭先回家和顾衡汇合,两人没做饭,直接去了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食堂今晚供应的是饺子,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吃完后苏昭昭又打了一盒,然后提着去营区。
苏昭昭跟着顾衡终于真正的踏进了营区的大门。
上次刚进门就被拦住了。
营区内分办公区,宿舍区,训练区等。
今晚演出的舞台就搭在训练区的操场上。
从大门口到操场的地上隔一段距离便用白色的石灰标了箭头符号,顾衡带着她走了大概七八百米的样子才到。
入眼便是一片广阔的区域。
就这个操场,怕是能容纳下上万人同时训练。
舞台正对着从大门过来的方向,台上,有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调整。
看来彩排都已经过了。
苏昭昭没看到家里顾想顾念,想来应该是在后台。
“后台在哪儿?”
顾衡指着舞台,“就在背后。”
他上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和孩子们说了两句话,可惜没看到他们彩排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103章 更好的
舞台是临时搭的,后台不是,舞台后面有一排平时拿来放器械当仓库的房子,腾出来两间拿来做换衣服和化妆的地方。
学校的孩子们现在正在排队等化妆。
为他们负责化妆的是文工团的文艺兵,团里是有化妆老师的,可老师太忙,自己团里演员们的妆都化不过来,便点了两个合适的女文艺兵帮孩子们化。
苏昭昭过来看到的便是顾念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在化妆的一幕。
给她化妆的是叶舒兰。
只见她抬着顾念的小脸,拿着眉笔认真的为顾念描眉,动作轻柔,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又温柔又漂亮。
哪怕化着夸张的妆容,都难掩秀丽。
双眼汪汪如秋水。
难怪能成女主。
哪怕心里酸,都还是忍不住赞两声。
目光瞥向一旁的顾衡。
顾衡……
顾衡正招手让顾想过来呢。
顾想已经化好了妆,眉毛描黑,眉心点红点儿,脸蛋上抹了粉,涂上了红红的两坨腮红,嘴巴也涂得红红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演出服装是海军领的白衬衣和蓝裤子,领口有两圈和裤子同色的条纹,脖子上系着红领巾。
女孩子的演出服样式和男孩子的差不不多,只是裤子换成了裙子。
“爸爸,妈妈。”
化了妆,顾想有些不好意思,照镜子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奇怪了!
“吃了没?”顾衡问他。
“吃了,老师怕我们把口红蹭掉,吃完饭才化妆。”
所以吃得很早,部队食堂先一批给演员们做了饭。
苏昭昭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有饺子,等你们演出完给你和妹妹当夜宵。”
顾念的妆也化好了,下了凳子,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的爸爸妈妈。
她小跑出来,“爸爸,妈妈!”
苏昭昭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妆,和顾想的妆几乎一模一样啊。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妆没区别,五个步骤:抹粉、描眉、腮红、口红、点眉心。
顾想要是扎两根小辫儿,和顾念就不是龙凤胎了,得是双胞胎姐妹了。
这妆一化,之前能看出来的差异都被遮住了。
可惜没相机,要是能把他们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就好了,等他们大了拿出来看,都是成长的记录。
百货商场倒是有相机买,很贵,只有进口的,国产相机,目前还没有生产出来。
叶舒兰也看到了门口的顾衡和苏昭昭,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给孩子们化妆。
演出时间临近,苏昭昭和顾衡回了前面。
孩子们在演出前都得跟着老师,不能乱走。
他们刚走出来,便碰到了同样来看后台看孩子的于慧心。
她家严学文也参加了演出。
于慧心的身旁跟着今天才到的高月。
两方碰上,也只是简单的点头打了了招呼。
错身而过后,高月频频回头。
于慧心发现了,“你看什么?我和你说别到处打量,也别乱走,也就是今天稍稍放开了一下,要是平常,你都进不来,你今天能进来也是因为有我带着你给你担保。”
高月回过头先道谢,“我知道的,谢谢表姐。我今天来的时候刚才那位女同志给我指了路,我看她人挺好,就多看了两眼,本来想感谢一下的。”
“她呀。”于慧心瘪了瘪嘴,“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以后要是碰见了,少和人说话,特别是咱们家里的事儿别和她说,她最喜欢拿人家的身份说事了。”
高月讶然,“她……她怎么这样啊,看着不像啊。”
因为家庭成份的原因,高月最怕别人拿身份说事儿了。
也讨厌这样的人,应该说是厌恶。
厌恶不说,偏偏还得处处忍让。
因为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自诩家庭成分好的穷人。
这个世界太颠倒了。
“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现在看她穿得人模人样的,刚来那会儿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于慧心巴拉巴拉的把苏昭昭的底倒了个干净。
高月咬了咬唇,“真看不出来,她看着倒像个城里人……那刚才和她走在一起的军官是她的丈夫了。”
“对,顾衡原本和我们家关系还挺可以的,自从他那媳妇找来后,你刚才也瞧见了,成了点头之交了。亏我当初还想把舒兰介绍给他呢,白瞎我一片好心。”
然后嗤笑一声,“什么城里人啊,她呀,还有得学呢,东施效颦而已。”
高月心里失落不已,是呀,他一看就知道应该快三十了,怎么可能还没结过婚。
童养媳,还是包办婚姻,这是封建时期的产物。
在这个追求自由恋爱的社会,他又是一名军官,他为什么还要接受那么一位妻子呢?
如果……如果当初表姐早些介绍了她,是不是情况又会不一样。
可惜……
高月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
只觉得命运弄人。
于慧心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介绍个合适的对象。”
高月压下心里的心思,“嗯,谢谢表姐。”
部队这么多军官,她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舞台下有一块区域是属于军属们的位置,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顾衡也有他自己的位置,在中间区域,两人分开各自坐下。
王春花看到苏昭昭就问:“你不是多早就出门了吗?咋才来?”
“我去了一趟后台,看孩子们化妆去了。”
“哎呀!早知道我也该去看看的,我还没见过我家那皮猴子化妆啥样呢,肯定很怪。”
苏昭昭笑道:“不是怪,是乖,我刚才看了,很可爱。”
“你就夸吧。”王春花笑呵呵的。
军属们都带着孩子,大的小的都有,这是部队,她们也不敢放开孩子们让他们撒欢儿的到处跑,不时的就要看看人在不在,自己顾不过来,便让大的带着小的,叽叽喳喳,手忙脚乱,热闹得不行。
苏昭昭也和王春花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聊着聊着,不时的还有人过来问她要买的东西有没有货的。
军属们大多都知道苏昭昭在供销社上班,毕竟是唯一一家供销社,就算去得少,一个月也要去那么一两次,所以,大多数的人苏昭昭都混了个脸熟。
“有啊,但是不多了,你要就尽早去。”
得到回答,询问的人满意的回了座位。
第104章 尾巴翘上天
就在此时,一阵衣服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声响传来,紧接着便是脚掌踩踏在地面上所产生的沉闷之声。
这些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听便知人数众多。
苏昭昭和大家回头望去,只见部队的士兵们正朝着这里行进而来。
他们身着统一的绿色军装,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士兵们个个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们越走越近,军属们的停止了交谈的声音,现场安静下来,看着他们入场。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士兵们有序的依次入座,动作迅速且协调一致,没有丝毫混乱或嘈杂。
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纪律性和组织性,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一般高效而准确。
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入场就坐,座位不够,士兵们便席地而坐,就算是坐在地上,他们的脊梁也挺得笔直。
如青松,似白杨!
天黑了,演出也正式开始了。
舞台上亮起了几盏大灯,那明亮的光线瞬间刺破了黑暗,将整个舞台都照亮了起来,如同薄雾一般笼罩四周。
身着军装的主持人迈着自信的步伐上了台,拿起话筒,“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战友、各位同志们,大家晚上好!”
台下的战士们齐声欢呼:“好!”
掌声雷动!
苏昭昭被这情绪感染,也跟着拍起了掌。
主持人说了一大串的迎国庆的词,说完后,又让部队领导讲话。
等领导讲完,演出便正式开始了。
现在的节目并不像六十年代后期那样,只有样板戏,虽然和八九十年代比不了,但比六七十年代更具多样化。
苏昭昭和大家一起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