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by可乐姜汤
可乐姜汤  发于:202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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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凝面上倒没有多少开心的表情,抬头缓缓道:“可是我不是很想出差诶。”
张伯修没听过这个词儿,但能猜到大概意思:“为何?那可是西境数一数二的州府,多少修士梦寐以求去见见世面。”
秦千凝瞬间想通了,对哦,我又不去干活,我是去公费旅游的。
这一下,她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世界明媚了,对着张伯修道:“还是你看得清楚。”
张伯修觉得她现在和秘境里刨灵植时的疯狂神态差不多,眼睛里透着他看不懂的“捡便宜”的光,炯炯有神,红光满面,实在怪可怕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心里面感觉还好吗?”
秦千凝条件反射回答道:“状态精神我啊挺好的。”
张伯修:……
他屏住呼吸,悄悄往前大步遁走。
他刚走,计绥就接了上来,与秦千凝并肩而行。
刚才发生了太多事,他现在才缓过来。
他低头看着秦千凝,疑惑一股子倾倒而出:“你平日在师门宗门出糗就算了,怎么现在当着这么多宗门的面……你是真不为以后考虑吗?”他浅浅代入了一下自己,已经快要爆体而亡了,“你若是成为一代大能,不对,在成为大能的路上,每次进阶的心境考验怎么办?被人背后的诋毁非议怎么办?久了心魔又该如何拔除?你知道这对你以后有多大的影响吗?”
他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说完忽然顿住,僵硬地低头看着秦千凝,缓缓吐出一个猜测:“不对,你不会就没想过进阶吧?”这好像是一个非常合理又非常离谱的理由。
秦千凝一脸深沉地看着他笑。
计绥:……
他难以接受世界上还有这么无欲则刚(指钢铁脸皮)的人,晕晕乎乎,脚步漂浮地往前大步遁走。
他刚走,下一个人马上接上。
赤风剑上绑着的小铃铛叮当作响,低头看她:“我承认是我看轻你了。”举重若轻击退敌方,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当然,这个本事她还是婉拒了哈。
赤风没有意识到自己明明嘴上说着嫌弃,但心里面却表现得完全相反,她很喜欢问秦千凝一些为人处世的心态问题:“被别人当异类看待,你不会难受吗?”
秦千凝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完全不在意那些偷看她的目光:“为什么,如果他们觉得我不合群,那么说明他们都是傻x,我是唯一一个正常人,鹤立鸡群了。”
赤风大脑冒烟了:“呃……”不是,嗯?
见她五官皱成一团,秦千凝不惜继续‘赐教’:“小师妹呀,人活着很难的,能指责别人就不要怪自己。脸皮有用吗,如果能卖钱,我三元一斤早卖了。”自从不要脸后,生活轻松多了;自从学会发疯后,别人的生活难受多了。
她拍拍小师妹的肩:“你就悟吧。”独属于老油条的松弛感,得慢慢学。
小师妹持续痴呆中。
众人到达灵舟入口处,负责本舟飞行的几个修士正在统计人数。
秦千凝抬头一看,舟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那一瞬间她感觉回到了现代早班地铁。
不是,都修仙了,怎么还要挤地铁啊!
她难以置信地问驾驭灵舟的大哥:“万壑宗的人是坐这个舟吗?”
大哥点头:“对啊,就这个舟还有空位儿。”他对着舟上大吼一声,“大家往里捎捎,上人了!”
秦千凝:……他该不会是公交车司机穿越过来的吧。
不管上舟前多酷多傲,上舟后都是一个怂样。
秦千凝艰难地踏进去,还没站稳,驾驭灵舟的修士就迫不及待地让灵舟起飞,跟上前面已经飞远了的灵舟。
一个转弯,满舟的人往一边倒,经验丰富的秦千凝果断一钻,找到个稍微宽敞的位置站好。
这下双手可以活动了,舒服多了,秦千凝满意地掏出储物袋,拿出一颗辟谷丹——这是她前一阵下山买的,口味好,吃起来跟果糖一样,唯一缺点是太贵。
她抬起手往嘴里送,灵舟又一个拐弯,辟谷丹进了嘴里。
别人的嘴。
四目相对,只剩下尴尬。
计绥隔了五六个人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维持酷脸,发出尖锐爆鸣:“秦千凝!你才多大!”就早恋了!还是和灵舟上刚认识的男子!
对方也挺不好意思的,“咕咚”地咽下,羞涩道:“很甜。”
秦千凝心里默默哭泣,当然甜了,你知道多贵吗。
计绥要气晕了,疯狂地往这边挤:“离她远点!”
她长叹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
灵舟上有灵气禁制,主要是怕有修士打起来,飞那么高不好管理,万一舟毁人亡就很严重了。
所以计绥只能用蛮力往这边挤,短短两米的距离,如阻沧海,他在这一刻痛心地领悟了“咫尺天涯”的含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差一点就能拦住不靠谱的师姐,可面前的肌肉大哥却不让我挤过去。
秦千凝没觉得尴尬,又掏出了一颗辟谷丹准备往嘴里送。
紧挨着她的小哥脸更红了:“我不饿,吃不下了。”他觉得这样有些唐突,羞涩地自我介绍,“我叫燕德,来自银霜谷。”
银霜谷?秦千凝知道,她看本州大比预测时里面有提过这个宗门,主音修,实力不差,纤纤手认为大概在第一梯队末,第二梯队首,当然,他说的更多的是这个宗门的八卦,说到他们弹琴吹笛时还要酸一句故作姿态。
秦千凝点头:“听说过。”
“那你……”对方结结巴巴地开口。
他偷偷瞥秦千凝的衣裳,由于太挤,他只能看到她肩膀以上的衣裳,还算正常,胸前绣了青色群山,料子不是很好,燕德猜测应该是与“山”有关的落魄宗门。
秦千凝不懂他什么意思,疑惑地等着下半句。
对方却更不好意思唐突了,拖拉之间,计绥终于挤过来了。
坚持凛若冰霜的他,再也无法保持风度了。他一把挤到二人中间,狠狠地瞪着燕德。
燕德很有礼貌地问秦千凝:“这位是你的兄长吗?”管天管地的姿态,也有可能是叔叔大伯之类的,毕竟修真人看不出年级。
秦千凝嚼吧嚼吧丹:“不是,他是我师弟。”
师弟……师弟?!师弟怎么敢对师姐这个态度?
燕德有话讲了:“这位仁兄,我观你年纪不大,或许不太懂修真界的规矩,比如尊敬师姐——”
计绥:“你在教我做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面对秦千凝,他支支吾吾,面对别人,那他可是出身名师,重拳出击,横扫一片。
他拽住秦千凝:“跟我走,别在外面乱来。”
说完拽着她往原路挤回去,路人自然骂骂咧咧。
“喂——”
“怎么又挤!”
“干啥呢?”
直到人山把两人隔开,计绥才满意:“这次走得匆忙,他们没来得及交待你,师兄师父都不在,所以我就负责看好你了。”
秦千凝一脸莫名:“看好我干嘛,我又没做啥!”
计绥气呼呼的:“你都给别人喂食了!这多亲密你不知道吗?”
秦千凝:“我——”
等一下,吵架先放一边,周围这些凑过来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在周围凑过来的脑袋扫过。
周围弟子:不是想听八卦,是真的挤,嗯。
计绥觉得这事儿很严肃,需要召集队友,于是他仰着脖子开始找队友。
他生得高,但奈何其他人没那么高,一眼望过去,全是黑漆漆的头顶。
秦千凝叹气:“唉,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灵舟转弯,我的手歪他嘴里了。”
这个理由有点离谱,但也不是没可能,计绥怀疑地挑眉:“真的?”
插在他俩中间的脑袋:“我感觉不是很真。”
计绥、秦千凝:“关你什么事?”
秦千凝正要继续解释,忽然感觉后腰痒痒的,瞬间警惕。
她恶狠狠地转头,背后果然是个男修。
“你在干什么?”
对方被她瞪得害怕,立刻承认八卦的罪行:“我、我就是好奇听一下嘛……”
“我是说你的手!”秦千凝气势更旺了。
对方愣了一下:“我的手?”他艰难地把手扯出来,举起来,“我的手怎么了?”
咦?秦千凝一头问号,那是谁在摸她?
她艰难地推开周围的人,低头一看,发现男修腰间挂着的袋子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秦千凝:……
在这名修士涕泗横流感谢她“救了自己差点被压死的灵兽”声中,秦千凝和计绥脸皮僵硬地再次挤出一条道,换个地方站。
计绥也终于明白了在灵舟上,万事皆可发生,为刚才误会秦千凝早恋的事道歉。
秦千凝大度地原谅了他:“算了,我反正之后不会在这上面吃喝了。”她艰难地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书,“我看书。”
纤纤手新出的厕所读物,还没来得及拓印进脑海里。
自从纤纤手的销量上去了一点后,此人产出大大增加,秦千凝都要怀疑他是熬夜写书的程度了,但写出来的玩意儿嘛……
秦千凝翻开书,纤纤手这本书是讲跟着师父四处游历的见闻,比较散,但笔者八卦程度能将整个大陆紧密联系,说到秘境开放前,见到某人和某人说话,足足引申出了三页讲他们的关系。
出场人物太多,秦千凝在脑海里建模拉了个excel表格,力争定位所有人的信息。
她就是这样,学习的时候,写几个字的笔记要死不活,做游戏攻略的时候,恨不得做出一份1G的详细笔记。
秦千凝一看就看进去了,无论灵舟是拐弯还是急刹,她都能牢牢稳住下盘,不动如松。
一旁的计绥不得不再次怀疑她深更半夜起来练体,扎马步之类的,偷偷卷大家。
秦千凝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恶意揣测了,她此时被书中内容所吸引,只因里面提到了飞云宗。
飞云宗的建宗离不开下灵界的几大世家,其中有一家叫冉家,近百年来人才辈出,就比如几十年前猛然崭露头角的冉元洲,根骨不凡,剑道奇才。
一般书册写到这里就会开始详细介绍他的功法,他辉煌的胜迹,但纤纤手不一样,一个拐弯,就开始说听说他是入赘冉家的,十几年前,有一凡人女子带着几岁的小男孩在冉家门口控诉他停妻另娶,恩泽负尽,不过这事儿很少有人知道,再有人传,也是说这凡人女挟恩以报,胡编乱造,最后黄粱梦碎,实在快哉。
笔者认为这些论断实在可笑,一个凡人女怎敢诬陷大名鼎鼎的冉家,其中必有冤情,但实情如何对修真界重要吗?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
秦千凝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瞟了眼站在旁边替她围出空隙的计绥,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确实和冉家姐弟有些相似,再结合之前冉家姐弟的只言片语……不会吧,吃瓜的书中人若是身边人,那就怪糟心的。
再往后看,笔者说到前些年随师父去往下灵界,还听到冉家附近的孩童编了童谣怒骂那凡人女死得好,实在残忍。
秦千凝忍不住快速翻到下一页。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仙子,你翻慢点,那页我还没看完。”
秦千凝:……
她转头,和站在她背后的女修差点脸撞上。
对方:“嘿嘿,你这本书哪买的,平时看了毫无益处,但乘灵舟打发时间还不错。”
秦千凝疑惑:“这个时候你不该抓紧时间看点道法书查漏补缺吗?”修真界不人人卷王吗?
女修摇摇头:“我师父说了,大比在即,切勿紧张,要松弛心境,方能发挥更好的剑法。”
很有道理,秦千凝简单推销了一下纤纤手的书,对方连连道谢。
正巧灵舟到达下一城,要短暂停留半日,女修便挤着下舟买书去。
既然可以下舟,秦千凝也不想在这儿挤着,她犹豫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计绥:“下去吗?”
计绥守着这个位置不想走:“不去。”
秦千凝劝说:“那位女修说的有道理,大比之前需要散散心。”他虽然冷眼冷面,但秦千凝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无限压抑,还是要松弛一下才好。
计绥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左右四顾找其他队友,正巧其他人也在找他们,眼光对上,计绥指了指出口,那边立刻领悟。
过了一会儿,大家终于挤下去了,都有些狼狈。
越靠近举办本州大比的州府,附近的城府越繁华,和万壑宗山下的完全不一样,那里只能算村。
秦千凝看得眼花缭乱,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连修士身上的布料都在闪闪发光。
本就是少年人的年纪,大家被秦千凝感染,气氛逐渐活泼起来。
“瞧,那里有卖灵兽蛋的!”
“好大的店,一层两层三层……”
“那个修士头上戴的可是鸟毛?”
而秦千凝则是被各种吃的诱惑,谁说修真界只有辟谷丹,原来也有灵果灵米,她站在摊子前流口水,在众人的极力劝阻下,依旧坚持买了一个灵果。
然后亏了个大的。
她一边心疼,一边抱着灵果啃啊啃:“怎么这么贵,我快要没钱了。”
张伯修奇怪:“上次卖灵植的灵石呢?还有你辅导大家写自省书的灵石也不少吧。”
秦千凝心虚地没回答,转移话题道:“看那边的店,好像在卖点心诶!”
大家都不赞同:“别过去,太贵了,一个灵果能卖十张符篆的钱,别说点心了。”
秦千凝往那边拐:“我就看看。”
“刚才你也说看看的,结果一眨眼你就买下了。”
“那我买一点点总行了吧。”
“你能控制住买一点点吗?”计绥怀疑地问,他选了个折中的方式,“这样,你把灵石给我,我去给你买。”
秦千凝从储物囊里艰难扒拉出十块灵石:“十块能买到吗?我想要瓜子。”
计绥道:“我去问问。”
他一离开,秦千凝立刻把赤风扯到一边:“你成日和计绥呆在一起比剑练功,可有听说他说自己的身世?”怎么说也是师弟,她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二师姐,还是要关心关心的。
赤风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那你们整天一起上课都不说话吗?”
赤风不解:“说啊,我们一直在讨论剑法。”
秦千凝:“……”
此时计绥正在店里买瓜子,店家瞧他长得好,气质佳,一看就是待宰的肥牛,立刻热情地迎过来:“您要买点什么?”
计绥面对外人的时候话很少:“瓜子。”
对方笑容更灿烂了:“我们有,灵气十足,颗颗饱满的大瓜子。”他指着旁边迷你的玉斗道,“一斗二十灵石。”
计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要十灵石的。”
店家笑容僵硬了,这么少,不好宰客啊。
不过这种人他见多了,体面的修士过来买点心,估计是给自家姐妹买的,不好意思讨价还价,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要他强势一点,对方就能花一大堆灵石。
他轻车熟路地装了一大把灵瓜子,大概五十灵石左右,飞快地包好,到时候对方说装多了,他就说“装都装好了,也没多多少”,脸皮薄的修士只能硬着头皮付钱。
计绥见对方手脚麻利,自己也不拖沓,在对方将包好的瓜子放在台面上的时候,他掏出十灵石放在台面上,拿起那包瓜子就走。
店家完全没反应过来,话卡在喉咙里,差点被口水呛住。
计绥人冷酷话不多,身高腿长,走起来跟蹬了小自行车似的,咻地就不见了。
店家忙不迭地从柜台后钻出来,追出去一看,茫茫人海,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这么多年靠这一手赚了多少钱,今日还是头一次亏了。
店家气得直跺脚。
另一边,秦千凝看速去速回的计绥手里拿着一大包瓜子,惊讶道:“这么多!”
计绥点头,递给她,抱臂点头赞赏道:“物美价廉,民风淳朴。”
秦千凝喜上眉梢,觉得一定是计绥的气质拽,给人不好宰的感觉,她决定以后买东西都让他在旁边站着。
她开开心心地把瓜子给大家都分了点,并在身上的兜里揣了两大包瓜子,沉甸甸的,满满的幸福。
她都不敢想上舟后,一边看书一边嗑瓜子有多快乐。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秦千凝回去后,挤上舟,占了个稍微松点的位置,正准备美美嗑瓜子时,一掏兜,空了。
他们在这边悠闲逛街的时候,飞云宗的冉清正在想办法整治他们。
他们坐的灵舟自然是最前面的最豪华的那条,其实这些零碎杂事不应该惊扰到他,但上次秘境给飞云宗弟子的阴影很深,在翻看上舟宗门记录册时,有名弟子一眼就看到了万壑宗的名字。
秘境回去后,他们查了很久,才查到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宗门叫什么,对这三个字印象深刻。
那名负责核对名册的弟子感觉被章鱼扇的脸在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脸,心中的怨气促使他将名册递给了冉清。
冉清一看,笑了,计绥怎么敢凑到他面前的。
上次他没能好好教训计绥,这次他绝不会错过。
冉清偷偷看了眼冉滢,姐姐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在大比前冲动行事,但被怪物连扇八耳光飞出去的人不是她,她不会懂那种痛,更不能懂他把这件事怪在计绥头上的恨。
灵舟上不能使用灵气,冉清起身,随手拿起一把镶满灵石的匕首,藏入袖中,转身下了灵舟。
挤上最后那条灵舟,冉清踮起脚寻找,没找见计绥的身影,也没看见万壑宗的那群人,估计他们下去了,只好在灵舟上等着。
过了会儿,灵舟起飞,等得不耐烦地冉清知道机会来了,他们肯定上舟了。
于是他再次踮起脚四周查看,找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不远处的计绥的侧脸。
很好,他勾起嘴角,神情阴毒地……努力往那边挤。
“啧,干什么呢!”
“别挤了,烦不烦?”
“这人怎么回事,刚才就见到他挤来挤去的。”
冉清:……
这些下等宗门的人不懂他的宏伟复仇计划,他不跟他们计较,此时不是在这耽搁费口舌的时候。
他用力往前挤,舟上声音嘈杂,对话的、骂人的,很好地遮掩了他的动静。
生事就是要在最混乱的时候。
人挤人,计绥甚至都没有想着回身看一眼谁在靠近。
冉清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掏出袖中的匕首——
然后一个人重重地推开了他,嘴上大骂着:“谁拿了我的瓜子!谁!拿了!我的瓜子!”
那一瞬间,冉清感觉回到了秘境。
那只八足大怪物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如山一般分开了他俩。
正如现在。
人在愤怒时,一身牛劲儿。
秦千凝轻松推开了冉清,轻松推开了计绥,轻松推开了阻挡她的所有人,势必要将愤怒传递到偷瓜子贼身上。
她扯着嗓子喊:“谁偷了我的瓜子!哪个不要脸的!瓜子也偷!你是人吗!”
周围人被她气势吓到,纷纷自证。
“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都没见过你。”
“我戒口腹之欲很久了。”
“有可能是他,他刚才一直鬼鬼祟祟挤来挤去的。”有人用眼神瞟了冉清一眼,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纷纷朝他看来。
冉清:?
不是,他不是正在计划杀人吗,怎么突然一下毫无准备地就被扣了一口黑锅,还是偷瓜子这种又怂又破的黑锅。
秦千凝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当时作为大章鱼的时候看人,人小小的,五官小小的,和现在的画面不怎么对得上,而且她又正在怒火上头中,完全没有想起这是谁。
“是你?”她质问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人。
冉清此时的动作正冻结在掏袖口的动作,十分可疑,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疑……不是,不是,诶?
他收回手,不屑道:“谁偷你东西?”一看对方穿的破破烂烂奇奇怪怪,正如那只八足怪物一般辣眼,他旧恨新仇一股脑上头,“一把破瓜子,谁稀罕,我身上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可以买下整间店子。”
他举起胸前长长的挂珠,颗颗饱满生光,刻满了咒语,一看就是一件极佳的防御法宝。
“此乃惠能大师所赠,驱邪避魔,哪怕最锋利的剑也无法斩断——”话说一半,灵舟猛地来了一个冲刺加大拐弯。
挤住一堆的围观群众、秦千凝、包括他本人都毫无准备,顺着离心力狠狠一边倒。
他还保持着举着念珠的动作,本意是塞到秦千凝这个土包子面前让她开开眼。
也正是这个姿势,让秦千凝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念珠。
——人很难不在快摔倒的时候抓点东西。
秦千凝旁边站着围观的弟子们也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抓住了手里抓着念珠的秦千凝,老鹰捉小鸡一样,秦千凝身后跟着一大串修士们倾倒。
“啊——”所有人顺着冉清(的脖子)转了起来,下意识叫出来。
只有冉清叫不出来,他被勒得翻了白眼。
“你……我、放……放……”
这一刻,他在极度窒息中,恨极了断不了的念珠。

她连忙放手,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冉清很想骂她,但灵气限制无法调息,脖子痛得说不出来话。
眼见着秦千凝滑跪道歉,想要凑近看他的伤势,他疯狂往后挤。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靠近她就很危险,八足怪物留下的阴影再次被激发了。
但人太多了,根本挤不出退路,秦千凝已经凑过来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您看需要看医修吗,医药费我出了!”
他捂着脖子,艰难发声:“滚。”
秦千凝理解受害者的愤怒,不可能就无事发生地走了,总得做点什么弥补吧。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大家看在眼里,表面若无其事,实则暗自靠近吃瓜,但留给了他俩足够的空隙。
嘴上说说无法平息怒火,秦千凝想,那我鞠躬表诚意。
她狠狠低头,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对不起!”
冉清脖子恢复了点,见她这样子心头愈发不屑,谁稀罕她这种小人物的歉意。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快速解决计绥,没空和她纠缠。
但刚才的动静闹得太大,计绥正在往这边瞧,冉清心下一紧,急忙低头,没有立刻转身或离开,以防引起计绥的注意。
这个动作让他俩的姿势陷入僵持,别人没说话秦千凝也不好起身,冉清也不敢立刻抬头看计绥,怕目光相撞。
就是这个僵持的时间,灵舟突然一个急刹。
秦千凝狠狠俯冲,头撞上了冉清的腹部,连带着身后看热闹的一起挤了过来。
冉清:!
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了。
他腹部剧痛,咳也咳不出来,撞了他的女修还一幅愧疚地起身道歉:“救命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你打我吧!”
冉清太愤怒了,都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只能狠狠瞪她一眼,这个眼神里饱含着千刀万剐的恨意。
挤在他身上的秦千凝愣了。
这个眼神好眼熟……
吃瓜人群拥挤着,将二人牢牢锁住,连手都扯不出来,别说离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冉清觉得秦千凝面目可憎,一定在哪里见过,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秦千凝也觉得冉清面熟,一定在哪里见过,在千刀万剐的眼神中,她想起来了。
——想要杀计绥的人!
他怎么又出现了,不会又要来杀人吧。
她有些惊恐,若是正常发展,她一定会疯狂跑开,大喊让小伙伴们汇聚过来。可现在她快要被挤窒息了,完全动不了,只能警惕地看着他。
冉清也在看她,若是能动弹,他一定狠狠给她一刀。
但他动不了,只能低头看向他怀中的人,轻声道:“我记住你了,永不会忘。”他冉清的仇人又多了一个,不将她虐杀,他誓不为人。
话音落,不知道是哪个围观群众说了一句:“怎么怎么,刚才发生了什么,给我补补课,怎么就看对眼了?”
冉清、秦千凝:……
好荒谬啊。
终于,减速的灵舟换成了匀速,人群带来的压力减少,两人总算可以动弹了,秦千凝挤地铁经验丰富,在冉清来不及反应之时,迅速挤走,像一条入水的泥鳅。
冉清在背后气得脸都红了,一时不知是先追杀那个女修,还是先找计绥。
不……还有驾驭这条灵舟的修士,从今日起,也是他的仇人了。
刚才那个在状况外,觉得两人姿势很暧昧的修士笑嘻嘻对旁人低声道:“快看,他脸红了。”
冉清:……数漏了这个人。
另一边,秦千凝满头冷汗,终于挤到了计绥旁边,抓住他的手臂:“卧槽有人要杀你!”
听见这话,计绥并未惊慌,而是垂头看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千凝一边往后看那人追来没,一边着急解释道:“我上次在秘境时没上心,以为只是修真界常见的口角之争,现在才意识到没那么简单,那个人一直都想杀你,居然追到了灵舟上。”她说话又快又急,不给计绥插话的机会,“那人穿着华贵,身上有各种昂贵的防御法器,一看就有权有势,不好对付,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见她这么着急,计绥无奈地打断她:“那人确实很厉害,飞云宗亲传大弟子,冉元洲的嫡子,冉家心头肉,但你别怕,他只是冲着我来的。”
秦千凝瞪大眼,想起了书中的那些话。所以,计绥确实是那个控诉冉家的凡人女身旁的“小男孩”?
她惊讶地看着他,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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