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和阿琉是沈黛末给沈苍璧和沈璎玑取的小名,这里的人们给孩子起小名都喜欢用贱名,例如青奴,小虫儿等等,沈黛末也跟风取了个可可爱爱的小名。
白茶抿了抿唇。
‘不威胁到姝儿和阿琉的地位,实际是不威胁到您的地位吧?’
白茶没直接挑明,主要不想再刺激冷山雁的神经了,因为这次白茶明显能感觉到冷山雁是在说真的。
因为产后身体的缘故,他已经自卑地快碎了。
午后,冷山雁才服完药,姝儿和阿琉的乳父就抱着她们过来请安。
作为沈家千盼万盼才降生的孙女,又恰逢沈黛末统领北方,财力权力都远胜过冬儿出生的时候,金贵的不行,光照顾她们的乳父和下人就十来个。
这些日子,她们每个人都被照料得极好,刚喂完奶正是最乖巧的时候,冷山雁对她们爱不释手,尤其是姝儿,他的大女儿沈苍璧。
她的眉眼是最像沈黛末,温柔和沉静,也不似阿琉那般活泼,整个人安安静静,还在襁褓之中就有长女的风范。
冷山雁将姝儿和阿琉一左一右抱在怀中,温柔地在她们脸上各亲了亲。
这时,冬儿的乳父也带着小冬儿进来请安。
冬儿如今已经三岁了,漂亮又灵动,但给冷山雁请安时却怯生生的。
“给父亲请安,父亲这几日好些了吗?生了妹妹们,肚子还疼不疼?”冬儿按照乳父的教导,小声的问着。
冷山雁淡淡点了点头:“好多了,你长大了,乖了很多。”
冬儿默默垂下头,拉了拉乳父的袖子,想要离开。
他一直知道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喜欢他,但直到两个妹妹出生之后,他才意识到父亲究竟有多不喜欢自己,两个妹妹被他当个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而父亲几乎没怎么抱过他,亲过他。
只有母亲会这样对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真正爱他。
……对了,还有二爹爹。
二爹爹孟燕回时常会带他在花园里玩,给他折草兔子,讲小故事,还承诺以后他长大了会教他骑马,比起父亲,二爹爹才更像他的亲爹,他也更喜欢二爹爹。
“奶爹,你说我是不是父亲从二爹爹那里抱养来的庶子?”出了主屋,冬儿问道。
乳父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公子,可不能胡说啊,您可是正室嫡出长子,怎么能自贬身价?”
冬儿嘟着嘴,委屈道:“可是爹爹只喜欢妹妹们,自从她们出生,爹爹就再也没理我了。”
乳父笑道:“女儿和儿子自然是不同的,而且娘子不是喜欢您吗?娘子喜欢您就够了。”
作为受母亲宠爱的儿子,将来嫁人也能嫁得更好,在娘家也能更有底气。
“对,娘亲最喜欢我了,她跟爹爹就不一样,妹妹出生之后,娘子还专门来看我,哄我睡午觉,还给了我好多玩具。”小冬儿突然骄傲起来,肉乎乎的小脸让人想要咬一口。
“娘亲今天会回来吗?”他问道。
乳父:“或许吧。”
小冬儿拉着乳父的手:“走,我们去大门口等娘亲回家。”
乳父无奈跟随,本以为是小孩子一时兴起,谁知道小冬儿竟然格外有毅力,一直等到快下山。
“娘亲!”沈黛末一回家,一个小团子就风一样奔向她的怀中。
沈黛末一把将他抱住:“冬儿今天怎么在门口等娘亲?”
小冬儿呵呵笑:“冬儿想娘亲了,想跟娘亲玩儿。”
沈黛末亲了亲他的脸:“好,走我们回屋,跟爹爹一起玩,好不好?”
冬儿想到冷山雁淡漠的脸,突然搂住沈黛末摇头:“不要,爹爹一直躺床上不起来,娘亲我们去二爹爹屋里吧?让二爹爹跟我们玩!”
沈黛末眸光微怔,一时有些噎住。
冬儿,你在大门口截住我,就是想让我去看你的庶父,而不是亲爹?!
第207章 对冬儿好一点吧
“冬儿,爹爹是因为生了妹妹坐月子才总躺在床上的,不是故意不跟你玩,他现在身体也不舒服,我们一起去陪陪爹爹好不好?”沈黛末柔声说道。
冬儿嘟着小脸摇头,两个小揪揪上系得的金铃铛玲玲作响:“不要,我才从爹爹房里出来,爹爹都不陪我玩,只和妹妹们玩,我也不喜欢他了,我喜欢一爹爹。”
在沈黛末面前小冬儿无拘无束地说着心里话,因为他知道,在母亲面前他无论说什么,母亲都不会责怪他,他是母亲最疼爱的宝贝。
沈黛末温柔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道:“父亲怎么会不陪你玩,不喜欢你呢,他只是太难受了……算了,既然你想跟二爹爹玩,就去吧,让乳父陪着你。”
“娘亲,你不跟我去吗?一爹爹也很想你。”冬儿奶声奶气得问。
沈黛末沉默了一瞬,问道:“一爹爹很想我?是他让你跟我这样说的?”
冬儿摇摇头:“不是,是我看出来的。一爹爹总是跟我说他最不喜欢你,但是却总提起你,还会跟你一样,用线穿纸片招蝴蝶给我玩。”
沈黛末无声地笑了笑:“娘亲知道了,你先去一爹爹那里玩吧,娘亲今天有些累了,下次再陪你好不好?”
说着沈黛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做出一副很劳累的样子。
小冬儿虽然被下人们娇惯得很任性,在沈黛末面前更是娇气,但其实很懂事,他肉肉的小脸蛋不舍得贴了贴沈黛末的脸,轻轻道:“好,娘亲我下次想去外面玩。”
“好。”沈黛末温声笑道:“等搬家之后,娘亲带你去漂亮的璧城玩。”
冬儿就这样被乳父抱着,朝霞光楼的方向走去。
沈黛末招了招手,一个男人走近,是专门在内宅里服侍她的,容貌普通年纪也不轻,但胜在老成持重。
“冬哥儿这些日子常去霞光楼吗?”
侍从道:“已经很长时间了,自从孟侧君断腿之后,他和冬哥儿在花园中相遇,两人就经常一块玩儿。孟侧君小孩心性,能跟冬哥儿玩在一起去,这事儿主君他也是知道的。”
“那孟侧君可有借机说些别的?”沈黛末问道。
侍从微微摇头:“这奴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在鹦鹉风波之后,主君就将孟侧君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撤换掉,这些下人并未通报过孟侧君的不是。”
“我知道了,下去吧。”沈黛末语气中微微有些叹息。
回到主屋内,冷山雁正将小阿琉抱在怀中,用指腹轻轻地点在小阿琉粉粉嫩嫩的小下巴上,逗得小阿琉咯咯笑。
而在他的身旁,襁褓中的姝儿已经睡着了,冷山雁在逗弄小阿琉的时候,还不忘轻轻地拍打着姝儿,让她的美梦更加香甜,几个乳父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等冷山雁什么时候带孩子带累了,再将她们抱下去。
白茶给他端来一碗苦涩的浓汁汤药,冷山雁一口气喝完,没有都没有皱一下,这些年他喝药和喝汤一样日常,喝完药之后,就吃了一颗蜜煎橄榄,继续逗弄着小阿琉。
这样的场面,是沈黛末从前很少见到的,准确地说,是很少见他这样对待冬儿。
怪不得冬儿会说父亲不喜欢他,宁愿亲近孟燕回,也不亲近他。
她慢慢走近,冷山雁又惊又喜地看向她,声音轻柔到了极点:“黛娘!”
“嗯。”沈黛末坐在床边,伸手将他垂落的鬓发绾至耳后,温声道:“带孩子辛苦,你还在坐月子,不要太劳累。”
冷山雁微微摇头,苍白憔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我不累,看着您和孩子,我心里就高兴,一点也不觉得辛苦,黛娘您瞧,阿琉多活泼呀,将来一定跟您一样,是骑马打仗的强手。”
沈黛末淡淡一笑,将小阿琉抱在怀中,逗弄了两下,说道:“阿琉长得更像你,我很喜欢。”
冷山雁眸光微颤,笑意在媚长的狐狸眼中浮动,美艳逼人。
时光很快过去,转眼就已经傍晚,姝儿睡饱了醒来,不似其他婴儿般哭闹,而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四处瞧。
冷山雁爱不释手,正要抱起她,突然小腹传来一阵热流。
他眼神一变,惶恐地恍惚了一下,默默攥紧了被子,低着头不敢看沈黛末。
“黛娘,今夜没有宴席吗?”他问道。
“不去了,之前是因为有些宴席推不开,不得不去,但今夜……我想好好陪你。”沈黛末笑着说。
冷山雁低垂的眸子晦暗如暗潮涌动的深海,牙齿将口中软肉咬得血烂:“黛娘,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我没关系的。”
沈黛末依旧笑着:“陪我的郎君也是正事。”
她的言语如春风拂动柳枝般轻柔又温和,可越是这样温柔,冷山雁便越是自惭形秽。
若是在其他时候,冷山雁恨不得能一直黏在她的身上,霸占她全部的爱意,让她无暇在外面找其他男人。
可是身下的污秽恶露还在流,只被一层被子遮挡着,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此刻的自己就像一群在阴暗角落里爬行的蟑螂曱甴,只要沈黛末一掀开被子,瞬间就如同将他的不堪和恶心,暴露在了灯光之下,让他的丑陋一览无余。
“黛娘……我尚在月子中,身体不适,难以控制。”
他紧咬着唇,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蹦着,口中血肉模糊。
“那又如何?”沈黛末单薄的背靠着雕花的精致床栏,烟蓝色的床幔垂在她的侧脸,比月色更清艳动人。
她像是没听懂冷山雁的话一样,从一旁的果盘里拿出一颗饱满红润的李子,抽出腰间的匕首,削着李子略涩的果皮。
“黛娘,那是恶、恶露,脏污不堪,我怕吓着您,弄脏您。”
冷山雁以为沈黛末没听明白他刚才隐晦的说辞,不得不直接将恶露点明出来,主动承认着自己的不堪,心亦如被刀子一下一下剜着,彻骨酸心。
他以为沈黛末听到这些,会失望地离开,就算她对他有情,也不会想陪伴在这样一个如牲畜般的他的身旁。
因此深深的埋着脑袋,软缎般丝滑的墨发垂落,遮挡出他颤抖的眉眼,不敢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我当是什么。”沈黛末轻笑了一下,语气里满不在意。
甚至连手中削李子果皮的动作都没有停顿过,在冷山雁心中,生产之后如此卑贱不堪的恶露,在她口中仿佛只是刮风下雨一样轻松自然。
“这李子挺甜的,吃一口。”沈黛末削完果皮,用刀尖剔了一块下来,捻着果肉送到他的唇边。
李子红色的果肉和汁液沾满了她的指尖,像鲜血一样,染红了指尖。
冷山雁恍惚着咬下,唇瓣微微颤抖,眸光震颤如破碎的海面。
李子果肉充沛的汁水从他苍白的唇缝中溢了点点来,似最艳丽的口脂,染红了他苍白失色的唇,绯红浓艳,带着清冷的寒香。
沈黛末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舌尖抿掉了他唇上艳丽的汁液,两人的唇上都染上了异常的红晕,亲昵扭曲地像一场缠绵悱恻的血吻。
冷山雁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仿佛被灼烧融化了一样,软在她的怀中,狭长的狐狸眼模糊着朦胧的泪水。
沈黛末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眼尾,温柔似夏日清澈摩荡的海水,细细呢喃着:“雁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冷山雁细媚的眼眸颤抖着放大,漆黑的眸子仿佛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烧得他阵阵剧痛,摧枯拉朽蔓延到了全身,猛烈一发不可收拾,好像千刀万剐的凌迟,凶蛮地不可理喻。
他恍惚地意识到,他的妻主,他的黛娘,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爱他。
明明他已经生了孩子,已经是一个卸了货的,再无大用的工具,她也依然爱着他。
冷山雁倚在沈黛末的怀中,仰着头昏然的眼神依然神志不清,似沉溺在幸福产生出来的极端幻痛里。
当晚,沈黛末和冷山雁同床而眠,冷山雁尽力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且竭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不让自己突然流出来的恶露沾了她的衣裳。
但沈黛末却一把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身下的床单都跟着堆出了小重山般的褶皱。
她像来温柔,鲜有这样蛮横的时候。
但被她这样暴力的拽进怀里,冷山雁心里却软乎乎的颤了一下,冷媚低垂的狐狸眼中露出被征服的柔情。
“别怕。”她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不安。
“你是为我繁育子嗣才变成这样,还几次濒死,我怎么会嫌弃你,永远不会。”
冷山雁紧咬着唇,发出哽咽的呜声,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们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翌日,他们起身时,姝儿和阿琉的乳父已经抱着她们在门外等着了。
冷山雁即便身体再不舒服,也会亲自照顾两个女儿,生怕乳父又哪里照顾得不周到的地方,和当初的冬儿简直天差地别。
从前他们只有冬儿一个孩子,还看不出什么,如今有了女儿,沈黛末才发现雁子重女轻男得厉害。
“雁郎。”她柔声道。
“怎么了黛娘?”冷山雁抱着姝儿,抬起头来。
经过昨日的事,他今日的神态明显要好了许多,原本死气沉沉,漂亮却腐烂的眸子里如今已经有了生动的光芒。
“雁郎,我知道你喜欢姝儿和阿琉,但、冬儿也很想和你亲近,不要太厚此薄彼,孩子会伤心的,对冬儿好一点吧。”沈黛末委婉地劝道。
第208章 不可理喻的雁子
冷山雁眸光错愕,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难堪的红,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黛娘,可是冬儿说了什么?我、我不是对冬儿不好,我只是、”冷山雁惭愧地低下头,不敢承认自己对冬儿真的冷漠。
冬儿刚出生时,他确实嫌弃过冬儿是男孩子,不能继承沈黛末的家业,不能让席氏对他转变态度。但他依然能一边忍受着产后的折磨,一边日夜喂养照顾着这个孩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改变对冬儿的态度呢?
大约是沈黛末在外打仗回来之后吧。
沈黛末太喜欢这个孩子了,那种喜爱,让他嫉妒。
他活了两辈子才侥幸遇到的沈黛末,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渐渐走进沈黛末的心里,让她喜欢上自己,还要整日提心吊胆,害怕她知道他不堪的过去,维持着贤良主君的模样,整日与外头那些贱男人斗来斗去,才勉强维持住了如今的位置。
可是冬儿,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一出生,沈黛末就无条件的爱他。
他作天作地,娇纵任性,沈黛末也爱他疼他,抢走了很多原本属于自己和黛娘相处的时光,却还能继续索要黛娘更多的爱。
凭什么?
他自己都不敢这样理直气壮的索要。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冷山雁的心里也愈发阴暗,像一条面容扭曲的恶鬼,执拗地厌恶着他也曾爱过的孩子。
他是欲壑难填的恶鬼,沈黛末施舍给他的爱,连他自己的都喂不饱,怎么能再分给别人?
他嫉妒得面目可憎,恨不得像恶狗一样扑上去撕咬抢夺获得沈黛末怜爱的其他人,即便那个人是他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他就是一个极度狰狞、畸形、病态、支离破碎,靠着沈黛末爱意滋养,才勉强维持住人形的疯狗。
他的灵魂太空洞,除了不可理喻的嫉妒,什么都容不下。
这些年,他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恶念,像毒素一样蔓延至五脏六腑,将他感染全身——若是沈黛末也跟他一样厌恶冬儿就好了,这样他才会满足,才会快乐,才会愿意大发慈悲,怜悯冬儿一点可怜可悲的父爱。
“没有,冬儿什么都没说,他很喜欢你,很想和你亲近,只是这些日子,你甚少和他交流,那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就算我一有空就会陪他,但是父亲的陪伴也必不可少,是不是?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实在辛苦,不是在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下次冬儿来的时候,你能给他一个笑脸,好不好?”
沈黛末并没有告诉他冬儿让她去孟燕回那里的事情,委婉地在父子之间调和,嗓音轻轻柔柔。
“嗯,这段日子我确实冷落了冬儿,我会花时间好好陪他的。”冷山雁嘴角牵起扭曲僵硬的笑容,心里却像疯了似的尖叫。
冬儿哪里可怜了?
他打过他吗?骂过他吗?让下人苛责过他吗?让他缺衣少食了吗?
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他只是对他较为淡漠而已,但物质上该给他的东西一样不少,满城谁不知道沈家的小公子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
他嫉妒沈黛末爱他,可也只是一个人在角落里阴暗地发疯而已。
他甚至知道冬儿喜欢孟燕回更甚于他这个亲爹,他也从未说过什么,冬儿想再认一个爹,那就认好了,由着他、都由着他。
他只是不想时常见到这个孩子,不想时时刻刻的看着这个孩子抢走他本来就不多的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冷山雁的内心被挤压得极度扭曲,好像生出了一个无尽的漩涡,吞噬他本就浅薄怪异的感情。
但他沈黛末向来是唯命是从的。
他不会拒绝沈黛末的任何要求,包括折磨他自己。
当日,他就让白茶把冬儿抱了过来,依沈黛末的要求,他开始陪冬儿玩,挤出算不上真心的笑脸。
他每日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培养所谓的感情,他的床上、地毯上摆满了冬儿这个年纪最喜欢的玩具和吃食。
只是冷山雁幼年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自己都没有天真的童年,没有随心所以得玩过,又怎么能陪冬儿玩得开心呢?
他不会讲故事、不会折有趣的草兔子,更不会哄孩子,连表情都是生硬的,半点不如孟燕回那般自然生动。
冷山雁越是花时间陪冬儿,冬儿就越觉得自己的父亲奇奇怪怪,像带着面具的假人,明明是笑着的,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他越发想念有趣的二爹爹孟燕回。
冷山雁陪得无趣,冬儿玩着也无趣,父子俩都尴尬极了,恨两个时辰怎么不快点过去。
冷山雁觉得不能如此下去,既然他不能陪冬儿玩,那不如教他读书认字,让他成为有名的才子,将来也能为沈黛末挣面子。
正好他也三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
但是冬儿一直被乳父和下人们顺着哄着,又是小孩子,哪里肯吃读书的苦,哭着闹着不肯读书,任由下人们怎么哄都不好使。
“我不要!我不要学弟子规,呜呜呜呜,我不喜欢闷在屋子里,我不喜欢爹爹,我要娘亲,我要二爹爹,爹爹是坏人!”冬儿哇哇大哭。
冷山雁并不气冬儿说孟燕回的好,但却因为他的哭声气得心烦意乱,同样都是哭,但姝儿和阿琉哭,他就不会这样心烦,还觉得哭声洪亮身体好。
“不想学弟子规,那就去背《男则》!”冷山雁危险地眯着眼,眸光凶戾。
冬儿圆滚滚的大眼里憋着泪水,钝了两秒钟,哭声更大。
“爹爹欺负我,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他甚至还扑腾起来,胡乱挥舞的手脚提到了冷山雁的肚子,这一脚正好踢到了冷山雁尚未恢复的伤口上。
“公子!”白茶吓得立马扑上去。
冷山雁吃痛地紧捂着肚子,锥心的痛叫他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公子您没事吧?”白茶担心道。
“主君您息怒啊。”乳父在一旁求情道。
冬儿看冷山雁苍白忍痛的脸色,也不敢胡闹了,怯怯在一旁小声地唤着:“爹爹?”
冷山雁狭长森冷的狐狸眼寒光凛凛望着冬儿,牙根都疼得颤抖。
“把冬哥儿带下去!”
“是。”乳父立马抱着冬儿离开了这里。
“公子,您还好吗?要不要请大夫啊?”白茶问道。
冷山雁默默掀开衣裳,幸好没被他踹出血来。
“不必了。”冷山雁无力地靠在床边。
“冬哥儿还小,性格也娇气,得哄着顺着,您强行让他读书,他自然是不肯的,下次语气柔和一些,冬哥儿自然就听话了,您别太伤心。”白茶倒了一碗淡绿清透的冬瓜蜜饮,想让他顺顺气。
但冷山雁只是接过冬瓜蜜饮抿了一口,没见有多生气,只是神色冷淡地没有一丝人情。
“……我和他天生就没有父子亲缘。”他冷声道:“去外面买两个比他稍大几岁的小奴儿作伴吧。”
“是。”白茶应道,又问:“那明日冬哥儿还来吗?”
冷山雁狭眸微抬,冷光淡睨:“自然要来,黛娘让我和他多亲近,就算是天塌了,他也得过来待满两个时辰再走。”
冬儿被乳父抱走了之后,就哭哭啼啼地去找孟燕回了。
孟燕回自从丹枫的事情之后,生怕沈黛末误会是他幕后指使,更怕冷山雁疑心他,所以想和冬儿保持距离,以免冷山雁再怀疑他接近冬儿居心叵测。
但看着冬儿委屈哭着,他就心软。
到底是沈黛末的孩子,天真可爱有些小脾气,眉目间还沾染着些许她的影子。
他爱屋及乌,即便是冷山雁的孩子,也根本讨厌不起来,反而疑惑,为什么冷山雁不喜欢冬儿,对冬儿放养,对两个女儿却保护得紧,从不给他接触,生怕他会谋害她们。
难道是因为冬儿像沈黛末,也很像孟燕回,却唯独不像冷山雁自己?
孟燕回有时甚至觉得,会不会是因为冬儿跟他在一起玩久了,所以性格脾气也格外像他,所以才会跟冷山雁天差地别。
“别哭,我带你玩去。”孟燕回擦干净他脸上的泪。
明明自己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但却将沈黛末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疼爱,抱着他进了霞光楼。
遍布霞光楼的眼线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冷山雁,冷山雁反应淡淡,只当不知晓此事。
一个月后,冷山雁再次召见大夫。
“大夫,我的身子可有好转?”冷山雁斜靠在床榻之上,指尖轻点着额头,疲惫中略带一丝倦懒的妖气。
大夫还是愁容满面:“郎君这些日子按时服药,身体确实比从前好了许多,只是生产时伤及宫体,虽然平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若是想再怀上孩子,须还得再静养个三年五载,不然恐再难受孕。”
白茶面露难色,三年五载?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夫郎三年五载不能侍奉?这不是逼娘子去外面找男人吗?
而且他才听说最近不知道哪位大人找了一个很有才华的男子在娘子跟前露脸,很得娘子青眼。
真是内忧外患!
“……多谢大夫了,白茶,送大夫出去吧。”冷山雁静默了片刻,忽然勾起了唇,眸光似笑非笑,诡异美艳。
大夫走后,他掀开薄被下了床,打开窗户,寒凉的风沁了进来,往他的骨头缝里钻,他闭上眼仿佛躺在鬼气森森的河流里。
当夜,冷山雁一反从前休养的状态,钻进了沈黛末的衣裳里。
“雁郎,你?”沈黛末惊讶:“你好了?”
“嗯。”冷山雁轻轻咬着她的手指,舌尖缠绵地含着,异常地美艳勾人。
第209章 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沈黛末有些讶然,她看着冷山雁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衣襟,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嘴唇一路往下,轻轻含住玫瑰色的珠峰,翻涌起云层般乳白的浪。
“怎么恢复得这么快?”沈黛末舌尖短促地啊了一声。
她见过冷山雁生产时的景象,简直可以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
她本以为至少得三五个月才能恢复,这怎么才一个多月怎么就能恢复如常了?
冷山雁抬眸,垂落的浓墨发丝下,他的狐狸眼风情摇晃:“吃了最好的补品,自然恢复地快,不行的话,您摸摸我的腰。”
他拉着沈黛末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腰身上,纤细劲瘦,从后面望去,细腰只有窄窄的一线,垂落的长发都能将他的腰身完全挡住。
无人知晓他用了多少过激的手段,才能以这样的速度恢复身材。
就像他宁愿牺牲身体,未来的孩子,也要伺候侍奉沈黛末,每一次陪伴都是一场消耗,但冷山雁很开心。
他已经给沈黛末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虽然他自己仍然觉得不太够,但若真的素上三五年,他等不起,他的身体更承受不起如此漫长的折磨。
尤其在他听说沈黛末在外面遇见了一个极有才华的才子之后,他更加坐立难安,仿佛被丢进了滚水里反复煎熬。
反正他的身子已经废了,不如放开了争宠。
而未来……沈黛末这样年轻,她若真觉得孩子少,有的是男人为她生,他只想让她多为自己停留。
温存之后,空气里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沈黛末觉得有些渴了,下床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你喝吗?”她问,准备给冷山雁也倒一杯。
冷山雁微微摇头,冷白的指尖微微抬起她手中的茶盏,将里面残留的半盏茶喝了下去。
喝完,他抬眸朝她无声一笑,淡色的薄唇沾上了茶叶,变得亮晶晶,像浸饱了月光。
沈黛末微微莞尔,朝他伸出手,冷山雁很自然地靠进了她的怀中,枕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着月亮。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去看了冬儿,冬儿正在和孟燕回玩。”沈黛末轻轻说道,并且观察着冷山雁的反应。
他没有反应,好像真的不在乎冬儿与孟燕回的过分亲近。
但沈黛末没有直接问他,而是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继续道:“这些日子我知道你跟冬儿经常在一起玩,你们亲近了许多,我很开心。”
冷山雁的眸光中这才有了反应。
他笑着,因为得到沈黛末的褒奖而笑,笑容中带着浓烈的爱意,在月光下静静地盛放。
沈黛末凝着他:“雁郎,你还记得甘竹雨吗?”
冷山雁的笑容略微淡了些,点了点头:“黛娘提起他做什么?”
她柔声道:“那时我被甘竹雨欺骗,然后去赶考。你忽然写信给我,说甘竹雨怀了我的孩子,你才我当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