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海大人  发于:202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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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丝心一寒,怨恨道:“没错,是我让他们的做的,都是因为郎君你太善妒,自从我们进门,娘子就没在我们的房里待过一个晚上,你整夜整夜地霸占着她,一点也没有正夫的气度。”
“不要脸的贱人。”白茶上前踹了他一脚:“自己没本事博得娘子欢心,反倒怪起郎君来了,娘子就愿意歇在郎君房里怎么了?有本事让娘子也喜欢你啊!”
“可我们连娘子的面都见不着!”
“活该,谁让你没本事!”
靳丝说一句,白茶就呛一句。
“行了,你不必岔开话题遮掩。”冷山雁抬手制止,极暗的眸子如针般狠狠地钉向靳丝:“我只问你,是谁指使你的?”
靳丝顿时心惊肉跳:“……没、没有,就是我自己做的,我恨你善妒,恨你让我夜夜独守空房,所以我才想趁着娘子回来的时候,毁了你的脸,让娘子厌恶你,这样她就会到我的房里来了。”
冷山雁唇角一勾,漫不经心地看着茶盏中质地清澈的茶汤,道:“刚进门的时候,你说你与家人并无往来,可似乎你前阵子才偷偷把月俸送出去给你的家人。”
“你、你怎么知道?”靳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冷山雁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如今外头世道艰难,若是没有你的月俸填补,她们恐怕活不下去了吧,若是再让人知道,小侍谋害主君,你说背后指使你的人,会不会视你和你的家人为弃子,保全自己的名声?”
靳丝惶恐万分:“不要!郎君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冷山雁放下茶盏,半眯着眼睛浑身冷厉的气势向他倾轧而来:“那就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做的?是宫里的谁?”
“是……是静贵君。”靳丝无奈痛苦地说出了师苍静的名字:“他拿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让我杀了您,可是、可是人命关天,我真的不敢,所以我只能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毕竟对男子来说,毁了容貌本身也跟死了没分别了。”
“果然是你。”冷山雁嗓音压着薄怒,眸光锋利似刀。
另一边,师苍静打了个喷嚏。
“公子可是染上风寒了?要不找个太医替您诊诊脉?”苏锦担心地说,同时提给他一封信件。
“无需大题小做。”师苍静拆开信,面色凝重了些。
苏锦道:“如今皇后遇喜,大将军十分担忧您的处境,就盼着您也能怀上一位皇女,跟皇后分庭抗礼,既是您的保障,也是大将军的保障。”
师苍静冷笑一声,当着苏锦的面,直接将这封信撕得粉碎。
态度表达的十分明显,就是把师英的话当狗屁。
“公子、”苏锦欲言又止,将地上的纸屑都捡了起来:“大将军也是为了你着想啊,虽然如今陛下宠爱您,可是自古君恩如流水,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才好。”
师苍静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问道:“陛下今夜会召沈黛末入宫吗?”
苏锦无奈:“陛下心意难以揣测。”
师苍静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应该会,这段时间,她总是跟我说起她十分思念沈黛末,如今她回朝,一定会找机会宣沈黛末进攻面见,苏锦,你帮我安排,今夜我一定要见到她。”
苏锦有些无语:“公子,您怎么就看不清呢?您已为人夫,就算见到沈大人又能怎样呢?她不喜欢您,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对您有意思。可她如今是能与大将军分庭抗礼的人,以她的权势,外面各种各样的男人就没有她得不到的,她何必担着风险来与您私……私通呢?”
“而且靳丝已经失败了,要是沈大人知道,您欲杀了她的夫郎,她还会和您好吗?不和您结仇都是大善了。”
“你不懂,苏锦。只要她见了我,一切都分明了。”
师苍静垂眸,静静笑着,笑容中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无比奇妙,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和从前不太一样。
苏锦已经习惯只要一提到沈黛末,师苍静就失去理智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好,那公子,咱们还是快去给皇后请安吧,他怀了皇嗣,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得对他客气些,至少请安不能迟了。”
提到皇后,师苍静的神情渐渐起了变化,眉目中闪过一丝烦躁不耐:“走吧。”
师苍静的轿撵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后的宫殿走去,路上遇见了楚艳章的队伍。
“见过静贵君。”楚艳章坐在轿撵之上对着师苍静遥遥行礼问候,嘴角含着浅笑,声音清淡宜人。
师苍静并未理会他,甚至连轿撵都懒得停一下,径直就走了过去。
“静贵君也未免太嚣张了,您可是堂堂端容皇子,太祖皇帝的儿子,身份不比他一个小侍尊贵?您客气地跟他行礼问安,他竟然理都不理您。”楚艳章的贴身宫人不满地说道。
“想来静贵君是赶着去给皇姐夫请安,不打紧的,咱们走吧。”楚艳章微微一笑,笑意无比温柔。
“殿下,您就是心太善了。”宫人说道。
对他们来说,跟残暴的皇帝、守旧古板的皇后、风光跋扈的静贵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太后比起来,楚艳章就是这皇宫里最和善仁慈的主子,人人都想被拨到他的宫里伺候。
此前听说楚艳章失踪时,不少宫人们还都大哭了一场,纪念这位善良温柔的主子。楚艳章回宫的时候,也属这些奴才们最开心。
一行人来到太后的宫殿门口。
小鲁搀扶着文郁君站在宫门口迎接楚艳章的到来。
“皇姨父。”楚艳章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盛夏灼热的光线将他纯白的肤色照得如同流心奶包子般,细腻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把。
“艳儿,你终于回来了,在外面受苦了。”被白布蒙着眼睛的文郁君听到楚艳章轻柔的声音,心疼地说。
楚艳章摇头,望着文郁君被蒙住的双眼,眼眶隐隐含着泪水:“我不苦,倒是皇姨父您受苦了,瑞贵君实在太过分了。”
文郁君低头,抿起嘴角掩饰苦涩:“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我已经释怀了。”
“好。”楚艳章仰着头硬生生憋下泪水,重新堆着笑,准备扶文郁君进殿。
这时他才发现满宫里盛开的结香花,他有些惊奇,弯弯的眼眸里荡漾着最清澈的水光:“皇姨父,这些是什么花?好漂亮啊,像星星一样。”
“很漂亮吗?”文郁君伸出手,摩挲着抚上一朵柔软娇嫩的街巷花蕊,语调极尽温柔:“这叫结香花,是我的最爱,一刻也离不了。”
楚艳章也学着他的样子,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圆滚滚的花蕊,墨澈水润的眼眸明亮异常:“这花确实可爱,可我明明记得皇姨父您从前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啊,从哪里知道这么少见的花?”
文郁君低头一笑,嘴角的小梨涡格外动人:“是——”
一旁的小鲁不着痕迹的拉了他一下。
文郁君立刻闭上了嘴。
小鲁:“太后,殿下,外面日头毒辣,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楚艳章奇怪地看了小鲁一眼,须臾,他含笑点头:“也好。”

第121章 茉莉花和小白兔
进入殿内,小鲁倒上茶水,清新的茗香与室内点燃的檀香混合在一起,楚艳章端着茶盏,看着满室的经文以及熟悉的陈设,说道:“虽然洪州城是新都,但宫殿内的装饰倒是跟旧都的一模一样。”
文郁君点了点头,蒙住双眼的白色布条从身后垂到胸口,宛若浑然天成的发饰。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小鲁就按照我记忆中从前宫殿的摆设陈列重新布置了一番,免得我磕碰。”
“那这位宫人真是心思细腻,不过以前怎么见过你,是新从哪个宫里被调来的吗?”楚艳章抬眸看着小鲁,圆润如杏核般的狗狗眼写满了真诚。
“不是。他是沈大人给我找来的,那时我才被她救下,身边没人伺候,她说她是随便找的,但没到随便一找,就是最好最体贴的下人。”
文郁君笑着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莫名的小骄傲。
楚艳章觉得有些奇怪,但究竟哪里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因此,他只能附和道:“那可见沈大人对您是上了心的,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乡野村夫伺候,而且说起来,我也是被沈大人所救,还真是有缘呢。”
文郁君伸手抚摸着座椅边开得繁盛的结香花,揉着它柔软却韧性十足的花茎,莞尔一笑:“是啊,她救了你,更救了我,不仅是个好人,还是皇室的大恩人,这次还打了胜仗,陛下也器重她,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楚艳章的眸光落在文郁君抚弄着花的手上,眼波微微流转,轻声道:“我来的时候,遇见了静贵君,听说他十分得宠。”
“嗯,陛下是挺宠爱他的。”文郁君随口道。
“这人生真是奇怪,有些人拼尽全力去争宠,却无法博得圣心。可有些人心思不在陛下身上,却偏偏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就像静贵君一样。”
文郁君歪了歪头:“静贵君的心思不在陛下身上吗?”
楚艳章的眸子微微睁大:“皇姨父不知道吗?民间传言可厉害了,说静贵君是被沈大人从勾栏里救出来的,静贵君倾心于她,为了不入宫又是上吊又是跳河,可不知为何,沈大人始终不为所动。”
文郁君下意识握紧了手,柔韧的结香花枝差点被他握断。
他的声音罕见地沉了沉:“怪不得他要刁难雁郎君,坏男人。”
楚艳章淡眉微挑:“静贵君刁难过沈大人的夫郎?”
“嗯嗯。”文郁君连连点头:“所以吓得雁郎君再也不敢入宫了,幸好临走之前,沈大人拜托我关照她郎君,不然雁郎君一定会被欺负得很惨。”
楚艳章眸光微微一动,笑道:“那是因为您心善,不止雁郎君,就连我妹妹也多亏了您的照顾,不然她一呆子,如何在这宫里生存啊。”
文郁君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说:“当初如果不是太祖皇帝,将皇位传给先帝这个亲妹妹,哪里有我们今日呢。楚忆是太祖皇帝的遗女,可是说是太祖皇帝仅存的血脉,还是个呆傻的,自然要好生照顾。”
楚艳章嘴角的笑意有些怔住,淡声道:“这些年我的姐姐们都陆续过世了,只剩下这一个痴傻的妹妹,我们俩说句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只是我渐渐地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往后我这妹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文郁君闻言立刻道:“艳儿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能帮楚忆的我一定帮。”
“谢谢皇姨父。”楚艳章顿时笑了起来,眉目间的愁云散去。
回宫的路上,楚艳章整个人看起来都松泛多了,仿佛压在他身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卸了下去。
轿撵行过花园,花园的池边蹲着两个捞莲蓬的小宫人,因为背对着他们,而并没发现楚艳章的轿撵,还在嘀嘀咕咕的聊天。
“你瞧我的镯子,漂亮吗?是我母亲偷偷找人给我塞进来。”小宫人展示着手腕上的镯子,语气炫耀。
“这有什么,我爹爹托人跟我说,和我结儿女亲家的姐姐如今发达了,在城外买了几l十亩地,就等着我出宫迎娶我呢,彩礼丰厚,我爹爹还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我风光嫁人。”另一个小宫人也不甘示弱,语气无比骄傲。
这熟悉的骄傲的语气,轻轻扬起的下巴,让萦绕在楚艳章心头的疑惑豁然开朗。
楚艳章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灿烂明目。
另一边,沈黛末人还没有下朝,皇帝的赏赐就已经送到了家中。
冷山雁以及胡氏、沈庆云等人连同府中的下人跪地迎接,看着成箱的金银赏赐抬进门,胡氏和阮青鱼嫉妒地红了眼。
这些日子,在冷山雁的授意之下,伺候他们的下人越发惫懒,平日里多清闲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差遣他们做一些分内的端茶倒水的活儿,他们也推推搡搡,不情不愿。
若需要额外让他们做点什么,就必须拿钱才能驱使得动,更别提当初沈庆云买下怜依的时候,就几l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借住在沈黛末家中,一日三餐还有人管,他们出去就得全家饿死。
因此当胡氏和阮青鱼看到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时,简直被刺痛了双眼,想法设法也要从扣点钱来花花。
冷山雁刚把这些赏赐存入私库里,阮青鱼就抱着兰姐儿来了。
甫一进门,就被房间内凉爽的温度给震惊到了。
正是盛暑炎天,就外头花园绿荫下都热得不行,阮青鱼一路抱着兰姐儿走过来都热得浑身是汗,却没想到这屋子里竟然凉快无比。
细看才发现,主屋的正中间摆放着消暑解热的冰槛,冰槛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外壁已经融化了一层,冒着寒气的水一滴一滴低落在下面的缸内,凝结出颗颗冰凉的小水珠。
这么热的天,这么大块的冰,一定价值不菲。
他们一家快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可冷山雁却能奢侈的用上这么大的冰,还是每天都用。
阮青鱼忍着心中滔天妒意,笑着冲冷山雁说到:“妹夫可真是好福气呀,小妹前阵子在寒山县打了胜仗,皇帝就赏了一万两白银,这次的赏赐更是不计其数,真真是叫人羡慕。”
冷山雁声音低缓,罕见地流露出真情:“羡慕什么,都是妻主在战场上拿命拼回来的。我宁愿不要这些赏赐,只求天下太平,女子都不用再上战场,都能和夫郎团聚。”
阮青鱼听着他这番话,只觉得他做作炫耀。
“要说还是小妹有本事,读书时就上进,中了进士成了县令,这才有机会一步一步走到御前,成为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所以——”
说话间,白茶端着一碗蜜沙冰走了进来,薄胎瓷碗中沙冰洁白似雪,夹着最绵软细腻的红豆沙,再浇上剔透晶莹的上等槐花蜜,馋的兰姐儿直流口水。
“所以什么?”冷山雁也只当没看见兰姐儿垂馋欲滴的眼神,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沙冰,却慢悠悠地并不吃。
‘真是的,孩子还在这里呢,也不知道给孩子吃一口。’阮青鱼在心里怒骂冷山雁心狠意恨,脸上却堆起了笑容。
“所以我想咱们兰姐儿也得向小姨一样,好好学习,将来报效朝廷,正好她也快6岁了,是读书识字的年纪,我想给她请一位启蒙老师,只是……”阮青鱼露出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欲言又止。
冷山雁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问,而是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沙冰。
白茶站在他旁边伺候着他,一旁还有个小奴手持团扇,隔着冰槛将凉风扇送到冷山雁身边,炎天暑热,他的身上愣是一丁点的汗珠子都没有,可见有多么养尊处优。
阮青鱼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拉下脸来,低三下四地恳求:“只是你也知道你大姐现在没个着落,家里没钱,根本请不起启蒙老师,哪像你过得这好日子,单是这块冰,就够我们请个老师了。”
冷山雁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温声笑道。
“大姐夫这是说的哪里话,一块冰的价格怎么能跟启蒙老师比呢?更何况这里可是都城,价格更是昂贵,还不一定能碰见负责的良师。正好大姐现在没有着落,不如就让她来教兰姐儿啊,大姐也是饱读诗书的,做母亲的肯定比外面的老师上心。”
“她哪里会教孩子呀。”阮青鱼说道。
“也是。”冷山雁点点头,笑道:“大姐这几l日都在跟怜依一起逛花园,想来也没时间理会兰姐儿,还是大姐夫你这个当爹的好,惦记着兰姐儿读书识字。”
阮青鱼的脸上几l乎快要挂不住了,知道冷山雁这是不打算掏钱的意思,索性挖苦道:“那没办法,谁让咱们沈家就只有兰姐儿这一只独苗呢,是必得好好上心的。”
谁知冷山雁执着小匙淡淡一笑:“是吗?或许未必呢。”
“你什么意思?”阮青鱼站了起来。
冷山雁抬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阮青鱼脸色一变,抱着兰姐儿就冲回了他的院子里。
这些日子,沈庆云已经不再踏足他房里半步,整日跟怜依厮混。
阮青鱼直接推开门,冲进了怜依的偏房里,看见的是满房的补品,辣口的零食,以及沈庆云伏在怜依肚子上,满眼宠爱的眼神。
他登时脑子里一声巨响。
尤其当他看到辣口的零食时,只觉得完了,一切都完了,酸儿辣女,他怀的是个女孩儿。
怜依要是生下女孩儿,兰姐儿就不沈家的独苗,沈庆云也不会再重视她,何况他自己本身也不得沈庆云的喜爱。
阮青鱼瞬间涌起万丈怒火,不行,谁都不能抢走兰姐儿的光环。
他冲上前去就要打怜依,恨不得把他当场打流产,就连沈庆云都拦不住,一时间院子里再次闹翻了天。
而沈黛末下了朝,领着圣旨欢欢喜喜地回家,下人们如众星捧月般围着她,热闹的恭维贺喜声,完全盖过了她经过外院时,阮青鱼的尖叫哭诉声。
沈黛末满头大汗地跑回到主屋,扬着圣旨给他看:“郎君,我又升官了!我现在是殿前司指挥使,朝廷二品大员,你就是二品大员的夫郎啦。”
冷山雁笑着用帕子给她擦拭汗水,略带寒意的手贴着她滚烫绯红的脸颊替她降温,声线满含温柔:“指挥使大人,别跑这么急,小心中暑。”
沈黛末抱着他,亲昵道:“雁雁,我今天开心,下午和我一起去郊外游玩消暑好不好?”

这般温柔而亲密的举动,瞬间让旁边两个伺候的仆人羞得低下头来。
冷山雁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
他摸着沈黛末有些湿润的领口,温声道:“好,但您先把官服换下来,都被汗水打湿了。”
“好。”沈黛末张开双手,旁边的两个仆人立刻围上来,要替她宽衣。
“我来吧,你们去柜子里把我才做好的雾蓝色的衣裳拿出来。”冷山雁挡在两个仆人面前,举止温柔地替沈黛末解开官服的系带。
沈黛末含笑注视他:“你竟然又给我做了夏天的薄衣?”
“嗯。”冷山雁脱下她的官服,又用浸了冷水的帕子擦了擦她脖子上的细汗。
沈黛末身上穿的每一件衣裳,除了官服和盔甲,都出自冷山雁之手。
“你管家每天都那么多事,还有时间给我做衣裳啊?”沈黛末问。
这时,仆人已经双手托着折叠整齐的衣裳来到冷山雁面前。
冷山雁将衣裳抖开,披在沈黛末身上,唇畔笑意轻柔:“家里事情不多,没事的时候,就想给您做几件衣裳,不知不觉就做得多了。”
一旁的白茶听到这话,不由得抿了抿唇。
嗯嗯嗯对对对,家里的事情都不多,单单是每天核对账目,都能让人心力交瘁,更别提几十口人的管理,时刻紧盯着阮鱼和靳丝院里的动向,以及应对阮氏、胡氏的各种作妖。
这些针线活,大多数都是冷山雁一边听着管事们的报告一边做的。
尤其沈黛末出征的那四个月,冷山雁枕畔无人,家里事情又多又杂,既要抄写经书,还要提防着师苍静那个勾栏贱人的暗算,更因担心沈黛末的安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很多个晚上,白茶起夜时,都看到主屋里的烛火亮着。
凑近一看,是冷山雁对着烛火,给沈黛末做衣裳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塞满了半个衣柜,这些衣裳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嵌入着他的思念,可惜思念无声,最后都化作柔软的衣裳,披拂在沈黛末的身上。
府外,查芝已经套好了车马,下人们已经收拾好了出去游玩需要的茶水、点心、围挡、团扇等物,两辆马车慢悠悠地朝着城外驶去。
因为还未出城,道路拥堵,马车无法快速行驶。
马车内的空间相对封闭,因此显得十分闷热,将沈黛末的脸蒸的红彤彤的。
冷山雁手中执着一把素面折扇,轻轻扇动,替她降温,扇风吹得沈黛末发丝浮动。
沈黛末一边吃着从府里带出来的伏日蜜沙冰,一边撩开车帘,看向窗外叫卖的贩子。
“瞧,外面真热闹。”
端坐在马车内的冷山雁,身子微微前倾,朝窗外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洪州城从前就繁华,如今成为新都之后,更是热闹了。”
沈黛末好奇地看向他:“郎君,自从你跟我来到洪州之后,几乎都没有出过门,关在家里这么久,你不觉得闷?都不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吗?”
她看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偶然出府都会对外面的世界有害怕又好奇,仿佛一只刚刚跑出笼子的鸟儿,兴奋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对一切都觉得新奇。冷山雁摇摇头,眸光沉静如水:“家怎么能用关呢?我喜欢待在家里,一点也不觉得闷。”
上一世的冷山雁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到死都痛恨着将他囚困一生的大宅子,平等地厌恶着身边所有人,他彻夜站在日沉阁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被地平线吃掉陷入黑暗中,幻想着自己也能得到自由。
可他逃不出去,到死也没有。
所以他将自己也变成了大宅里吃人的鬼,和这里面让他痛恨的人和事,互相倾轧,互相折磨。
但这一世,同样是幽深的宅院,冷山雁却自甘沉醉其中。
沈黛末道:“不要说违心的话,每天都待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闷不厌倦?”
冷山雁垂眸淡笑,他没有说违心的话。
无论是这栋大宅子,寒山县租住的嘉木繁荫的四合院,还是苏城县那个有玉兰树盛开的小院子,对他来说都是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珍贵。
或许对外人来说,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是枯燥无味的,久了就会腻烦,然后抵触,最后变为厌恶。
但冷山雁不同,他就像一只精心打理巢穴的鸟,精心打理着家里的每一寸地方,把自己和家都收拾地温馨又漂亮,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沈黛末归来。
这就是他最梦寐以求的生活。
沈黛末早就为他做到了,他一直生活在梦里,怎么会厌倦?
冷山雁想了想,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压着嗓音道:“也对,妻主若是能在家里多陪陪我,那我就更不会觉得闷了。”
沈黛末懵了一下,呆愣愣地看着他。
这还是雁子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对他说情话(在床下),这下倒把沈黛末整不会了。
她脸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飞快地吃着伏日蜜沙冰,嘴里哼哼唧唧:“嗯……行吧……不忙的话……”
冷山雁笑了起来,细长的丹凤眼眸光似荡漾的春水。
到了郊外,一片草木茂盛的小溪边。
沈黛末第一个跳下马车,大自然充满水汽的风扑面而来,小溪水面波光粼粼,两岸草木绿油油的,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好舒服啊。”沈黛末感受着凉风,喊了一声。
然后跑回马车边,对里面的冷山雁伸出手。
不多时,一双净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与沈黛末一受热就脸红发烫的体质不同,即使这样的大暑天里,冷山雁的肌肤也是凉凉。
他分明的指骨轻轻地搭在沈黛末的掌心,刹那间叫她体会到什么叫做冰肌玉骨。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冷山雁倾身下马车。
他今日穿了一声银白色的衣衫,衣裳形制虽然宽大,但绸缎质地丝滑清凉,白衣雪肤,丹凤眼薄凉如冰,眼尾微微上挑,仿若一只在冰原上行走的雪狐狸,冷艳逼人又寒光凛凛。
款步轻移间,如同美神降临。
沈黛末心里嗷了一声。
啊啊啊雁子!被她养得越来越漂亮的雁子!
下人们支好围挡,以及遮阳的顶棚,摆好从家里带来的凉饮、点心,享受着清凉的河风,仿佛整个人都从燥热地快要脱水的夏日里活了过来。
沈黛末最为放肆,一跑到河边就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在河边踩水玩。
“郎君,你也来试试。”沈黛末说。
“不行,男子在外头怎么能脱下鞋袜,被人看见丢脸死了。”冷山雁站在一旁,紧攥着衣摆轻轻摇头。
沈黛末想起来,在古代,男人的脚是无比私密的部位,是不能被妻主之外的女人看的。
冷山雁本就是个传统守旧的男人,之前沈黛末晚上带着他出去逛夜市,他都要带着帷帽不把脸露出来,更何况现在露脚呢,哪怕周围没人他都不会做的。
啊,一只保守的雁子。
沈黛末走到岸边,抱起桌上的西瓜和桃子说:“那我们用鹅卵石推个围栏,把这些水果泡在里面,一会儿吃冰镇水果吧?”
“好。”冷山雁点点头,蹲在小溪边,学着沈黛末的样子胡乱堆砌。
堆好了之后,沈黛末又教他玩打水漂。
“郎君,你会打水漂吗?”
冷山雁摇摇头。
出嫁前,他是循规蹈矩的大公子,出嫁后,他是需要恪守夫道,不能又半点逾矩的鳏夫,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野外,第一次像小孩子似的在河边玩打水漂。
他甚至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玩,就像第一次来到游乐园的小朋友,激动又忐忑。
“没事,我教你,很简单的。”沈黛末给他捡了一块最扁平的鹅卵石,然后手把手地教他。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孟燕回一身熟悉的红衣劲装,头戴黑色抹额,骑着一匹骏马朝这里奔来,溪边疾风吹动他的高马尾,抹额的飘带如一片云的剪影,飞快而迅疾地掠过。
他在沈黛末面前勒马停下,整个人英姿勃发,带着青春逼人的少年气,笑着看向沈黛末,紫眸明亮如水晶。
“沈黛末,咱们又见面啦!”
沈黛末点点头:“我带着郎君来这里避暑,世子您呢,怎么一个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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