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海大人  发于:202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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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同样安静的夜晚,同样的灯光,冷山雁背对着她,将行李的衣裳每一件都细致的讲解,然后重新收拾好,仿佛将她当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低沉的嗓音,细碎的话语,仿佛无数飘落的绒毛,编织成最温暖的毯子,将她温和地包裹其中。
这一次,沈黛末直接走到他身后,沉默着拥抱着他。
冷山雁身形一僵,感受着腰间微微收紧的力量,喉咙哽咽了一下,笑着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忘了什么东西?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派人去买。”
沈黛末摇摇头,从背后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脖颈:“没有,你准备的很细致,什么都没忘。只是雁郎,我想抱抱你。”
冷山雁鼻尖一酸,颤抖着眸子轻阖,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嗓音,点点头:“好。”
他的手紧握着沈黛末,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的插入她的指缝之中,指缝交融处他们都仿佛感受到了彼此脉搏的跳动,沈黛末禁不住拥他更紧,从他的脖颈一路往上吻着他的耳垂,另一只手,从他宽大的袖袍里慢慢深入,从他手腕一路缓慢爬升,轻捏着他紧绷的小臂肌肉。
她看着冷山雁的耳垂慢慢变红,仿佛从青涩逐渐成熟的浆果,饱满而鲜红的汁水仿佛就要从里面流淌出来。
沈黛末忍不住咬了一口。
冷山雁呼吸一紧,一股让他浑身无力的酥麻感瞬间从他的脊骨蔓延至全身,差点从她的怀里滑下去,幸好被沈黛末紧紧箍住腰。
沈黛末轻咬细吻着他的耳垂,钻进他衣袖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挑起他宽大的墨色外袍衣袖,攀上了他的锁骨,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摩挲着他锁骨上的咬痕。
那时之前他情到深处时,让沈黛末咬的,咬得很重,一个多月伤口才慢慢结痂,然后脱落,留下一排清晰的齿痕。
她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挲着,每蹭过一下,冷山雁的呼吸都跟着颤一下,仿佛电流划过身体般,令他呼吸急促紊乱。
沈黛末轻笑着揶揄他:“雁郎,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给你煮一碗罗汉果八珍汤?”
自从知道沈黛末药出征之后,雁子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心情寡欲得不像他。
冷山雁轻颤地身子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原本因为即将分离而产生的离愁别绪,也淡了些。
他道:“从前我一直缠着您,但现在……我怕影响您的体力,让您精力不济,战场上不是最忌惮这个吗?”
沈黛末笑道:“我都城到边境三洲,即使快马加鞭也要足足走一个月,哪里就影响精力了?”
冷山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
如果真能随随便便影响的话,怎么会有随军夫这种东西?军队里都是女人,都恨不得找个男人纾解。
那些随军夫有些是那些地位高的将军们在路上认识的,有些则是从家里带出去的宠侍,可以在军队里一路跟随侍奉。
但无一例外,随军夫都是将军的小侍,无论之前有没有名分,回来之后都会给个名分以做表彰。
沈黛末既然同意阿邬做随军夫,那她必不可能始乱终弃,她不是那样的人。
身为男人,看着自己的妻主身边又多了一个男人伺候,他怎么可能不吃醋不嫉妒,当他将那折枯梅枝递到阿邬手里时,他的心就像被烈火烹煮,热油泼心以般煎熬,却还要装复一副不威不怒的模样,安抚惶恐不安的阿邬。
只要沈黛末能平安,多少委屈他都能忍。
可是强撑的宽容大度让冷山雁的心又酸又涨,仿佛被青梅汁浸泡过一样,轻轻一拧,滴出来的都是酸涩难言的苦水。
他转过身拥着沈黛末,温柔而深情地捧着她的脸,颤声喃喃:“那再让雁伺候您一次。”
幽深的夜晚寂静地将窸窣的虫鸣放大,屋内的灯光是朦胧的橘红色,仿佛一场盛大的落日,光辉撒入轻薄的床幔帐子里,像乳白色的海浪涌动的浪花几乎要溅了出来。
冷山雁衣衫半褪,厚重宽大的衣裳都褪在他的手背间,单薄瘦削的后背靠着墙,冰冷的墙面与他灼烧般的肌肤触碰在一起,令他肌肤颤栗颤抖,细长媚意的丹凤眼里浮起水雾般的红。
他疯狂哽咽着喉咙,双手抱着坐在他身上的沈黛末的腰肢,他们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仿佛生来就是一体,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妻主、”冷山雁的脸上痛苦与幸福交织,吐出水红的舌头,颤抖地瞳仁渴求的看向她。
沈黛末抚着他仰长的脖子,回吻着他,尖叫的虫鸣也掩饰不了细密而绵长的水声。
冷山雁的十指扣入她的腰间,柔软的舌尖拼命的翻搅着,细密的汗水冒了出来,连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汗珠,将这个狭小的空间蒸腾成一个暧昧的温室。
沈黛末从他的唇中退出来,亲吻着他的锁骨,锁骨上永远无法消退的齿痕。
冷山雁不满的呜咽的了一声,眼底充盈着水光,狭长的眼眶仿佛打了一层漂亮的桃花粉掩映,令他更加艳丽绝伦,他低下头疯狂亲吻着沈黛末的额头,鬓发,仿佛要将她身上的汗珠舌忝舐赶紧,柔软的舌在她被汗水打湿的凌乱发间穿梭。
忽然他感受到一阵紧绞地快感袭来,涣散的眼神看见沈黛末发间快要滑落的玉簪,他用牙齿紧咬着簪子拔了下来,沈黛末长发瞬间泼墨垂落。
而冷山雁则咬着她的簪子,高仰着头颅,浑身肌肤颤抖着,闷绝地叫了一声,达到了顶峰。“怎么还拔我簪子?”沈黛末轻笑着趴在他的身上,垂落的长发在他身上轻轻地撩。
她伸出手来,想将自己的簪子从他嘴里拿出来。
谁知冷山雁脑袋一偏,不让。
她的簪子是蓝紫渐变的琉璃银莲花,他一偏头,簪首的银莲花仿佛在他的脸上盛开,格外秾丽,吐着柔软的花蕊继续引诱者她。
沈黛末哪能不明白冷山雁的意思,简直是欲求不满,又不好意思直说。
她直接将冷山雁推到在床上,白衣墨袍像水墨画一般晕染开。
又是好一顿的折腾,冷山雁咬着她的簪子,连一句完整的吟声都哼不完整,但也更加勾人。
到了后半夜,沈黛末才停下,但冷山雁也不知怎的一反常态,就要待在她的身体里,不肯退出来。
沈黛末无奈抬起手向他展示自己黏黏糊糊的手,连指尖皮肤都被泡皱了。
冷山雁撑着浑身软红的身子,用帕子将她的手指擦干净,然后沉默地拥进了她的怀中。
在巨大的欢愉之后,无可避免的分别就要来临,刚才的抵死缠绵也阻挡不了现实的脚步,强大的落差让冷山雁焦虑恐慌,他钻进沈黛末的怀里,身子难以克制的微微颤抖,像动物回到了温暖安全的巢穴,时间会停止,天永远不会亮。
“怎么了?冷吗?”沈黛末抱着他,拉起薄被子遮住他的身子,手掌轻轻地拍着后背。
冷山雁不说话,但沈黛末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异常低落。
沈黛末不厌其烦,一声声温柔地安抚着他。
帘幔外的蜡烛快要燃尽,一场虚幻的盛大日落即将落幕,真正的太阳即将升起,冷山雁望着红光的光,满心惘惘。
沈黛末哄着雁子,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哄睡着了,直到听到门外的动静才醒来。
她掀开床幔一角往外看,天光已经照了进来。
沈黛末想起身,突然发现胸口有些沉,冷山雁竟然靠在她的身上,双眼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但依旧没有夺取他眸中丝毫风采。
“从前你一贯起的比我早,今天还是第一次醒来枕边有你呢。早安!”沈黛末笑着亲了他一口。
冷山雁嘴角微勾,笑着勾住她的脖子,也在她的侧颈上亲了亲。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像是白茶他们已经准备好洗漱的东西了。
“他们要进来了,我得起了,你昨天累着了,好好休息。”沈黛末说着就要起身。
但脖子上缠着的手臂却并没有撒开,沈黛末差点摔倒冷山雁的身上,幸好她用手臂撑在枕头上。
“雁子,我得走了。”沈黛末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冷山雁依旧沉默地望着她,不肯撒手。
沈黛末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一颗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再想想他红肿的眼眶,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会回来的,你相信我,等我。”沈黛末一把抱住他,承诺道。
冷山雁的背脊近乎崩溃的颤抖:“我等你。”
大军开拔出征,皇帝践行。
沈黛末和师英各喝了一杯践行酒后,一人领兵八万,一人领兵三万,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离开了洪州城。
冷山雁和一众将士的家眷们站在人群中,目送着沈黛末离开。
直到日落,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走出了洪州城后,白茶才低声劝道:“时辰不早了,公子,咱们回去吧。”
冷山雁望着遥远的天际,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府。
府中,门子站在府门前,看到冷山雁的马车回来,欣喜地迎了上来:“郎君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冷山雁垂眸问道。
门子笑着说:“喜事儿!宫里的静贵君要办宴会,特地请了许多朝廷大员的夫郎,您也在其中,而且还是静贵君的贴身宫人送来的,说请您务必出席,这个真是天大的荣幸啊。”

第109章 我的郎君只身入虎穴
六月份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皇家园林内一片花团锦簇的热闹,无数衣着华贵打扮精致的朝廷命夫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或赏着池中睡莲,或欣赏芍药圃内珍贵稀有的芍药品种,亦有坐在小亭内一边乘凉一边下棋的。
冷山雁与这些命夫们并不熟稔,于是一个人站在槐花树下,盯着一串串白玉宝珠似的洋槐花出神。
“雁郎君,您也来了。”周桑的夫郎孟氏看着冷山雁也在御花园中,十分惊喜。
“孟郎君,没想到您也在这。”冷山雁客气的回应着。
“静贵君本没请我,是文丞相的夫郎带我来的。”孟氏穿过一片栀子花丛,来到冷山雁的身边,笑道:“真不愧是皇家园林,这么多奇花异草,咱们普通老百姓平时哪能见到,不过——”
孟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山雁,语气浅浅叹息:“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家园林,见一次宫中贵人,你瞧瞧其他命夫们,哪个不是打扮得光彩照人?哪像你怎么穿着一身黑黢黢的衣裳就来了?从前好歹衣服上还有些花样,这次倒好全黑,多难看呀!”
冷山雁低头淡淡一笑:“我近来无心打扮,不过您今日这一身衣裳极好,极衬您的肤色。”
孟氏低头看了看自己月白色的衣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妻主发了月俸,特意给我买了这块料子,也说适合我的肤色,今天是我第一次穿呢,毕竟这么多命夫们在,不好穿得太寒酸给她丢脸。”
“哪里,您容貌出众,气质也好,我粗略一扫,今日所有命夫中唯独您最好看。”冷山雁笑着说。
孟氏虽然跟周桑在边境吃了苦,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温养也算洗净风霜,恢复城原来风光体面的状元夫郎模样。
而且他虽然生育过两个孩子,但气质温婉娴静,仿佛他旁边的栀子花一般,与那些贵气逼人的命夫们截然不同,颇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哪有。”孟氏红了脸:“论美貌我哪里比得上你,咦?”
孟氏歪了歪头,看着冷山雁:“我怎么感觉今日的你比平时黑了许多?你昨夜没睡好吗?怎么眼圈也黑黑的,好像眼袋也重了些。”
冷山雁低头一笑:“我近来喜欢料理花草,所以晒黑了些。至于眼圈眼袋……夏天蝉鸣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
孟氏担忧地说:“这可不行呀。虽说沈大人目前出征边境,但早晚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顶着这么大的眼袋眼圈去见她?也不怕她被你吓跑了!回去赶紧买些珍珠白梅粉将肤色养回来。”
冷山雁微微一笑:“多谢您,回去我一定去买你说的珍珠白梅粉。”
“哟,这位就是沈大人的夫郎?传闻中寒山黛娘可是大姚第一美女,我还以为她的夫郎该是怎样的人间绝色呢,没想到呵呵、”一个打扮精致的男人走了过来,讥讽地对着冷山雁笑了一声。
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拿折扇的命夫,故意用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他怎么这么黑啊,都不敷粉养肤的吗?”
“眼袋都快垂到嘴角了,怎么垮成这样啊。黛娘子的夫郎?说是黛娘子的小爹也有人信吧。”
“你们懂什么?咱们日子衣食无忧,不像人家有一个贪官流放的母亲,自然是愁的日夜睡不着,眼圈就像年轮一样一圈一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命夫毫不留情地当着冷山雁的面,肆意嘲弄着他。
冷山雁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堂堂朝廷命夫,当众嘲笑别人的容貌,私德竟然如此败坏,我看你们也别当什么命夫了,捧一盆菜去乡下村子口跟那些老大爷们嚼舌根吧!”一身红衣劲装,束着高马尾的孟燕回怒气冲冲地走来。
那些人一看是孟燕回,顿时对视一眼。
“怎么是他啊!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啊。”
“算了赶紧走吧,他性格泼辣,还喜欢打人,咱们惹不起。”
刚刚还在一起肆意嘲弄冷山雁的贵夫们,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孟燕回看他们跑了,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冷山雁:“你就任由他们欺凌?简直软弱!”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冷山雁问道。
“我是东海静王的弟弟,孟燕回。”
“原来是世子殿下,沈冷氏见过殿下,多谢殿下仗义执言。”冷山雁恭敬俯身行李。
“……不必客气。”孟燕回瞧着他这副模样,神色莫名。
沈黛末的夫郎冷氏几乎不怎么出门,也不常参加宴席,但一直听闻沈黛末对他的宠爱,所以孟燕回一度对他非常好奇。
沈黛末能文能武,为人又十分仗义,更不像那些长期浸淫官场的老油子们,回见人下菜,仗势欺人。因此孟燕回以为,能被沈黛末独宠多年的男人,应该也是一位奇男子才对。
但今日一见,孟燕回难掩失望,感觉跟那些出嫁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安分、一样的温顺、一样的寡淡无趣,仿佛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像个假人。
算了,谁让他是沈黛末的夫郎呢。
沈黛末对他有恩,他就不能放任沈黛末的夫郎被人欺辱。
“他们都是卢氏和师氏的命夫,估计是师苍静故意找人来讥讽你的。”孟燕回说道。
冷山雁望着那些人的背影,淡淡垂眸:“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的母亲贪污被发配是真的,身为她的儿子,我被嘲讽几句也没什么不对。”
“话是这么说,可刚才嘲讽你的那些人,他们的妻主就没有一个不贪污的,其他人或许可以嘲讽你,但他们没有。而且那群人明摆着没事儿找事儿,你倒是骂回去啊!”
孟燕回还要说些什么,忽听池边有中官尖声高呼:“静贵君到!”
师苍静乘坐御撵,在几十个宫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园林中,他一袭锦白长袍,腰间一抹淡蓝色飘带,夹杂着花香的夏风拂过他清雅宜人的面容,犹如池中莲花般清透无暇。
“拜见静贵君。”来参加宴会的命夫们纷纷朝他跪拜。
御撵缓缓落下,师苍静缓步下撵,微风吹动他的长发,他一边走一边眸光恹恹的扫向众人,直到看到角落里与其他艳色衣裳格外都不相称的浓黑。
师苍静低头勾唇一笑,径直坐在主位之上。“都免礼吧。”
“谢静贵君。”众人慢慢起身,在宫人的安排下落座。
冷山雁满心警惕,特意往最后排的座位走,却被一位打扮不俗的宫人拦住。
苏锦冲着冷山雁微微一笑:“这位想必就是都虞侯大人的郎君吧,您的位置不在这儿,在那!”
冷山雁顺着苏锦所指的座位看去,就在第一排左侧,与文丞相之夫一左一右,位置竟然比孟燕回还要靠前。
冷山雁心中一沉,但还是端着仪态走了上去。
坐在高位上的师苍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在嘲弄他们之间的地位逆转。
“雁郎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多谢贵君关爱,一切都好。”冷山雁低垂着眸子,露出恭顺之态,淡声说道。
本以为,以师苍静一贯冲动没脑子的性格,会立刻当着命夫的面刁难他,迫不及待地让冷山雁难堪。
但令冷山雁都没想到的是,师苍静只是微微点头笑了笑:“一切都好便好,开宴吧。”
冷山雁感到十分意外,这样理智的师苍静,简直不像他。
没一会儿,造型精美的菜肴一样皆一样地端了上来,师苍静一会儿跟文丞相的夫郎寒暄,一会儿跟孟燕回聊了两句马术相关的话,几乎没怎么理会冷山雁。
冷山雁虽然奇怪,但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众人都动了筷子,饮酒聊天,冷山雁看着满桌精美的菜,却只捻起一块牛乳糕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并且每次咬的都极小一口,半场宴会过去,牛乳糕只蹭了一点薄皮。
师苍静终于将目光移向了他,然后举起酒杯,邀众人同饮。
其他命夫们都爽快地喝了,唯独冷山雁只浅抿了一口,甚至连浅抿都算不上,仿佛只是嘴唇沾了点酒。
“雁郎君是不喜欢本宫准备的蓝桥风月吗?”师苍静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冷山雁道:“回贵君,侍身前日偶感风寒正在喝药,大夫嘱咐,不能饮酒,请贵君莫怪。”
师苍静无声地勾了勾唇。
但刚才刁难冷山雁的命夫之一,很明显为了讨好师苍静,开口道:“雁郎君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连贵君的酒都不喝。”
孟燕回冷声道:“那你以后也别遵医嘱,等着肚烂肠穿吧。”
“你——”
“罢了。”师苍静故作宽宏地笑了笑,举起酒杯来到冷山雁面前:“本宫敬你的酒,你可以不喝,但这一杯是遥敬一同在边境与匈奴作战的沈大人与本宫母亲,为了他们早日凯旋,想来雁郎君一定不会拒绝吧。”
“……那是自然,祝大姚国运恒昌,师大将军与侍身妻主凯旋。”冷山雁沉默须臾,端起酒杯,与师苍静的酒杯重重一撞,他杯中满溢的酒顿时洒了一半,一部分倾倒在师苍静的酒杯中,另一部分则撒在了师苍静的锦衣上。
师苍静看着洒入杯中的酒,顿时脸色微变。
但还没来得及发怒,冷山雁就立刻放下酒杯,并趁人不注意将酒杯推倒。
“请贵君赎罪,侍身是想到我军将士正在与匈奴对战,太过激动。”冷山雁用手帕擦拭着他身上的酒渍不停道歉。
同时他抢过苏锦手里的酒壶,重新给自己和师苍静满上,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耐人寻味的暗光:“这一杯,是侍身敬您的,请贵君宽恕侍身刚才的无心之失。”

第110章 我的郎君第二次吃瘪
师苍静淡淡凝着冷山雁,不但不生气,面上反而带着温和的笑,笑意几乎要溅到眼底。
师苍静身后的苏锦冲着刚才刁难冷山雁的命夫使了个眼色,那命夫立马会意,嫌弃刁钻地说:“都虞侯夫郎沈冷氏,在贵君面前失仪,合该责罚才是。”
孟燕回赶紧说道:“沈冷氏头一次进宫,本是无心之失,卢氏你何必咄咄逼人?”
“我——”
孟燕回炮语连珠:“连贵君都没开口说话,你倒先替他处置了,怎么你一个小小官夫竟然还想做贵君的主了?简直放肆!我看你才是那个失仪的人。”
“我——我没有,你这是污蔑,贵君……”卢氏夫郎又怒又怕,赶紧向师苍静求助。
师苍静连个眼神都没给卢氏一个,很是冷漠,他轻轻抬起酒杯对着冷山雁:“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饮此酒,祝她们平安归来。”
然后师苍静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见师苍静自己都喝了,冷山雁终于放下心来,也将酒水全部饮完,重新落座。
孟燕回看见事态平息,也松了口气,同时斜睨着眼瞥向一旁悻悻的卢氏夫郎,没好气儿地说:“贵君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还快坐下。”
卢氏夫郎连连点头,谢过师苍静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因为吃了瘪,怕被孟燕回抓到把柄,整个宴席都安分的吃菜喝酒,不敢再造次。
刚才的小插曲后,整个宴席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其余人虽然看似还如刚才一般饮酒作乐,听歌舞表演,但众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师苍静和冷山雁这边飘去,目光带着隐晦的探究。
师苍静和冷山雁的背后,一个是手握军政大权的师英;一个是异军突起,深受皇帝信任的后起之秀。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稍微一个火星子摩擦就能燃气滔天大火,看来这把火也烧到了后宅里,连男人也斗了起来。
歌舞表演之后,又上来了一群琵琶伎,他们坐在宴席中央,一起弹奏着春江花月夜,高超的琴技仿佛瞬间将人的情绪代入了诗中。
师苍静一边喝着酒,手指随着旋律轻轻在桌面上扣动,仿佛沉醉其中。
冷山雁暗暗垂眸。
师苍静最忌讳自己艺伎的出身,认祖归宗之后,他更是连琵琶都不再碰。这场宴席是他自己举办的,他的下人怎么可能如此失智地让琵琶伎上台演奏,难道他们不怕师苍静迁怒吗?
冷山雁疑惑窦生,总觉得师苍静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锦忽然对着师苍静说了两句话,师苍静淡淡回了他一句,苏锦又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师苍静勾着唇角,看向冷山雁:“雁郎君近来似乎憔悴了许多,跟我从前见你是不太相同了,那时的你可谓是容光焕发啊。”
冷山雁微微恭身道:“回贵君的话,侍身近段时间身体欠佳,所以损伤了容貌,还请贵君勿怪。”
师苍静似笑非笑:“正好,我身边有个经常帮我调理身体的男医,技艺精湛,就让他替你诊治诊治吧。”
“伺候贵君的男医,岂能屈尊给侍身诊脉,真是折煞侍身了。”
师苍静挑了挑眉,言语紧逼:“怎么,雁郎君你不愿意?是瞧不起我的医者?还是你故意装病扮丑?”
“太后到——”
突然亭外传来嘹亮的一声,在场众人纷纷起身相迎,连师苍静也不得不跪地迎接太后的到来。
“侍身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郁君在小鲁的搀扶下坐在师苍静刚才所坐的位置上,师苍静的下人不得不在文郁君的右下侧重新搬来一张桌椅,可从地位上终究是矮了一分,被人镇压住了气势。
“太后不是在宫外道观祈福清修吗?怎的突然回宫了?”师苍静问道。
文郁君身上穿着素色的道袍,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可见是匆匆赶来的,眼睛被一条白布蒙着,下半张脸精致漂亮,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也丝毫不损伤他的美貌,反而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美感。
文郁君轻声温和道:“听说你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哀家清修已久,也想随你们一道乐呵乐呵,便来凑个热闹。贵君可是嫌哀家冒昧了?”
师苍静道:“怎么会呢,太后能来参加赏花宴,是侍身的荣幸,侍身开心还来不及。”
“那就好。”文郁君笑了笑,浅粉色的薄唇唇角轻扬,白皙柔软的脸颊两侧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整个人仿佛被娇养在玉瓶里的茉莉花。
“对了,今日参加宴会的都有谁呀?哀家看不见,可否跟我讲讲?”
“是。”师苍静道:“今日来的有文丞相的夫郎,蓝氏。”
“父亲!”文郁君语气惊喜地说。
蓝氏笑着起身冲他行礼:“许久不见太后,太后过得可好?”
“好,儿子很好,父亲来这儿坐,陪陪我。”文郁君茫然地朝着空气伸手,蓝氏自然起身坐到了文郁君的身边。
他满脸怜惜地看着文郁君,对于这个儿子他十分愧疚,从小就没有养在身边,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就被安排送进虎狼窝顶替哥哥,最后连眼睛也瞎了。
文郁君乖巧地靠着蓝氏,同时小声对蓝氏说道:“父亲还有谁来了?”
蓝氏便说道:“今日来了好多人,有静王的弟弟,还有状元娘子的郎君孟氏,沈都虞侯的郎君冷氏。”
“冷氏,可是雁郎君?父亲,儿子当初被沈大人所救时,曾经下榻过她的家,那时多亏了她的雁郎君照顾我,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文郁君激动地说。
蓝氏瞧他这开心的模样,立马对冷山雁招手:“冷氏快过来,见见太后。”
“快给他也搬张凳子,坐在我的身边。”文郁君说,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师苍静的脸色已经变了,当然文郁君也不可能注意到。
“雁郎君最近在干什么?”冷山雁坐到文郁君身边后,他问道。
冷山雁回答:“妻主远征,侍身一介男子没什么能帮到她的,只能在家里抄写经文,为妻主和已经出征的将士们祈福,祈求她们都能平安归来。”
文郁君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雁郎君真是有心了,堪为众臣夫的表率。哀家借住贵府时,也曾听你吟唱经文,可见你平时也是个柔和良善之人。哀家本也想抄写经书为国家祈福,可惜哀家眼睛不好无法抄写。既然你也有此心,那哀家就命你在家替哀家抄写《灵宝度人经》,抄好后送到南山观供奉。”冷山雁跪地谢恩:“多谢太后,侍身定不辱使命。”
师苍静脸色微变,道:“太后其实侍身也可——”
文郁君仿佛没有听到师苍静的话一样,自顾自地对冷山雁说到:“雁郎君你要记得,抄写经书时,一定要做到心无旁骛,谨慎虔诚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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