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不比傅家私人医院气派，医疗技术和设施设备却是B城区数一数二的顶尖。
每三个月余凝都会来做一次身体检查，奶奶车祸去世后，她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狂躁症，做了些伤害身体的蠢事，留了点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给她做检查的医生三十多岁，也是她唯一不反感厌恶的Alpha。
不大的洁白诊疗室内，余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由许术将电极片贴在身体各处，贴完按下机体扫描仪的开关，蓝色透明罩从床侧两边升起又合上，将余凝罩在了里面。
一道道光波从透明罩上划过，机体扫描仪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各项数据分析，机械的语音开始播报。
几分钟后，检查结束，机体数据一切正常。
余凝从混沌中醒来，发了会呆才翻身下床。
办公桌前，许术正襟危坐，握着花岗岩色的钢笔正在检查单上签字，明明是个Alpha，背影清瘦的像极了Omega。
余凝在他对面坐下，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却听许术清润的嗓音在室内响起：“从检查结果上来看最近已经稳定下来了，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把检查单递给余凝，合上笔帽放回白大褂的衣兜，顺势摸出兜里的白色药瓶给她，叮嘱：“照例一天一粒，过量容易出事。”
余凝一手接过单子，一手拿着贴着维生素标签的白色小药瓶：“谢了。”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客气，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最近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余凝把维生素放进包里，指尖轻弹那张薄薄的报告单，笑道：“啊算是吧，想做的事情有了点进展。不过也有件不开心的事情，我的朋友因为工作原因去另一个城区了，真可惜，本来还想找她聚个餐。”
许术耸耸肩：“那还真是可惜。”
话音一转，许术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狭长的眸子微眯：“不过还是要恭喜你，祝你早日达成你的心愿。”
余凝不置可否：“谢谢。”
从市医院出来，纯蓝天际漂浮着绵软白云，透着一股油画般的不真实感，余凝握着衣兜里的药瓶，渐渐收紧了掌心。
蓝星难得放晴，太阳也终于舍得露面，而那只高贵的潦草小狗总算是主动找上了门。
余凝刚到家，照例冲了杯热可可，刚抿上一口，门铃响了，可视系统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常穿的西装而是低调的休闲风，长卷发编了个麻花辫松松散散的搭在肩膀前面。
最近每天下班都能在合胜生物大厦门口遇到傅玉书，每当对上视线，余凝总是笑的温柔又克制，漂亮的眼睛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俨然一副痴情样。
看来还是潜移默化的起到了作用。
余凝没急着开门，靠着柜子盯着屏幕里的那张无法低调的脸，直到门外响起不耐烦的砸门声才慢悠悠握住把手。
傅玉书没什么耐心，等待开门的几分钟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耐性，门开的时候他冷着脸瞪了满脸无辜的余凝一眼，也不等主人发话自顾自踏入房门。
余凝回手关好门，见傅玉书鞋都不脱走到沙发边坐下，不由蹙眉，昨晚才拖过的地，又脏了。
她无奈地耷拉着肩膀找了个干净杯子给他接了杯水，一屁股坐他旁边，指责道：“傅玉书，虽然我对你有好感，但也并不意味我能接受你的无礼。”
傅玉书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花言巧语？”
余凝挑眉，摆出受伤的表情：“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问的傅玉书喉头一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举动，区区一个低贱的下等Beta，可为什么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连梦里都有她的身影……
是不甘被拍丑照和屁股想要报复还是别的，他不知道，太混乱了，到底为什么？
“我来找你删照片。”傅玉书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回答，实际上无比牵强。
想让她删照片早就该找她的不是吗，何必一周过去了才来。
“照片吗？”余凝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打开相册：“已经删了。”
留在手机里太恶心了，所以发给了阿加做备份，指不定必要时候能添油加醋的爆给狗仔们换一笔钱，不过到时候会陷入什么样的危险境地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把这张留下了，你别生气，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照片中的傅玉书双颊微红，漂亮勾人的眼睛直视镜头，唇瓣微张，隐约能看到粉红的舌尖。
瞥到照片略显“妩媚”的自己，傅玉书恼羞成怒的磨了磨后槽牙，抬头对上余凝如痴如醉的目光，他面色一僵，后颈抑制贴下的腺体隐隐有了发烫的迹象。
余凝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惊奇道：“你今天怎么没戴止咬器？你的易感期才平复没多久，还是戴上好一点。”
傅玉书没答，拿过桌上的热可可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放下杯子恶声恶气道：“关你屁事。”
“那是我喝过的。”余凝好意提醒。
傅玉书猛地呛咳住，红着眼瞪他。
玛德一个Alpha怎么这么娇？
余凝手指有点痒，缺根烟。
她轻抚着傅玉书的脊背，给他顺气：“你喝的太快了，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傅玉书咳得脸通红，咬牙切齿的瞪她：“你不放这儿我怎么可能会去拿来喝。”
是是是是，怪我，都怪我。
我家不该有杯子，有桌子，更不该有水的存在。
“好了，别气了，你身体还这么虚……”
“砰！”
余凝的话还没说完，隔壁突然传来巨响，整栋公寓跟着震晃了几下，天花板上的吊灯瑶瑶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砸下。
事实上，在余凝提着傅玉书的后脖子滚到厨房门口时，五彩斑斓的吊灯确实砸了下来，地板被砸的凹陷，灯罩碎片四处飞溅。
好在余凝和傅玉书躲避及时。
不幸的是，之前被玻璃杯碎片划破的掌心还没好，脸颊和脖子再添新伤，傅玉书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阴柔苍白的脸颊也被划了好几条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砰！”
又是一声巨响，飞行器的嗡鸣声由远及近。
傅玉书咬紧牙关反手捞过余凝一脚踹开大门，乌黑的烟尘趁机往屋内钻，余凝反应迅速的拉起衣领捂住口唇，被傅玉书带到走廊。
飞行器的声音越发明显，余凝抬头，神色难掩惊讶，房顶上空盘旋着几台小型飞行器，日光下，漆黑枪口整齐划一对准了余凝所在的这栋公寓。
“抓紧我。”来不及思考，傅玉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余凝顺势抱住他的腰，下一秒，傅玉书在不断升腾的黑烟中抓住了走廊上的栏杆一跃而起。
余凝住在四楼，这个高度如果是Beta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傅玉书竟然直接带着她往下跳，烟雾熏得余凝不敢睁眼，危难当头第一反应却是护住兜里的药。

第7章 07
四楼对傅玉书没有任何难度，两人稳稳落地，余凝舒了口气，再度抬头，有两台飞行器已经飞到了余凝隔壁屋门口，另外几个在原处未动。
她眯着眼看了许久才认出飞行器上代表和平的白色翅膀标志。
那是——精锐特战队？
不是应该在部队么，怎么会出现在城区里？
傅玉书显然也认了出来，沉吟数秒看向余凝：“你隔壁住着什么人？”
战队的目标很明确，这绝对不是一时的突袭。
余凝很快想到了这一点，陷入回忆：“之前住了对Beta情侣，两周前突然搬走了，说是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每到半夜就发出奇怪诡异的声音，但是我没听到过，虽然每户就隔了堵墙，隔音效果倒是挺好。”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特战队都出动了……难道是外来入侵者？”
傅玉书没反驳。
继续待下去难保受牵连，他想也没想握住余凝的手，余凝一愣，被他拉着转身就要离开。
余凝回头看了眼正朝隔壁屋发起攻击的特战队，他们使的是枪，不可能会造成那么大动静，那就只可能是隔壁屋里的未知生物了。
还没走出两步，一辆无牌照的越野飞也似地从前方驶来停在了两人身后。
车里下来三个身着特战机动服的男人，都是Alpha。
其中一个格外高壮，贴身机动服被肌肉撑得略显紧致，倒是很好的勾勒出了宽肩劲腰，连身体线条都充满了力量感。
气宇轩昂有了具象化。
真是一副好身材。
余凝停住脚步，目光下移，臀部出人意料的挺翘。
那人微侧着身，投来短暂一瞥，侧脸有些眼熟，她盯着对方看了很久才想起是谁。
特战队最年轻的少尉隋元驹，去年从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现在这支部队，传闻再过不久就能凭优异战绩升上中尉。
去年这位少尉以一己之力击败一支数量高达五十的外来入侵队伍的新闻循环播放了一周，立下的军功史无前例后无来者，余凝想不记住都难。
那人又往这边看了过来，不知是错觉还是角度问题，余凝总觉得他在看自己，但对方又很快撤回了一个眼神，让她一时无从探究。
倒是男人身边的黄毛，眼神突然定格在傅玉书身上，很惊讶的样子：“傅玉书？小玉玉？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打从三人下车，傅玉书就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过来找个人。特战队这么兴师动众，连林副少尉和隋少尉都出动了，难道是有外来入侵者？”
“啊啊，哈哈是啊，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被伤到。”顶着一头亮眼黄毛的Alpha露出一脸傻笑，随即看向他旁边的余凝：“又换对象了？”
余凝扬起嘴角，回以最真诚的礼貌微笑。
眼瞎的黄毛虫子，不对，黄毛蜜蜂。
傅玉书没答，继而追问：“作战前不是应该通知一声这里的居民，以防误伤，你们这样不怕事后Beta讨伐？”
林尧言无辜挠头，十分不解：“我们是在保护他们，为什么要讨伐我们？他们不是该感谢我们吗，没有特战队，大家还能安全的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吗？”
他是真的疑惑，眼里清澈的愚蠢都溢了出来。
傅玉书没错，黄毛也没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不过余凝还是对傅玉书会站在公民角度说出那样一番话感到意外。
从两人的对话能听出他们是熟人，这个小黄毛和隋元驹身旁另一个棕毛大概是副少尉？
老师说过，不懂就问，余凝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阁下误会了，我和傅先生不是男女朋友，如果要说有什么关系，唔——我应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这不重要，恕我冒犯，敢问阁下是？”余凝笑的明媚，问的很诚心。
她的话让傅玉书神情多了丝古怪。
救命恩人四个字的吸引力可比傅玉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的多，黄毛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步跨到余凝跟前，丝毫不在意后方的战斗，语气兴奋：“我吗？我是特战队里打杂的啦。我太好奇了，傅玉书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又是怎么救的他，你快展开说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等余凝开口，傅玉书挡在了她身前，隔开距离过近的二人，发出不屑地嗤笑。
“关你屁事，喜欢闲聊先卸下你这身特战机动服。”
后方的战况逐渐焦灼，黑烟之中，一抹巨大的怪异身形壁虎似的扒在公寓外墙上，随着移动，它的身体也在不断发生改变，一会是娇小女性身形一会是巨型蜘蛛，每发生一次变化，它的攻击也会随之切换。
余凝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抽不出空再搭理他们，那是真正的外来入侵者，和电视荧幕里的虚拟拟态完全不同。
“小玉玉生气了吗？真难得，看来你很珍视这位Beta小姐嘛，改天空了小玉玉一定要和我分享你和这位Beta小姐的故事哦，我……”
这人的喋喋不休倒是挺符合他的形象，一只不太可爱的聒噪小蜜蜂。
她忍着不耐打断林尧言：“阁下，再聊下去就要隋少尉他们就要追着外来入侵种离开这里了。”
林尧言惊呼一声忙转过脑袋，身后早已不见了队友身影，他手忙脚乱的开启飞行器去追已经抵达公寓楼顶的队友。
嘴巴也没个停歇，不知道在嚷什么，余凝只听到了“注意伤口”四个字。
没了小蜜蜂的打扰，余凝突然不想走了，那位隋少尉，身上的气味莫名熟悉，总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当然她不是为了回忆哪里见过隋元驹，而是为了来不及带出来的电脑和改良药剂。
整栋公寓被激战毁了有三分之一，露出水泥钢筋，余凝的家也无可避免的遭受了强攻。
那屋里的东西就算不能带出来，也得彻底销毁，她必须守在这里，这场战役的结果毫无悬念，但眼下要紧的是得先赶走傅玉书。
她用力抹了把干巴巴的眼尾，再抬眼时，红的不像话，肩膀一阵阵抽动，看起来像是在抽泣。
傅玉书皱眉，不解上一秒还笑容灿烂的人怎么情绪变化突然这么大。
难道是一直在极力压制悲伤难过？
他想了想，也是，无家可归的底层Beta好不容易有了能栖息的地方，又不幸遭遇到这种事情，饶是心理再强大也会难过。
“傅玉书，你先回去吧，等战斗结束了我得回去拿重要的证件和家人留给我的唯一一个纪念品，但愿它们完好无损。”
傅玉书抿着唇，胳膊微动，终归还是忍住了冲动。
“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要是被那种东西抓住成了威胁特种战队的人质，他们只会放任你的死亡，你确定你要留下来？”
余凝苍凉的勾着唇，脖子和脸上的血痕十分刺目：“没关系，我找个地方躲一下。你快回去处理你脸上的伤口吧，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傅玉书皱紧了眉头，深呼吸几口气，为什么这个Beta女人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他？刚才向林尧言撇清关系的时候不是很果断吗，这会又来假惺惺了。
心底却忍不住的动容。
他一把拽住余凝的手腕，霸道且不容置疑：“你也受伤了，你跟我一起去处理，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回来。”
余凝略一沉思，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给你添麻烦了。”
两人身上的伤口多是划伤，傅玉书带着她去了傅家私人医院，做完深度消毒后护士给她脸上胳膊抹了药膏，一番唠唠叨叨的叮嘱才放下心离开傅玉书那间奢侈到离谱的病房。
傅玉书不知道去了哪里，护士走了以后偌大病房就只剩了余凝一人和门外的保镖。
门关着，没人会知道余凝在屋里做什么。
上一次来她已经肉眼扫描过屋里的每个角落，应该没监控？但没用仪器做深度检测，也无法完全保证安全。
余凝在沙发里坐了会，起身去小厨房自来熟的洗了个杯子接了杯热水，随后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三开门的冰箱空空如也，电都没插，只起到了摆设作用。
她不死心，又绕回厨房挨个翻柜子，还是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监控。
于是她又端着水杯假装到书柜前找书看，但其实注意力都在别处。
确定屋里真的没有监控和隐形监视设备，提起的心放下，傅玉书敢放她一个人在病房，侧面证明了这屋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即使有也可能藏在深处。
傅玉书从小的成长环境注定了他是个多疑敏感又谨慎的人，阿加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接近他，第一次险些被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男人折磨致死，但好在下药成功，第二次直接被赶走，却差点暴露身份。
余凝这一步完全是险棋，起初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意外顺利。
但其实也不是那么顺利，不过是比阿加少花了点时间。
在余凝翻找着书柜时，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连忙收敛了神色，将动过的东西回归原位。

愚蠢的女人，真以为他是白痴什么都不知道？
极优性Alpha五感敏锐，对危险的感知度极高，更何况合胜生物大厦门口的危险感应装置可不是廉价摆设品。
重刑犯进入大厦领域不到三秒，系统就会将识别的信息发送到他的电子手环终端。
臭老鼠的位置早就已经暴露，即便余凝没有出手，安保系统也会在重刑犯即将碰到他的刹那启动防御机制将他扫射成筛子，在他看来，余凝的帮助不过是画蛇添足。
竟然会有Beta蠢到为Alpha挺身而出，他无法理解这只底层小老鼠的想法，要知道Alpha可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物种。
对于余凝那瞬间的行为，傅玉书没有感激之心，更多的是费解，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也只有为了某个目的使的手段，就和以前那些试图为了名利钱财想尽办法接近他的人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尽管余凝极力辩解否认，也获取不了傅玉书丝毫信任。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想的，本以为余凝和普通Beta一样低贱无趣又软弱无能，如果那天没有让人把她带过来的话。
事实证明余凝和他接触过的其她Beta很不一样，伪装术好到让人难以甄别每句话每个表情到底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以前也有过Beta真诚热烈的向他表达过爱意，然而转头就能为了区区五十万星币□□躺到别人床上。
父亲说过低贱的物种喜欢用爱作幌子欺骗没脑子的傻子，傅玉书差一点成了父亲口中的傻子，不过他向来多疑，只用了一个小小手段轻而易举撕开了爱慕者的真面目。
余凝和那些一样又不太一样，傅玉书长这么大何曾被Beta强制捆绑摁床里玩过拍屁股强吻的戏码，虽然那个亲吻隔着手背，但那么近的距离，还是头一次……
后面几天越是刻意忽视越容易想起，甚至梦里的发展已经脱离了控制。
病房里余凝正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书封上印着《易感期综合症》六个大字。
傅玉书抄着兜面无表情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道：“你一个Beta看这个做什么？”
“前几天无意间看到有关你的新闻，因为我是Beta，上学的时候没有深入学习AO生物这门课，就想着了解一下。”
听她这么说，傅玉书的心情有些微妙。
余凝合上书，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柔声致歉：“不好意思啊，擅自动了你的东西，实在是等的有些无聊，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本来想先回去的又觉得没和你打招呼不太礼貌。”
心里想的却是怎么不晚点再回来。
“你要想走发个消息就可以了。”
却见余凝眉心微蹙，露出尴尬又难为情的表情，傅玉书这才想起两人压根就没联系方式。
他沉思了片刻，朝余凝伸出手：“把你的手环终端打开。”
余凝睁着圆眼“啊”了声，转瞬明白他的意思，忙打开终端，唇角扬起，又意识到什么努力压了下去。
这点小动作哪逃得过傅玉书的法眼，他不动声色的命令余凝按照自己的指示操作，看着她在联系栏里输入熟悉的编号落好备注，又冷硬的说马上让人送她回去。
余凝笑眯着眼十分真诚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傅玉书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拨通内线呼叫生活助理。
来人让余凝略感意外，本以为又是Alpha，没想到是男性Beta，肉眼目测只比她高五公分，黑西装和梳到脑后的头发丝一样一丝不苟，戴副眼镜，气质斯文。
名字也很斯文，易彬。
在易彬的护送下，余凝又回到了单身公寓。
赶了个巧，战斗刚结束，特战队士兵们还没走，正在收拾残局，百米开外围着不少人，却没人敢靠近。
余凝向易彬道过谢，推门下车着急的跑向早已看不出原形几乎成了废墟的公寓。
林尧言一眼便注意到了余凝，在她越过自己时拉住了她的胳膊。
“Beta小姐，又见面了。”他笑眯眯的凑到余凝跟前，脸上表情和此情此景尤为割裂，就好像把别人房子变成残渣废土的不是他和特战队士兵。
“是啊，特战队和阁下辛苦了。”
余凝咬紧牙关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生气并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毕竟特战队也是为了维护B城区的安全、为了保护所有公民。
但他么的就不能提前发个通知让她们这些底层打工人有个心理准备或者让她们先搬走么……
明明早就在追查了，明明可以提前告知，真操蛋，房子没了就没了，但房子里面还有那么多东西。
林尧言松开掌心，围着她转圈圈：“Beta小姐在生气吗？说话怎么咬着牙，笑的也很勉强哎？我们成功灭掉了外来种，Beta小姐不高兴吗？”
话音刚落，被拽住后领拖到了一旁。
强势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取代林尧言站位的男人光是高壮身形就已经压迫感十足，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般人早已吓得不敢开口。
但余凝不是一般人，她只是喜欢用微笑进行伪装，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普通的无害的亲和的Beta。
许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们对温和爱笑的人会更亲近。
隋元驹一米九的身高往人跟前一站，阴影吞没了在他眼中娇小瘦弱的女Beta，他打量着对方，问：“你是这里的住户？”莫名感到熟悉，可大脑里找不到有关记忆。
余凝点点头，很自然的转换了表情，难过的叹息：“是，我就住在那个外来入侵者隔壁，不幸的是，我只顾着逃命，重要的东西全在屋里。”
是杵的太近的缘故吗？包裹在黑色机动服下鼓起来的部位格外瞩目，余凝发誓她只是晃了一眼，绝对没有不干不净的想法。
隋元驹发现这个Beta往他胸前看了好几眼，每次都是快速一瞥，尽管如此，还是让他感到很不适：“我很抱歉，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相关部门给你们安排住所，也会有相应的补偿。”
林尧言从他身后伸出个脑袋：“是的，如果Beta小姐不想住安定所也可以来我家住哦，我很欢迎，正好可以听听你和小玉玉的故事。”
被隋元驹一巴掌扣住脸无情推开。

第9章 09
Beta公寓在激战中毁的面目全非，租住在这里的百来户居民收到通知匆匆忙忙赶回来看到变成废墟的房屋，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哭，十来个Beta不顾阻拦冲入废墟还想挽救点东西，然而他们的物品早已混杂在钢筋水泥砖块中变成了一堆凑不出形态的废品。
站在警戒线外的余凝听着控诉和啼哭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去。
伤心吗？倒也不至于，只是有点可惜了剩下的药和电脑，虽然政府会给一笔还算可观的补偿金，公寓重建后也能住回来，不过眼下需要重置的东西太多，麻烦。
余凝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房子没了就没了，政府不会不管他们，因特殊原因造成的房屋坍塌从而导致居民失去住所，相关部门会安顿好他们。
几个小时后，余凝收到了城市集管中心的通知，中心已经派车过来接他们去登记，让他们集中在公寓附近不要随意离开，完成登记的今天之内就能分配到新的住所。
余凝跟着大部队抵达城市集管中心时已经下午六点多，可怜的Beta们沉浸在悲伤中还没吃饭，中心的工作人员早有准备，领着百来号人去到中心食堂，叮嘱他们吃完了就去登记室挨个登记个人信息。
余凝没什么胃口，室外待了太久冷得慌，小半碗粥下肚整个人才暖和起来。
她坐在角落里，还没回温的冰凉手掌抄入衣兜，放松的融进椅子里，观察着周围的Beta。
同住一栋楼，突然遇到这种意外，大家都会下意识的寻求安慰或者抱团取暖，有个人说说话也比独自闷着好，这就显得孤身一人的余凝不那么合群。
放在平时她会主动融入，但此刻有点累，只想一个人静静。
叽叽喳喳的食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整齐划一落向食堂窗口。
余凝背对窗口看不见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变得怪异，她顺着众人视线转过身，熟悉的白色翅膀标志以及贴身的机动服，还有那头惹眼的黄毛。
余凝略感意外，她还以为特战队回了基地，没想到突然出现在中心食堂，一个个端着餐盘排着队等候取餐食，怎么看怎么违和。
在场的Beta们都很惊奇特战队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赶回公寓的时候特战队早已经走了，和余凝想的一样以为他们回了基地。
Alpha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加上特战队的身份，没人敢继续闲聊，Beta们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几分钟后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不多时，原本哄闹的食堂变得冷冷清清。
人都走差不多了，余凝伸了个懒腰刚要走人，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Beta小姐！好巧，你也来吃饭啊。”林尧言的餐盘里整齐垒放着十几个不同口味的面包。
看着都噎得慌，余凝不动声色的移开眼，温声回应：“长官们晚上好，我吃过了，先走了，长官们慢慢吃。”
还好其他人都已经走了，要是被看见特战队的副少尉主动和她打招呼，大概会误会他们认识，到时候难免会招来一大堆麻烦。
余凝心里门清林尧言会主动和她搭话是因为傅玉书，不管是林尧言对傅玉书的称呼还是傅玉书对林尧言的态度都足以证明他们不仅认识还很熟。
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家族之间有来往。
林尧言自顾自跨坐到她对面，很随意的放下餐盘，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吃面包，吃完一个才又开口：“还不知道Beta小姐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余凝张了张嘴，猝不及防对上他身后那道冷沉目光，想说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