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凝眼里的冷意化成了担忧,上前一步询问:“你还好吗?”
傅玉书摸着后脖颈又开始发热的腺体,幽幽的反问:“这样就可以了?”
余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抱歉,”余凝很不好意思的垂眸,尴尬的摸摸鼻尖:“我以为你不愿意帮忙,没经过大脑对你说出了那样的话。”
傅玉书没搭腔,似在思考着什么。
“真的很抱歉,不过…先生你看起来有点眼熟,你是在这里上班吗?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我也是刚下班。上午我和同事去巡店的时候才在商场的LED屏看到重刑犯的新闻,还想着今天早点加完班早点回家,没想到加到这个点才下班,本来有点晚了我一个人回家又很担心害怕,没曾想竟然……”
余凝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温温吞吞地像是在讲故事,傅玉书可不是有耐心听故事的人。
他只觉得吵。
“闭嘴。”傅玉书毫不客气的掐住余凝纤细白皙的脖子,手指收紧:“别和我装傻。”
余凝被掐的脸色很快涨得通红,几乎喘不上气,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声音:“你,说什么?”
“在电梯里,你故意把手机掉到了我的脚边,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你拙劣的演技?”
“像你这样抱着目的来接近我的Beta多的数不胜数,如果你不想死的很难看,现在滚远点。”
余凝被傅玉书用力甩开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她捂着脖子难受的咳嗽了好一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噙着泪看向傅玉书。
“咳…我又不认识你我…咳咳…接近你做什么?神经病,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这样对待我,还想掐死我?你们Alpha是厉害,是了不起,可在我看来也就是一群喜欢使用蛮力和权势威胁别人的低等生物。”
“你就算是联邦首领我也不稀罕上赶着巴结你,咳咳……活该我们Beta被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Alpha欺负。”
越说越难过,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滚落,说到后面干脆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哭了起来,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裤子蹭上了污泥。
这是傅玉书从未遇到过的场面,过度的警惕心让他对余凝的话持半信半疑态度。
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是极其会伪装的,傅玉书见过太多。
大概是哭够了,傅玉书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疯子一样的狼狈女人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捡起包和雨伞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转身离开前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往昏迷过去的重刑犯身上补了一脚,嘟嘟囔囔着就要离开,裤子上的两团印记十分打眼。
傅玉书:“?”
“……”
腺体越来越烫,抑制贴已经失去了效果,信息素隐隐有失控的倾向,强烈的躁动感让傅玉书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混沌,不知是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还是余凝那句“好心没好报,救了个臆想症白眼狼”的刺激,脱口而出:“站住,回来。”
余凝走的并不快,仿佛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回身之际,唇畔勾起的弧度转瞬即逝。
“还有什么事?”却看到傅玉书捂着眼睛重重的喘着粗气一副难受的模样:“你怎么了?”
对方毫无反应,后退了几步贴到了大厦的玻璃墙。
余凝蹙眉,顾不得太多,跑上前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喂?没事吧?”
仍旧没得到答复,下一秒,手腕被紧扣住,天旋地转间,余凝只觉得后脑勺一痛,再睁眼,被傅玉书压制在坚硬冰凉的玻璃墙上。
闻讯赶来的警察刚从飞行器上落地,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还没开口,全都被空气中浓郁的松木信息素压制的无法动弹。
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不代表不会受到威压。
傅玉书双眸通红,手越收越紧,膝盖抵在余凝腿间整个压在她身上,目光游移到那截白皙后颈,俯身轻嗅。
如果没有止咬器,细嫩皮肉大概已经被尖利牙齿穿透。
沟壑被碰到的瞬间,余凝呼吸一滞,紧绷着腮帮奋力挣扎。
区区Beta怎么敌的过Alpha。
铁臂似的胳膊反扣住余凝双手,脖子也受到了钳制,毫无动弹的机会。
余凝呼吸不畅的微张着唇,艰难的转动眼珠看向傅玉书身后不敢上前的警察,可怜的发出求救。
“救…救救我……”
受到信息素压制的几位警察面露犹豫。
余凝当然知道指望不了这群废物,Alpha之间的信息素和社会制度一样有着森严等级。
极优性Alpha信息素带来的压迫感就连无法感知的Beta都会被震慑,更遑论同类的中低等级。
警察们久无动作,余凝凝神,手摸进衣服内兜,捏住细管,
针孔没入皮肉,失去理智的男人瞳孔骤缩,高大身形轻微晃动,下一秒,“砰通”,倒在了地上。
失控的信息素还在无休止扩散,幸运的是,主体倒下了,强势的攻击性仿佛突然失去目标的触手,仅一瞬间收了回去。
自救成功的余凝在警察过来前将作案工具收回了兜里。
市警署的暖气比Beta单身公寓充足,余凝接过女警官递来的热水捧在手心,轻声细语说了声谢谢,惨白脸蛋挤出勉强的笑容,衬的更加柔软可怜。
热气蒸腾,很快熏红了余凝的脸。
她一身疲态靠着墙,仰起脑袋,眼神空洞。
痕迹好深,红红的。
女警官没回答,环着胳膊,居高临下瞥她一眼就要离开,又被脖子上的掐痕绊住了脚。
她没有出现场,以为余凝的脖子是在和重刑犯缠斗的过程中被掐的,冷硬的心软了两分。
“已经没事了,别害怕,重刑犯会被送回D城区,按照律法,应该会被执以死刑,也可能送去坞星。”
坞星,关押重刑犯、穷凶极恶的荒芜星球。
比起坞星,或许这些暴徒会更喜欢死刑。
“谢谢,我没事了。”余凝的眼睛长而圆,弯起来眼尾下坠。
像只呆萌无害的兔子。
女警摩挲着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牙齿有点发痒,想抽烟。
因为傅玉书易感期突发导致信息素暴走,被紧急送往了市医院,能做笔录的只有余凝。
一杯水见了底,笔录结束,时间已经十点。
她拎过座椅的包,起了身才注意到坐过的地方留下了泥污。
“抱歉,弄脏了你们的椅子。”她窘迫的看向盘问自己的那位警官,双颊适时的泛出红晕。
警官看也没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事,擦两下就干净了,你现在是咱们的大功臣。Beta果然还是得学点防身术,尤其是你们女Beta,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余凝附和说是,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警官叫住。
“余小姐,过两天新闻会播报这件事,希望您不要介意。”
好人好事上电视与荣有焉,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不介意的,我的荣幸。”温柔中带着意外和惊喜的语气。
警官掩着嘴角轻咳了几声,嘴角弧度略显僵硬,表情透露出几分奇怪,背过身的余凝并未看到。
当第二天的午间新闻面向全市报道重刑犯逮捕归案时,新闻主持人和滚动字幕上只出现了“傅玉书”“合胜生物科技”“Alpha”“傅家继承人”这些词条,“余凝”这个名字毫无踪迹,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警官为什么会让她不要介意。
因为特么的都把功劳归结到了傅玉书头上。
因为他是合胜生物科技的继承候选者之一。
因为他是Alpha。
而身为Beta的余凝……不,不只是余凝,是整个Beta群体、所有的Beta,都只是Alpha的垫脚石。
“咔!”
玻璃杯应声而碎,碎片掉落在地,吓得正在冲咖啡的程楠瞪大了眼。
“组长,你的手!”
在程楠的细致处理下,余凝受伤的手被包成了粽子,两人坐在露台边,桌上放着程楠找行政要的医药箱。
她举起粽子手晃了晃,无奈又好笑的撑着下巴看程楠:“谢谢啊小程,托你的福,我应该能休息一下午了。”
程楠惆怅的盯着她的粽子手,还是不敢相信平时看着知性温柔的组长竟然能徒手捏碎玻璃杯:“我也没想到组长你的力气这么大。”换他都不一定能做到。
“杯子薄,我的力气也不大。”余凝不好意思的轻咬下唇。
程楠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他的注意力在别处。
“早上我就想问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组长你的脖子……?”
余凝摸上脖子,那处的红还没消退,今天特意穿了高领就是不想旁人多问,没想到还是被程楠发现了。
“这个吗,易感期失控的Alpha掐的。”
程楠愣了下,问:“是您的爱人吗?”
余凝摇头:“不是哦,回家路上很不巧让碰到的。”
程楠松了口气,搭在腿上的手指捻着裤子,犹犹豫豫的问:“组长,你有对象吗?”
“没有,”话题怎么扯到了这个上面,单纯的八卦还是对她有好感?不管哪一个,都不想过多透露自己的隐私,余凝弯着眼:“暂时不打算谈。”
“小程你呢?”
程楠摇摇头,后脖子染上了绯色,眼神闪躲就是不看余凝。
之前就隐隐感觉这个清秀小o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带饭总是会给她准备一份菜,果然,喜欢她?
倒不是余凝自恋,程楠太明显了。
不管是不是,余凝没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就这样挺好的,有些事,一旦说开了徒增尴尬和烦恼。
难得下个早班,外面的雨停了,余凝打算去附近诊所重新包扎,程楠想和她一起,被婉拒了。
两人还没走到写字楼门口,门外几个身材魁梧身着机动战斗服的男人引起了程楠注意。
“组长,我们这栋办公楼今天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吗?那几个看起来像是保镖?”
余凝看着那几人,熟悉的装束让她想到了今天才在新闻上出现过的男人。
那人应该还在医院,但是机动组的保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让余凝很难不往自己身上联想。
“可能吧,这雨还会下,你快去坐车吧。”
程楠想说什么,被余凝摸了摸脑袋,单纯孩子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和她挥手再见,小跑出了办公楼大门。
不出所料,余凝刚走到门口,候在此处不知多长时间的机动保镖抬手拦住去路,相反的是,语气恭敬。
“余小姐,我们家少爷有请。”
人亲自派了保镖来接,牌面给足,余凝一个小小的Beta哪有拒绝说不的权利。
余凝以为会去市医院,最终目的地却是傅家私人医院。
傅玉书的易感期来的突然,幸运的是雨夜人少,没有引发更严重的暴乱,不幸的是,傅玉书又住进了医院。
再一次见到他,余凝头一回发现变得脆弱不堪一击的Alpha也别有一番风味。
让人更想凌虐了呢……
收敛了危险的想法,余凝在傅玉书的示意下走到床边,刚扶着椅子坐下,门被关上了。
余凝面露关切,忽略傅玉书冷冽的审视,柔声询问:“傅先生,您好点了吗?”
虚假的让人想撕烂那张伪善嘴脸,傅玉书咬紧了后槽牙冷冷锁住余凝,抓过她的手抚上脖子,摸到的位置有个小到肉眼极难发现的针眼。
“这是什么?”
余凝似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想抽回胳膊,没用,即便是处于虚弱状态的Alpha力气依然不减。
“傅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她有些生气,恼怒质问:“您让人把我带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傅玉书不为所动,眼底隐有杀意:“别装傻,你一个Beta为什么会带混合了镇定剂的抑制剂?”
“不想说也可以,喜欢撒谎的人舌头也只是个摆设品,倒不如割了。”
余凝浑身一颤,委屈的咬紧了下唇,圆睁的眸子里涌上了泪花。
“我…我以前被陷入易感期的Alpha认成了Omega,那次差点被强上。我只是太害怕了,怕又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才,才会随身携带抑制剂。”
半真半假。
傅玉书嫌恶的甩开她的手,微微眯起眼:“抑制剂里的镇静剂又怎么解释?”
余凝揉着被捏疼的手腕,又红了,Alpha这种粗暴的生物什么时候能被灭绝。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我是看网上说的抑制剂里加点镇定的药见效更快,对不起,昨晚你掐的我太疼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才会……真的很对不起。”
和死亡相比,为求自保扎个抑制剂什么的很合理。
傅玉书的表情毫无松动,看上去信了又像是没信。
第5章 05
傅家的私人医院比余凝去过的市医院占地面积大一半,要不说傅家家大业大,医院修建的堪比宫殿。
傅玉书住的三楼独立病房,宽敞的不像病房,更像酒店的总统套房,一应俱全什么都有,比余凝租的小公寓豪华了不知多少倍。
按理傅玉书这样的富家少爷住个院怎么也得有两三个护工或保姆全方位伺候,奇怪的是,两个多小时了,除了余凝,没有任何人来过。
不知是傅玉书有意为之还是不到来的时间。
“傅先生,可以放我走了吗,我明天还要上班。”打工人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不应该被这样浪费。
靠着床头的傅玉书头也没抬,脱下手套的苍白手指翻动书页。
余凝说完,室内再度陷入安静。
气氛僵硬。
余凝没有为他的不理不睬生气或烦恼,提着包和雨伞转身往门口走。
床上的人撩起眼皮,等到视野里的女人转入玄关,手指搭上门把,才森然开口:“让你走了?”
正准备开门的余凝顿住,无奈叹息:“傅先生,该问的也问过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要问余凝最好的品质是什么,认识她的所有人都会给出相同的回答——耐心。
她擅长等待,因为有足够的耐心,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不差这点时间。
余凝没有转身,却也能感受到背后的灼热视线,像是要将她的后背烧出洞来才肯罢休。
“过来,”尊贵的Alpha少爷终于舍得开金口:“我要喝水。”
“?”十分钟前使唤她接了杯温水,现在那杯水就在床头,一动未动。
余凝回到床边,指着那杯水极尽温柔的对傅玉书说:“傅先生,水在这里。”
“冷了。”
余凝的心也冷了。
多说无益,她拿起水杯去了小厨房重新接了杯30度的温水,这一次直接递到了傅玉书唇边。
没什么血色的唇肉被玻璃杯压变了形。
“傅先生身体虚弱,我喂您,啊嘴张开,小心点喝哦,滴到床上可就麻烦了。”余凝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另一只手穿过黝黑长发扶住他的后颈,胳膊微抬,杯身倾斜,在傅玉书用力握住她手腕的同时,水也随之溢出,沿着唇瓣嘴角流下,灰色被褥和纸页很快被洇出深色痕迹。
傅玉书用力甩开她的手,杯子摔落在地发出脆响。
他有些狼狈的撑在被子上,猛烈地咳嗽起来,张嘴的瞬间有水流进口里呛进了喉间。
余凝抽过纸巾给他擦脸,被无情挥开。
她也不恼,就好像面前的是只任性不听话的小猫。
“抱歉啊傅先生,我只是想喂你喝水,你要是乖乖听话张开嘴接住就不会被呛到了,看看你,多狼狈啊,哪还有Alpha的样子,倒像——”
话音未落,脖子再一次被大掌牢牢钳住,握紧的拳头即将落到脸上,余凝轻笑一声,压低身体躲过攻击,动作迅速反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掼到床上。
傅玉书大概没想到余凝会突然反击,抬腿作势要踹她,然而下一秒腿还没从被子里出来,整个人被翻了个面按进被褥。
有一点程楠没说错,余凝的力气确实很大,和Alpha相比也不遑多让。
傅玉书的两条胳膊被反剪在身后,女Beta的手像把钳子,掐着他后颈让他无法动弹。
余凝用膝盖顶住傅玉书后背,俯身凑在他耳边低语:“傅先生,掐脖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傅玉书试图挣脱她的桎梏,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废物Beta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反攻,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Beta压在身下。
这对任何一个Alpha来说都是一种屈辱。
是他判断失误放松了警惕轻信了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该杀了她。
傅玉书咬牙切齿的瞪着泛红的眼,奈何被按在枕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余凝抽下呢子外套的腰带绑住他的手腕,翻身下床时一巴掌抽在他的屁股上,软肉回弹,手感还不错。
她露出微笑,蹲在床边,掰过傅玉书的脑袋将人从窒息感中拯救出来,慢慢悠悠道:“低声些,你想让你的保镖进来看看你这不光彩的模样吗?”
没了禁锢,大脑有些缺氧的傅玉书嘴里眼里涌出生理性的液体,急促的咳了好几下才回过气。
他紧咬着后槽牙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向余凝,仿佛在说“你今天死定了”。
啧,可怜又恶心。
余凝捡起刚才没用上的纸巾手法轻柔的帮他擦去脸上的脏东西,随即掏出手机对准傅玉书。
傅玉书看出她的意图,不躲不闪,反倒勾起唇角:“我以为你和那些不折手段接近我的人不一样,原来都是一丘之貉。说吧,你是想要钱还是进入合胜生物的职位?”
合胜生物工作的机会吗……比起钱,这个确实更有吸引力。
“我没想过这些。”
傅玉书神色一凛:“不用装了,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会满足你。”
真提了也没命享受,估计还没走出这件屋就已经被扫射成了筛子。
余凝不以为然,将镜头对准每个值得拍照记录的部位:“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你呢。”
“什么意思?”傅玉书愣住。
余凝朝他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天真又无辜:“傅先生都听懂了又何必再问呢。”
拍完,她坐在床边独自欣赏了半晌,又递到傅玉书眼前让他看。
她的拍照技术实在不怎么样,每一张都拍出了一股奇怪的诡异感,白废了傅玉书那张好看的脸。
“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你是谁,只是有的时候下班经过合胜生物大厦会看见你,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蓝星竟然有这么好看的Alpha,长得真像个可爱娇媚的Omega。”
听到Omega,傅玉书鼻子眼睛一皱就要开口,被余凝捂住了唇。
“在遇到你以前我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所云,很多时候觉得人生真无趣,倒不如死了算了,直到遇见了你,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儿上,又想着活着也挺好,至少还能饱饱眼福。”
傅玉书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许复杂和犹疑。
余凝没理,自顾自继续:“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主要是以前对别人都没这感觉。”
说着她侧躺在傅玉书身旁,松开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手指抚上他的脸颊:“那天晚上看到你差点被重刑犯伤到,我也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来,能够救下你我挺开心的,真的。我是个无趣又没什么志向的人,Beta嘛,你知道的,社会最底层的牛马。哪敢对Alpha产生妄想呢,只是……”
“你的态度让我有点受伤。不过没关系,因为我没期许过什么,不管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你。”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知道得罪了你会有什么下场,可那又怎样呢,至少我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过、我的手机里有你的照片,也算死而无憾了吧。对不起啊傅玉书,刚才那样粗暴的对你。我天生力气就比寻常Beta大,自卫的时候就有点没轻没重的,你放心我会给你松开的的,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没做。”
傅玉书静待着她的下文,口唇再度被捂住,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陌生气息入侵,两人的距离仅隔着掌心。
一吻结束,傅玉书还没回过神,余凝已经坐起身给他松了绑。
“不管怎么样,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给我无趣悲观的人生留下了这么多有趣鲜活的回忆。”离开前,余凝倾身拥住他。
直到那道纤瘦身影消失在玄关,傅玉书后知后觉的摸上脖子,那里留下了无声的湿润。
站在马路对面再仔细看傅家私人医院,果然还是大的有些离谱。
搓着掌心的湿纸巾已经变成了薄薄的一层,余凝收回视线,经过垃圾桶随手一扔。
傅家私人医院和市医院间隔两条街,在市医院旁边有个公用电话亭,目的达成怎么能不和朋友庆祝一番。
到那里的时候,里头有人,余凝站在树下等,一辆没有车牌的越野飞速从旁经过,驶入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在蓝星,不用上牌的车和飞行器只有联盟战署部队可以。
为什么会出现在市医院?军方有专属治疗基地,一般不会送到普通医院。
余凝陷入沉思,电话亭里的人推门而出,她回过神,在对方走远后才进去。
电话嘟了三声,通了。
余凝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语气轻松对那头的人道:“最近怎么样?F找过你吗?”
那边的女声没好气的哼了声:“玛德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老娘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不然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在C城区好好待着,先别来B城区。我今天和F交了手,他的身体底子比想象的弱。”
“他么的都让你别和他直接接触了你怎么就是不听!要是被那个牲畜发现了什么,你……哎,特么的,我真该毒死那龟孙子,大不了就是死。”
余凝面无表情的捻着拉长的电话圈:“我有分寸,放心。阿加,我们之前找错了方向,一条常年待在阴沟里的可怜小狗,你觉得怎么做才能让他摇尾乞怜对你忠诚?”
阿加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这还不简单,带回家每天给点狗粮和水再带出去遛遛弯和他玩玩,狗可比其它动物好驯服多了,认主也快,不过要是遇到烈犬就不好说了。”
“不是,问这个做什么?”
“等会,你,你不会是在说那谁吧?”
“啊……这个嘛——”余凝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尾音。
阿加还想说什么,余凝说了句先挂了,随即中断了通话。
小狗追上来了,路灯照的那张苍白脸蛋真惹人怜惜。
不过他在看什么?
余凝走出电话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方才经过的军用车从车库出口驶向了地面,从前挡车玻璃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后座有个年轻男人。
余凝恍然想起和重刑犯缠斗被暗算送进市医院的少尉。
好像是B城区那位最年轻有为的少尉隋元驹?
第6章 06
人才辈出的傅家在B城区乃至整个蓝星都是赫赫有名且受人敬仰的大家族,原因无他,傅玉书的祖父傅程光是合胜生物科技最初创始人。
两百多年前,核污染之下,蓝星动荡,秩序混乱,遭受感染的旧人类分化成了Alpha、Beta和Omega,由于分化初期存在诸多不稳定性,比如易感期突发、控制不了信息素。
当Alpha和Omega被彼此的信息素吸引,就会变得和动物没差,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本能,而Omega们强大的受孕和生育能力导致蓝星人口一度膨胀,每一分钟就有一个Omega受孕,原本稀少的Omega数量一度赶超Alpha。,也因此填补了分化失败人类数量减少的缺口。
当时联邦政府成立不到十年,乱成一团的蓝星还处于重建状态,哪有什么抑制剂抑制贴这种东西。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五十年,联邦政府下的09号新人类研究所才终于研发出了能短暂抑制新人类信息素失控的药,但长期服用会损伤腺体,且不可逆。
随着第一代抑制药的问世,暴乱现象暂时得到缓和,几年后,研究所逐一研发出了抑制贴和抑制剂,上市价格比抑制药便宜,但和药物一样存在副作用。
副作用就像是毒药,对体质强大的Alpha来说是慢性的,然而对体质较弱的Omega无异于死亡加速剂。
好不容易多起来的Omega因为各类药物的副作用迅速减退,甚至比初期的数量还要少。
直到傅程光创立了合胜生物科技,耗费十年在第一代抑制药的基础上进行了优化和改良,将原本百分百的副作用降到了百分之三十,才让情况有所好转。
但傅程光并不满足于此,他创立合胜生物科技的初衷是想研制出能更高效解决易感期且毫无副作用的药剂,让饱受折磨的新人类群体不再受易感期的困扰和折磨。
为此傅程光不惜用自己的身体进行实验,过度的药物注射很快毁坏了傅程光的腺体,失去腺体无异于城门被攻破,大大小小的疾病接踵而至,年仅四十八,傅程光就因腺体癌去世。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未曾后悔,更多的是不甘心和可惜。
傅程光离世没多久,他的儿子傅元德继承了公司,将父亲的理想和意志承袭了下来。
傅元德五十岁那年,编号HS05的第五代抑制剂正式上市。
随着好消息一并而来的是第五代抑制剂研究室意外着火,曾辅助研发HS05的五位优秀Beta研究员为抢救新项目不幸丧生火海的噩耗。
昏暗寂静的房间,床上的人猛然惊醒,像是得救的溺水者贪婪地大口往身体里吸入氧气。
惊悸持续了好几分钟,余凝扶着满是冷汗的额头,颤颤巍巍摸到床头灯的灯绳,拉了好几下没拉动,暴躁的一把将床头灯挥到了地板上,玻璃罩子碎裂铺了满地。
许久,紊乱的呼吸归于平稳。
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余凝疲惫的倒回床里,捂住眼睛,温热的湿润液体沿着脸颊和指缝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