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明胸一缩,来了气:“医生让你养,你偏偏每天闹八百次!”
“我可以躺着不动。”苏景秋比划一下:“就是你辛苦点。”
司明明心里的小人儿在吼叫了,她好想打苏景秋一顿!但她还是忍住了,轻声细语对苏景秋说:“你是腰受伤了,不是阉割了,你在急于证明什么呢?”
这一问把苏景秋问住了,人就有些尴尬。
司明明又继续说:“据我观察,你的朋友没有问题,你大可不必这样。好好休息,万一哪下动作不当酿成大祸,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就是烦我。”苏景秋故意抱怨:“你就是不喜欢我。”
“你就是蛮不讲理。”司明明捏住他耳朵,有点想给他拧下来。她现在怎么那么喜欢打人呢!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冲动,跟他商量:“要么,你回妈那住几天?我琢磨着,是不是我不在你面前晃,你就没这么多邪念了?”
“我不回!我要呆在家里。”
司明明打断他:“那你能不能保证离我两米远?”
苏景秋委屈巴巴地说:“好的,两米远。”
“不要靠近我。不要给我捣乱。不要打扰我。我要私人空间。”司明明说出“三不一要”,看到苏景秋的神情又缓和下来:“但你有事可以叫我,比如你渴了、饿了,需要照顾,我都会在。”
“哦,好。”
苏景秋怕司明明真把他送走,于是乖乖回到沙发上,保持安静。司明明又回到瑜伽垫上,刚盘腿坐下,看到苏景秋看她的幽幽目光,就一阵不自在。站起身卷着瑜伽垫走了。远离苏景秋保平安。
司明明喜欢独处。尽管瑜伽练不下去了,但总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拿出一本书趴在那翻。耳朵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怕苏景秋出什么幺蛾子。
聂如霜给她发消息,说:这事儿妈本来不该多问,毕竟不太好张口。……苏的腰没真坏吧?
这句话太双关,司明明一阵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要把腰跟性隐秘地联系在一起。用苏景秋的话说:腰坏了,还能躺着不动不是么!
“没坏。”司明明也不好解释太多,只得这样回答。
“试过了?”老江湖聂如霜又问。
“妈!”
“不问了不问了。”
聂如霜虽然是开明的妈妈,但有时难免也有些传统的想法:比如给司明明看孩子。她对此真是跃跃欲试,经常与人夸耀:我这套教育水平很可以,我能养出我们明月这样的女儿,也能再养出我的小外孙外孙女。别人对她说老聂啊,人跟人不一样、孩子跟孩子也不一样。
聂如霜则不服气:那有什么不一样?我女婿基因也很好,我外外只能更好。
她牛已经吹了出去,此后只管摩拳擦掌。原本以为司明明离开了单位,刚好有时间造个小人儿出来,哪里想到女婿这时偏偏伤了腰!老人对腰很是看重,这几日夜不能寐,唉声叹气,怕女婿身体就此废了。那可真是苦了自己女儿了!
实在忍不住问一句,看司明明这态度心想:坏了,那腰指定是不好了。
司明明并没想到聂如霜这些弯弯绕,她已经开始琢磨起苏景秋酒吧的装修。准备找陆曼曼好好帮她看看。
外面苏景秋一直没动静,司明明蹑手蹑脚出去看:这位心大的苏先生,已经沉沉入睡了。
他也几天没睡好,要担忧的事情太多,被司明明立了规矩后躺在那不敢动,躺着躺着竟睡过去了。苏景秋睡得很香,鼻子发出咻咻的声响,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看着真像长不大的孩子。司明明蹲在那看了他一会儿。
她之前很少这样看苏景秋。
这会儿看到他抿着嘴唇说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眉眼紧闭也敛去了进攻性的眼神,看着很是顺眼。果然男人只有“闭眼”的时候最听话。
想起他大手一挥豪气地说:管它几百万几十万,拿去用!就觉得有些感动。司明明是不期冀能在婚姻之中占别人便宜的。人人平等,在婚姻中的利益也不该折损。她自己有些钱,就更不期待哪个男人能给她想要的生活。苏景秋那种反应与她恰恰相反:他愿意利益折损,愿意把司明明当自己人,甚至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他真是一个好人。
司明明从苏景秋身上获取了很多养分,他真的给了她很多很多的惊喜。从医院出来时捡起的那片叶子已经被他处理过,现在正在风干中,他准备制成书签送给司明明,让她纪念这个特别的秋天。
司明明越看他越顺眼,心思也飘来飘去,眼睛落在他饱满的嘴唇上,忍不住亲了一下。
苏景秋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忍不住!”
司明明的手快速盖住他眼睛:“赶紧给我睡觉!”
苏景秋握着她的手说:“谢谢你,老婆。”
“谢什么?”
“谢谢你像个女霸总一样,留住了我的酒吧。”
苏景秋的感激是真的。酒吧卖给谁他都心疼,唯有到了司明明手里,他觉得她配。司明明后续装修转型要花很多很多钱,这他都知道。她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但她没选。
苏景秋知道司明明面冷心热,她自始至终都说自己占了他便宜,给他一个台阶下,也给足了他面子。
王庆芳听说这件事后沉吟半晌,生意人见多识广、看人也很准,她对苏景秋说:“明明做出这个决定,是把你当一家人了。”
一家人。俩人怪怀鬼胎领证那天,哪里会想到竟真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一家人呢!
“女霸总什么样?”司明明问。
“就你这样。”
“就我这烦人样吗?”司明明笑着说:“女霸总都像我这样不讨喜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讨喜干什么?为什么要讨喜?你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活着,别人的喜欢重要吗?都去!他!大!爷!的!”苏景秋一字一句,为司明明叫屈。在很久以前,他也讨厌司明明这种人,觉得很事儿逼、很装、工于心计、不简单,但当他真接触了,他才知道:司明明根本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她很真实,优点明显、缺点明显,但只要是个人,就有优缺点。相处久了,喜欢愈发深刻了,她的缺点在他眼中都成了优点了。
司明明见苏景秋义愤填膺起来,忙捂住他嘴:“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停止上纲上线!”
苏景秋掌心贴在她手背上,含糊地说:“你要不要试试我的腰?”
司明明抬起手就打他嘴巴,瞪他一眼,起身准备晚饭去了。
两个人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每天都在一起了,那吃喝拉撒就成了大事。过日子么,鸡飞狗跳、鸡零狗碎,在别人家里是平常,在他们家里简直就是灾难。
苏景秋有洁癖,司明明突然开始喜欢摊东西。每天阿姨走后一个小时,客厅的地面上就开始有东西。司明明把她的东西摊在地板上,盘腿坐那翻翻这个翻翻那个。苏景秋扶着腰跟在司明明屁股后头收拾,却是敢怒不敢言。
司明明不上班后像换了个人,好像比从前爱笑了。每每苏景秋假装生气,她都会对他笑笑。一笑,酒窝就出来了,很是可爱。
苏景秋招架不住,对她说:“别笑啊!笑什么笑!”
与此同时,要磨合的还有吃饭。
苏景秋会做饭,司明明不会,但会做饭的苏景秋做不了饭,那么不会做的司明明自告奋勇顶上。她问苏景秋想吃什么,苏景秋说吃条鱼吧。司明明就说好,打开手机下单了一盒半成品。收到后省去煎鱼的过程,直接烧开水,把鱼和制好的调料一起下锅。拍拍手掌:“成了!”
苏景秋扶额:“哪怕您炒点葱姜呢!”
“下次,下次。”
那鱼真是不算好吃,但也能下咽,司明明这种人自有她糊弄事的方法。你跟她没法发火,因为她态度好。苏景秋一说,她就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下次呢,仍旧我行我素。她还很有道理,对苏景秋说:“咱家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够了,你说对吗?”
“那我不在家呢?你吃地沟油外卖?预制菜?”
“我刚好可以清肠。”
“你快别气我了司明明!”
她在家里“摆摊”他可以忍受,但吃不能将就!于是苏景秋板着一张俊脸,庞大的身躯将司明明堵在厨房里,逼她学习做简单的饭菜。他鲜少这么坚持,司明明也不反抗,做就做呗。
她不喜欢油烟。做大油的菜,脸上感觉像糊了一层东西,很不舒服。于是找来一个塑料袋,抠出两个鼻孔、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套在头上。苏景秋要笑死了,强行给她拍了张照片,分享给两个妈妈。
在苏景秋的坚持下,吃总算是能吃上正常点的饭菜,小日子就有了许多满足。
吃过饭就邀请司明明陪他打游戏。
司明明有天赋,三局吃透一个角色,转身就跟他开黑杀人。司明明悟透了,这打游戏就像团队协作:别人有事要及时支援、不团战时就扫清障碍培养能力、打团战时要有效配合,让合适的人做适合的事。总之她一边打一边教育苏景秋:你这样可有点问题啊,这时你就不要逞一时之勇了。
苏景秋算是见识了一个连打游戏都能总结方法论的女人,忍不住对她竖拇指:你真牛,你不当明总谁当明总?
“嘿嘿。”司明明学他嘿嘿。
苏景秋凑到她面前,吓得她向后一躲:“你干嘛?”
“司明明你不上班以后变可爱了。”苏景秋扯了下嘴角:“爱笑了、温柔了、可爱了。”
“我的心情的确在变好。”司明明说:“离开那个坏磁场,我整个人都好了。”
这是十余年来的第一次,司明明认为工作毫无价值、不愿投入一点精力,全身心地体验生活。
体验了,才发现生活的有趣。
原来没有秩序地摆放东西有趣、在厨房里满头大汗也有趣(如果没有油烟就好了)、打游戏有趣、跟苏景秋斗智斗勇有趣,甚至妈妈们的唠叨也有趣。这样有趣的生活卸掉了司明明一身铠甲。
是的,她不需要铠甲了。工作时需要,但回到生活里,真的不需要了。
她自在起来。有时她摆弄自己的小东西,会不由哼起歌。苏景秋听不出什么调子,就在一边听歌识曲。厉害了,司明明哼的歌,算法都识别不出来。
他们就这样平淡相处,也是有滋有味。
苏景秋腰好一点的时候,就回到餐厅上班。他在餐厅里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专座,就是从前司明明坐的那个。因为不能久站,忙一会儿就坐过去,打开电脑。对,苏景秋给自己备了一个电脑,变成了他不理解的在咖啡厅开电脑工作的那种人。他也工作起来。
他的酒企步入正轨,第一款酒马上就要问世了。那是一款很美味的气泡酒,他自己对此赞不绝口。他打开电脑要做什么呢?很多工作,合作流程、渠道分配、定价,好歹学商业出身,过去十多年没动的脑子,这一朝起都动上了。当然,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弱,加上司明明那就是强中强。司明明在大公司里浸润着,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之前总能一眼就发现问题。
当苏景秋认真起来,坐在那个位置上,初冬的阳光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凶了。他认真地看资料、开会,这样的神态把涛涛看呆了。在他休息的时候,涛涛跑到他面前,忍不住夸赞:“老大,你看我给你拍的工作照片!我要打印出来当咱们店的宣传照!”
苏景秋一看,嘿,我可真帅,忙让涛涛发给他。而他转身就发给司明明:“老婆,你快看,你老公好帅。”
司明明仍旧不习惯叫他老公,但照片又属实好看,不分享说不过去,转手发到了好朋友的小群里。
这时候陆曼曼就不服输了。她终于成功给小男友上了一课后,转身喜欢上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这也算开了陆曼曼交友的先河,男人不婚、多金、自由,陆曼曼也不婚、多金、自由,寻常的烦恼困不住他们。当他们见面,那就是一场纯粹的互相欣赏。此刻,陆曼曼也甩出男人在雪山脚下喝茶的照片,墨镜遮住了眼睛,但真是好看啊。
张乐乐也不服气。她的“单身奶爸”男友也经过验证,很合她心意。平常低调,今天气氛烘托到位,就将二人的合照发出来,并配文:我好喜欢他。
苏景秋的照片引起了连锁反应,倒不如说是大家经历了长时间的不顺利,一瞬间找到了出口。小日子呀,这样一看都挺好。
也很甜蜜。
除了腰。
苏景秋一直在惦记他的腰。
当他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前后左右给医生扭、站起来坐下去展示,甚至想来个后空翻,以证明自己完全恢复了。医生呢,认真查看片子、检查他的腰,最后说:“虽然痊愈了,还是要注意。”
苏景秋扭头对司明明说:“听见了吗?我好了!”那神态很骄傲也很挑衅。
司明明扭过脸去,红着脸说一句:“有病!”
生活中有很多离奇的事, 是精彩到可以写成剧本的。
比如当苏景秋和司明明走出医院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过来捏了一把司明明屁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耍流氓。司明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事,她身上是贴着“我很好欺负”的标签吗?
司明明先是停下脚步、愣了一瞬, 苏景秋的“怎么了”还没问完, 她就已经转过身快跑几步一把揪住了一个人的衣领子。
“你耍流氓是吧!”司明明的手一用力,那男的脖子后仰, 被她差点拉倒,人向后踉跄了一步。而她的手腕,不知哪里不对, 疼了一下。但被她忽略了,注意力都在男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面貌苍老的男人,穿着倒是干净,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在司明明拉着他的时候奋力挣扎:“你疯了!你疯了!”他喊:“你污蔑人!”
苏景秋反应过来,火气腾一下窜到头顶,不容他大脑反应, 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上前去, 欲将司明明跟男人分开,由他来收拾他, 以免司明明吃亏。哪知他的老婆天生神力, 一把推开他:“给我报警!”
司明明什么都不做, 只是揪着男人衣领, 对他说:“你别想跑!”
男人抬手要打他,苏景秋腾出一只手推了他胸口一把将他怼到树上, 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报警。
动静很大,惹来人围观。男人趁机喊:“你们欺负人欺负人!”
“闭嘴!”
警察来得快, 问清情况就去调监控,无常不巧, 监控坏了,没有证据。司明明吃了哑巴亏,心里恼火,一直到进家门都不痛快。
她现在可是不会藏着情绪了,她不痛快,就朝苏景秋发邪火。
“你关门的声音怎么那么大!门跟你有仇啊?”
“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关灯呢?浪费电!”
“我手疼你都不问一下!”
司明明手真的有点疼,她估摸着是第一把抓男人衣领的时候劲儿没用对,伤了一下。苏景秋对她的发泄一直没往心里去,听到她说手疼赶忙上前拉过她的手。
可怜的司明明,手腕看着有点肿。
他其实从事发的时候起就想训司明明一顿,她过于鲁莽了。她体力肯定不如那男人,万一男人是个不要命的,再给她两下。但他又觉得司明明没做错,所以就一直在生闷气。
这会儿看着她小手腕肿了,真心疼了。一心疼,就更气了。给她揉手腕的时候将那男的里里外外骂了一遍,类似于“臭傻逼”、“阳痿男”、“垃圾狗”,他就该直接揍他一顿,这下好了,受了个窝囊气!骂完那男的再说司明明:“我问你,你是不是傻?”
“你以为你自己多厉害呢!还上前跟人干仗!你打得过吗?”
“你不要以为你之前碰到过怂的,就以为谁都那么怂!你那是小概率事件你懂吗?”
“以后我不在你少逞能!”
“你说谁逞能?”司明明将手抽回去,更生气了:“你要我忍气吞声,助长这种人的气焰吗?他今天干捏我屁股,明天就敢强奸别人!不抓住他在警察那留备案,以后更难办!”
“我是在说你鲁莽。”苏景秋手一比:“那男的比你高那么多!胖那么多!就你那体格是人家对手吗?”
“不是又能怎么样!”
“不是你就吃亏!”
“我愿意!”
司明明发现一个问题,原来吵架只吵情绪是这么爽的事。讲什么道理、逻辑,解决什么问题?先解决情绪问题吧!
她站起身,叉起了腰,铮铮地看着苏景秋。
“你油盐不进!”苏景秋被她气到失语:“………你好赖不知!”
“我!愿!意!”司明明仰起脖子,用鼻孔朝着苏景秋。
苏景秋被她气笑了,一直点头:好、好、好,司明明你厉害。你开始往泼妇进阶了。我吵不过你我还躲不起啦!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今天的行为鲁莽不鲁莽!以后你真挨揍了你最好给我忍着别哭!
抬腿走了。
出了家门越想越生气。那傻逼男的敢捏司明明屁股!那熟练的程序显然是惯犯了!他还跟顾峻川抱怨呢:“我腰好了本来挺高兴,结果一出医院就碰到这种事。我的高兴持续不超过20分钟。这一天,倒霉催的!”
顾峻川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也是没见过谁像你一样,连续倒霉一两年。问题是你倒霉归倒霉,跟司明明吵架干什么?司明明就算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但出发点没问题啊!你怎么好心办坏事了呢?”
“她也太不讲理了。”苏景秋说:“原来气我的时候面无表情不动声色,让我吃哑巴亏;现在好了,叉腰仰脖,还我愿意,让我气得明明白白!”
顾峻川觉得他过于夸张了。他才不信司明明是这种人呢,还叉腰仰脖胡搅蛮缠。
“你不要添油加醋,司明明根本不会这样。”
“……这下好了,苏景秋有苦难言,委屈至极。挂断电话就找聂如霜告状,把这事原原本本说了,最后说:“妈,司明明这么做不行,真碰到个横的,吃亏的肯定是她!”
“好好好,妈说她。”
“也就您能管住她了,我一说她她就跟我横!”
苏景秋告完状心里舒服多了,在外面晃到晚上才回家。到家发现司明明气还没消呢,依稀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敲了很久门里面都没动静,觉得不对劲,开锁一看:司明明离家出走了!
学会离家出走了!
苏景秋给她打电话,她倒是接了,态度也极好:“我在曼曼这里,你要一起来吗?”
那头有人说“姐姐,喝啊”,苏景秋听得清清楚楚。这还了得!他想着要给司明明点颜色看看,到地方才发现,哪里有男人!三个好姐妹坐在室外喝小酒。初冬夜晚,裹着大衣,冻得抖腿。
司明明素来怕冷,大衣长度盖到脚脖子,还系着围脖,说要等星星。
苏景秋抬头一看,这种鬼天气哪会有星星?但她们邀请他:“一起等。星星会来的。”
“来个屁。”他小声嘀咕一句,但还是坐下了,舍命陪君子吧!
她们三人聊的东西苏景秋也不感兴趣,主要因为她们一直在骂男人。什么现在这个社会正常的男人就很稀缺,已经不求太好了。什么千万别看男人手机,笑着进去哭着出来。什么男的都很会演,明明没感情,能把自己演成情圣。
苏景秋可太委屈了,想为同胞辩解几句,刚要开口,就听她们问他:“你是男的,你说对不对?”
苏景秋说对,好像连自己都被骂了;说不对,有些的确是客观事实。只能假装听不见。
陆曼曼却不放过他,推了他一把:“诶!问你话呢!你说对不对?”
“你问你老男朋友去!”苏景秋说:“你老男朋友见多识广,样本多,答案比我有权威。”
“我老男朋友不是那种人。”陆曼曼故意气苏景秋。
“难道我是吗?”苏景秋反问。
“那谁知道呢!”
苏景秋就知道不能跟这几个女的在一起,司明明的朋友哪有正常人!就连那个张乐乐现在都学坏了,在一边起哄。
熬到后半夜,有了几颗挺寒碜的星星,也算看过了,就拉着司明明回家。司明明以为苏景秋要验证他的腰又成了“王中王”,谁知他一副正派的样子,让司明明洗洗早点睡养生觉,不要熬夜了。
司明明以为自己听错了,指指自己再指指苏景秋,后者却头一扭:哼!不稀罕!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早出门,晚上才到家。
接连三四天,形迹可疑。
司明明就玩笑地对好朋友说:“我是不是该去捉奸了?”
“那不能。八成是还在跟你生气。你跟人家道个歉,态度好点,毕竟是为你好。”
“好吧。”司明明应承下来。
道歉这事她不太擅长,因为她觉得自己常有理。但那一天的事苏景秋也没错,他担心她以后吃亏受委屈。想明白以后就决定好好道个歉。
怎么道歉呢?
她是这样设想的流程:等苏景秋进家门,先开诚布公跟他谈一谈,各自的问题各自认领,理性解决;然后她拉着苏景秋去卧室,帮他试试他的腰。
这个流程她觉得很不错,却连第一步都没实施。因为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他接到苏景秋的电话,电话里的他非常兴奋:“老婆你来!派出所!我给你定位!快!”
“你打架斗殴了?遇到事情了?”司明明问。
“别问了!快来!”
司明明忙穿衣服出门,匆匆赶到派出所,又看到熟悉的人-那个捏他屁股的男的。
苏景秋天天早出晚归,料定这男的是惯犯,就在医院门口守着。果然,几天后,男的忍不住,又在医院门口耍流氓。这次是袭胸。
姑娘吓坏了,捂着胸尖叫一声,苏景秋举着手机就冲了上去对着男的脸拍:“来吧!孙子!我把你照清楚!我看你往哪逃!”
男的要跑,他收起手机窜上去将他按在地上,让那吓着的姑娘报警。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用苏景秋的话说:这窝囊气不能受!
司明明看着那男的,吓瘫了,呆在那,可真是活该。姑娘才可怜,去医院看病,出来被吓到,现在脸色还不好。警察一直在安慰那姑娘,说你放心,我们会处理。
司明明这才深刻地发现:苏景秋这人是有股子执拗的劲头的。万一那流氓只是偶尔路过不住附近呢?万一他那天只是心血来潮以后再不会犯了呢?总之都有可能,唯独他放下所有事天天在那等着这个行为最傻。
出了派出所,司明明问苏景秋:“你怎么想的?天天去堵他?”
“不想受这窝囊气,好像我多无能似的!而且你说得对,碰到这种事得管!不能就这么算了!”苏景秋已经将那天闹的小别扭自动消化完成了,他要收拾那个男的,要为他们出了这口气。
司明明好生感动。
手顺着他衣袖爬下去,牵住他一根手指。她的手指细细的、凉凉的,被苏景秋反手握住了。
“但你承不承认你那天太冲动了?”苏景秋没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坚持要跟司明明讨论这个。司明明总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她爱惜了吗?
“我承认。”司明明认真地说:“我承认我那天没有讲究方法和技巧,逞了匹夫之勇。以后我会注意的。”
“怎么注意?”苏景秋问。
“你非要刨根问底?”
“你不说清楚就是在哄骗我。”
司明明被苏景秋按在路边的椅子上,要求她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来。司明明哪里有标准答案,她也是个俗人,情绪上头只想手刃坏蛋,哪里会想那么多?于是捂住苏景秋的嘴让他别说了,气急了就说自己知道了!会注意!
苏景秋觉得她这样子挺滑稽、挺可人疼,她捂着他的嘴巴,笑意从他眉眼里冒出来。而后拉开她的手,亲了下她额头。
就那么一下,他们的心都要飞起来了似的。
第92章 一个故事(二十)
回家的路上司明明又想起自己的和好计划来, 一步都没有执行着实可惜。她心思飘忽,刚刚苏景秋的额头一吻让她失神。她承认:她喜欢那种感觉,非常喜欢。毕竟谁不喜欢干净而纯粹的吻呢?
进了家门就被苏景秋拉住, 她的孔雀老公要为她进行一次完全的腰部展示, 以证明它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上岗。
苏景秋指着自己的腰让司明明看,他前后左右晃动, 说:“别有心理压力啊!距离医生诊断我痊愈了又过去了好几天,现在我真的拥有一个好腰了!”
司明明哧地笑一声、拍了他一巴掌:“那你还不去洗澡!”
“一起去呗!都这么熟了。”
“不去!自己洗自己的!”
司明明的道歉流程还没走完,她的强迫症发作了, 支开苏景秋,走进自己的卧室。她不太常穿那薄若蝉翼的吊带裙,总觉得别扭。
冲完澡换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纤弱的一个人,那吊带在她身上真是看不出性感。撇撇嘴, 就这样吧!尽力了!
司明明不懂取悦, 更信奉情感到了水到渠成。她能真正迈出这一步,大概也因为她对自己的关注开始到了另一个维度。
她故作姿态走出去, 并不算扭捏, 带着一点可爱。
苏景秋擦头发的动作停下, 傻小子一样看着司明明。
“咋地, 今天给我开荤啊?”他心里也有点紧张,毕竟司明明反常。一开口就驱走了紧张, 像个混蛋似的。走到司明明面前,拉起细细的肩带, 头探过去朝衣下看了眼,司明明下意识捂着心口。苏景秋就啧啧一声, 摇摇头往卧室走,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司明明跟在他身后,察觉到微微的冷,用双手抱着肩膀。心里开始后悔:情趣内衣应该设计一些长款的把人包裹严实的。想象力才是这世界上最性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