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九零刑侦by豆子禹
豆子禹  发于:2024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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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回一切,她肯定不甘心,但是现在她分身乏术,她更想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她已经热爱上她的工作,那是警徽的沉淀赋予她的荣光,她一旦身穿警服就身负担当,她知道叶秀慧和孟庭哲不会明白她的感受,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她此刻最想做的,是要让一个个犯罪分子伏法,包括宋辛冉。
虽然现在的进展并不顺利,但她坚信继续调查一定能查到宋辛冉的破绽。
一天之后,孟思期在警局办公时,突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位民警突然跑进办公室,“韩队,看守所打来电话,靳亚明说要交代杀害傅颂安的过程!”
韩长林停住手头的动作,不但他,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冯少民缓缓起身,望向了孟思期,脸上浮现几许淡淡的忧虑。
孟思期也站了起来,和他四目相对,她明白冯少民的感受,她的心头更忧虑,她知道宋辛冉又成功了。
韩长林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压低声音喊道:“老冯,你带小孟小赵去提审下吧。”
冯少民点了点头。他和孟思期走去看守所的路上,声音很沉:“宋辛冉果然不简单。”
孟思期沉重地说:“师父,所以她一直在利用我们,不但上一次,她要我给靳亚明带一句话,还有这一次,她通过药丸给靳亚明传达信息?”
“也许是,”冯少民答道,“我们小看她了,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
在“狡猾”这个词上,冯少民的口吻明显加重了一些,也许在他很多年的刑侦经历中,他也很少面临这样难以对付的对手。
赵雷霆走在身后,刚刚他还不敢想,这时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天晚上他根本不相信宋辛冉是表演出来的,她看上去真的很痛苦,就像在医院里,他看到病人那种渴望健康的痛苦。
如果这真的是她的表演,那么她真的太可怕了,他甚至记得,她走出审讯室时,那个艳丽的微笑,她好像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当药丸信息传达过去后,靳亚明就会主动为她顶罪。
靳亚明已经杀过人,他可以不在乎,他只要全部担下罪责,宋辛冉就可以高枕无忧。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两个人?什么样的关系?
赵雷霆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第50章 [VIP] 食人花(9)
在看守室的审讯室里, 靳亚明身着囚衣,戴着镣铐在狱警带领下坐了下来。
靳亚明的脸上沧桑了几许,本来微卷的头发显得有些脏乱, 不过这或许只是表象, 孟思期发觉,他的眼神一点也不虚,并不像是来认罪的, 甚至布满血丝的眼底有几分令人发寒的执着。
孟思期作为主提审人,直接提问:“靳亚明, 你说, 要交代杀害傅颂安的犯罪过程?”
“对。”靳亚明微微歪着脖子, 整个身形向右侧稍稍倾斜,但语气非常有力。
“为什么之前不提?”本来审讯是没有这个程序的, 但孟思期的确太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即便他不会说真话。
“我也才刚刚想起来。”靳亚明吐露出一丝不屑。
赵雷霆做笔录时用力弃置笔,寂静的审讯室里发出啪嗒一声, 显然是对靳亚明说的话有些无语,也是对靳亚明的警告。
孟思期不打算继续纠缠他认罪的原因, 而是按照流程严肃说:“靳亚明, 请你交代杀害傅颂安的整个犯罪过程,你陈述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靳亚明并不像是听到了孟思期的话, 他沉默了十几秒, 才缓缓开口:“我不太记得是哪天,那天下着暴雨,我有点想辛冉了, 就来到了她工作的地方。”
靳亚明停顿了下,不像刚才的表情, 他眼眉慢慢低垂,眼底的色彩暗淡了几分,甚至产生几丝悲伤,“我突然看见一个女孩冲在暴雨里,她哭着在雨中奔跑,我才发现,她是辛冉,我跑过去抱住她,问她怎么了。”
大雨侵袭了宋辛冉的周身,她头发凌乱,像无数条水蛭爬在脸上,而她的衣裙像是被人撕烂,里面的内衣也快掉了下来,她整个模样就像是被人侵犯,侥幸从恶魔手中逃脱。
靳亚明紧紧地抱着她,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从来都不希望她会受一丁点伤害。
“辛冉,你告诉我,是谁?谁欺负了你?”
宋辛冉趴在他怀里一直在哭,以至于暴雨的幕布都被她的哭声染湿,她从来都是冰清玉洁,她从来都是无暇女神,在靳亚明心中,她的哭声就像一把把尖刀扎进他的胸膛。
靳亚明怒火中烧,不用问,他都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大声喊:“是不是傅颂安,是不是那个畜生。”
“呜呜呜……”宋辛冉一直在哭。
靳亚明扶住她的肩头,将她从怀里扶起,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我要去杀了他!”
他将她抱起放在屋檐下,转身就跑,后面是宋辛冉的呼喊:“亚明,不要,亚明!”
靳亚明冲进了门掩着的工作室。里面应该结束了工作,傅颂安坐在椅子里休憩,灯光很暗,他像是强奸辛冉后在那里享受余味。
靳亚明从解剖台快速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在傅颂安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扎进了他的胸膛。
傅颂安抵着桌上,做最后的挣扎,想给予还击,他邪恶的面孔终究因为胸膛的刺穿而慢慢陨落。
傅颂安死了,靳亚明很害怕,他杀了傅颂安,他又很兴奋,他是为了辛冉,他不后悔。
这个时候宋辛冉走了进来,她浑身湿透,身上的雨水还在地上嘀嗒,当她看见傅颂安趴在血泊里,突然歇斯底里地抓住靳亚明,“你杀了他?你是不是疯了,你疯了吧。”
她又哭又叫,靳亚明只得将她紧紧抱起,抱起挣扎的她带进了傅颂安的车子,送到她回住房后,宋辛冉依旧不依不挠,“你知道他明天有个国外交流会,所有人都知道,赶紧去自首吧!亚明!”
靳亚明紧紧抓住双手颤抖的宋辛冉,“听我说,听我说,辛冉,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傅颂安明天正常出国,你明天醒来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将房门关上,转身走向了雨夜,这天晚上,傅颂安的尸体被他放入后备箱,抛进了溯江。回到工作室,他处理了血迹、指纹和足迹,换上了傅颂安的衣服、领带、裤子,甚至内衣。
用剪刀剪去头上四周的卷发,清晨,他带上傅颂安的证件、护照和笔记本,打了一辆车,来到了机场。
故事结束了,这个故事描述的时候,靳亚明脸上情绪变化激烈,他听到宋辛冉失身时充满了悲伤和痛苦,杀害傅颂安时又充满了悲愤和戾气,他还表露出几丝兴奋和得意。
这一切他做得足够完美,如果他不说,任凭警察再怎么查,都不会让他就范。
最后,靳亚明淡淡说:“我喜欢宋辛冉,我主动认罪,是希望她能解除嫌疑,她是个善良乖巧的女孩,我不希望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也不希望你们恶意揣测她!”
当他陈述完这一切,孟思期都怀疑曾经看到的画面是不是真实的,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宋辛冉,靳亚明的描述如同还原现场,她觉得师父和赵雷霆应该也会产生严重心里摇摆。
孟思期没有去关注他们的表情,择出重点问:“靳亚明,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了宋辛冉,又是什么时候爱上她?”
“从小就认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爱上她。”
和孟思期了解的信息有些出入,之前调查的信息两人是大学同学,不过这也很正常,通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以最近的联系为准。
“所以你追随她上了大学,你们什么时候确立了关系?男女朋友。”
“我们一直都很好,只是不像你们以为的,那般庸俗,我们一直都很好,我爱她,她也在乎我,这就够了。”
靳亚明描述得很模糊,忍不住让她想起宋辛冉在描述这段关系时也模棱两可。
“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埋掉傅颂安的衣物?”就像埋掉胡丁香的衣物那样,孟思期问。
“第一次杀人我很紧张,事后我多次去过溯江江边,担心他的衣服漂上来,后来,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结束靳亚明的审讯后,回去的路上,孟思期默默无声,她认识到了人心的可怕,那像是比地狱还要让人不敢触碰的人心,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像这样没有漏洞的谎言啊。
傅颂安死了,而且有了新的身份,一个强奸女学生,侵犯女助手的色魔,他的妻子还在艰辛抚养他们年幼的女儿,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感受。
当案件公布,傅颂安的社区、学校、家乡,他曾经的家人、同事、亲人朋友,又会怎么看他。
他的确已经死了,销声匿迹,也许已经成了溯江的水底泥沙,难道人死了就可以遭到诋毁?
当想到这一切时,她心里就会沉重,也许是警徽的重量,带给她的重量,如果让靳亚明的供词成为呈堂证供,那么真正的凶手就将逍遥法外,受害人的冤屈就将永无天日!
三天后,关于宋辛冉的案件似乎已经走向无解的方向,这段时间,赵雷霆闭口不提,冯少民也没有找过她,似乎靳亚明的认罪将这起案子的证据链锁死了。
相关民警已经在跟进后续的进展,潘纯应该已经知道丈夫遇害,她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孟思期没敢细想。
曾在高校任教、年轻有为的傅颂安因为失踪使得他成为了一段谜,如今也不知道他涉及强奸女学生的事会不会泛起波澜,靳亚明还没有审判,孟思期相信至少现在这种新闻还没有传出去。
这天下午,时新晚报的记者文慧知打电话到了办公室想约孟思期喝杯茶,喝茶是假,孟思期感觉她是来打听消息的。但是她突然想到,时新晚报还在停办整顿,文慧知好像也被停职了。
文慧知在电话里提到了一句话,“我知道傅颂安一些事情”,这让孟思期有了兴趣,于是欣然赴会。
约的是一家茶餐厅,离警局很近,文慧知是打车过来的,她提前就到了,见孟思期进门,马上站了起来,朝她微笑招手。
文慧知今天穿的是一身比较素的羽绒服,和她以前那身干练的红西装不同,她好像变了许多。
一条素色围巾裹在她脖子里,她没有拿开,孟思期觉得,她应该在掩盖脖子处留下的伤疤。
她的脸上没有之前的那种傲慢和自信,反而有几许沧桑,原本光泽鲜亮的皮肤也暗淡了几许,红唇变淡了,她好像在改变,或者被改变。
其实辛田非灭门案之后,孟思期有关注过时新晚报的后续,特别是文慧知。那次事件以后,文慧知好像销声匿迹了,孟思期曾以为她不会继续报道新闻,但会继续做记者。
“孟警官,真是好久不见,我可太想你了。”文慧知很热情,一时似是想握她的手,又放弃的那种,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文记者你好,真是好久不见。”孟思期微笑回应。
“里面坐吧,这家店的老板我熟,这里说话方便。”文慧知将她带到一间私人包厢,这里面很安静,有一扇小窗户,窗户外是街道。
文慧知始终保持微笑,眼底全是对孟思期的爱意。
她问了孟思期最近好不好,工作忙不忙的客套话。
孟思期也一一回答,两个人减淡了之前的那种生分。
聊着聊着,文慧知的情绪慢慢低落,她的眼神很真诚,“孟警官,你上次帮助过我,我真的很感激你,说起这个,我还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反省以前做过的事情。”
孟思期没有回应,文慧知在报道辛数的新闻时做错了事,也该受到惩罚,虽然并没有到触犯刑法的地步。不过,她是刑警,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受害者,哪怕受害者的道德存在瑕疵。
文慧知语气沉重:“想一想,我有许多不实报道,报道里我做了许多主观推测,我没有考虑到被报道人的心里感受,我一心只想着攫取流量……”
她的眼睛渐渐红润,“我无法原谅我自己……自从报社倒闭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做这些事的目的,我觉得自己应该死在那场案子里……”
文慧知停止了描述,她好像是真的在忏悔。谁都不是她,更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在濒临一次真正的死亡后,人在心中的变化。
一个人的改变有时候需要很大的驱动力,甚至是血的教训,这在文慧知身上体现明显,文慧知当时被辛田非绑架时,一定想过,如果重来一回,她一定不会做傻事。
果真得到了重来的机会,文慧知的心中一定会有一根道德与法律的弦,她不会触碰,今后也会以身作则。
文慧知说:“我想换一份没人知道的工作,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自从上了大学,我选择新闻媒体的那刻起,就注定我不会干别的行业。我想了很多,也许记者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但是请你放心……”
她抬起眼坚定地望向她,“我一定会做好一个记者,我不会再做错事。”
孟思期很欣慰她能说这些,其实她什么都不告诉她,也没关系,她向她倾诉,说明她是想真正改变,她希望孟思期能见证她的改变。
孟思期也真诚点了点头,她也想看到她的改变。
在喝热饮时,文慧知一边说着话儿,一边从包里拿出一沓纸,放在孟思期面前说:“孟警官,我知道你最近在调查傅颂安的案子……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干涉你们办案。”
孟思期笑了笑问:“这些纸是什么?”
“去年傅颂安失踪时,我报道了他的新闻,不过呢,我也调查了一些他的事情,后来我主动停止了后续报道,所以就把这些稿子留了下来。这里面可能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51章 [VIP] 食人花(10)
孟思期瞬间产生了兴趣, 如果这是一年前最接近傅颂安的报道,那么价值是非常大的,她忙说了声“这太好了”, 就快速翻了起来。
这是文慧知私下的调查, 看起来她还是一个很有条理的执笔者,她描述了傅颂安的一些成长经历,包括他是如何进入学校, 升迁,并且和潘纯的相遇。
以及, 他私人工作室建立的时间线, 他在工作室和家庭的时间分配上。
在其中一行字那, 她的目光蓦然顿住了,“器官标本交易”。
原来傅颂安并非纯粹做医学研究, 他有售卖器官标本的黑历史, 她抬头问:“你怎么知道他做这种交易?”
“其实是魏兴平无意当中查到的。”
孟思期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文慧知提醒说:“你可能忘记了, 魏兴平是报社摄影师,我同事, 去年底被害了。”
孟思期恍然大悟, 魏兴平当时在家中和妻子一起遇害,他的十指全被剪除, 是凶手辛田非设计的“剪刀地狱”。
孟思期点头说:“我记得他。”
文慧知叹息:“当时魏兴平查到了傅颂安的秘密, 然后不久就遇害了,我当时以为是他遭到了报复,其实我当时很害怕, 这件事是我主动没有查下去的。”
原来魏兴平和文慧知也曾经是有良知的记者,他们就像一面镜子的两面, 一面需要流量维持生计,因此会不断报道一些掺杂虚假或者无底线的新闻,一面又深入社会的阴暗面,发扬记者的探索精神。
虽然是两面的,但孟思期也必须为他们正面的那一面,积极调查的精神给予赞许。
文慧知解释:“他们学校是不允许教师私下经营副业的,也许傅颂安一直以科研的名义在欺骗大家,因此到现在这个工作室都没有被关停,你在里面看到的可能只是他让你看到的。”
孟思期意识到她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这个工作室设备维新还有运行都需要很高的成本,而且宋辛冉还说过,她在这里能够获得物质的保障,那么这些经济来源绝不会只是傅颂安的工资,所以这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你看这些资料对你有用吗?”文慧知问。
“非常有用,谢谢你,文记者。”
“我想成为你朋友……”文慧知说着时脸上有些微微红晕,这好像不像从前的她。
“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孟思期笑着答应。
她发现文慧知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展露笑颜,白白的手腕抬起,撩了撩脖颈的碎发。
分别的时候,文慧知提出以后以姓名相称,孟思期答应了。她特意朝她微笑摆手,“思期,再会!盼望和你保持联系。”
“好。再会。”
孟思期带回了这些资料,她感到所有的一切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宋辛冉所做的一切可能是更加让人猜透不了的秘密,她那么冷血,残酷,她会因为爱而不得而杀死傅颂安?这好像不属于她的性格。
如果她深爱傅颂安,一定会有所表现,那么深爱她的靳亚明一定会干涉她。
现在看来,宋辛冉和靳亚明可能还有别的秘密。
但是目前所有她能知道的一切基本翻到了底部,如果这整件事是一盏瓶子,她确实已经探底了,她深陷其中,可能只会看到瓶口的那片光。
又过了几天,孟思期已经有些微微的焦虑症,如果她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宋辛冉杀害了傅颂安,那么她也许已经释然了,不会再查下去,但是现在她明明知道真相,她不可能就此放弃。
赵雷霆将一杯水果茶放到她桌上,笑着说:“看你好像心里有事,专门给你泡的水果茶,茶料可比你的好。”
孟思期拿起玻璃杯,里面五花八门的,就像花果开会,她也能数出几种花果来,这种茶她喝的是一种味道,也有人喜欢放些中药材,图一个身强体健,就拿这杯茶,里面她能认出菊花决明子枸杞橘皮。
在人焦虑时,这样的一杯茶能让人缓解疲劳,心会沉静许多,她抿了一口,甜味中夹杂各种香味药材味,竟然味道还不错。
她笑着说:“不错啊,这不会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吧。”
“这不能,我没那本事,都是托朋友弄的,回头我再给你泡。”
“有心了,”孟思期又喝了一大口,顿觉身上的焦虑去除大半,她感激道,“谢谢你啊赵雷霆。”
赵雷霆挠了挠后脑勺,“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说过,有事没事得给孟警官做好服务工作。”
“得了吧。”孟思期莞尔,“我可没那福气。”
赵雷霆走后,孟思期趴在桌上看着玻璃杯里的花果,就像看着游泳的金鱼般,里面的世界充满了精彩,他们沉入水中,又向上浮动,就像人生的境遇。
然而人不会是一个孤立的个体,他们或许是一对人,一群人,他们相遇一起,就像这杯茶,他们有了故事,有了故事,才会精彩纷呈。
孟思期看着看着,总觉得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下午,她有一种迫切的想法,她急着走向冯少民的办公桌,“师父,我有件事,想听你的意见。”
“你说。”冯少民转过身,看向她。
“宋辛冉和靳亚明,他们的关系或许是整件事的答案,我想去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调查一下。”
冯少民眸光微沉,像是在思虑,他这几天一定也在思索这件事,只是可能没有方向,此时的他眉眼舒展了下,“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方向。我和你去。”
“师父,我和赵雷霆一起吧,这一路也挺安全,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你。”她要和冯少民一天一宿地跑外面,还真不习惯。
“也行吧,你和韩队再说下,最近他还问我这件事来着。”
“行,要是没别的事,那我今天就出发。”孟思期说。
“这么急。”冯少民神色担忧,“宋辛冉老家离这里多远?”
“应该在隔壁省,具体地址赵雷霆还在查,应该有结果了吧。去一趟只能坐火车了,大概明天能到。”
冯少民点了点头,“好,小孟,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和小赵吩咐下。”
冯少民站起身,在孟思期的目光中,他走向了赵雷霆,像是在认真吩咐什么,赵雷霆连连点头。
下午孟思期赵雷霆向韩队申请出差,收拾了下就和赵雷霆打车去了火车站。
火车站人头攒动,整个广场堆满了人,孟思期一下子有些木然,她是最不喜欢坐火车往人堆里扎的。
这座今阳市火车站看起来并不大,属于地级市的一个小型中转站,但是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纽带。
如今这个年代还是绿皮火车,孟思期没坐过,本来还充满兴趣,看到人堆就厌掉了。
赵雷霆说:“马上年关了,大家出的出,进的进,都赶着回去过年呢。”
孟思期这才意识到,这都快临近春节了,也是赶巧不巧,这个时候要出趟远门。
天气寒冷,火车站外面风大,风一吹满地的纸屑、小广告、报纸漫天飞,虽然她穿了厚厚的风衣,但是也禁不住这么被风扫掠一番,她打了个哆嗦,双手抱住自己跟着赵雷霆到了售票处,这里依旧是人,需要在露天排队,也不知道多久能买到一张票。
赵雷霆回头看了她一眼,“思期,你先进车站门口躲躲风,我买票。”
车站大厅门口有帐篷,不少人在那儿避风,孟思期点了点头,缩着身子往那边快步走去,在帐篷下,她又打了一个哆嗦,风从外面拼命钻进来。
帐篷里很嘈杂,有孩子哭闹,老人咳嗽,还有男人抽烟,她受不了浓浓的烟味,往帐篷外钻去,由于太冷,她蹲在了帐篷后的角落里,稍微遮点风。
蹲了半小时,赵雷霆终于过来了,他脸上被吹得红彤彤的,朝她招了下手,“进去了,半小时发车。”
孟思期扶着帐篷架子站了起来,腿一时特别软,她感觉自己头有些疼,也许是被风吹的,她迈出软绵绵的步伐,只想早点进站。
跟着人群,挤进人群,孟思期几乎是亦步亦趋,才拿着票登上了这辆塞满了人的火车,而她的票是站票,这个点根本买不到坐票。
里面又是人挨人,赵雷霆手臂长,护着点她,叫人让让,赵雷霆告诉她,“餐车在前面,那儿人少些。”
两个人跌跌撞撞往下一个车厢前进,这地上要不是包,要不是脚,要不是孩子,她是折腾得半惨,又碰上扛着大包的行客,可把她撞得七零八碎的。
她只觉这趟火车能活着过去都是万幸。
刚走到一个过道,孟思期一抬眼,看到了一个人,那人也藏在人群里,但他长身鹤立,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身厚实的棕色皮质夹克,将他结实高挑的身材衬托得尤为美感。
路鹤也一眼望向了她,两个人的眼神在嘈杂的车厢里相遇,与以前的境遇对比,竟然显得十分接地气。
这里是临时聚集地,是过客匆匆的车厢。
来到这里就意味着彼此并不相识,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但是他们不一样,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每次相遇都那么偶然却必然,孟思期甚至觉得,与路鹤的相逢更像无形的剧本。
如果没有那则三十年后的新闻,如果路鹤的名字不出现三十年后的新闻上,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关注他,因为尘封三十年的往事,她将自己和他形成了紧密的联系。
她甚至觉得,她来到这里,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路鹤。
路鹤眼神锐利,不过看向她时显得很温沉,他像是看到老朋友,朝她抿了下唇,嘴角微微有些弯。
孟思期再次迈开步伐,越过几个包袱,越过堵得结实的过道,跨越无形的山海,终于到达路鹤所在的地方,她微微喘息,面带微笑:“路……”
“叫我路鹤吧!”路鹤打断了她的话。
“路鹤你好。”孟思期想起来,出门在外,还是尽量隐藏他的身份,毕竟也许他随时都在公办。
赵雷霆紧随其后,他朝路鹤招手,笑着道:“路哥,你们怎么也在,还有小梁。”
孟思期这才注意,路鹤身旁站着一位同样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是今年和她一起进局里的大学生梁云峰,之前培训还见过。
“小赵哥,孟思期,你们好。”梁云峰笑着和他俩打了个招呼。
在拥挤的过道,彼此寒暄了几句,赵雷霆问:“路哥你们这趟去哪?”
“漳安市。”
“那你们比我们晚到,我们就在你们前面下。”
“好,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路鹤说罢,又看了眼被人挤成团团的孟思期。
孟思期很想友善地保持些距离,但是别人可不许,一个大汉拽着包从她身后撞过,就那么一挤,她几乎不受控制要往前倒。
路鹤有力的手臂一瞬间接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几乎刚刚好将她的身子贴近他不到一拳距离。
她几乎能闻到他低下头温存又微微急促的呼吸。以及身上木质独特的味道。
孟思期想离开他也不行。就像夹心面包的馅儿,她被夹在路鹤的身前。
男人的胸膛竟然是热的,这一路被风吹得刺骨的孟思期第一次感觉到那种透进皮肤的温热。
“这里太挤了。”路鹤的语气忽地不像平时那么平缓,产生急促的呼吸,“我去把那儿收拾下。”

第52章 [VIP] 食人花(11)
路鹤一把将她挪了一个身位, 就像乾坤大挪移,和她交换了一个位置,他劲儿大, 动作却温柔, 她几乎没感觉什么冲撞。
路鹤挤开人群,越过过道,迈进宽敞些的餐车门口, 他大声说:“几位同志,我把你们的箱包叠一下, 这儿太挤了, 给女同志和孩子攒些空间。”
那几个旅客见他身材高大, 像是别样的身份,马上点了点头。
路鹤将占住空间堆得不成体统的几个大箱子和大包儿一手一只, 轻轻松松堆到了一角, 这下另一头立即就留出了不少空间。
路鹤喊:“带着孩子的,到这儿休息。”
有抱着孩子的女人, 还有一个拽着小男孩的女人,连声感谢, 坐到了那个腾出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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