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晓慧明白她没说的话,她担忧地看着好友发黯的脸色,“你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你要是缺钱,我这儿还有几千块,可以给你应急。”
她眼露歉意。
几千块有点少了。
先前她是得了笔不小的横财,但她花得也多,就剩下三万多。
要是提前知道会遇上的这情况,她肯定省着点。
“谢谢你晓慧,不过不用了。”
见樊晓慧以为自己客气要劝,郝雨薇紧接着说道,“我不是跟你客气,是我外婆的医药费已经有着落了。”
“真的?”樊晓慧不大相信。
据她所知,那医药费的缺口不小。
郝雨薇肯定点头,“是一个好心的学妹,借了我一大笔。”
“学妹?咱们系的?”
郝雨薇想想点了下头。
“你是说江谣?”樊晓慧猜测道。
郝雨薇惊讶,“你怎么知道?”
“还真被我蒙对了,我刚才在图书馆里头看见她,顺口瞎猜的。不过也就是她了,有钱又乐意帮人。”
樊晓慧一改方才的担忧模样,一脸兴奋,“那你不用担心你外婆了,江谣愿意把钱借给你,证明你外婆能救回来。”
“嗯?这话怎么说?”
郝雨薇当然希望听见外婆能救回来,可是樊晓慧怎么能这么肯定?
江谣,有什么特别之处?
樊晓慧惊讶,“嗯?你不知道江谣的本事吗?”
郝雨薇茫然摇头。
是她孤陋寡闻了吗?可她确实没听说自己这漂亮学妹有什么惊人的本事?
“那你怎么知道要找江谣帮忙?”
“不是我找的她,是她主动帮我的。”
樊晓慧看了依旧茫然的郝雨薇,说道:“那你很幸运,出门遇见贵人。”
跟自己当初一样。
郝雨薇更加好奇,忙追问情况。
想想应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樊晓慧于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下,包括自己之前如何中的彩票,以及陈君玲鬼上身事件。
郝雨薇只觉匪夷所思。
大师……
想起江谣清雅柔弱的外表,她第一次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有了深刻认识。
那外婆是的真的有救了。
郝雨薇欢喜之余,又想到洪丽莹。
所以洪丽莹,真的不是好的咯?
“你说什么,你不去了?!”
电话那头尖锐刺耳的声音,让郝雨薇忍不住皱眉,将手机拿得稍微远点。
“抱歉丽莹,我考虑过了,还是觉得不想去,你重新找别人吧。”
“你不是缺钱吗?那可是一万块啊,这么容易挣的钱你居然不要?”
洪丽莹冷了语气,“你不会还是因为那些无谓的‘身体自尊’吧?那有什么,比起你外婆,那重要吗?”
“我……”
郝雨薇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解释太多,“你还是找别人吧。”
“不行!明天就要拍,这么短时间你让我去哪里找别人。”
郝雨薇蹙眉,“可你不也是今天才找的我吗?而且像你说的,既然这钱这么好挣,应该不难找人才对。”
多的是身材条件好,又希望来钱快的女生。
“不行,我把你的情况都报上去了,人家很满意你,现在点名要你。”
洪丽莹忍着不耐,“要不然这样,我再帮你跟那边谈谈,给你加多三千,行了吧?”
见郝雨薇不回答,洪丽莹咬咬牙,“加五千,总可以了吧!”
郝雨薇还是沉默。
洪丽莹压不住气,“你不要坐地起价,一万五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你到外头打听打听,那些专业内衣广告模特,一个月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格。
你还只是个完全没经验的大学生,条件比你好的比比皆是,给你这个价格简直是破天荒了。”
郝雨薇反问,“是啊,我只是个完全没经验的大学生,比我条件好的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洪丽莹一噎,摆烂回答,“我怎么知道,可能人家广告商那边脑回路跟人不一样,就喜欢你这款呢。”
“这不对。我从来没试镜过,胸藏在衣服下面,又有各种修饰内衣可以伪装,人家怎么知道我具体条件好不好,合适不合适?怎么就非我不可?”
这没道理。
之前郝雨薇是没时间细想,等静下来一想,才发现这事情透着不对劲。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挣钱的机会,还被你怀疑上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洪丽莹气冲冲,等半天等不到郝雨薇那头的软话,她明白不好糊弄了。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普通广告,是情趣内衣广告,他们想用一些新人,所以价格才这么高。”
当然介绍费也高。
尤其是郝雨薇。
原因无他,负责的辉哥之前见过郝雨薇,看上她了。
洪丽莹不无嫉妒。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身材好点吗?土里土气,乡巴佬样。
郝雨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同学竟然介绍自己去拍那种不正经的广告,“丽莹,你怎么能……”
不给她机会质问,洪丽莹扬高了声,“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挡脸打码的,谁能认得出来?而且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为了你外婆,你什么都愿意做。
一万五呢,你上哪能弄到这么多?还是你希望你外婆被停药?”
这是郝雨薇的死穴,几乎一戳一个准。
郝雨薇感谢江谣借的自己的十万块。
要不是那十万,自己兴许真的可能屈服。
外婆是最重要的。
洪丽莹得意,等着郝雨薇服软投降,没想到等到的是还是拒绝。
“好好好,你爱清高清高,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好别哭着来求我,@!#¥……”
嫌不过瘾,洪丽莹骂了不少难听的话,郝雨薇始料不及。
冲这态度,郝雨薇要是还相信洪丽莹是介绍工作是纯粹同学帮忙,那真是缺心眼了。
不想听对方污言秽语,郝雨薇果断挂断电话,顺带拉黑。
就这人品,以后也没必要继续往来,断了正好。
做完这一切,郝雨薇走出医院楼梯间,走回病房区。
深切治疗病房是不让家属入内探望的,要看也是隔着玻璃看一眼,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都会来,只有亲眼看见外婆在,她才能稍微安心点。
隔着玻璃,郝雨薇摩挲着外婆明显变瘦了的脸,轻声说着这一天遇到的事情。
这是她的习惯。
哪怕外婆昏迷,她还是坚持,她相信外婆能听见。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郝雨薇下意识望去,看见外婆的主治医生走来。
她赶紧迎了上去,“医生。”
医生就是来找她的。
因为她外婆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跟其他同行交流过,决定给病人修改治疗方案,改换新药。
“……新药的预期效果会好很多,只是这药是进口药,价格有些高。”
郝雨薇连忙表态,“没关系的,多贵的药都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我外婆,钱的事我会继续想办法。”
看过病人缴费情况的医生点头。
医生开药,也要结合病人家属的经济条件,先前郝雨薇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他就算想帮忙申请用贵药也申请不起。
说到底,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跟病人家属确认完治疗方案,医生就去忙自己的事。
郝雨薇回头看向病房内的外婆,“外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等您好了,我带您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她叫江谣……”
她絮絮说着方才没说完的话,内心充满希望与感激。
郝雨薇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又去兼职早班,早班之后又连上了四节课,回到宿舍时,人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睡了。
晚上八点半,她被闹钟震醒。
彼时,舍友们正压着声音讨论着什么。
郝雨薇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还是昏沉沉的,眼睛也不太舒服。
见她醒了,她的舍友们停下讨论的话语。
“雨薇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饿了吗?我刚才在食堂打了粥,还热着的,吃点吗?”
郝雨薇撑着精神,笑笑摇头,“不吵,是我自己醒的。不吃了,刚醒,没什么胃口。”
她坐在位置上醒神,边揉额边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见割腕、照片之类的词?”
“什么照片?”郝雨薇求问。
“你这段时间医院学校打工那么忙,不知道也不奇怪。是那女生的,呃,情趣内衣照,传得到处都是。”
郝雨薇讶然,“为什么会这样?是她男朋友?”
“不是,是被坑了。”
舍友将自己知道的说来,“我同学是隔壁学校的,知道一些情况。
听说那女生想换新电脑,手里没钱又不敢跟父母要,被介绍去拍什么情趣内衣广告,还是动作很擦边的那种。
说好了不露脸,结果高清无码的照片被传到外网那些个不正经的平台网站,原本没什么人知道,但不知道被哪个认识的刚好看见,一下传得到处都是。
那女生大概不堪承受,傍晚的的时候想不开割腕了。”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乱说,但我听说那女生似乎拍完后钱没拿到,人还被欺负了,就是那啥,加上照片被传得到处都是,那女生情绪崩溃了。”
“真傻,怎么不报警?”
“可能觉得丢脸还是怎么的吧。”
郝雨薇听不见舍友们后面的讨论。
缺钱、情趣内衣广告、不露脸
这一系列词震得她脑袋嗡嗡,空白了好一阵。
她怔忪发问,“那个介绍人是谁?”
“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有人说好像是咱们学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说最可恶就是这介绍人了,简直可恶,黑心烂肝,介绍这种,跟推人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千万不要是咱们学校的,跟这种人同校,我都觉得被侮辱到。”
郝雨薇几乎肯定介绍人就是洪丽莹。
她下意识抱紧自己。
只差一点,自己也掉到这个坑里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牺牲那么多去拍了照,结果钱没拿到,人被欺负了,照片还被传得到处都是,自己该怎么做人?
要是外婆在她或许还能撑得住,要是外婆不在,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接下来几日,郝雨薇连续做噩梦。
梦里都是不好的场景。
那穿了等于没穿的衣服、大尺度的动作、猥琐的目光让她羞耻,几欲逃走,但是想到外婆,她还是硬着头皮拍了。
可是拍完之后,她却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报酬,除非……
想到拍摄期间那辉哥猥亵的目光,郝雨薇不敢再求。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想自认倒霉,对方却不肯放过她。
事后,她被拍了照,对方威胁她要是敢报警就将照片扔上网,做成传单发到外婆住院的医院,让她身败名裂。
最后,对方扔给了她两千块。
身心俱疲的她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拿了那两千块走人。
浑浑噩噩回到学校,隔壁学校的割腕事件传来,她知道完了。
自己的照片恐怕早晚也会被传开。
她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在惶惶不安中终于等到那帮人被抓了的消息。
就在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自己的那些照片从外网传回校园网,传得沸沸扬扬。
面对众人对她投来的各式目光,她简直羞愤欲死。
可她不敢死,她还有外婆。
可最终外婆也走了……
外婆的离世,带走了她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意义。
万念俱灰之下,她从高楼上跳了下来。
“啊——”
郝雨薇惊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
可怕的失重感消失,眼前是一片素色的墙纸,那是她入学时贴的,一年多了,墙纸看上去有些脱色老旧了。
此刻她看着它却觉得分外可亲。
她在自己宿舍里,人好好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郝雨薇心有余悸,大力喘息。
未等她擦干头上的冷汗,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
郝雨薇心惊,拿过一看,是医院的电话。
她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将电话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她顿时惊喜,“你说什么?我外婆醒了?真的醒了?”
得到确认的郝雨薇出溜一下从床上翻下来,连拾掇一下都顾不上,匆匆披了外套就往外跑。
到医院时,外婆已经又昏迷着了,听医生说外婆只醒了不到十分钟。
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但这已足够让郝雨薇振奋。
这是好的开始,她相信外婆会好起来的。
事实也正如郝雨薇预料的,接下来的日子,外婆的情况逐渐好转。
从意识模糊到逐渐识人知物,从虚软无力到复健能站起来走几步,到完全自理。
期间的辛苦付出难以用言语描述,但郝雨薇却时刻感恩。
比起那噩梦般的遭遇,如今这一切已是天堂,她对江谣更是感激不尽。
要不是江谣,她丝毫不怀疑噩梦里的一切都会成真。
是江谣,带给了她新生。
言语无法表达郝雨薇的感激,她只能化之为行动,她要拼命挣钱,争取早点还清江谣那一百万,不,要比一百万更多!
(江谣:郝同学,你可真是个上道的好同学啊!)
接下来日子,郝雨薇一如既往的医院学校打工三头忙,但还是持续关注着那件事。
听说那割腕的女生在经过抢救之后,活了下来。
她的家属报了警,面对警察的询问,她初时抵触不肯配合,后面在各方劝说下,终于愿意配合指认嫌疑人。
警方抓了人,侦办过程中才发现受害者不止割腕女生一位,还有其他的受害者,但她们出于种种顾虑,最终都没选择报警,放任施害者逍遥法外。
警方对外呼吁,有类似经历的受害者主动与警方联系,还自己一个公道,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处。
对了,洪丽莹被打了。
被气愤的受害者家属打了。
洪丽莹一身的伤,伤得最严重的是脸,伤好之后,脸上留下了很长的疤痕。
蜈蚣般,很难看。
洪丽莹崩溃。
但更令她崩溃的还在后面,因为牵涉罪案,洪丽莹被警方传唤,若罪证坐实,洪丽莹将面临牢狱刑责。
很快,校方也作出反应,开除洪丽莹学籍。
对于洪丽莹的下场,郝雨薇只道一句活该,继续自己的挣钱大业。
她现在除了外婆,就关心挣钱。
后面这点,倒是跟她的债主一样。
在确认完郝雨薇死劫过去,江谣就没再关注后面的事情了。
又到周末,一早起来,江谣收拾收拾便出门摆摊了。
曾大爷一如既往到得早,生意比之前好多了。
曾大爷最近不再是卖头绳小首饰这些,而是改卖瓜子花生这些个吃瓜必备的零嘴了。
但干嚼未免口渴,于是在群众们的强烈呼声中,他的营业范围又增多了矿泉水饮料。
东西多了,他一个人就背不了了,公车也不好上了,得车载车走。
于是,曾大爷只能让儿子曾有辉开车送他过来。
载完曾大爷,曾有辉是很想原地留下来吃个现场瓜。
现场吃的,肯定比老爷子转述的香得多。
可是没法子,他店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出车来一趟都是特意忙里硬抽时间出来的,不能再磨蹭,送完人他就得走。
弄得曾有辉每次来,心里跟被猫挠一样。
他最希望的就是来的时候能赶点巧,正好赶上江谣摆摊。
不过目前为止,曾有辉都没赶上过。
对此,曾有辉很幽怨。
曾大爷可不管儿子幽怨不幽怨,乐呵乐呵,一边做自己的生意,一边等着自己的摆摊搭子。
其他人也吃着瓜子嗑着花生等着。
江谣到的时候,看到这幕不由失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戏台下呢,这么多闲等着看戏的。
不,吃瓜群众们表示,这可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江谣心下笑着,手上却没慢半分,利索将东西一放,摊位摆好。
无需等待,第一位客人已经等候多时。
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身形瘦削,脸色也很糟糕,唇色发白,看样子像是得了什么病。
病的不是她,是她的丈夫。
吴芳一脸愁苦,明显哭过的声音沙哑,“去年开始,我老公就时常感觉胃里不舒服,我让他去看医生,他老不当回事,总说没事没事不肯去。
最近实在受不了,他才去医院检查。结果不查还好,一查竟然,竟然是……是胃癌。
医生说要积极治疗,还有希望,可我老公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说癌症这玩意烧钱得很,也不好治。
我们老邻居就是得癌症去世的,前前后后花了大几十万,最后人还是没了。
他不想跟他们一样,把家底掏干到头来换一场空。
可我老公今年才四十岁,我们的孩子还在中学,我……”
说到激动处,她忍不住红了眼,“我让我老公去医院,我老公就是不肯,说急了连离婚的话都说出来了。”
众人不由同情。
最怕的就是这种。
治吧,怕钱去人去,不治吧,心理又接受不了。
说到底还是缺钱闹的。
江谣抬眼望着眼前悲伤的吴芳,“你想算什么?”
“我想大师帮忙看看,看看我老公这病能不能治,要是能治好,我砸锅卖铁也要带我老公去治,要是治不好……”
吴芳说不下去,默默抹泪,翻出丈夫近期的照片。
江谣看了眼照片上男人,不由挑眉。
还不等说什么,吴芳手里的手机先响了。
来电显示,“老公”。
江谣示意吴芳先接电话,其他的等一下再说。
吴芳想想也好,将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丈夫有气无力的声音,“老婆,我昨晚上一晚没睡,我想的很仔细,咱们还是离婚吧。
我不想拖累你,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找一个。”
“老公……”吴芳哽咽。
“你先,先听我说。”
听着对面虚弱无力的声音,吴芳不敢打断。
“这是我认真思考过的想法,我希望你能成全。”
她老公继续说道,“找个时间,咱们去办手续吧。
孩子跟着你,房子给你,家里的钱总共十万,我拿五万,剩下的都给你和小虎。”
吴芳想丈夫肯定是忘了,年前丈夫遇着事,拿走了四万,家里也就只剩下六万块钱了。
但她没想纠结这些,“老公,你别像交代遗言一样,我听着害怕,咱们去医院治,大……”
她下意识望向江谣,却见江谣冲她摇头,示意她别说太多。
吴芳不懂,听见丈夫在电话那头长叹口气,“不了,我想过了,与其把钱都花在医院,最后病怏怏地死在医院,我宁可拿钱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吴芳心酸,“你想做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忙忙忙,都没好好放松过,我想到处走走看看。”
“你想去哪儿,我跟孩子可以陪你,我还能照顾你。”
那头沉默了良久,道:“对不起,虽然说这些话很自私,但是这么多年来,我背着丈夫、父亲的身份,真的很累,生命的最后,我想只做自己。”
怕吴芳不答应般,“芳,求你了。”
听着丈夫卑微到哀求的话语,吴芳难受极了,“非得离婚吗?”
“离了吧,离了你我都轻松。”
吴芳沉默。
“事实上我已经预约好了,时间一到,咱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不给吴芳反对的机会,她丈夫说完想说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吴芳对着电话“喂喂”好几声,才发现断了线,再打电话过去,语音提示丈夫关机了。
吴芳伤心欲绝,她知道丈夫是认真的。
丈夫肯定是不想拖累自己!
吴芳着急望向江谣,“大师,我老公的病真的没治了吗?”
“谁说你老公有病?”
“啊?”吴芳一愣。
心情复杂的众人也愣住了。
咦?说了半天,难道不是吗?
江谣指着她丈夫的照片,“看你老公头发浓密,面色,呃,皮肤有些遮盖看不清,但看眼瞳色泽,并无什么大毛病。”
吴芳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可医院的报告……”
人群里有人提醒,“可能是误诊呢。像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你回去带你老公再去检查一次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都不用查,大师说的什么时候错过了,她没毛病就是没毛病。”
吴芳双眼发亮,“大师,您没开玩笑?”
确认没误会,吴芳高兴得找不到北,“太好了,我得赶紧回去,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老公!”
江谣语气闲闲,“不用急,这事你老公知道得比你更清楚。”
吴芳怔住,“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第385章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吴芳懵了,倒是曾大爷反应迅速,“我知道了,她老公装病的,对不对?”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也琢磨出意思来了。
“肯定是,大师说了啊,她老公知道的比她还清楚,那不就是了吗?”
“怎么这样?好端端的咒自己,不怕忌讳的吗?”
“怕什么忌讳,对有些人而言,能达到目的就行。为了要份子钱,给自己办活丧的都有。”
“真够缺德的,连自己老婆都骗,什么东西!”
众人不由摇头,不由更加同情看向吴芳。
“不会的,我老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不会的!”
吴芳不敢相信,“我老公那个人,最是老实本分了……”
“拉倒吧,最不能信的就是‘老实本分’四个字,但凡你多看点社会新闻,就会知道干狠事的很多都是平时看着老实本分的人。”
“就是就是。”
“大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老公,他……”
饶是相信江谣的能耐,吴芳还抱有侥幸希望。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江谣打碎吴芳的最后妄想,“看你老公的面相,嘴小下巴尖,奸门枯陷无肉,为人自私精于算计,你老公绝对不是你所认为的本分之人。
而且,他眉毛杂乱,鼻头发红,心思浮动,好色贪淫,你老公对婚姻不忠。”
吴芳消化着江谣的话,面色发白,“大师是说,我老公在外头有人?”
江谣点头。
吴芳震惊,众人则不由鄙夷。
“怪不得喊着要离婚呢,说什么怕拖累妻子,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明明最薄情,还装什么‘我为你好’来恶心人!”
“有外心可以直接提离婚啊,干嘛搞那么多弯弯绕?”
“或许怕老婆纠缠不好离吧?”
“也可能舍不得分家产?”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吴芳有些混乱,愣愣说道:“不会舍不得家产,他说把我们的房子留给我了。”
虽然丈夫要拿走家里大部份存款,但房子才是大头。
哪怕是只有几十平的老破小,位置又偏地段又不好,但也算是京市的房子,还是值钱的。
难道丈夫心有愧疚,补偿她?
众人一顿。
要真是这样,这男的好像还有点良心。
啊,不对啊,这都近乎净身出户了,难道还用怕离不成,搞那么多事的意义在哪儿?”
吴芳也不懂,看向江谣,“大师……”
江谣看着吴芳认真说道:“看你财禄官晦暗,鲫鱼嘴苦泪纹,你丈夫眉毛杂乱鼻孔外翻,你们夫妻都不是有恒产的面相。
所谓你丈夫要留给你的房子,我想需要打个问号。”
“没有恒产?!不会的!不可能!”
吴芳人一整个傻掉,“我们的房子七年前买的,当时房东有急用要卖,价格比市价便宜不少。
我们夫妻商量着不能一辈子租房,就拿出了辛苦攒了多年的积蓄,我还回我娘家找亲戚借了不少,几经辛苦才买下了现在住的房子。
我现在每个月还固定转钱给我老公还房贷,房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存疑?”
她感觉天都塌了。
这么多年看着房价高起,吴芳无数次庆幸自己当时的咬牙决定,将之归为人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现在大师告诉她,那不是真的,跟告诉她天塌了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很残忍,但江谣还是点破道:“有没有可能你每个月付的,不是房贷而是租金呢?”
“租,租金?”吴芳瞪大眼,嘴唇发颤。
自己住的房子,竟然会不是自己的?
她急切摇头,“不会的,我们交了那么多钱,家里还有房产证,房子怎么可能是租来的?”
人群里有人提示,“房产证是可以伪造的,你验证过吗?”
吴芳木然摇头,“我不懂这些,这些事情向来都是我老公处理的。
而且房产证我就看过一次,就被我老公锁起来了,说怕弄丢了。”
众人:……
见过憨的,没见过这么憨的!这种人不被骗谁被骗?
“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我算是见识到了。”
“但凡你稍微有点子心眼,也不至于被丈夫一骗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你就真没发现什么蹊跷不对劲?房东没上过门吗?这些年房子都没转过手吗?”
吴芳每天上班下班,累死累活,还真没发现有什么蹊跷。
啊不对,好像有一次。
年前,有一次自己下班回家,听见丈夫在跟人讲电话。
说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说收回就收回,不是出国不准备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