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爷忍不住看了眼韩振海左右两侧,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见。
怪不得呢,江谣这桩不用看八字探灵识,上来就点出关键所在,感情是……
曾大爷下意识往江谣身边靠了靠。
袁碧青则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这套业务她已经练得很熟了。
韩振海一无所觉,以为江谣是在跟自己说话,摆摆手道,“我不行,比起我妈为我们做的,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江谣笑笑没说什么。
问题解决,韩振海大为感谢,出手也很大方,酬金给了不少。
江谣接过。
适时,又是一阵无名风起。
人群里有人感到莫名,咕哝了声奇怪。
曾大爷不发表意见,默默往江谣方向更靠近了些。
韩振海走后,迎来第三位客人到来。
是一位五十来岁的阿姨,气质温婉,眼睛圆圆,很有亲和力。
万华芝是为自己女儿来的。
“我女儿跟她男朋友在一起好几年了,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出了校园也没散,感情一直很稳定,也见过双方家长。
对小俩口的事,我们两方态度一直是支持的。
两个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下一步,结婚成家了。
两个孩子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想着今年内就算把大事办了,已经开始准备看婚纱选酒店了。
本来都挺好的,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突然不答应了。”
“为什么呀?”众人好奇原因。
万华芝叹气,“也不知道我公婆他们找的哪家算命先生,那先生说我女儿找的这男朋友不好,生来一副短命相。
老人怕孙女嫁出去以后要守寡,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俩人的事。”
“短命相?”
“要真是短命,那闺女确实不能嫁,那是要受苦的。”
“那是当然,要是明知道是火坑,我当然不能眼看着闺女往里面跳。”
万华芝摇头,“可我瞧着不像。
我闺女这男朋友长得高壮,又坚持锻炼,还能跑马拉松全能呢,还能跑半马,身体素质没话说,精气神也好,看着实在不像是短命的样子。
我觉得兴许是看错了。
别看这世上好像有那么多人,但人真要找个方方面面都合得来的伴不容易。
我女儿跟他投契感情又深,这要是因为一个错误非得把一对有情人拆散,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但要当做没有这件事,她也做不到,毕竟这攸关女儿的终生幸福。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将来真应了言,女儿真年轻守寡,那自己不得懊悔死啊!
因为这事,万华芝这些天里是越想越寝食难安,于是决定还是来江谣这里求个明白才行。
万华芝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张男女合照。
照片上的男女靠坐在一起,一同笑望着镜头,瞧着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大师,这就是我女儿跟她男朋友。请您帮我看看,这小伙子真的是短命吗?”万华芝将照片递到江谣面前,有些忐忑问道。
江谣看了下照片上的年轻人。
确实如万华芝所言,男的看着挺健康的,瘦是瘦了点,但瘦的结实,不虚弱。
其他人也不由好奇,伸长脖子往照片上看,像研究大熊猫一样研究上面的男的。
“目光有神,气色也还好,小伙子看起来没什么毛病。”
“人中挺长的,感觉不像。”
“挺高的,也有肌肉,身子骨应该不错。”
“瞧着不像短命样啊。”
万华芝才刚要应和,就听江谣一本正经插话道:“身体好不代表命就长,每年死的人里头不少年轻身体好的。”
万华芝被这话吓到,“大师,您是说我未来女婿真会早死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反驳‘身体好就不短命’的推理。”江谣语气闲闲。
万华芝哽了下。
大师说话都是这样的吗?
跟医生一样,说话大喘气,底子虚点的得吓够呛。
至少她刚才就被吓一激灵。
诶,等等……
“大师,照您方才的意思,是说他不是短命相吗?”万华芝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江谣指着照片上的男的,“他眉长而浓,鼻头有肉,不是短命之相……”
万华芝顿时大喜,喜笑颜开,“我就说嘛!我这未来女婿好的很,怎么可能是短命鬼!”
万华芝太高兴了,都没有意识到江谣还有话没说完。
“……真正短命相的人,是你女儿。”
江谣一句话,让万华芝脸上所有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万华芝脸一下僵住了,她不敢置信望着江谣,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师,您,您刚才说什么?”
江谣声音不高不低,听在万华芝耳朵里却如遭雷殛。
万华芝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旋而空白一片,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众人亦是不敢置信。
谁能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忧心未来女婿是个短命的,到头来短命的竟是自己亲生闺女,这让当事人怎么受得了?
大家望向万华芝的眼神转为同情。
迎着万华芝惶遽惊恐的眼神,江谣沉着语气继续道:“天中黑痣,红丝贯瞳,如你女儿这样的面相,招煞引凶,命里注定易招横祸。
你的面相上也有所显示,你子女宫塌陷,眉纹断裂,你女儿祸已至眼前。”
万华芝艰难地消化着江谣的话,几乎是魂飞胆裂。
如果是旁人说这些话,万华芝便是再好脾气,也会斥骂这个胆敢诅咒自己女儿的人,偏偏说这话的是江大师。
是铁口直断神通广大的江大师!
万华芝知道江大师的本事。
她表姐夫是黄双成。
便是开公交车的黄双成,因为她表姐陈翠霞时常噩梦示警,于是找的江大师解梦避劫。
江大师给了表姐夫一张灵符护身,全靠这张护身符,表姐夫才幸免于难,否则他早被前车溜索的钢筋插穿了。
因为此事,表姐一家对江大师推崇备至,自己也一下记住了江大师。
是以这次有疑难,她谁也不找,特意来寻江大师。
大师说,女儿祸已至……已至……
万华芝半边身子软掉,几乎昏厥。
她不敢昏,望着江谣仿佛望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殷切恳求,“大师,求您救救我女儿!
我女儿,我女儿真的又乖又善良,她工作很忙,还坚持去做义工,还定期捐款帮人,她这么好,她不该短命的。
她还不到三十岁,她还没结婚生子,好多事情都没经历过,她不能有事……大师,我求您,求求您……”
万华芝越说越急,眼看要给江谣跪下。
江谣拦下她的动作,“能救的我自然会救,你不用如此。”
见万华芝还欲坚持,她紧接着提醒,“你女儿眼看祸至,如果你还想救她,就别浪费时间做这些没用的,不如告诉我你女儿的八字更实际。”
闻言,万华芝顿时不敢耽误半分,赶紧将女儿的生辰八字道来。
江谣即刻用她给的生辰八字起卦,很快,有了结果。
“凶煞在南,让你女儿别往南走。”
万华芝想起女儿周末常去的那所福利院,可不就在南郊吗?
女儿昨晚好像提过一嘴,今早是要去的是吗?
还是自己记错了?
万华芝心头乱跳,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拨打女儿的电话。
悦耳的电话铃声响了几十秒,这几十秒时间,于万华芝而言,仿似有几十年那么长,度秒如年。
“接电话啊敏敏,快接电话啊……”万华芝急得眼泪掉下来。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一起揪心。
终于,在万华芝的焦急呼唤声中,电话被接通。
“喂,妈?”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万华芝迫不及待,“敏敏,你现在在哪儿?”
“嗯?”
郭如敏有些困惑,“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要去福利院啊,现在已经快到了。”
万华芝就怕听见这个答案,疾呼,“别去敏敏!快回来!”
郭如敏皱眉,“嗯?为什么呀?我跟福利院的孩子们都说好了,阿青也……”
“别去女儿!”
万华芝急切打断,“大师说你不能去,你祸难至,祸在南,你千万不能往南走……”
“怎么又是大师?”
一辆大车正好从边上轰隆而过,郭如敏没听清楚后面的内容,只听见“大师说”几个字,她以为万华芝又要跟自己谈男朋友“短命相”的事。
她无奈地跟开车的男朋友袁松青对视了一眼,“妈,什么短命不短命的,我不相信这些,阿青好的很,命短不了。”
手握方向盘的袁松青忍不住摇头。
换谁被批短命相,都会感觉无语的。
无语是一方面,重点是影响他抱得美人归。
原以为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突然横生枝节……
无力吐槽。
万华芝着急,“不是敏敏,真正短命相的不是阿青,是你。”
“我短命相?”
郭如敏仿佛像听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觉得既可笑又无语,“合着我们俩注定好不了了,就非得有一个短命?不是阿青就是我?”
她说完还笑着看了袁松青一眼,“我注定短命你还娶我不?”
“那我得考虑考虑。”袁松青故作思考。
郭如敏瞪他。
袁松青一脸怕怕,“娶!当然娶!”
话了,他含笑望着郭如敏,“你不会短命,你还要陪我到老呢。”
郭如敏唇角染着笑,笑里都是甜蜜。
这厢还在肉麻兮兮,万华芝那边急得直跳脚,“敏敏,你别不信,妈找的是天桥这边的江大师,她很灵的,你还记得……”
郭如敏蹙眉,“什么江大师河大师,都是骗人的,你别跟爷爷奶奶似的,净信这些没有的。”
“你不记得你表姨父那事了?他开公交车差点被钢筋插进心口,当时能逃过一劫,全靠江大师!”
郭如敏顿了下,想起来妈绘声绘色跟自己提过的表姨父死里逃生的经历。
彼时她只当故事听,觉得这里头未免过巧,觉得可能是她妈听来的版本可能有艺术加工过,并没有太信。
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做故事主人公了吗?
得不到回应的万华芝哭出声,“女儿,算妈求你,信妈这一次,千万别往南!”
听见电话那头哭成那样,袁松青不自觉放慢车速,眼睛瞟向郭如敏,无声询问她的意思。
路口就要到了,过了路口就是福利院了,还要去吗?
郭如敏心烦意乱。
算了,她不信这些,但是她妈哭成那样,她也没办法继续犟。
“我知道了吗?我不去了就……”
话未说完,忽然便听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郭如敏心慌望去,便见一辆失控的货车朝自己方向呼啸而来——
郭如敏瞳孔猛的紧缩,眼看着大货车失速飞驰而来。
袁松青猛打方向盘,试图离出事货车越远越好。
那货车司机显然也不想撞上他们,也朝另一侧猛打方向,可惜转向过快,巨大的惯性使得冗重的后车厢失去平衡——
大货车摇摇晃晃,朝郭如敏这方倾斜而下。
郭如敏惊惧转头,下意识紧闭双眼拿手遮挡。
下一瞬便听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车内一阵强烈震动。
郭如敏只觉耳内一阵刺耳轰鸣,骇得她眼睫乱颤,丝毫都不敢睁眼。
“敏敏,敏敏——”
直到袁青松焦急的呼唤声传来,郭如敏才怔怔睁开眼。
车前玻璃被皲裂出一圈圈裂纹,透过皲裂的车窗玻璃,她隐隐看见一片红色,是那倾倒的货车后车厢,车厢正正砸在他们的车头。
那能将人砸成肉泥的车厢近得仿佛就在眼皮底下下。
郭如敏来不及多想,便感觉胳膊上一道力量拉扯。
“这里危险,赶紧下车!”同样心有余悸的袁松青拉着郭如敏。
郭如敏只觉手上一痛,也不知道是车窗碎玻璃还是什么,割伤了她的手,手上有鲜血滴答。
袁松青额角也有撞伤流血的痕迹。
车祸发生时,强烈的撞击让他们都受了伤。
但此刻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郭如敏赶紧回神艰难从位置上爬起来,从副驾驶爬到驾驶位,紧随袁松青从左侧下车。
等真正下了车,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
自己几乎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看似坚固无比的车头,如破抹布被货车车尾砸得稀烂,车头不住冒着烟,正不堪重负地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郭如敏死死盯着那被压扁的右车头,脑子里响起妈妈说的那句,“煞位在南,不能往南”……
若方才不是妈妈的电话,男友不会下意识降速,若照正常速度,此刻被砸得稀烂的……
郭如敏完全不敢想象那种画面,骇得面色青白,唇齿不住发抖,抖得不可自控。
同样心惊肉跳后怕不已的袁青松紧紧抱住女友的肩,颤颤地拉着她更加远离现场。
郭如敏呆呆地跟着,忽然想起,“电话,妈的电话。”
刚才那混乱场面,妈妈隔着电话就算看不到,肯定也听到了。
妈肯定吓到了……
郭如敏下意识转身,袁松青赶紧拦住她,“别!太危险了!”
现场还未稳定,随时有发生二次危险的可能。
郭如敏觉得有理,赶紧跟着退到安全范围。
万华芝确实吓坏了,尤其听到电话那头恐怖的巨响和女儿惊吓的尖叫声,使劲将电话贴紧自己的耳朵,却只听“嘭”的一声,通话断了。
“敏敏,喂,敏敏——”
万华芝手忙脚乱地重新拨打电话,电话却始终未能接通,只余冰冷的语音提示。
万华芝心急如焚,围观人群也跟着焦心。
听着那头的动静,看样子到底还是出事了,难道还是太迟了?
倒是曾大爷反应快,第一时间望向江谣,却见江谣神色如常,未有任何不同。
曾大爷心一下定了下来。
就说嘛,江谣出手了,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江谣淡定说道:“你无需着急,你女儿性命无虞。”
“大师您说真的?”
见江谣颔首肯定,万华芝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既幸又怕,激动得浑身关节都在打着颤。
万华芝喜极而泣,哭着对江谣不住致谢,感恩戴德。
“不用谢我,是你女儿自己的造化。”
江谣轻声解释道,“你女儿确实是血煞横劫,死于非命的命数,但她平日里多行好事,为自己积攒下不少福德,也赚取了一线生机。
所以,也算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果然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啊,做的好事多,自然会有福报。”
“是啊,就像古人说的,‘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善有善报,还是有些道理的。”
众人感慨,万华芝更是庆幸。
庆幸女儿向来热心公益善行,为自己攒下福报,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
想往日自己偶尔还叨念过女儿花太多时间在这事上面,好不容易周末不用工作,也不知道休息休息,成天不是参加这个公益就是那个活动。
从今以后,她保证一句啰嗦话都不说了。
不止不啰嗦,还要身体力行用行动支持女儿!
是了,她还要动员全家一起才行!
万华芝边擦眼泪边想着。
这时,手里的手机忽然一阵铃声响起,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万华芝愣了下,还不等反应,就见江谣浅笑对她说话,“你女儿的电话,你不接吗?”
“敏敏!”
万华芝顿时大喜,迅速将电话接通。
虽然早从江谣这里得知女儿没事,但是怎么也不及亲耳听见女儿报平安来得让她安心。
“妈——”
电话那头果然是郭如敏,她怕万华芝担心,跟路人借的手机打电话。
从电话里闻知女儿只是受了点轻微伤,万华芝一颗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
手机是借来的,郭如敏也不好打太久,简单报完平安,就说拜拜了。
她跟男友身上都还有伤,得去医院处理才行。
万华芝不舍地挂断电话。
抬头再看江谣,她又是千恩万谢。
至于酬劳……
万华芝出门前是准备了些,但普通算命又怎同救命大恩,当然得多多才行。
手头的钱不够,她赶紧打电话让丈夫给她转些过来,电话里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万华芝于是没多解释,只推说急用。
还好丈夫那边虽顾虑却也没不住追问,很快将钱打了过来。
到账下一秒,钱又悉数进了江谣的账户。
无意瞟见江谣短信提示上显示的余额数字,袁碧青瞪得眼溜圆。
个十百……千万……
啧,怪不得自己想交钱给江谣江谣从来都不收,跟江谣自己有的比起来,自己挣的那一点,连碟子菜都算不上!
江谣则弯了笑眼。
再没有比收钱更让人高兴的事,要是有,那就是收更多的钱!
下午,她就又得进组了。
拜傅导所赐,她的戏份多了不少,一个戏份不算多的女三硬给加戏加成了重要女二。
再加上前面拍的内容也有所删改,有许多内容还需要重拍,她的拍摄任务不小。
这次要不是要拍摄的是主流媒体的公益广告,傅导还未必肯放人。
事实上拍完广告,要不是赶上陈佩佩的事,她应该也是回剧组报到了。
能偷出时间跑来吃瓜,全赖她鬼身不需要休息。
不过,现在也结束了。
袁碧青将低落写在脸上。
不过很快,她就不情绪低落了。
因为江谣要跟她一同回剧组。
见袁碧青一脸惊讶,江谣笑了,“不是你说的吗?你们剧组有演员要帮忙吗?”
袁碧青点头,“是啊,可你不是说要等你有空再说吗?”
江谣看看天,随口说道:“嗯,我今天就有空啊。”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走一趟。
对于江谣的大驾光临,傅导大为惊讶,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心头一跳。
别是剧组又有啥情况吧?
傅导下意识四处乱看。
诶,不对啊,剧组要是有情况他这做导演的哪里会不知道?
没事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傅导如是安慰自己,心里安定下来,快步走近跟江谣打招呼。
江谣顺带看了下傅导的面相。
虽然脸有疲态,但双眼有光,气色红润,走出闹鬼风波,傅导的运势也开始上来了。
可以预测,傅导的新戏不会差。
袁碧青也能跟着沾光。
这话江谣没说,要是说了傅导肯定喜到没边。
不过江谣一句剧组上下并无异样,已经足够让傅导高兴的了。
在接连经历过女主角被小鬼杀、男主角被男色鬼缠的事情后,已经够他头大的了,要是再来一波,他真得立马收山回家种菜了。
正排练的男主角丹旭尧见到江谣也很惊喜,一个箭步就冲上来,“大师!”
见状,女主角苗莞尔也好奇跟了过来。
虽然未曾谋面,但江谣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傅导跟丹旭尧没少提起,她想不知道都难。
对于这种有真能耐的大师,若是能够结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要不然露个面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求到人家。
当然,不用求到是最好的,可人生境遇难定,谁敢打包票呢?
于是,剧组上下就看见导演男女主角热情地围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打转。
那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投资商爸爸来了。
也不知道这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呢?
众人好奇地直打量,但很快这些打量的眼光就被傅导扫退了。
“没活干了是吧,都闲下来干嘛!”
一听导演发话,众人立马顾不得好奇,自顾自低头做自己的事,没事干的也假装忙碌,不敢瞎看。
江谣只跟几人简单寒暄几句,她此行是找自己的客户的,方灵。
方灵在剧里扮演女主角的母亲,戏份说多不多,今天刚好没来剧组报到,人在酒店休息。
江谣干脆让袁碧青见面的地点约在方灵的房间。
剧组离酒店很近,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
江谣到的时候,方灵已经早早候着了。
方灵今年三十七,算起来她其实比女主角苗莞尔大不了许多,但在剧中却饰演苗莞尔的母亲,归根到底过早成熟的气质。
说的简单点,就是人打年轻那会儿就不显年轻,有年龄感。
因为长相老成,方灵从入行开始就没少演类似的角色,不到四十岁已经是圈里的“资深母亲”了。
有不少粉丝称方灵为“方妈妈”。
当然这是大家叫着玩的,毕竟方灵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没当过妈妈。
但大家并不知道,方灵其实生过孩子。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当时我们年纪小,才十七八岁,情到浓时,一下就做错事。
后来,我们因为一些矛盾,就分开了。
我那时候就顾着难过,根本关注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等我发现怀孕时,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爸妈知道后逼着我把孩子打掉,但我坚持要把孩子打下来,因为这件事,我跟父母闹得很僵。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早产。
因为怕被人知道议论,爸妈不敢送我去大医院,孩子是在诊所生的。
孩子生下来没有声儿,大夫告诉我孩子生下来没了。
我妈怕我看了受不了,直接把孩子抱走了。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孩子真的没了,可直到去年我妈临去之前她才告诉我,孩子其实没死。
当年我爸妈怕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被人说嘴,更怕我以后不好嫁人,于是干脆买通大夫,骗我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当时诊所里正好有一对看不孕不育的夫妻,他们就把孩子给人家了。
事后他们后悔了,想回头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对夫妻了,孩子也没了踪迹。
因为找不到孩子,我爸妈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怕我怨他们,直到我妈临死之前,才说的……”
说起孩子,方灵止不住泪流,“自从知道孩子没死,我就一直在找他。
但是我连半点线索都提供不上来,就算是找最好的私家侦探,也无济于事。
我想过公开寻亲,但是经纪公司那边……
我还有不少合约在身,现实情况不允许我这么做。”
方灵说着又是一阵泪意,眼睛更红。
但她强忍住了,抬头求助望着江谣,“我听碧青说江大师本事了得,捉鬼算卦不在话下,我想请您帮我算算看,我孩子到底身在何处?
我真的,真的很想很想他。”
袁碧青也是第一次听闻方灵有这么曲折的经历,听得满脸同情。
见她哭得满眼通红,她不由侧首看向江谣,想帮忙说点好话,却见江谣睨着对面坐着的方灵,目光嘲弄。
第357章 开价十亿
似乎没有察觉江谣目光的变化,方灵继续说着,“大师,这里是一点见面礼,还望您不嫌弃。”
她从桌下拿出准备好的支票,笑得恰到好处,“要是您能帮我找到我的孩子,我还有重谢。”
江谣垂眸看了眼被推到眼皮底下的支票,一百万。
还只是见面礼。
她抬眸望向方灵,语气不咸不淡,“颇有诚意的见面礼。”
听见江谣这话,方灵露出一笑,俨然成竹在胸。
但下一秒就听江谣说道,“支票不错,但我也不是什么支票都收的。”
方灵小心赔笑,“是我冒昧了。要是大师不喜欢这些,我……”
江谣冷了声打断她的话,“我没不喜欢这些,我只是不喜欢不诚不实的人罢了。”
方灵脸色一僵,笑得勉强,“大师这话何意?”
“你母亲将孩子送人时,你当真一无不知?”
勾鼻庞腮不可交,薄情负义第一人。
江谣盯着方灵的脸,语调平淡地指出,“当初既然狠心将孩子抛弃,今日又来寻什么?”
袁碧青不可思议望向方灵。
她还以为方灵哭得情真意切,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嘴里不尽不实。
说什么孩子是被她妈偷着送人的,感情她什么都清楚!
枉自己刚才还同情她的际遇!
方灵眼眉几不可察抖了一下,“我不知大师什么意思。”
江谣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睨着她。
在对方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方灵装不下去,脸色讪讪,“不愧是大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但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那时候孩子的父亲不在,我也不过十九岁,自己都活不明白,更别说养育一个孩子了。
再加上父母不停游说,我脑袋一热,这才……”
她眼角发红,“孩子刚被送走,我便后悔了,即刻追去找了,可到底慢了一步,那对夫妻就像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要是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送走……”
她眼泪涟涟,哭得真情实感,反观对面的江谣和袁碧青,却只是面无表情,翘手看着。
方灵一时尴尬,有些哭不下去,“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是谁都有年轻做错事的时候。
我真的悔,事实上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是悔恨之中,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跟孩子见面团聚的画面。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希望老天能给我一个重新补偿他的机会。”
快二十年了,才来说补偿,不觉得太晚了吗?
袁碧青在心里嘀咕,但见江谣没多大反应,便也闷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