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爷跟江谣经常是一起出摊的,江谣没摆摊的时候,曾大爷一般也不会特意过来摆摊。
时间久了,经常在天桥这边走动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个规律。
是以一见曾大爷支起自己的小摊子,大家都在猜江谣今天会出现。
喜欢听故事的大叔大妈们立即闻风而动。
当江谣到达天桥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
她这摊位才一摆下,即刻就有生意上门,迎来第一位客人。
是一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性,面容白皙清秀,就是表情带着忧愁。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三年多了,感情挺稳定的。他比我大三岁,今年三十一了,他父母那边一直在催得很急,他自己也有结婚的打算。
上个月我们一起去旅行的时候,男朋友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可是……”
说到这里,张欣竹蹙眉,像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众人好奇。
“怎么姑娘,是发现你男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他劈腿了?”
“他是骗子?”
张欣竹摇头,“不是,跟我男友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害怕结婚?婚前恐惧?”
张欣竹满脸一言难尽,“其实也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家人……”
众人即刻想到彩礼陪嫁这些。
“都不是。主要是我男友一直催着见家长赶紧把婚事定下来,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见我妈。”
张欣竹沉吟了下,还是说出,“我真是怕了。从小到大,我交的每个男朋友,只要见过我妈,最后都会移情别恋爱上我妈。”
这个答案可谓震撼,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姑娘开玩笑呢吗?”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你每个交往的男友都会爱上你妈?亲妈?不是后妈?”
“我也希望是开玩笑,可惜是真的。是爱上我亲妈,不是后妈!”
张欣竹叹气,“无一例外,不算我现男友,我总共交过四个男朋友,包括学生时代的那种幼稚恋爱,他们每一个都说喜欢我,可当他们见过我妈之后,就都跟着了魔似的。
一个比一个夸张,为了逼我妈回应,要死要活的都有,最后逼得我们得搬家才能摆脱。
一个两个是巧合,但是三个四个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后来,我交男友,都不敢往我妈跟前带,就是怕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众人啧啧称奇。
“你妈多大年纪?”
“是不是保养得特别好,特别显年轻,跟不会老似的?”
“你妈得多漂亮啊,长得倾国倾城?绝世大美人?”
张欣竹摇头,“其实这也是最让我不解的。我妈长得是不错,保养得也还好,但也只是比同龄人好一些而已,年龄感还是有的。
对我那些男朋友而言,就是阿姨辈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着的什么魔。”
“可能你找的男友都是有恋母情节的呢?”
“再怎么恋母,这也太夸张了吧,哪能每一个都爱上?肯定有什么蹊跷。”
“就是啊。”
众人的想法何尝不是张欣竹的想法,她也觉得这太离谱了。
她求助地看向江谣,“大师,我是真的很喜欢我男友,想跟他共度余生。
我跟我男友说过自己的顾虑,他斩钉截铁说他不可能,他不可能爱上我妈这么荒谬。可是我前男友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我男友说我不信任他的人品,生气跟我冷战呢。
我也很想信他,可我真的没信心,我好怕历史重演,我真怕会失去他。
大师,您教教我该怎么办?”
江谣仔细端详张欣竹的面相,没说什么,问道:“你有你妈的照片吗?”
张欣竹点头,从手机相册里翻出跟妈妈的合照。
众人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偷看。
确实如张欣竹说的,张欣竹妈妈也就是保养得也好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年轻而已,气质也不错,但也仅此而已啊。
江谣盯着相册里的合照,眼波动了下。
见江谣看着照片不说话,张欣竹有些不安,“大师,怎么样?”
江谣平静地道:“哦,你的桃花长到一半就长到你妈身上去了。”
张欣竹听懵了,“什,什么意思?”
江谣解释道:“你的男友最后都会爱上你妈,是因为你的每一段桃花长到一半,都会转移到你妈身上,由你妈接续每一段感情。是桃花转移术。”
张欣竹不可思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是我妈抢了我的桃花?”
江谣纠正她,“不是抢,是挡。”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张欣竹不解。
“抢的目的是据为己有,而挡是革除在外。”
江谣认真地看她,“你有没有发现,你之前交往的男友,爱上你妈之后,都是要死要活,想法极端?”
张欣竹毫不犹豫点点头,“是啊,要不我说他们都着了魔。大师,为什么会这样?”
“桃花转移,相应的也会放大烂桃花带来的影响。”
“烂桃花?”
江谣指着她的脸,“你面色白净带粉,典型的桃花面。眼角青筋山根有痣,感情波折,极易烂桃花。
你先前遇到的,无一不是烂桃花,一开始不显,但时日久长,慢慢会显露迹象。
遇上桃花转移后,烂桃花效果即时放大加倍,烂上加烂,让人头疼。”
张欣竹怔怔,“这么说来,是我妈用她自己帮我挡掉了那些烂桃花……”
想起妈妈被自己几个前男友缠到寝食难安,连正常上班出门都不行……那些原本都是她要承受的。
“原来妈妈一直在代我受过,这些年我还没少在心里埋怨妈妈跟我抢男友,我真该死。”
张欣竹懊悔又感动,眼泪汪汪,“我妈怎么会那么伟大,她好爱我。”
江谣看着她垂下的泪水,表情微妙地道:“也不用这么感动,妈妈倒也没那么爱你,她自己也不想的。
张欣竹感动的眼泪掉一半,“呃?”
江谣道:“你妈妈先前,应该没少抢人桃花吧?”
张欣竹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但还是点点头,“……嗯。”
她爸去世得早,她妈年轻时又漂亮,男朋友是换得挺勤的,而且好几个都是撬别人墙角撬来的,她年少时没少听见风言风语。
“应该是有人看不下去,给你们母女下的桃花转移术。”
既然那么喜欢抢男人,干脆跟自己女儿抢吧,抢一堆烂桃花回来焦头烂额。
张欣竹愕然,喃声,“怎么会这样?”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不断。
“桃花转移术,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法术,厉害啊!”
“又是长见识的一天。”
“给母女俩下这种术法,这不是故意离间二人感情吗?这施法的人不地道啊。”
“怪得了谁,还不是她妈自己抢人桃花招来的?”
“这么算起来,这事情最不亏的还是姑娘自己啊,前面桃花正甜自己吃了,后面桃花烂掉直接她妈接盘,哈。”
曾大爷的关注点则在别处,“不对啊,这姑娘招的都是烂桃花,那她现在的男友是不是也是?”
听着周围嗡嗡的声音,张欣竹脑子一片混乱,听见曾大爷这话忽然被提醒到一般,面色发白,“大师,那我男友是不是也是一朵烂桃花?”
她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话远甚于以往任何一次,要是这男友也不是好的,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江谣看着她,“易招烂桃花,不代表没有正桃花。观你面相,你红鸾星亮,姻缘线转顺,说明正缘已经到来。”
“真的?”
听见这话,张欣竹先是欢喜,随之而来是担忧,“大师,这个桃花转移术,是只会转移烂桃花,还是只要是桃花,都会转移?”
“桃花转移术,不是烂桃花转移术,当然是桃花就会转移,不拘好的坏的。”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这辈子都不让我男友见我妈吧?”
张欣竹紧张,“大师,这术法能破吗?”
江谣眼皮动了下,“是术法就能破……”
她这话还未说完,张欣竹就高兴不已地求江谣帮忙破了这法术。
江谣摇头。
张欣竹急了,“大师是有什么为难?报酬吗?都好商量的。”
“不是这个问题。涉及同行,我们这一行,破人道法是大忌。此事是下术人跟你妈妈的私人恩怨,外人不好插手。”
张欣竹焦虑,“那,那我该怎么办?”
江谣安抚地道:“其实你也不用紧张。对方也不是多恶之人,也没要害你们一辈子的想法,这术法十年自破。”
“十年?”
江谣颔首,“你自己算算从第一次桃花转移到现在的时间,其实也没剩一两个月了,不如耐心等等。没必要非在此时破术,道法反噬万一惹恼了对方,麻烦的是你们。”
张欣竹想想这话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强求破法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的一两个月,顶多让男友再闹脾气一阵子咯。
明白一切的张欣竹豁然开朗,对江谣感激不已,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给江谣。
江谣笑纳,目送对方离开。
很快,第二位客人上门了。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人,眼神疲惫,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彭文建睁着大大的熊猫眼,“大师,我怀疑我招惹了脏东西,最近我睡觉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被雨浇醒。”
江谣挑眉,“被雨浇醒?”
彭文建重重点头,“是的,就是被雨浇醒,有时是淅沥小雨,有时是滂沱大雨,弄得人不能安眠。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天花板漏水,后来检查过根本不是,就是下雨,跟在户外似的。
不,户外都没这么多雨,京市最近天干,都没怎么下。
我尝试过换地方睡觉,但那雨我走哪它跟哪,连我去朋友家睡都一样。同一张床,我朋友一点事都没有,我被淋得透心凉。”
他紧张兮兮地望着江谣,“我朋友们都说我是中邪了,是有鬼在整我。大师,您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江谣仔细看着他,伸手在他印堂处点了下,旋即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第154章 智障狗子倒霉主人
一旁的曾大爷忍不住开彭文建玩笑,“每次睡着都下雨,小伙子,你该去荒漠睡啊,造福人类,拯救地球啊。”
彭文建苦笑,指着自己超大的黑眼圈,“大爷,您别开玩笑了。
您看就我这样子,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能救得了谁啊?再没得睡,我自己都要抢救了。”
曾大爷看着他那堪比国宝的眼圈,也不由同情,是挺可怜的。
边上有人猜测道:“是不是你家先人的阴宅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年久失修破了你们不知道?”
“对啊,我们之前也试过,我老公公的坟塌了一角漏雨,我老公连续几个晚上做梦梦见被水淹,回老家一看才知道什么情况。
赶紧叫人把坟重新修好,我老公这才没做梦被水淹。”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彭文建好奇,“我朋友也说过同样的话,我特意回老家看了,先人的墓都没事。刚翻修的,好着呢。”
“那会是什么情况?”
众人好奇,纷纷看向江谣。
江谣则看向彭文建,“你有养狗对吧?”
彭文建点头,“对啊。这事跟养狗有什么关系?难道犯了什么忌讳?”
江谣道:“养狗本身不犯忌讳,但是遛狗的时候不注意,就很容易犯忌讳了。”
彭文建莫名,“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江谣道:“你遛狗就遛狗,也不能放任狗狗在人家坟头撒尿啊,还是天天,难怪人家不高兴。”
“坟,坟头?”彭文建舌头打结。
一听这话,众人即刻转同情为指责。
“哎呀小伙子,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
“怎么能让狗在人家坟头撒尿啊?还天天!”
“人家只是下你点雨,而不是屎尿淋你,已经算客气的。”
“就是啊!”
彭文建大呼冤枉,“没有啊,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误会,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师,您再看看清楚。”
江谣问他,“你平时都在哪些地方遛狗?”
彭文建忙道:“就在我们小区楼下,和爱小区,还有附近公园里。”
听见这话,江谣还未说话,一旁一位大叔说话了,“和爱小区边上那个公园?最近刚翻修的那个?”
彭文建点头,“对,怎么了?”
众人好奇,“是啊,那公园怎么了?”
“你们没听说过吗?那公园之前是一片坟地,后面才改为公园的。”
“修成公园,那不是把坟都移走了吗?”
“移走了不少,但肯定不可能全部移干净的呀,谁知道哪块土包包下面有什么。”
彭文建想起自家爱宠特别钟爱在某个小土包那里尿尿,忽然感觉毛毛的。
再有,也觉得冤。
“大师,那里又没立碑又没标记,我也不知道下面是人家的坟头啊。俗话说不是说不知者不罪吗,我也太冤了。”
江谣颔首,“是这么说没错。所以头前几次,人家也怪你,只是现身让你家狗离开。
换了别的狗,早吓跑了,但你家狗子似乎很与众不同,还是喜欢上他家尿,人家这才受不了找你这主人的。”
“啊?”
彭文建喃喃,“怪不得我都很少看见有别的狗在那附近玩。”
江谣摊手,“所以啊……”
彭文建表情不大自在,“大师,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之前带我家狗子让兽医看过,兽医说我家狗子智力有些问题,也就是,智障。”
智障狗子?倒霉主人?
江谣哭笑不得。
怪不得一般狗子看见鬼魅跑得飞快,彭文建家的还天天往前凑呢。
一时之间,江谣都同情那个天天被尿的无辜鬼了。
遇上这种脑筋有点问题的狗子,也是无奈的很。
“没想到狗也分智障的,真是新鲜。”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说呢,动物那方面比人灵多了,怎么会天天去人坟头尿尿?感情是智障,这就解释得通了。”
“那小伙还挺倒霉的,无端被狗给连累了。”
彭文建也很无奈,追问江谣,“那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江谣提醒道:“第一,当然是不能继续让狗在人家坟头便溺了。”
彭文建狂点头,“不敢不敢!绝对不会让它再这么做!”
“第二,去事主坟前认个错,好好祭拜一场,记得丰盛一点就好了,会没事的。”
彭文建应下,“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指点。”
江谣笑笑,收下彭文建的卦金。
彭文建走后不久,第三位客人到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生活大概过得并不容易,手上脸上都是操劳的痕迹。
“是我儿子,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得了怪病似的,变得很奇怪。”周细妹愁容满面地道。
江谣问道:“什么怪病?”
“他整个人变得很古怪。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灯也不开,窗帘也不拉,空调开得很低,弄得整个房间又阴又冷又黑的。
原本很开朗外向的人,现在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
饭也不怎么吃,还喜欢吃生肉,就那种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没处理过的那种直接生啃。更恐怖的是……”
周细妹一顿,忍不住露出恶心的表情,“昨天晚上我起夜,正好撞见我儿子躲在厨房的角落,正吃什么吃得津津有味。
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只大老鼠,还是活生生的,尾巴还在动……”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嫌弃声,光想象那画面,已经觉得恶心了。
“咦,好恶心啊。”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儿子是变态吧?”
周细妹听见这话急忙辩解,“我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读书成绩很好,人也很阳光很开朗,很受同学老师欢迎的。”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难道是遇上什么脏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找大师。”
周细妹求助望向江谣,“大师,劳烦您帮我儿子看看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老公去得早,我好不容易把孩子养这么大。
他要是出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
说着,她人就要给江谣跪下。
江谣忙将人扶住,“你不用这样,该帮的我会帮的。”
周细妹儿子的情况比较特殊,江谣选择了上门去看。
距离有些远,坐了好几站公交车才到站,周细妹领着江谣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小区。
这小区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老也旧,只有步梯没电梯。
“抱歉大师,委屈您了。”
周细妹在前面领路,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江谣笑笑,顺带看看附近的风水,倒也没发现太大的问题。
很快,上了第五楼,周家所在的楼层。
还不等周细妹走到家门,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见着周细妹就喊了,“育林妈妈,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管管你家育林吧。”
一听这投诉的语气,周细妹紧张,“钱婶,这是怎么了?育林犯什么错了?”
钱婶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团血物和哭鼻子的小孙子,“看你家育林闹的,这么大的人还欺负小孩子!
我们童童的小鸭子不小心从你们家门缝挤进去了,我敲门让育林还,他不还就算了,还故意把小鸭子弄成这样,扔出来吓唬小孩!
你说这是不是很过分?看我们童童吓得,今晚肯定做噩梦!”
周细妹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小鸭子,不由想起昨晚被儿子生食的老鼠,胃里不由一阵恶心,脸色发白。
她强力忍着,“实在对不起啊钱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钱婶虽然还是不满,但毕竟这么多年老邻居,想到周细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也不忍多说什么,还是忍着脾气。
“育林妈妈,育林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他以前多好的孩子啊,又斯文又有礼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听见这话,周细妹眼泪差点掉下来。
钱婶一看就知道有情况,想要问些什么,却见身后还有一个江谣,不大方便,“哟,你有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说。”
周细妹点头,又道了声抱歉,走向自己家门口,拿钥匙开门,将江谣请进门。
屋内一片昏暗,所有窗帘都拉着。
周细妹无奈,“是我儿子拉的,他现在就跟见不得光似的,屋子稍微亮点都不行。”
江谣环视屋内,眼波动了下,“带我去看看他吧。”
周细妹点头,来到丁育林房间,她敲了敲门,“育林,你开开门,是妈妈。”
里头一片安静。
周细妹显然已经习惯这种状况,继续敲门。
还是一片安静。
“育林,妈妈自己开门进去咯。”
说着,周细妹试图转开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她回头看了眼江谣,“我去找钥匙。”
“钥匙开不了的,不必麻烦了。”
江谣让周细妹让开,直接上手一拧,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她直接推门。
丁育林的房间如周细妹所言,真的是又冷又潮又阴,完全不像个人居的环境。
随着门一打开,蜷在地板的丁育林猛地弹起,呈防备状态盯着来人。
一双眼阴恻恻,阴冷森然,泛着寒光。
若再看得仔细点,会发现他的瞳孔不是圆的,而是缝状竖瞳,像极了某种江谣熟悉的动物。
周细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儿子呈一种诡异姿势趴在地上。
“育林,你怎么……”
她下意识要上前,被江谣拦住了,“别过去,他现在不是你儿子。”
周细妹紧张,“那,那是什么?我儿子呢?”
“丁育林”阴诡一笑,“有些本事,怪不得能破本大仙的法术。”
江谣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大仙?什么大仙?”
“柳仙是也。”
“柳仙?那不就是……”
周细妹脸色一变,想起自己听说过的,有些地方就把蛇称呼为柳仙,“那不是蛇吗?”
江谣点点头,“说得不错,就是蛇。”
周细妹这才明了儿子这些天的诡异表现,喜冷畏光,吃生吃鼠,这些都是蛇的特性。
感情儿子是被蛇妖上了身。
周细妹最怕蛇,更别说蛇妖了。
换做平时,她一早被吓跑了,但关系到儿子,她只能强忍着害怕,问道:“不知我儿子哪里得罪了大仙,大仙为什么缠着我儿子?”
“那你要问你儿子啊!”
柳仙冷哼,“本大仙好端端地在山间修炼,是你儿子不分青红皂白打死了我。他害我没了肉身,我抢他的,有什么不可以?”
周细妹始料不及,“这,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柳仙气狠狠,“绝没有误会,你自己问他!”
说着,它从丁育林身体里弹了出来,显出真形。
“我,我怎么……”
丁育林正发懵,骤然看见一条蛇就趴在眼皮底下,吓得头皮发麻,整个人一蹦三尺高,尖叫不已。
柳仙不理他多害怕,直接质问他当日之事。
丁育林被这能开口的蛇惊得面无人色,还是在周细妹的解释说明下才反应过来身处的状况。
“……当时我跟几个同学去北郊山那边爬山,半路上遇到一条蛇,若若被吓到了,我当时没多想,本能就拿起一旁的石块砸去……”
怪不得他看眼前这蛇有些眼熟,原来是之前那一条。
被自己砸死的蛇来找自己报仇来了!
此事远远超过丁育林的认知,丁育林人都要傻了。
“承认了是吧?是你害了我,我找你一点都不冤!”柳仙恨恨,一双眼啐了毒般几欲杀人。
丁育林被吓得连连后退,周细妹冲上前跪在地上磕头,“大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放过我儿子,您要杀要剐冲我来就好,求您别伤害我儿子。”
“妈!”
丁育林抱着妈妈。
周细妹赶紧拉着儿子一同跪下,祈求柳仙的原谅。
柳仙依旧不依不饶。
这时,江谣开口。
第156章 因果偿还,香火供奉
江谣斜睨了眼柳仙,“有什么诉求还是直接说吧,不用装腔作势。”
丁育林打死柳仙是不对,但他确实也不是成心的。
这事算起来,也是柳仙的劫数。
这一点,柳仙自己应该也是清楚的。
否则,柳仙也不会这么好说话,这么多天也只是上他身戏弄他,并未实质伤害丁育林什么。
江谣猜得不错,柳仙是不想要丁育林的命。
若只是想要丁育林的命,老早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现在闹这一番,不过是有所要求而已。
柳仙恶狠狠盯着丁育林,“你害得本大仙没了肉身,必须偿还本大仙。”
周细妹母子一听事情有转圜,顿时惊喜,“大仙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柳仙要求丁家为其设立供奉,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要祭拜。
有点类似北方某些城市的保家仙、出马仙。
周细妹不太懂这些,下意识看向江谣。
江谣朝她点点头。
柳仙的要求不算不过分。
虽说是柳仙的劫数,但丁育林打死了柳仙也是事实,要求他供奉香火也是理所当然。
因果偿还,对丁育林来说也是好事。
种下了因,今生不还来生还,未必就这么好还了。
见江谣都觉得可行,周细妹忙满口答应,丁育林也跟着点头应承。
柳仙还欲要求其他,此时江谣目光忽然扫来,柳仙立刻很有眼色地选择见好就收。
这位进了门后虽未出手,但柳仙直觉对方绝不简单,原因在于对方指尖盘绕的灵蛇。
同是蛇类,柳仙对对方的气息尤为敏感,那强霸的气息,是自己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能收服这样的蛇王之王,江谣的修为可想而知多么的深不可测。
柳仙自知得罪不起,不敢嚣张。
柳仙懂得适可而止,江谣也没有为难柳仙,只当做了次事件公证。
设了供奉,柳仙也信守承诺,不再缠着丁育林,转瞬消失不见,周细妹母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周细妹对江谣感激不已,拉着丁育林一起不住言谢,还给了江谣大大的红包。
江谣没有多收,只收了几百块意思意思。
她看着丁育林,告诫道:“这次的事也算是一个教训。万物有灵,不能轻易伤损,尤其是狐黄白柳这些,染上了因果,你未必还得起。”
丁育林受教,点头如捣蒜。
经过这一次,别说狐黄白柳,就是蟑螂蚊子,他都不敢随便招惹了。
周细妹还有些担忧,追问江谣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了,非要说有……”
江谣回头看了眼丁育林,似笑非笑道,“记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趁着二十四小时内。”
“啊?”
不记得自己昨晚吃过什么的丁育林一脸懵,周细妹则再忍不住恶心,冲进厕所狂吐。
难得恶作剧的江谣心情不错,转头就看见在宿舍楼下等着的于永丽,她原本上扬的唇角下压。
于永丽在这里等了多久,神容局促地站在那儿,“江谣,你能帮我吗?”
“不能。”
江谣言简意赅,准备绕过于永丽走人。
于永丽挡着,“你能的,江谣,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有本事的一个,你一定能帮我的。求你了,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