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跪下,求你个事by四藏
四藏  发于:2024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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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安无法克制的一再看向她,他不停在想她有展露过她的脆弱吗?似乎没有,至少在和?他交往的那些时候他没有见过她情?绪失控,一次也?没有。
她是近乎完美的伴侣,可他有很多时候都觉得她没有真正爱上过他。
因为?爱怎么?可能不患得患失?怎么?可能永远得体?他也?一次次为?她失去分寸,失去理智……
宋斐然的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文件。
白?泽安才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向了屏幕中的PPT。
会议到一点多才结束。
宋斐然的秘书敲门进来?给?她送来?了午餐。
白?泽安没有走,主动问:“能尝一尝宋总公司的员工餐吗?”
这一次宋斐然没有拒绝他,她吩咐秘书去员工食堂给?白?泽安打?一份午餐。
很快一份豪华版员工餐就送进了会议室。
白?泽安谢过秘书,在宋斐然旁边坐下,笑着说:“没想到还有机会跟你共进午餐。”
宋斐然低头吃着慢煮的牛肉,也?笑着说:“只要你对我?还有合作的价值就有机会和?我?共进午餐。”
“是吗?”白?泽安笑了:“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只有对你有价值的人才能留在你身边?”
“当然。”宋斐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人不会爱上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人。”
“那裴颂的价值呢?”白?泽安望着她,试探性地问:“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听医院的负责人说你在裴颂的病房里装了监控设备。”
他真的既惊讶又好奇,宋斐然会在医院里陪了裴颂一晚,还装了监控设备。
他听白?远说过,宋斐然的“新欢”是那个?叫裴颂的司机,但?他没想到,宋斐然会“监管”了裴颂。
要知道,她从前和?他恋爱时从来?没有查过岗,检查过他的手?机,哪怕他的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她有“监管”过白?远吗?
似乎也?没有,如果她这样“监视”着白?远,以白?远的性格一定早就炫耀到他面前了。
他一直以为?她就是如此,喜欢对她来?说太易得了,所以她对谁都不太在意。
可是她对裴颂不一样。
只剩下两个?人的会议室,安静了两秒。
宋斐然还没回答,手?机就震了一下,她低头吃完最后一口牛肉,划拉开手?机,看见是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宋总这是我?的新号码,我?是裴颂。]
随之而来?的是微信新的联系人添加。
依旧是裴颂,他写?:[别和?我?生气好吗?]
宋斐然笑了一下,打?开了病房里的监控,看见病床上正在输液的裴颂,他靠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静止了一样。
她想,如果她不点同意添加,他会……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再次申请了添加,备注是——[我?会遵守合约。]
宋斐然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开,就连坐在一旁的白?泽安也?看得出来?。
她依旧没有点同意添加,笑着对白?泽安说:“这就是裴颂的价值。”
“什么??”白?泽安没明白?。
“你不会明白?的。”宋斐然依旧没有点通过添加,笑着按灭了手?机,抬头看向白?泽安,心情?很好的说:“你知道的,我?喜欢赢,在任何方面都要赢,包括感情?里。”
白?泽安还是不明白?,“感情?里怎么?会有输赢?”
当然有。
她很难讲清楚,因为?她也?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得到这种“赢”的快感。
很奇怪,对她千依百顺的人那么?多,但?没有一个?让她有“赢”的快乐。
只有在裴颂身上才有,或许是因为?他足够痛苦吧。
虽然残忍,但?她很难不承认,建立在他痛苦上的爱才让她有了“赢”的感觉。
就像现在,她在监控里看到他的痛苦,却?又收到了他低头认错的讯息。
她一下午都没有回复裴颂,倒是接了心理医生顾梦的电话。
顾梦也?听说了昨晚郊外打?劫的事,宋斐然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去她那里拿药咨询了,她担心昨晚的事会令宋斐然出现应激反应,所以问她要不要下午来?一趟。
宋斐然想了想答应了。
她从公司出去,外面在落小雨。
阴雨天黑得很早,才下午四点多天就快黑下来?了。
她见到顾梦,顾梦第一句话就是:“你看起来?精神不错,看来?你确实不会再为?过去的创伤应激了。”
宋斐然笑着坐在了沙发了,她知道顾梦是指暴力和?流血,曾经她确实会因为?暴力和?流血应激,因为?她“死”在十七岁,被几个?醉酒的人堵在巷子里,砸破了脑袋死的。
也?是那时候快穿系统101出现在了她脑子里,问她要不要成为?任务者,做任务换取重生的机会。
当然,顾梦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死了,她们只知道她重伤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多又奇迹般地苏醒了。
其实这两年多是她在快穿里上百个?任务世?界。
她早就不会再被暴力和?流血刺激到了,但?顾梦认为?那是她的“成因”。
——她偏执地掌控是因为?稍有差错,她就会遇到危险。
——她在任何关系里总想赢,是因为?赢了才能活下来?。
对,也?不全对。
她的“成因”是来?自?于快穿世?界,不是原生世?界,原生世?界发生过的事早已不能伤害她了。
她没有办法告诉顾梦,她在一个?个?快穿世?界里治愈了曾经的自?己。
治愈的办法就是赢,永远赢,不断地赢,变得强大聪明,无往不利。
这一次,她很坦诚地告诉了顾梦,和?裴颂之间的事,包括送走了他的母亲。
顾梦听着她说,等她说完才问她:“你其实可以选择更温和?的方式,事先告知他,或是让他打?一通三?分钟的电话,这并不会影响这件事的结果,但?你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这样会让你有“赢了”的感觉对吗?”
“是。”宋斐然诚实地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通过“赢了”的方式验证被爱?”顾梦温柔地问她:“因为?你认为?爱就是痛苦又无法离开?”
宋斐然看着顾梦,很久很久才说:“是,就像我?的母亲爱她的两任人渣丈夫,就像我?痛苦地爱我?的母亲。”
顾梦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她原来?都懂,都明白?,可她说:“这或许是错误的方式,但?它让我?快乐。”
她对顾梦笑了笑:“你和?我?说过,当我?明白?那只是两杯酒,不意味着失控,那就只是两杯酒。”
“所以当我?这种错误的方式遇到了适配的人,它就是正确的,不是吗?”她问。
她没有想要一个?答案,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外面的天黑透了。
她起身离开那张沙发,走出那扇门。
漆黑的夜雨里,一道消瘦的身影在露天停车场里一辆一辆辨认着车子。
宋斐然看见他停在自?己的车子旁,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她撑开伞走过去,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他抬起头看向她,慌张的眼睛一下子定下来?,“宋总……”
他被雨淋得湿透了,细雨打?湿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怎么?在这里?”宋斐然垂眼看他的鞋子,那是一双医院的拖鞋,他不会就穿着这样一双鞋子走路过来?找她的吧?
他的新手?机里没有绑定银行卡,他没有钱打?车。
“我?去公司没见到您,助理说您来?看心理医生了。”裴颂站在她面前,抬手?握着伞把伞向她推了推,又仔细看着她的脸问:“您不舒服吗?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吓到你了?”
他知道她有在吃一种药,每周会去见什么?医生,但?她没有让他送过她来?这里,所以不清楚她见了什么?医生。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吗?严重到需要吃药吗?
“你怎么?过来?的?”宋斐然问他:“走路?”
“打?车来?的。”裴颂说:“助理借了钱给?我?。”他又问:“有开新的药吗?”
宋斐然没有回答,又问:“为?什么?去公司找我??”
裴颂站在伞下,湿淋淋的脸像是流泪了一样,握紧伞柄,喉头动了动说:“新手?机我?不太会用,不知道发的信息和?微信你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宋斐然依然看着他说:“电话也?收到了。”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发红,喉咙里一下子酸涩的厉害,她收到了,是故意不回他的。
是在惩罚他是吗?
可他没有办法怪她,只能说:“收到了就好,我?送您回去。”
他伸手?去拉车门,没有车钥匙怎么?能拉得开,可他浑身发冷,脑子发蒙,拉了一下又一下。
宋斐然抬手?按了一下车钥匙。
车门应声被拉开,裴颂扶着车门,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滑下去,他想坐进主驾,却?被宋斐然握住手?重重把车门又关了上。
“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宋斐然问他。
是啊,他穿着拖鞋怎么?开车?
“对不起。”他就站在那里说:“我?太失职了。”
宋斐然看见他发红的眼尾,他像是要被她欺负哭了,可她还是又说:“是很失职,我?该考虑换掉你。”
他扭过头来?看向她,眼神里惊慌到极致,他张口想说什么?,可一张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他终于哭了。
宋斐然的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悸动,她说:“为?什么?哭了?开除你,你就不用遵守那些不近人情?的条约,你可以去找你的母亲……”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湿淋淋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发抖的抱紧她,哑声说:“如果你想我?滚开……我?会滚开的,但?先不要开除我?,等你好起来?再开除我?好吗?”
宋斐然愣在那里。
他湿漉漉的脸贴着她的脸,又一次问她:“你一直在生病吗?医生怎么?说的?开药了吗?”
宋斐然悸动不安的心像是也?被他抱紧了,弄湿了。
她很想接吻,很想做爱,和?裴颂。

车子里的暖风开到顶格。
裴颂淋湿的病号服被吹干,又被身?上的汗水浸透,这场漫长激烈的亲吻才结束。
她们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裴颂潮湿的手掌一直在轻轻抚摸宋斐然的脊背。
他的手掌很?热,很?温柔。
宋斐然闭上眼,听见车外的雨声,奇异的感到安心。
因为裴颂贴着她的脸很?轻的再说再问:“感觉好点吗?”
“怎么会生病?斐然……是不是我太不好了?”他在?内疚,他像母亲一样抱紧她,抚顺她的脊背。
他在?自责,无论?她怎么欺负他,他都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宋斐然趴在?他的怀里,能感觉到他腹部的纱布下又渗血了,血和汗浸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她不回答他,他脸上就?多了潮潮的眼泪。
“对不起?,我早该知道你生病了,我明?明?看见你在?吃药……”他的泪水和内疚,让他的爱变得沉甸甸,重力被一样裹在?宋斐然身?上:“我太不合格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宋斐然坐直身?看他,他的脸色苍白的要命,流血的是他,哭的也是他,她感觉一直好极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欺负你?”她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泪,声音哑着问他。
裴颂又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里又热又潮,手指泡皱了一样:“没有,你没有欺负我。”
他的嘴巴被吻的通红,眼眶也红:“你对我很?好,是我不够好……我不够合格,不够听话……嘴也很?笨。”他在?她指尖落下眼泪。
你看,他享受她带给他的痛苦,痛苦之后的吻格外甜蜜。
所以宋斐然低头又吻了他,他闭上湿润的眼睛,抱住她的背自动去找她的舌尖……
怎么会生病了?
车子开出停车场,小螃蟹就?打了电话过来:“妈妈你在?医院还是公司啊?我放学了你不在?家,你要是在?医院,我就?过去找你。”
裴颂忙低声说:“别让她过来了,医院传染病多,你直接开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他握着她的手少有的坚持:“让我陪你回去吧。”
她不肯和他说她的病,她吃的是什么药,裴颂想至少陪她回去,看她吃了药他再走。
小螃蟹那边听见了裴颂的声音,“裴颂也在?旁边?你们没有在?医院啊?你们俩偷偷跑出医院了?”
裴颂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好哄小螃蟹说:“没有偷偷跑出医院,是有点事儿。”
“什么事啊?”小螃蟹追问。
裴颂很?不会撒谎,宋斐然替他说:“妈妈正要带他回去拿几套衣服。”
挂了电话,裴颂又央求她,他的大部分衣服确实放在?宋斐然那边,他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说,需要拿一双拖鞋。
宋斐然知道他是想陪她回去,他在?担心她,虽然她好的很?。
但她喜欢他这样的央求。
她开车先带裴颂去了医院,重新换了纱布,向护士长请了个“回去取衣服”的假,又带着裴颂回了别墅。
车子开进别墅,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裴颂刚想下车替宋斐然撑伞,就?见有人从客厅里走出来,撑开了一把黑伞接她下车。
是那个今早接小螃蟹上学的司机。
裴颂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看得出斐然很?信任他,她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对他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雨声很?大,裴颂没怎么听清。
他关上车门,那位司机就?把伞撑在?了他头顶,叫他:“裴先生。”
很?有礼貌,看起?来比他更专业。
“妈妈!裴颂!”小螃蟹站在?门口等她们,见到她们就?说:“樊勇帮我拼好了斗兽场!”
原来他叫樊勇。
裴颂进了客厅就?看见地毯上拼好的斗兽场乐高,之前他和小螃蟹拼了三分之二?,没想到最后是新司机陪她拼好的。
小螃蟹似乎也很?喜欢这位新司机。
裴颂说不上心里的滋味,他不是吃醋,也没资格吃醋,只?是觉得他太普通太平凡了,哪怕做司机也有大把的人可以替代他。
斐然和小螃蟹对他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可他对她们来说,一点也不特殊。
是的,一点也不特殊。
这种滋味让他局促不安,他在?想,他之前住的那间客房是不是也留给樊勇住了?
可这也是应该的,那本就?不是属于他的房间。
“去洗手吃晚饭了。”宋斐然抱着小螃蟹去洗手。
裴颂与樊勇单独待着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先去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衣服。
他推开那扇门,没开灯走进去,看见房间里什么也没变,只?有桌子上多了一个小鱼缸,鱼缸里放着几块雨花石和几条小鱼。
他打开了灯,才看清鱼缸里除了小鱼还有一只?塑料的小螃蟹。
灯光下,小鱼游来游去躲在?小螃蟹后面。
裴颂坐在?桌边的椅子里眼眶泛红的厉害。
“这是我昨晚和敏敏捞的小鱼。”小螃蟹跑了进来,站在?他的桌边:“你的房间太孤单了,我养几条小鱼陪你住。”
他的房间。
陪他住。
每个字都像雨点落进他心里眼里,就?好像……就?好像他被她们接纳,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你喜欢鱼吗?”小螃蟹问他。
裴颂点点头,要很?努力才能忍下眼泪:“喜欢,很?喜欢。”
他很?想抱抱她。
小螃蟹先伸手轻轻抱了他一下,小小的脑袋挨在?他手臂上说:“你快点好起?来吧,我和敏敏都很?想你,我们想和你一起?去喂小猫。”
裴颂抱住她,压着酸涩的眼泪轻轻“嗯”了一声,原来这间房间没有给别人住,原来小螃蟹在?等他好起?来。
这里只?有他的痕迹。
他像那枚廉价的塑料螃蟹,不值钱,却被她和小螃蟹好好的收着。
一直以来她们都没有欺负他,她们对他很?好很?好,好的他无以为报,好的他愧疚万分。
他留下来陪小螃蟹吃了晚饭,他留意?到宋斐然没什么胃口,她往常的晚饭是肉加蔬菜,今天却只?吃了蔬菜。
小螃蟹去洗漱。
他起?身?追着宋斐然的脚步进了书房:“没胃口吗?”
宋斐然回头看见他跟个尾巴一样跟进来站着,笑着打开了电脑处理?文件:“下午在?顾医生那里喝了杯咖啡,没什么食欲。”
“下午喝咖啡晚上会不会睡不着?”裴颂过来又问她:“顾医生有给你开什么药吗?”
他有好多问题,总是在?问,宋斐然不回答他也不生气,只?会耐心的等一会儿再问。
“没开药。”宋斐然回答了他:“还是之前的药,但我打算慢慢停了。”
“可以停药了吗?”裴颂问,他记得这类药不能随意?停,要遵循医嘱停药:“顾医生怎么说?”
她有视频会议拨过来,她对裴颂说:“等会说。”
裴颂就?没有再多问。
宋斐然看见他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又端了什么东西?进来,放在?了她手边。
居然是一碗小馄饨和一杯水。
他没走,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她会议结束。
会议进行了23分钟,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等了23分钟。
在?结束后,才起?身?说:“吃药前先吃点东西?吧,只?吃沙拉会胃不舒服,这是虾仁陷的,没胃口也吃两?个垫一垫。”
似乎怕她不吃,他从碗里盛出来两?个馄饨给她,“就?吃两?个。”
宋斐然接过了他的勺子,真的吃了两?个馄饨。
她从他脸上看到了开心,这种开心是她哄小螃蟹多吃饭时会有的表情?。
已经很?晚了,他却一直等着她吃药,仿佛只?有她吃了药他才能安心走。
宋斐然也没隐瞒他,拉开抽屉取出了里面的两?盒药,吃了两?粒,这些?药她打算慢慢停掉了,她已经不需要这些?药了。
只?是不能一下子停掉,容易戒断反应。
裴颂在?她吃药时拿过那两?盒药看了看,看见上面写是用于治疗双相情?感障碍。
是双相。
他的心沉甸甸的坠下去,怎么会生病了?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她看起?来那么健康。
裴颂从别墅出来已经十?点了,樊勇送他回的医院。
他坐在?车里,用手机仔仔细细的查双相这种病,越查越痛苦,能发展到双相她一定病了很?久很?久,可她居然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那么好,她有失控过吗?
外面似乎在?打雷,闪电划过,像是闪过裴颂的脑子一样,一些?在?梦境的零碎画面又闪动出来——她站在?残缺的金佛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眼神?近乎失控的说:“裴颂,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裴颂,你要为了他与我为敌吗?”
——“杀了他,裴颂。”
“裴先生?”樊勇忽然叫了他。
他惊醒一般扭过头,在?一阵阵晕眩中慢慢看清了樊勇。
“到了,裴先生。”樊勇在?看着他,“我送您下车。”
原来已经到医院了。
裴颂忙按住了樊勇的肩膀:“不麻烦,我自己下去就?行。”
他撑开伞下了车,却又回头站在?车门外问樊勇:“我能问问,你和宋总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他直觉斐然和樊勇认识很?久了。
樊勇愣了一下,点头说:“我认识宋总确实很?久了,大概认识有十?年了。”
“十?年……”裴颂想,那么久,比他久很?多,那很?好,樊勇是她信得过的人:“她那个时候十?九?”
“是。”樊勇如实说:“快要二?十?岁。”
他知道裴颂是宋总什么人,宋总很?多事都没有隐瞒裴颂,他有些?好奇裴颂到底想问什么?裴颂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吃醋”。
裴颂很?礼貌,像是请教一样问他:“她那个时候……好吗?”
“嗯?”樊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裴颂就?又补道:“我的意?思是,十?九岁的她那个时候过的好吗?”
十?九岁的宋斐然,过的好吗?
樊勇真意?外他会这么问,十?九岁的宋斐然比现在?极端,常常失眠,非常的聪明?有手段,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阅历和果决。
他那时听说她才十?九岁非常的意?外,因为那个时候她看到死?人就?和看到一片树叶没什么区别,她会和他说:杀人要把自己摘干净。
“她过的很?好。”樊勇难得带着笑容回答说:“她十?九岁就?已经是小宋总了。”
他没有告诉裴颂,十?八岁的宋斐然身?边还陪着一个人,一个银发的男人,自称是她的哥哥,陪她从国外回来,但她们的关系不只?是兄妹,有时候樊勇会在?宋总的房间里见到他。
后来宋总就?和白泽安恋爱了,那个男人也消失了,宋总说他回自己的国家了。
医院已经熄灯了。
裴颂回到昏暗的病房里,坐在?床边看着手机,十?九岁的宋斐然过的好吗?真的好吗?那个时候她生病了吗?有没有失眠?
他疲惫的躺在?病床上,忽然看见正对着病床的电视机下有一个很?小的红色光点闪烁了一下。
那是……
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在?黑暗中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那个红色光点,光点就?变得尤为清晰。
没有猜错,那就?是他以为的东西?。
裴颂只?迟疑了两?秒,试探性?的给宋斐然发了微信:“你睡着了吗?”
几秒之后,红色的光点慢慢移动对准了他。
手机也亮起?来,宋斐然回他:[还没有。]
是监视器。
是宋斐然装在?这里的监视器吧。
裴颂慢慢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凝视了三秒红色的光点,然后垂下眼给她回复,打了删,删了又打。
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脸上,寂静之中除了键盘的声音,还有他猛烈的心跳声。
她在?监视他。
她一直一直在?透过监控看着他。
他终于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我很?想你。]
红色的光点凝聚在?他身?上,锁定他,笼罩他。
他想,她此时此刻就?在?监控之后看着他,她是在?想他对吗?如果没有想,那他就?先告诉她,他在?想她。
黑暗中,她的视线仿佛在?包裹他。
裴颂轻轻的眨动了一下眼睛,他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奇异的消失了。
她会这样监视着樊勇吗?白远呢?白泽安……
她只?这样监视着他对吗?
他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对吗?
手机再次亮起?来,宋斐然回他:[躺下陪我说说话。]
裴颂的脸和喉咙热起?来,他开始想他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狼狈憔悴?
他在?黑暗中慢慢躺下,就?躺在?红色光点的对面,侧着身?,他与光点对视。
宋斐然的语音那么刚刚好的打过来,他接起?来听见她微微沙哑的声音:“不是才刚离开吗?”
裴颂忽然想起?,当初白远在?他车上几分钟向宋斐然汇报一次,白远和他说:她就?喜欢这样的。
所以裴颂厚着脸皮低声说:“真的很?想你。”
他的脸烧到快着火了一样,他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但他听见她笑了一下说:“是吗?”
她是喜欢的对吧?
“是。”他像是得到肯定的狗,红着脸再接再厉说:“特别特别想你。”
她带着笑叫了他的名字:“裴颂,你除了这句不会别的了?”
他很?想把着大火的脸闷进被子里,挖空了心思想别的话,可他实在?不擅长这些?,想来想去只?想出一句:“明?天早上过去好吗?”
“过来干嘛?”宋斐然问:“你现在?既不能开车,也不能做别的,来做什么?”
裴颂想起?停车场里做一半他撕裂的伤口,握着手机闭眼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吸了一口气,身?上也像着火了一样:“去看看你,好吗?”
他只?要看着她就?心满意?足。
“好。”她答应了他,停了有几秒,她突然说:“你母亲的手术很?成功。”
裴颂愣了一下,睁开眼,他听见手机那边她的呼吸声,但也许是他自己的呼吸声。
她其实……对他很?心软。
只?要他听话一点,她就?会心软。
“谢谢。”他看着红色的光点,低低说:“我说想你,不是为了讨好你得到我母亲的消息,是真的想。”
第二?天,裴颂没能见到宋斐然,她临时要出差一大早就?赶去了机场。
这趟差她要去三四天,裴颂的伤不重,他想早点出院回去照顾小螃蟹,宋斐然也答应了。
裴颂第三天就?收拾东西?出院了,她特意?打了电话给他,说李江想探望他,刚好陪他出院。
她说李江这个名字,裴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李江就?是李工头嘛。
之前就?是李工头给他介绍司机加保镖的这份工作,让他去宋总的公司面试,李工头的妻子在?宋斐然家里做保洁做了好几年。
李江是李工头之前做警察时的大名,一般大家都叫他李工头或是李哥,裴颂都快忘了他的大名了。
裴颂认识李工头也是因为他爸当初拖欠工资的案子,那时候他才十?七八,还在?部队里,李工头接手他爸的案子没多久就?退休了,因为他那条受伤的腿已经严重到不能走路了。
后来他爸拖欠的工资越来越多,又开始赌博,他妈妈卖厂子卖房子替裴军还债,最后把要做手术的钱也搭了进去……家里负债累累,他也被革职了,是李工头给他介绍了好几份工作,帮了他很?多。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李工头,他这辈子可能无法和斐然有交集。
该好好谢谢李工头。
他换下了病号服,收拾床铺的时候李工头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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