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见了吗?
林赛亚脑子里一团乱,但?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披着黑色长发的苍白男人冲进来就抓住了他的喉咙。
常夜明明明该立刻上前制止刚苏醒的安白,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上前,看着安白抓住林赛亚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林赛亚痛苦的张开嘴呼吸,眼前的安白就轻轻嗅了嗅,黑色的瞳孔盯着他说了一种很古怪的话?语。
但?他却能听懂,是在说:“邪神气息……在你身体里?”
林赛亚脑子里马上想?起来,安白是被邪神献祭的,那安白找邪神气息是不?是要报仇?
不?等他想?明白,安白就抬起手指伸进了他的口腔里。
林赛亚看见安白很长的指甲,那指甲就像清宫剧里的护甲一样长而尖利,直接扎进来,要将他的舌头?和喉咙扎穿一样,他痛得挣扎起来。
“安白住手。”一阵风猛地推进来,神力就如同一道白光劈斩在安白的脑后。
安白只好松开林赛亚侧身避开,一道身影掠进来挡在了林赛亚的身前,又一道神力挥出来堪堪停在安白的眉心,将他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照亮。
他看见了一张莫名熟悉的脸,皱了皱眉。
林赛亚跌回床上,抬头?看见穿着黑丝绸睡衣睡裤的宋斐然,她?挡在他的身前,如圣光笼罩着他一样。
“还好吗?”她?低声问他。
林赛亚在这潮湿的雨夜里有那么一点点想?哭,校长明明可以出手阻止,他就在几步外,可是他没有,因为?校长讨厌他,因为?他林赛亚是邪神之?卵的寄生体,所以被仇视、被隔离、就算死了也活该。
只有宋老?师在意他的死活。
林赛亚喉咙里很痛,像是流血了一样腥腥的,低着头?低声说:“没事。”
他不?想?让自己去仇恨,他想?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大家惧怕和厌恶邪神,所以理所当?然地厌恶惧怕他。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来。
“你……”安白盯着宋斐然的脸和双眼,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刚刚苏醒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让他记不?清,分辨不?出:“是谁?”
安白朝宋斐然逼近,想?闻清楚她?身上的味道。
“安白停下!”常夜明立刻拦在了宋斐然和安白之?间,挥出巨大的神力将安白禁锢在结界之?内。
却根本困不?住安白。
安白像个刚刚苏醒神经错乱的怪物,挥袖震开结界,不?顾结界将他这具肉身划开割伤,也冲上宋斐然。
常夜明和结界一同被震开,只看见安白和宋斐然交了手,两道刺目的光震的房间要塌陷一般,根本看不?清两个人的身影,只能立刻喊道:“她?是圣神转世,是她?曾经救了你,让你重塑这具身体,你不?记得了吗!”
白光“轰”一声震碎了窗户和屋子里所有灯管。
“宋老?师!”林赛亚叫了一声。
常夜明终于在渐弱的白光中看见了他们。
安白将宋斐然压在床上,尖利的指甲捏着她?的下巴,而宋斐然眼前的光剑贯穿了安白的身体,血溅在她?的脸颊上,她?眼神平静得不?可思议。
握着光剑的手却不?是宋斐然的手,而是……林赛亚的手。
林赛亚在宋斐然的身后,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可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盯着安白低哑的说:“不?要伤害她?……”
圣光从他和宋斐然的身侧散发而出,电磁一样发出鸣声。
常夜明耳膜震颤,几乎要被这声音压倒,这是……圣核发出的警告!宋斐然在愤怒!
与此同时,圣光下还压着一股明显的邪神气息。
圣光下的安白眉头?蹙了蹙,看着流血的胸口,终于冷静下来一般看着宋斐然和林赛亚:“圣神?邪神?是谁?”他仿佛记不?起来太多事情?,又受那邪神气息的引诱,试图朝气味的来源靠近。
宋斐然马上握住了林赛亚持剑的手,一脚踹开了眼前的安白。
大雨里,一道金光扑了过来。
是那迦。
那迦和常夜明合力张开结界将安白禁锢在了原地。
“您还好吗?”常夜明慌忙回头?去查看宋斐然的状况,却看见昏暗之?中宋斐然抬起林赛亚的脸,吻了上去。
常夜明如遭雷劈,看见她?和林赛亚交握着的、血淋淋的手,她?们握着同一把光剑手指交叠在一起。
他看见她?的唇贴上林赛亚的唇,舌尖撬开林赛亚的唇齿,白光环绕着她?们,将那股邪神气息一点点净化……
就算他知道,宋斐然只是在用圣神之?力控制林赛亚体内被激发的邪神,可他仍然浑身冰冷,愤恨至极。
一定要通过亲吻来控制吗?
一定要吻那么紧密来净化吗?
一定要……
外面?打起了雷,林赛亚颤抖着单手抱住了宋斐然,他……又失控了吗?体内的邪神又出现了吗?
她?有没有受伤?
他在她?的唇下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是泪还是血,亦或是都有。
圣神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清醒,让他冷静。
这一刻,他不?敢像梦里一样回吻她?,他想?,他一定是哭了。
因为?他心里很难过,为?她?差点受伤难过,为?自己又没有控制好身体里的邪神内疚,为?自己第一次产生恨意恐慌,为?自己第一次主动出手想?杀人害怕……
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安白。
他看见安白扑倒宋老?师,捏开宋老?师的嘴巴试图把手指伸进她?喉咙里,他就……想?杀了安白。
怎么能动杀念?
他的心像被火在煎,在宋斐然离开他的唇后,他无力的低下头?挨在她?的肩膀上想?哭,他是不?是会渐渐被邪神同化?不?,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没关系,林赛亚。”宋斐然的手轻轻摸在了他的脑袋上。
她?轻轻抚摸他,安抚他:“失控也没关系,失控是因为?你怕我受到伤害,你救了我,林赛亚。”
他在她?的手掌下颤抖着落泪。
宋斐然的脸颊挨在他滚烫的耳边,她?其实想?说:做得好林赛亚,就这样替她?制衡安白,重伤他最?好,方便她?下一步献祭他。
他哭起来像上个世界里的林颂,压抑着声音,颤抖着掉眼泪。
真可爱。
大雨还在下。
但?安白已经回到了他昏睡的卧室里,安静了下来。
结界还在他四周,但?他压着流血的胸口,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点。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告诉常夜明,他是被一股很强大的邪神之?力吸引醒了过来,虽然身体醒了脑子却没有清醒,所以被邪神的气息吸引着想?要找到邪神所在——充饥。
是的,他昏睡了这么久醒过来,腹内的饥饿感?就像当?初邪神把他从墓室里召唤出来复活一样。
他饿极了,迫切地想?要充饥。
“你当?初答应过圣神的事你也不?记得了吗?”常夜明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安白脑子里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他记得当?初邪神献祭他的肉身,让他化成一具白骨,是圣神分了神力给他,让他得以重塑这具肉身。
那一场灭世之?战中,他输给圣神受了重伤,又被邪神背叛献祭,一身血肉被岩浆烧没了,圣神却救了他,宁愿耗尽神力也给他神力帮他再?塑肉身。
所以他和圣神定下的契约。
“记得。”安白生疏的说了两个字,圣神救了他,他自然也会遵守承诺。
只是……勾醒他的邪神气息来自于谁?是那个宋斐然?还是林赛亚?他困惑得难以确定。
安白抬头?看着在结界外的宋斐然,很难把她?的脸和当?初的圣神对上,但?这张脸又在哪里见过。
“我在哪里见过你?”他问宋斐然,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宋斐然已经意识到安白不?记得,幻境里忏悔地狱的那些事,或者说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脸和邪神气息。
虽然不?清楚是因为?他和自己原身的连接不?深?还是因为?他刚刚苏醒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但?她?可以确定,不?能直接否认,会引起他怀疑。
“或许是在你昏睡的时候。”宋斐然告诉他:“你昏睡时我曾经取出了你身体里的邪神之?力和部分圣神之?力,或许你那时已经快要苏醒,对我有些记忆。”
安白困惑的皱着眉想?了想?:“是吗?”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在梦境中见过。
而他确实感?应不?到身体里的邪神之?力了,原来被她?取了出来吗?
当?初邪神用邪神之?力将他召唤进一具祭司的身体里复活,又用邪神之?力来给他充饥,也是因为?这样,他替邪神做了些件事。
“你是圣神的转世?”安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和腹内的饥饿,他发现被捅伤的胸口没办法自愈,他现在太饥饿了,不?想?分出神力来加速伤口愈合:“那捅伤我的那个小子呢?他身上有邪神的气息。”
那小子现在就坐在房门外的客厅里吧,身上的邪神气息也已经被净化完了。
“他是我的学生。”宋斐然说。
常夜明的眉头?和心一起皱了起来,虽然他知道林赛亚确实是她?的学生,可现在她?多了圣神转世的身份,她?是圣神,圣神的学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常夜明。
他是圣神唯一的学生、弟子、养子、神使。
他不?希望任何人误会林赛亚也是圣神的弟子。
所以他和安白说:“林赛亚是圣学院的学生,宋老?师曾经是圣学院的古文老?师。林赛亚身体里封禁着邪神之?卵所以退学在这里。”
宋斐然心底里浮现出讥讽的笑意,她?越维护林赛亚,常夜明越嫉恨。
“邪神之?卵封禁在他身体里?”安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这就是邪神气息的来源,想?起这个他更?感?到饥饿了。
常夜明隐隐透出着急再?次问他:“你当?年和圣神订下的契约会遵守吧?”
“什么契约?”宋斐然直接问常夜明,圣神还没有彻底恢复前世的记忆很正常。
常夜明没有丝毫怀疑的告诉她?:“当?初您用圣核救了他,他答应您:永不?杀生、苏醒后协助您彻底清除卵中的邪神。”
原文里没有写这个。
宋斐然记得原文里,写着写着就把安白这条线砍了,仿佛就是执意要把原女主逼得只能献祭自己,清除邪神。
“你有办法彻底清除卵内的邪神?”宋斐然问安白。
安白披着宽大的黑袍子,领口是敞着的,露出胸口压着纱布的伤口,还在流血,流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有。”他的声音很哑,低着头?用手指按了按额头?说:“但?我现在太饿了,没有能力做。”
房间里开着一盏灯,他的黑发铺满床铺。
宋斐然猜不?透他现在能力有多少,他是需要邪神之?力来充饥吧?
就像她?被邪神“控制”的时候,就会感?受到空前的饥饿感?,需要不?停的掠夺别人的神力来充饥。
她?想?这种饥饿感?或许是一种欲望,对能力的欲望。
“你不?能再?以邪神之?力来充饥。”常夜明说:“你会再?次被邪神控制。”像上一世一样,掠夺越多的邪神之?力就越会被邪神腐蚀同化,成为?祂的工具,这是邪神的陷阱。
安白“嗯”了一声,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睛看住宋斐然,喉头?无意识的动了一下,真奇怪,他总觉得这种脸下的气味不?该是这么纯净的圣神气息……
梦里……似乎就是这张脸,可她?的气息混杂着许多强大的神力,不?只是圣神之?力和邪神之?力,还有其他强大、浓郁的王核气息,他第一次闻到如此复杂强大的神力,甜蜜又浑浊,引诱着他不?得不?苏醒,迫切的想?要找到她?、得到她?……充饥。
是她?吗?
安白的眼神太炙热,连常夜明都觉得不?对,下意识挡在了宋斐然身前,语气冰冷地提醒道:“安白,记清楚你的重生是圣神赐予的。”
他不?该,也不?能亵渎圣神。
林赛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静看着外面的雨。
那迦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宋老师和?校长还在?和?安白谈话,整个世界仿佛又是只剩下了他。
他脖子上的淤青已?经不痛了,只?有嘴唇上被安白尖利指甲划破的一点小口子在?痛。
房间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了钟表的声音,沉闷孤独地敲了六下。
原来?已?经早上六点了,可阴雨绵绵的天还是很黑,看不见一点天光,就?像他现在?的人?生。
潮湿、孤独、看不到天亮起来?。
林赛亚觉得潮湿让他透不过气,明明客厅开着门,没有设下结界,他可以?随时走出来?,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像被关在?一间逼仄的禁闭室里。
因为他很清楚,走出去仍然是牢笼,他没有地方?可以?去,更不能回家,因为他随时会失控被邪神操控伤害到养父母,伤害到无?辜的人?。
就?算他没有失控,那些异教徒也会像安白这样赶过来?掠夺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
他不会再有朋友、伙伴、家人?。
他去哪里都是个灾祸,不如把他监禁,把他杀死。
林赛亚在?孤独中想到死亡,如果他能带着体内的邪神一起死就?好了,他和?邪神一起化成血水、灰烬……
卧室门打开,一个人?走出来?叫了他:“林赛亚。”
林赛亚回过头看见了宋老师,她衣服和?白发?上还有血污,却圣洁的像是在?发?光。
她走过来?像是踏着他的潮湿的孤独,停在?他面前低头问他:“擦药了吗?”
林赛亚只?望着她愣神,下巴就?被冰冷柔软的手指抬起来?,她的手指很轻的碰了一下他嘴唇上的伤口,问:“这里擦药了吗?”
林赛亚不知道为什么就?眼眶涨热起来?,像在?死亡中看到她,她带着光坚定的庇护他,永远没有放弃他。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话,校长就?走过来?目光落在?宋老师的手上,冰冷的叫了他的名字:“林赛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我有事要和?宋老师商议。”
宋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说:“他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让他暂时住在?我隔壁那间客房吧。”
“不可以?。”常夜明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的房间我会找人?修好,用?不了几个小时。”又对?他下命令一般:“林赛亚回去。”
语气冷硬至极。
宋老师转头看向?了校长,像是压不住火似得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林赛亚这么刻薄?”
常夜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喉头里堵了很多话,隐忍着只?是说:“因为他已?经几次害您身处险境,因为他随时可能变成带来?灭世?灾难的邪神。”
林赛亚低下头攥紧了手指,他确实连累了宋老师很多很多次。
“这不是他的错。”宋老师却清晰明了地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身怀邪神之卵并非他自己?的选择,从头到尾他都是受害者,这一次更是。是安白要掠夺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你身为校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受害者有罪理论?”
林赛亚怔怔的抬起头望她。
她质问:“如果今天身怀邪神之卵的人?是我,校长也会这样认为?会这样刻薄的对?待吗?那我只?能说,你这样狭隘的人?不配做圣神的弟子。”
常夜明站在?原地仿佛被重重抽了两巴掌,这句话比用?刀子割肉还让他难受,他不配做圣神的弟子……她为了维护林赛亚居然可以?对?他说出这样绝情伤人?的话。
他垂着的手在?发?抖,他浑身的血都着了火一样,多想抓住她的双臂问她,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刮骨割肉的话?
林赛亚却站了起来?,假惺惺地说:“宋老师不要为我争吵,我不值得……”
他当?然不值得!
常夜明看见他去碰宋斐然的手臂,怒火再也没有压住抬手一把挥开了林赛亚的手:“你当?然不配!”
这一下重极了,林赛亚的手臂被挥出很大的声响,整个人?后?退一步,手臂又痛又麻,呆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校长,愤怒仇恨占据了那双往日里平和?仁善的眼睛……
校长盯着他逼近说:“你知道她是你的老师,是未来?的圣神大人?,却还敢对?她怀有龌龊的情欲!”
林赛亚如遭雷劈的僵在?原地,他很想否认他没有,可是他不能撒谎。
“你敢说你没有吗?”常夜明逼到他眼前,妒火要将他焚成灰烬:“你敢告诉你的宋老师今夜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会喊着她的名字醒过来?吗?”
林赛亚被逼的后?退,撞在?桌子上,将杯子撞的铛啷啷响,就?如同现在?他的心,摇摇欲坠,校长……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梦?校长听见了他叫宋老师的名字?看见了他醒来?后?的欲望?
大雨潇潇中,他脸色惨白的不敢去看宋老师,这一刻他的龌龊、肮脏无?所遁形,被毫不留情地掀开在?宋老师的面前。
他盯着常夜明摇摇欲坠的心因为羞愧而憎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只?是因为他身体里封禁着邪神之卵他就?该死?该被这么对?待吗?难道这是他可以?选择的吗?
因为被圣神选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为容器封禁了邪神之卵,他就?罪不可赦吗?是可以?被随意羞辱践踏的罪人?吗?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是罪人?吗?”林赛亚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的眼泪紧紧含在?眼眶里盯着常夜明:“我做了什么害人?的事理应被您囚禁,被您监视,被您这样对?待吗?难道……我就?不配去爱谁吗?”
他迫使自己?不要落泪,攥紧发?颤的手说:“常校长,我也是个人?,有尊严,活生生的人?。”
就?算他对?宋老师有爱慕,就?该被践踏吗?
常夜明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皱着眉无?比冷漠的说:“你当?然可以?去爱任何人?,但你对?圣神产生私欲就?是罪。”就?是玷污。
“常夜明。”宋斐然开口打断他:“不要再说了。”她试图走进林赛亚。
但此时的林赛亚已?经像被扒光了衣衫的罪人?,他无?法面对?宋斐然的任何目光,转身跑出了客厅,跑进了大雨里,在?大雨里朝着老宅大门而去。
“林赛亚!”宋斐然想要去阻止他,却被常夜明紧紧抓住了手臂。
“圣军士会盯着他,他走不远。”常夜明挥手直接用?神力将客厅的门关了上,巨大的关门声中客厅里的灯都被神力熄灭。
宋斐然被一双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胸口贴在?她的后?背,就?像是一个拥抱。
他的心跳和?起伏的胸口那么明显,他在?漆黑之中用?仅存的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拥抱她,不要触碰她……
再多近一步他就?会彻底沦亡。
可他的掌心感觉到她睡衣下的温度,他被烈火焚烧一般,吃力的呼吸着,压抑着所有情绪哑声对?她说:“你知道圣神像上的荆棘是什么吗?”
圣神像上束缚双手的荆棘。
“是戒条,是约束,是提醒你身为圣神该断情禁欲,永不能有私心袒护。”常夜明手指在?发?抖,她的白发?垂在?他的胸口,气味在?他眉心,他像在?被煎熬,被荆棘缠绕,这话仿佛也是在?对?自己?说:“你是圣神,你该爱世?人?,而不该爱某个特定的人?。”
他用?你,不用?您,像在?训诫一般和?她说:“你怎么能亲吻他?拥抱他?一再地袒护他!”
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动,而是很平静地笑了一声。
那笑里满是讥讽,让常夜明心寒。
她突然问他:“你在?质问林赛亚的时候不心虚吗?难道你就?没有在?龌龊的梦梦到过我?”
常夜明脑子嗡的一声,僵在?原地,所有的血液冷下来?,她、她知道他梦到过她?她知道他的那些梦吗?
她挣出一只?手,转过身来?看住了他,漆黑夜里她的眼睛明亮如星:“常夜明,看一看你现在?的妒火和?欲望吧。”
常夜明才意识到他贴她太近了,他的欲望被她感觉了到。
他慌忙松开她后?退几步,如被棍棒击打一般,脊背全是汗水。
“这就?是你的修行吗?”她看着他,语气带着冷笑说:“我曾经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对?自己?的恩师产生占有的私欲,在?私欲中生出嫉恨。”
常夜明冷汗淋漓,像在?被圣神鞭笞。
而她收回目光,拉开那扇门走了出去。
常夜明僵站在?无?人?的客厅里,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的每个字都烙铁一样烫在?他身上。
他才是罪人?……罪不可赦。
昏暗的阴雨下,林赛亚跑出老宅就?被门外把守的圣军士拦了住。
是了,他是被监视着的。
他被大雨淋得湿透了,没人?能看出他的眼泪和?情绪,这太好了,他就?那样淋着雨对?圣军士说:“我想回学院拿东西,可以?吗?”
圣军士很快就?让开了,因为宋斐然嘱咐过他们:林赛亚不是罪人?,不可以?限制他出入。
他们只?要暗中跟着他就?好。
“谢谢。”林赛亚跨出宅门,走进大雨里。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回学院拿,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宋老师想一个人?待着。
可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唯一能去的地方?似乎只?有学院。
五点的大雨街道上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在?慢慢地走,朝着学院的方?向?埋头走,雨水冲刷着他,很冷却也让他心里的仇恨熄了温。
他看见了一辆白色大巴士在?雨中驶过来?,朝着不远处的站台停下。
那是学院的大巴士,圣学院每天都会有巴士接送走读的学生。
他想起来?第一次来?到这座繁华城市时,他也搭乘了这辆巴士,询问司机要多少钱?
司机看了他的学生证笑着和?他说:“圣学院的学生免费,年轻的神力者欢迎你来?到贞德圣学院,这里的一切你用?学生证都是免费。”
他那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坐在?巴士里看见巍峨的圣学院,第一次感受到了——平等。
不被当?成马奴,是和?韦丽佳她们一样的神力者。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以?后?会成为优秀的圣教徒、圣军士,守护帮助所有人?。
可这一切轻易被粉碎了。
宋斐然出现在?街道的廊檐下,没被林赛亚看见,也没走过去。
她只?是欣赏着瑟瑟发?抖哭泣的林赛亚,这才是圣神该受的苦难啊,邪神之卵就?该封禁在?圣神体内,让他经受掠夺、孤立、伤害,让他体会爱,体会恨,体会背叛。
你瞧,连圣神转世?都觉得痛苦,而他所经历的也不过是原女主的三分之一罢了。
他甚至没有被暴力地侵犯,被荡妇地羞辱。
——“你很恨林赛亚吗?我不明白,你挑唆林赛亚和?常夜明的关系做什么?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常夜明,吸干林赛亚的圣核啊?”
身体里的邪神突然问她。
“你这样的蠢货当?然不明白。”宋斐然对?这个利用?原女主的罪恶之源没有一丝客气,“我不恨林赛亚,我还算喜欢他才会对?他这样费心思。”
毕竟林赛亚是原剧情里唯一庇护原女主,对?原女主好的人?了。
如果林赛亚不是圣神转世?,他除了不爱原女主,没有任何过错,他也一直在?试图救原女主,不然原女主也不会爱上他。
原女主不是个恋爱脑,她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太累太孤单了。
——“什么意思?”邪神根本听不懂:“喜欢他所以?挑唆所有人?针对?他?”
“不是我挑唆,是他的弟子、他的圣军士、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傲慢偏见的。”宋斐然说,她只?是在?创造一条公正的真理之路,那条原女主没有走通的路。
今夜林赛亚对?常夜明说的那番话,原女主也曾经说过——“我也是个人?,有尊严,活生生的人?。”
那么是多么绝望的一句话,更让人?绝望的是她被折磨得渐渐不再挣扎,不再走在?这条抗争的荆棘路上,甘愿被当?成容器,直到自杀。
那就?让她这个宋斐然来?走到终点。
背后?有气息在?逼近。
宋斐然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她看见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地面上的一道身影,形销骨立的身影。
是那迦。
“你能救丽莎对?吗?”那迦在?她背后?声音沙哑地问她:“那……不是梦对?吗?”
——“那难道不是梦吗?”邪神惊讶的问她,黑那迦出现的那些场景不就?是她用?腾蛇之力编织出来?的梦境吗?那迦是不是傻啊?这也信?
宋斐然低头看着自己?手指里的一点血污说:“我当?然可以?救丽莎,只?是需要你帮我救出崔西。”
“崔西?”那迦不明白的问:“为什么?”
——“你怎么还要救崔西啊!她对?你来?说没有用?!你应该去想办法孕育新生命体,封禁圣神!虽然圣神是无?法被杀死的,但你能像他封禁我一样封禁他,这样说不定他设下的忏悔地狱就?打开了。”邪神也不明白。
想的太天真了,圣神既然不能杀死、不能被掠夺圣核,那么封禁他和?他转世?成林赛亚有什么区别?
林赛亚在?一开始没有觉醒神力时,就?和?被封禁圣核差不多,忏悔地狱不是一样没被打开?
邪神顿时哑了。
宋斐然回头看向?那迦,回答他说:“你还记得崔西的神力吧?”
那迦那只?碧色的眼睛还有些充血,被她看过来?,马上移开了视线,不适应地后?退半步,“崔西的神力?”
“哦,我忘记了,崔西出生后?你就?被黑那迦夺舍了。”宋斐然记起来?,那迦在?邪神孕育崔西的时候就?自己?封了圣核陷入昏睡,让黑那迦占据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