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by云炽
云炽  发于:2024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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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问他在?不在?,他一年后能回?就不错了?……走了?。”
季凡灵:“……”
姜萱走后,季凡灵一边吃蛋糕一边打消消乐,打完一局,神使鬼差地切到?微信,点开和傅应呈的聊天框。
两人?的聊天没什么?营养,也没什么?表情包,全都是?“几点回?”“在?不在?办公室”“上来吃饭”“晚自习拖堂”“出门?一趟买点东西?”之类的。
她又往上翻了?很久。
傅应呈每一条都回?了?,而且几乎都是?秒回?。
从前季凡灵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他像个没有感情的问答机器,从来没说什么?让她觉得?太亲密的话。
可她现在?盯着看了?一会,突然觉得?有点太亲密了?。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傅应呈从早到?晚的忙,可能是?在?各种?会议、论坛、演讲、采访的中途,冷着个脸,见缝插针地偷偷给她回?消息。
这么?一想。
他好像是?对她有点,不太一样。
五点,迈巴赫准时停在?公司门?口,傅应呈下车,正准备赶去办公室,注意到?女孩背对着大门?,坐在?咖啡店门?口。
她托着腮,不知道在?出什么?神,把?面前剩的一小块蛋糕戳得?稀巴烂。
他长腿一迈,走过去,唇角勾了?勾:“来接我?”
季凡灵抬头,开口就是?:“怎么?会,就是?想吃这边的蛋糕了?。”
说完,她自己垮了?脸。
嘴怎么?比脑子快。
傅应呈都接她无数次了?,她接一次傅应呈能怎么?的。
傅应呈没太在?意:“我后面没什么?事,吃完了?吗,吃完就走。”
季凡灵点了?下头,顺手把?那一小块稀巴烂的蛋糕铲进嘴里,拿起咖啡,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停下脚步:“你想喝咖啡吗?”
傅应呈伸手准备接过她手里剩的半杯咖啡,动?作?像是?在?说“不想喝了?就直说”。
季凡灵赶紧收回?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亲手做一杯。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傅应呈:“?”
季凡灵艰涩开口:“给你……买一杯。”
傅应呈:“不用,我下午喝过了?。”
季凡灵还在?努力劝说:“你知道的,我买咖啡……不要钱。”
傅应呈不是?很懂她在?干什么?,顿了?顿,不咸不淡道:“你也知道的,这咖啡店……是?我的。”
季凡灵:“……”
出了?公司。
只有他们?两个人?乘车的情况下,傅应呈很少让陈师傅开那辆迈巴赫,都是?自己驾驶。
季凡灵坐进副驾,傅应呈瞥了?眼她,提醒:“安全带。”
季凡灵本来已经转身握住安全带,突然想起周穗说的“让他帮你做事”这条。
她又松了?手,坐在?座位上,吸了?口气。
“……你帮我系。”她瓮声瓮气道。
傅应呈刚启动?车子,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他偏头看来。
目光慢吞吞地,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就在?季凡灵受不了?,准备放弃的前一秒。
他没什么?脾气地倾身过来,帮她扣上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和热度远离的时候,季凡灵轻轻松了?口气。
很成功。
很成功的撒娇。
到?了?楼下,下了?车,季凡灵又把?自己的包递给他,低着头,僵硬道:“你拿。”
傅应呈仍没说什么?,顺手就接过去了?。
到?家以?后,两人?坐上饭桌,今晚有童姨的拿手好菜盐焗牡丹虾。
季凡灵盯着盘子,好像在?跟盘子说话似的,硬声道:“你帮我剥。”
傅应呈把?剥好的虾丢进她碗里,嗤笑了?声:“哪次不是?我剥。”
季凡灵:“……”
该死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季凡灵之前就隐约察觉,只要她直白地跟傅应呈要什么?,傅应呈从来没有不答应的。
但是?总感觉。
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撒娇相去甚远。
他是?不是?得?先不答应,她才能继续撒娇啊?
傅应呈为什么?不给她发挥的空间?
他是?不是?存心的?
季凡灵艰难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要你喂。”
“……”
傅应呈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男人?掀起眼,顺手抽了?两张纸,慢慢地,一点点,擦拭干净指缝和指尖上的汁水。
期间,漆黑的眼一直盯着她看。
“你哪里不舒服吗?”终于,傅应呈蹙着眉开口,“不舒服就说。”
“……没有。”
傅应呈眉心松了?点,但还是?沉着脸,“那你今天怎么?这么?……”他语速很慢,像是?在?想该怎么?用词。
季凡灵心跳快了?起来,好像她那点小心思要被?看穿了?似的。
这么?粘人??
这么?亲昵?
这么?撒娇?
傅应呈终于想到?了?词,带着一点揶揄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吐字:“……这么?懒?”
季凡灵:“……”
懒你大爷!
我这是?在?撒娇!
撒娇你看不出来吗!你瞎吗!
饭后,季凡灵彻底放弃了?撒娇这件事,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不是?很想理傅应呈。
偏偏傅应呈还要来找她:“你过来一下。”
季凡灵头也不抬:“忙着。”
傅应呈说:“忙完过来,看下给你拟的志愿。”
傅应呈要跟她说正事,她不可能不去。
季凡灵走进书房的时候,男人?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穿着一身矜冷的白衬衫,袖口用贝母扣别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季凡灵走近,他握着笔,还在?纸上做最后的修改。
字很漂亮,转折凌厉。
握笔的手更漂亮,冷白,修长,指节有力地绷着。
傅应呈见她来了?,把?那张纸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六个平行院校,每个院校六个平行专业,我都拟了?八个,你先删掉你不喜欢的,留下的再调整一下优先级……”
“……”
季凡灵瞧了?他一眼。
其实她很喜欢傅应呈工作?时的状态。
他自己意识不到?,他严肃时冷淡的神色,磁沉的声线,漫不经心的语调,和微微震动?的喉结。
加在?一起。
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感觉。
“我建议第一志愿填A大法学院,你上次不是?说最想学法……”傅应呈抬头。
神使鬼差地。
季凡灵凑了?上去。
正巧傅应呈侧过脸,女孩来不及改变路线,嘴唇很轻地擦过他的唇角。
短暂的一瞬间。
甚至来不及有什么?感觉。
季凡灵头皮发麻,飞快地站了?回?去,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做。
傅应呈话语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黑漆漆的,表情不明。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随着他的视线的挪动?。
脸上的温度腾的升了?起来,仿佛空调的冷气都失去了?作?用。
季凡灵不得?不承认。
她的演技。
或许,有那么?一点,些许的。
“我刚刚,滑了?一下,”
死寂中,季凡灵咽了?咽口水,脸皮绷得?很紧,“撞到?你了?。”
撞到?你的嘴了?。
停了?几秒。
傅应呈好像没有放在?心上,目光又移到?纸上,“经济和计算机,哪个更感兴趣。”
季凡灵:“……”
女孩心脏很轻地坠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感觉,干巴巴回?答:“……经济。”
“行,”
傅应呈随手在?纸上做了?个标记,调换了?两者的位置,睫毛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压抑冷淡的影子,
“语言专业考虑汉语还是?英语?”
季凡灵:“……学汉语以?后做什么??”
傅应呈:“考公或者语文老师。”
“那还是?英语吧。”
“西?班牙语考虑么??也是?大语种?……”
季凡灵的思路慢慢被?他带到?正事上,专注地听着,她能感觉到?傅应呈首要考虑的还是?她的兴趣,其次才是?就业。
季凡灵知道不管自己学多冷门?的专业,傅应呈都能给她找个好工作?,可她并不想浪费四年去学一个没用的专业,所以?敛了?思绪,听得?格外认真?。
每个专业都调整过以?后,傅应呈把?最后的纸递给她,沉声说:“再看看,还有一周,想改随时可以?改。”
季凡灵接过来,挨个扫了?眼他列出来的学校和专业,觉得?没什么?问题。
她听见笔盖合上的轻响,继而是?笔放在?桌上的声音。
季凡灵的思绪被?吸引,掀起睫毛。
隔着一张纸,她看不见傅应呈的神色。
想来应该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情绪的,寡淡又冷静。
女孩的手指紧了?紧,把?纸张捏出一点酸涩的褶皱。
可是?。
他怎么?就没有反应呢。
还撒娇呢。
撒屁撒屁撒屁!
都是?周穗害她。
她这辈子再也不撒娇了?!
“还没看完?”
男人?嗓音里掺着一点别的东西?,好像有点不耐烦,“都二十分钟了?。”
“看完了?,没什么?……”季凡灵抬头。
阴影靠近,男人?倾身过来,抬手把?挡在?两人?中间的那张纸按了?下去。
季凡灵猝然抬眼,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
拉近的距离,男人?凌厉英俊的五官放到?最大,漆黑眼底里的情绪翻涌,清晰直白。
季凡灵话语顿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傅应呈追上来,手指扶住她的后脑,温热地往前按了?按。
然后,自下而上地。
吻住了?她的嘴唇。

分?开的时候,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头,静了两秒。
几乎鼻尖都能相互碰到的距离,漆黑的长睫垂下,遮掩了他眼底的眸光。
按着她后颈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带起一串让人脊骨发麻的电流,然后又收回。
再抬眼的时候。
傅应呈神色敛了,好笑似的勾起唇角:“想亲就亲……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没有,”
季凡灵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的脸热得烫手,浑身紧绷地?嘴硬:“……是我?脚滑。”
“哦,是么,”
傅应呈低头看了看她的拖鞋,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道:“再滑一个我?看看。”
季凡灵:“……”
镇定地?走出傅应呈的书房,季凡灵在身后关上门,下一秒,直接冲进洗手间。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脸上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
她抬头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一点点地?下滑,落在嘴唇上。
冰凉的手指碰了下,又缩回。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成功了吧。
可?是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那种,莫名使不上力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他明明亲了她。
但又好像,只是看穿了她想做什么。
所以,哄了一下她。
他一把按下那张纸,倾身过来的瞬间,她错愕地?抬眼,撞进男人漆黑的眼神。
滚烫的,像浮冰下翻涌的岩浆,眼底晦暗一片。
那一瞬间,她以为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想到最后还是,只是,点到为止。
亲完分?开的那两秒,季凡灵看不清傅应呈阴影里的神色。
只是隐约觉得。
他好像有点低落。
该死?的。
……难道是她的嘴巴不好亲?
手机在桌面上兀自震动?不休。
过了很?久,男人才终于回过神,看向桌面,伸手接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忙什么呢?”苏凌青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傅应呈没有回答,只是抿了下唇:“……什么事??”
“你跟灵妹妹在一起这种大好事?,不得搞顿饭吃吃?什么时候官宣让我?蹭蹭喜气?。”
“……”
沉默了一会,傅应呈沉声?开口:“不用了,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这能有什么压力?”苏凌青笑。
“她只是愿意跟我?谈,不是真的喜欢我?,”
被自己的话刺痛,傅应呈眼底翻涌的欲念也随之,一点点地?冷下去?。
“……你搞得人尽皆知,她怎么跟我?分?手。”
早在季凡灵拎着包去?周穗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本?不想给?她压力,让她冷静地?拒绝自己,却因为那场噩梦情绪失控,还是浑浑噩噩地?上楼去?找她。
季凡灵原本?准备高兴地?出门买冰棒,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所以她当然会答应他。
他都跟个疯子似的找上门了,她怎么在周穗面前拒绝他?
傅应呈没有理由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只能将错就错。
就算是假的,他也高兴。
他承认他高兴,每一天都在高兴。
只要他不越界,做她其实并不想做的事?情,其实也算不上多?么不堪,多?么趁人之危吧?
可?刚刚她凑过来的那一刻。
他还是没有忍住。
他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思考,她亲他的那个瞬间,是不是又听信了旁人的鬼话,是不是又跟要他喂饭时一样浑身僵硬眼神乱飘,是不是又在暗地?里,偷偷地?,勉强自己。
也有可?能,那二十?分?钟,他根本?什么都没想,耳边全是自己隆隆的心跳。
他原本?就是这样,自私又卑劣的人。
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她愿意。
可?他每多?做一分?,就多?一丝可?能。
让她在分?手后,回想起这段时间。
只觉得他得寸进尺,惹人生厌。
季凡灵以为那个一触即分?的吻是个开始,没想到是个结束。
两个人的关系过了一夜,好像又回到了原处。
傅应呈依然和她很?亲密,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没有过界的举动?。
整整一周,他们牵着手在楼下小区里散步,买了几套同色系的秋季大衣,甚至深夜穿着睡衣紧贴着坐在沙发上看三流烂片里的男女主热情激吻。
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周后,季凡灵无意中在网上刷到了英语专业劝退的帖子,又有点想改动?志愿的顺序。
她本?想在饭桌上顺嘴把这事?提了,开口前却犹豫了下。
她等到了饭后,去?敲了他书房的门。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
场景重现。
傅应呈听完,抬头说:“行,改吧,还有什么别的?”
季凡灵说不出“你为什么不亲我?了”这种话。
也没有勇气?第?二次凑过去?亲他。
女孩只是杵在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嘴唇看,像一只虚张声?势且不太高兴的小猫。
她以为自己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绷不住。
还是傅应呈先动?了。
男人定定看了她一会,低下了眼,喉结艰涩地?滚了一遭,缓声?道:“上次亲你没经?过你同意,我?跟你道歉,以后……”
季凡灵莫名气?闷,像是胸口堵了一块石头。
她不想听他后面的话,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丢下一句“没关系”,就夺门而出。
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隔天,季凡灵去?学校,把最终敲定的志愿院校录入了系统。
傍晚下了一场雨,雨停后,气?温凉爽了很?多?。
两人去?附近的超市随便买了点日用品,回家的时候穿过小区里的树林。
傅应呈这个房子还是读大学的时候买的,但已经?算是北宛有名的高档小区,绿化维护得茂密繁盛,空气?中弥漫着大片山茶花的香味。
拐了个弯,正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泊,长椅上赫然出现一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接吻。
还是湿漉漉的法式舌吻。
季凡灵:“……”
她看见了,她知道傅应呈也看见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目不斜视,气?氛陡然变得紧绷。
直到穿过那片树林,季凡灵不自然地?干笑了声?:“为什么要坐在那亲?”明明可?以回家再亲。
沉默了一会。
傅应呈语气?不明地?开口:“……又不是每一对情侣都要接吻。”
季凡灵睫毛颤了下,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她只拎了很?轻的一小包东西。
可?塑料袋的提手却被重力拉扯着,慢慢地?,慢慢地?绞紧她的手指。
到了家,季凡灵准备进房间的时候,却被傅应呈叫住了。
她心里一动?,停下脚步,转头问:“嗯?”
傅应呈静静看着她,欲言又止。
“过两天我?要去?法国出差,”
再开口时他说,语气?很?淡,“跟去?年那次差不多?的事?情,去?两周,在家记得锁门。”
“你去?就是了,我?都是成年人了,”
季凡灵垂下眼,心里突然很?轻地?紧了一下,“还有别的事?吗?”
停了几秒。
傅应呈轻笑了下,只是反问:“……还能有什么事??”
傅应呈出差以后,家里变得更空了,除了晚上固定时间他会给?她打一个短短的视频电话以外,季凡灵几乎一整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漫长到开始让人讨厌。
她没有心情出门玩,每天就只是吃吃喝喝,看成堆的电视剧。
每次看到男女主亲嘴,她就弃剧。
一连弃了七八部剧,看了一个礼拜,好像什么都没看过一样,脑子空空如也。
这天深夜,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季凡灵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上,没什么兴趣地?耷拉着眼,玩着消消乐。
微信跳出江柏星的消息。
【姐姐,你看群消息了吗,这周末欢乐谷去?不去??】
季凡灵切进微信小群,这才半天没看手机,消息都刷了99+了。
覃杰:【周六欢乐谷走起走起!都高考完了还不玩更待何时!】
孙万兴:【我?ok】
覃杰:【季姐呢,季姐考那么好怎么不出来潇洒。@关我?屁事?】
江柏星:【我?问一下】
覃杰:【你自己去?不去?】
江柏星:【姐姐去?我?就去?】
覃杰:【边少!出来说话!边少!说话!】
孙万兴:【别喊了,他不会来的。】
覃杰:【?】
孙万兴:【见色忘义的东西,满脑子都是谈恋爱。】
覃杰:【??】
孙万兴:【你不知道吗,他高考完以后从早到晚跟他女朋友视频,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覃杰:【???】
丁城:【害,正常】
丁城:【边少这不是还在热恋期么,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的。】
孙万兴:【你也在谈,你也滚@丁城】
覃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我?屁事?:【我?不去?,你们玩儿。】
季凡灵发完这句以后,丢下手机,倒在沙发上,闷闷地?盯着天花板,好像胸口被沉重的水泥填满。
脑子里全都是那句。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的”
傅应呈却好像忍住了。
或许他压根就没忍,因为本?就对她没什么兴趣。
他是不是后悔跟她谈恋爱了。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因为她很?没意思,也不会撒娇,所以他觉得失望。
上一次她感觉到傅应呈很?深地?喜欢她,还是在他误以为她出了车祸的那一天,他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几乎以为他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然后就再没有了。
好像那一瞬间剧烈的心跳,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空旷冷寂的客厅里,女孩盯着明晃晃的吊灯,直到眼睛变得涩痛。
她很?久没有这样患得患失了,明明早就做好所有人离开她的准备,可?到傅应呈就变得不一样。
能不能不要跟她分?手。
不亲嘴也行。
能不能不要分?手。
角落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响,接着自动?喂食器开始哗啦啦往下掉猫粮。
几乎同时,里屋里传来猫从高处跳下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一串“噼里啪啦”的坠物?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一团灰色的影子窜出房间,四脚打滑地?从走廊里飞奔而出,像一辆冲锋的坦克,冲去?角落埋头狂吃。
季凡灵情绪被打断,坐起身:“加勒比,你把什么东西打碎了?”
“……”
季凡灵循声?找去?,先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到处都完好无损,皱眉道:“你不会打的是傅应呈的东西吧?”
女孩走进主卧,打开灯,果然面前一片狼藉。
应该是猫绊倒了电线,拖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摔在地?板上,灯罩碎了一半,灯泡咕噜噜滚到床头柜下面,床头柜的抽屉也被猫一脚蹬开,整洁的床单上还有印着几个可?疑的灰色猫爪。
季凡灵:“……”
傅应呈走的时候没关房间门,她应该替他关上的。
女孩按了按眉心,转身去?拿扫把过来收拾。
这灯显然是不能要了,季凡灵把它的遗体扫到一起,拍了张照,准备发给?傅应呈。
床头柜的抽屉还是打开的,女孩走上前,顺手准备关上。
手却顿住了。
抽屉里放着一张蓝底的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女孩清瘦白皙,雪肤乌眸,穿着校服,按照学校要求把过长的刘海全部梳到脑后,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怎么傅应呈这里有她的证件照?
难道是拍的时候多?了一张?
季凡灵顺手拿了起来,准备揣走,就无意中,多?瞥了那么一眼。
女孩乌黑的瞳孔瞬间定住了,盯着照片,眼眸微微发抖。
再然后。
手指也开始发抖。
她还不至于蠢到,认不出照片上的自己什么年纪。
那时的她更瘦,更苍白,更虚弱,笑得不太情愿,校服领子的形制也和现在有细微的区别。
季凡灵手抖地?快要拿不住照片,一阵阵的晕眩涌上头顶,耳畔是越来越重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这不是她2023年拍的证件照。
这是2012年的那一张。

第67章 赴约
血流的杂音在耳膜里轰响,女孩好像看不完这小小的一张旧照片似的,一直低眼看着。
傅应呈根本就不知道她还会回来。
——在她死后的第十年,他还留着她的照片。
季凡灵在原地站了很?久,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她摸到照片背后的凸起,翻了过来。
照片后黏着一小?片墙纸。
女孩猝然抬眼,看见她很?早之?前把兔子?送进傅应呈房间时就注意到的,床头墙壁上的那个小?洞。
她颤抖地伸手?,把照片用力摁在那里。
心脏重重跳了下。
照片像是回到了该去的地方,墙纸和墙纸无缝吻合。
抽屉里除了成堆的药盒,还有别的东西。
一张被压得很?平整的纸,就摊开放在照片下面,她伸手?拿起,认出上面是她自己的笔迹。
开头是“我匿名?支持傅应呈同学当?三好学生!”
结尾是“我代表我自己,永远支持傅应呈!”
她偷偷放在老唐桌子?上的匿名?信,最后怎么会?兜兜转转到了傅应呈手?里。
匿名?信下面是一个没有封口的牛皮纸色信封,信封上写着“给季凡灵”四个字,凌厉的笔锋是傅应呈的字迹,只不过要比现在的更加青涩工整。
轻轻撑开封口,里面是用皮筋扎起的两捆厚厚的百元现金。
信封和钱都像是曾被暴雨淋透过的,皱巴巴的,按动时会?发出咯哒咯哒的脆响。
里面还有一张纸。
抽出来摊开,上面是简短起草的欠条:“2012年11月8日,季凡灵借傅应呈一万五千元。”
没有还款日期。
下面还有“借款人:傅应呈”的签名?,另外一条空着的横线,似乎是给她留着的。
原来,这就是傅应呈当?年约她在天台见面的原因。
他想借钱给她,他想帮她,可她失约了。
他把东西藏在床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十?年后,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却告诉她,他不记得。
女孩跌跌撞撞地后退,仿佛失去了力气,剧烈的愧疚和震撼铺天盖地涌来,让她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傅应呈不是最近才开始喜欢她。
他一直,一直都在喜欢她。
她穿越到十?年后,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傅应呈,她曾经以为那是她人生中最幸运的巧合。
不是的。
那不是天命,那是人为。
傅应呈一直都是为她而来的。
当?他误以为她出了车祸,失魂落魄地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的时候,他说的不是“不要离开我”。
他说的是。
——“不要再离开我了”。
可是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唯独不能是这样。
她喜欢看傅应呈得到所有的东西。
她喜欢看他傲慢自大无所不能的样子?。
她也曾以为傅应呈人生得意,应有尽有,没有缺憾。
不能是因为她,让他这么多年,被万人仰慕的光鲜背后,一直活在漫长不见天日的痛苦里。
女孩胸膛剧烈起伏着,短促地喘息着,好像没有办法呼吸一样,茫然地垂下眼,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意。
她克制不住地去想,却又?不敢想。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
那她死了的那十?年。
——傅应呈是怎么熬过来的。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季凡灵坐在地板上,屈着膝,深深埋着头,木然又?缓慢地伸手?进口袋,接通了电话。
“灵妹妹,没睡呢吧,在干什么呀?”听筒里传来苏凌青快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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