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怎么最?近又不来公司了?你上次是?来干嘛来着?】
07:【食堂上新了蔓越莓提拉米苏,不来尝尝?】
07:【跳槽有兴趣么?干脆来我们公司上班呗?】
07:【链接:观影指南|3月新片】
07:【有感兴趣的么?周六出来玩儿?不带傅应呈。】
季凡灵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但因为他是?傅应呈的朋友,还?帮自己办过身份证,所以几乎每条都回了。
就因为她这阵子?回消息回得稍微频繁了些,领班黄莉莉又开始作妖,说是?新出的规定,凡是?玩手?机的,抓到?一次,罚五块钱。
她别的人不管,就成天盯着季凡灵。
季凡灵一天之内给她抓了六次,扣了三十块钱。
虽然规定是?不给玩手?机,但人人都抽空玩一会,她自己也?玩,却偏偏要抓季凡灵。
针对得有些太明显了。
季凡灵实?在是?懒得跟她吵,索性?把手?机丢在储物柜里。
不是?爱抓她么?她不玩了还?不行么?有本事从早到?晚眼?睛黏她身上。
黄莉莉就这样消停了几天。
周二的时候,季凡灵忙完了一阵,准备去?涂护手?霜。
可能是?傅应呈的药好,季凡灵手?背上冬天生出的冻疮已经完全长?好了,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每天继续涂而已。
她打开储物柜,解开塑料袋,立刻发现东西少了。
手?机还?在,药也?还?在。
但是?唇膏,护手?霜,面霜,全都没了!
储物柜里的东西从来没有丢过,虽然没上锁,但客人不会往里走。
而且前台就坐在旁边,从早到?晚看着东西,不可能让外人过来拿。
“刚刚有客人来拿过东西么?”季凡灵问。
前台闻言抬头:“没有呀。”
“你一直坐在这?”
“对啊。”前台凑过来,担心道,“你丢东西了?”
“嗯。”
“会不会没带过来?”
“不会,我早上还?用了。”季凡灵拿出手?机,合上储物柜的门,“刚刚谁来过?”
“就,莉莉姐……半个小时前来了一趟。”前台说,“但我没看她拿了什么。”
季凡灵忍不住骂了声粗口。
“骂谁呢?”
季凡灵身后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女声,“哟,又在玩手?机呢?看来扣得还?不够多。”
季凡灵眉心一跳,进屋的人正是?黄莉莉。
她走进来,手?里攥着一管护手?霜,护手?霜雪白的管身上还?有一点被搓掉的黑色笔印。
她一边涂,一边还?装模作样地分给旁边的姐妹:“你也?来点?”
季凡灵冷脸道:“什么时候,你都开始当小偷了?”
黄莉莉故作惊讶:“你在说什么呀……”
她的呀字还?没落地,女孩已经迎面冲过来,动作迅猛极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护手?霜抢了过去?:“你说我在说什么?”
“你抓疼我了!”黄莉莉恼道,“放手?!”
“其他东西呢?”季凡灵非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了。
“都看到?了吧!你们都看到?了吧!”
黄莉莉挣不过她,大叫起?来,“她当众抢我东西!还?打人!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季凡灵把护手?霜往口袋里一塞,就开始搜她的身,黄莉莉大叫着挣扎起?来,其他同事赶紧过来硬生生把她俩扯开了。
季凡灵微微喘着气,擦了下侧脸:“还?给我。”
黄莉莉眯着眼?看她,直起?身:“东西写你名字了么?”
但是?马克笔在光滑的瓶身上留不下痕迹,一擦就能擦掉。
“你知道我的护手?霜什么牌子?么?一只多少钱?”
季凡灵眼?皮绷紧,死死盯着她。
“真奇怪啊,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吗?”
黄莉莉咧嘴笑?起?来,“你哪来的钱买啊?该不会你才是?那个小偷吧?”
周围的视线也?变得古怪起?来,黄莉莉的跟班趁机在人群里阴阳怪气的起?哄:
“口说无凭,要不然拿小票吧?”
“就是?就是?,这牌子?东西那么贵,该不会是?嫉妒莉莉姐吧。”
“说是?你的总得有证据,也?不能直接抢啊。”
七嘴八舌中,季凡灵直起?身,一步步径直走过去?,站在黄莉莉身前很近的地方?,突兀地笑?了下:“要证据是?吧?”
黄莉莉:“那不然呢。”
下一秒,女孩一把攥住黄莉莉的马尾辫,狠狠按下她的头,一个高抬膝,膝头干脆地撞上她的鼻梁!
黄莉莉完全懵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季凡灵双手?一推,黄莉莉往后跌撞着倒去?。
季凡灵直接骑在她身上,两手?掐着她的脖子?,摁在地上。
女孩的脸冷极了,居高临下地吐字:
“……你他妈也?配。”
周围瞬间响起?乱七八糟的惊叫。
傅应呈结束工作的时候比较早,发了个消息说会顺路去?接她,谁知季凡灵说她提前回了。
傅应呈隐隐觉得出事了。
她从来没有提前回家过。
男人进家的时候,扫视屋里,到?处静悄悄的,加勒比趴在沙发上眯着眼?打盹儿。
女孩不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而是?待在自己的卧室里。
傅应呈蹙眉,走过去?,叩了叩她的房门:“不舒服?”
隔了几秒,里面传来一声:“不,好得很。”
听嗓音确实?不像病了。
傅应呈却仍觉得不对劲,按动门把,门也?没锁,他说了声“我进来了”,等?了几秒,推门而入。
才十点,窗帘拉得很紧,灯光明亮,女孩已经躺在床上了。
不仅如此,被子?还?拉得很高,把头都遮住了,只有几缕黑发散在枕头外面。
傅应呈走近了,站在床边:“你在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我早睡早起??”
“我说的是?早睡早起?,不是?把自己闷死。”傅应呈眉心拧紧,“坐起?来。”
季凡灵:“……我睡了。”
“你睡觉不关灯?”
女孩在被子?里拱了一下,闷闷道:“我平时也?不关灯。”
傅应呈没心情和?她掰扯,上前一步,掀开她的被子?。
季凡灵在里面攥着被子?,没他力气大,在争夺中失败了,气得一股脑坐起?来:“你看吧,有什么好看的,我都说我好得很你怎么就不信呢。”
她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凌乱地垂下来,但依然挡不住脸上几道出血的抓痕。
长?长?的,从太阳穴一直拉到?左眼?下面。
男人眼?神瞬间沉下去?。
“而且,我还?没让你进我房间,你怎么就进了。”
季凡灵恶人先告状,“不是?说签了合同的这个房间就归我……”
男人伸手?,手?掌按住她的头,掰过她的脸,去?看她脸上的伤。
动作很凶。
但是?又很轻。
女孩的话音戛然而止。
男人的手?苍白,修长?,筋骨分明,对她来说有点太大了。
大得好像能把她的脑袋都盖住,有种无声的掌控感。
女孩的后脑被迫贴在墙壁上,浑身肌肉都警觉地绷紧,嘴上嘟囔道:“干什么……”
温热的指腹落下来。
很轻地,触了下她眼?下的伤。
季凡灵的话僵硬地顿住。
这么浅的伤口,她不感觉疼,就是?莫名其妙地,有点心虚。
傅应呈的手?碰到?的那一刻。
伤口却像燎着火一样,从他指腹触到?的地方?烧了起?来,触电一样传遍全身,带着战栗的酥麻感,比揍她还?让她更加不自在起?来。
女孩偏开头,躲开了他的手?。
傅应呈沉声问:“怎么搞的?”
当然是她忍无可忍,把黄莉莉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黄莉莉看?起来牙尖嘴利,实际上也就只是牙尖嘴利而已,打起架来,完全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她被季凡灵一膝盖撞懵了,全程只会尖叫扭曲,外加双手乱抓。
坏就坏在?,她做了全套镶钻的美甲。
就是美甲抓破了季凡灵的脸。
季凡灵吞吞吐吐道:“就,打了个小架。”
“小架?”傅应呈冷道。
伤口确实不算深,就只是抓破几?道血口。
但毕竟在?脸上。
而且位置很危险,几?乎紧贴着眼?球斜擦过去。
但凡她躲得慢一点,眼?睛绝对会伤着。
“就这?一个地方破了皮,她还能?打得过我?”
季凡灵见他不信,向他伸出手:“真的,不信你检查。”
“你还挺骄傲?”
“那你是没看?到她被我打成什么样,”季凡灵哼了声,“可惨了真的。”
傅应呈脸阴沉沉的,一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
季凡灵:“……”
这?也不影响实验吧,他在?不高?兴什么。
难道这?也是他“看?不惯”的东西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她回家的时候就隐隐预感傅应呈会不高?兴,他好像不太喜欢看?到别?人?身上的伤口。
可惜伤的位置太靠上了,戴口罩都遮不住,总不能?在?家戴眼?罩吧?
傅应呈沉沉吐了口气,又?问:“为什么打架?”
“她偷我东西,”季凡灵冷冷道,“她活该。”
“东西呢?”
“当然是抢回来了。”
季凡灵抓起床头的塑料袋,献宝似的给他看?,袋子里是面霜护手霜和唇膏,唇膏外壳上还有?油墨黑乎乎的印记:“这?些,我每个都写了名字,但是被她擦了。”
傅应呈垂眼?,眉头拧起:“就这??东西没了就再买,有?必要打架么?”
“我忍她忍了多?久了,她都骑到我头上了还忍?”
“而且带回来干什么?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傅应呈冷冷道。
季凡灵抬头看?他,顿了顿。
“……这?不是,你给我买的么?”
傅应呈心头突的跳了下?,睫毛掀起,幽深的眼?和女孩对视。
季凡灵慢吞吞补上:“就,挺贵的。”
傅应呈:“……”
男人?的脸色竟然还能?再黑一点。
虽然傅应呈长了张天生?凉薄的脸,又?鲜少把心思挂在?脸上。
但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季凡灵已经完全能?读懂他的心情了。
男人?不悦的时候,睫毛总是黑压压地低垂着,遮掩着漆黑的冷眸。
有?种阴郁的冷气在?暗中郁积的感觉。
实际上是,很有?压迫感的。
但,也许是见多?了,也许是知道傅应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季凡灵不仅不觉得害怕。
甚至还有?点想,戳他一下?。
当然最后季凡灵没敢戳他的脸。
傅应呈说?要给她重新处理伤口,她也好脾气地跟过去,仰着头,闭着眼?,任他摆弄,权当自己是个死人?。
傅应呈处理完她的伤口,侧脸紧绷的线条勉强松了一点,侧过身,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问:“所以是跟谁打的架?”
“我同事,你又?不认识。”季凡灵说?。
傅应呈关上水龙头,就着毛巾擦手道:“你这?个班别?上了。”
季凡灵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傅应呈以为她又?不愿意,侧目冷冷瞥她,“明天再去,明天还打?”
“不是。”
季凡灵闷闷不乐道,“……我被开除了。”
空气凝固了两秒。
男人?别?过脸,女孩炸毛一样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男人?抿了下?唇,冷冷道:“……没。”
“没有?个屁,我都看?见了,幸灾乐祸是吧。”
季凡灵抱着胸气笑?了,“我又?没有?错,她偷东西,要开除也是开除她……但老板他妈的是她表舅,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开了又?怎样?”傅应呈淡声道,“就算他不开你,你也会辞职。”
这?话莫名让季凡灵心里很舒服:“就是。”
“那你还在?气什么。”傅应呈瞥了她一眼?。
季凡灵没想到自己的闷气都被他看?出来了,顿了顿,闷闷地捻了捻自己的额发:“三?月的工资他没给我发。”
现在?已经三?月底了,她都干了三?周多?了,结果说?白干就白干。
她让赵老板把三?周的钱结给她。
赵老板插着腰轰人?,说?工资?什么工资?他还没找她赔莉莉的医务费呢!赶紧滚吧!
赵老板手下?人?多?,她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季凡灵没傻到跟人?硬碰硬,就先打道回府了。
回来后,越想越气。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傅应呈淡淡说?。
季凡灵:“?”
季凡灵:“你?”
季凡灵:“讨工资么?”
傅应呈眉尾很轻地挑了下?:“不行?”
“……也不是不行。”季凡灵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感觉他并不是魁梧狰狞且凶神恶煞的天选讨债人?,但确实往那一杵,就有?种骨子里的上位感。
让人?觉得他——很贵。
打坏了赔不起的那种贵。
季凡灵眼?神往下?移。
傅应呈只是看?起来冰冷,实际上并不怕冷,冬天经常敞穿羊毛大衣,开春后穿得更少,此?时在?家只一件白色的衬衣。
单薄的布料被水打湿了。
在?洗手间的冷光下?,隐隐透出后面肌肉紧实而富有?张力的轮廓。
男人?冷淡的声线在?头顶响起:“看?什么呢?”
季凡灵视线飘忽,脸有?点发烫,慢吞吞道:“就是,我有?点担心,你会不行。”
“……”
因为季凡灵那句“不行”,傅应呈一晚上没同她讲话。
翌日一早,傅应呈跟平时一样出门上班,把她喊起来就走了,微信留了条消息。
c:【十点到。】
季凡灵吃了早饭。戴了个宽檐的鸭舌帽出门。
她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和眼?部下?方的抓伤。
她下?了公交,刚走出公交车站,就看?见熟悉的黑色轿车驶来,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打开,身高?腿长的男人?迈出车厢。
奇怪的是,傅应呈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瘦高?个,窄肩,头发稀疏。
季凡灵辨认了会儿,慢慢眨了下?眼?。
这?人?她竟然还认识。
这?不就是她去九州集团签合同时候在?场的,张律师?
张律师微笑?跟她问好:“季小姐,又?见面了,你伤口,”他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位置,“还好吗?”
“嗯,挺好的。”季凡灵说?。
现在?还不是饭点,大排档里空空荡荡,只坐了两位客人?。
季凡灵领路,三?人?直接往里走,店里正在?弯腰扫地的吕燕看?到季凡灵,视线移到她身后的傅应呈,惊愕地瞪大了眼?。
季凡灵没有?停留,推开门,直接喊:“赵丰硕!”
赵老板本来在?翘着腿玩手机,被喊得一个激灵,放腿回头,见是季凡灵,专惊为怒,气冲冲站起来:“你还敢回来!来得正好,昨天我带莉莉上医院……”
“你就是赵老板吧,你好,”
张律师横插一脚,挡在?了季凡灵身前,微笑?道,“我是季小姐的律师。”
赵老板完全搞蒙了。
律师?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落网的权贵总会说?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现实中他又?不打官司,哪见过什么律师?
“你真是律师?”
“这?是我的律师证,”张律师动作优雅地掏出自己的律师证,递了过去,“在?下?不才,德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目前兼任九州集团法务顾问。”
赵老板:“你想做什么?”
“长话短说?,请你结清季小姐的工资。”
“她都没干满一个月!而且她还在?我店里打架纠……”
“劳动法规定不得克扣或者无故拖欠劳动者的工资,工作时长不满一个月时,工资应按实际出勤天数计算*。”
张律师说?:“顺便一提,盗窃金额达到一千元即可立案*,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主动提起纠纷的原因,这?边是季小姐当日失窃物品的购买记录,你要过目吗?”
赵老板接过单子的手微微发抖:“你这?……这?也没必要……”
“而且,季小姐还是未成年。”
“未成年也能?雇佣的,别?以为我不懂法。”赵老板擦了擦汗。
“没说?不能?,”张律师说?,“但《劳动法》规定未成年工人?的上班时间每日不得超过八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四十四小时*。”
赵老板面色苍白,汗出得更多?了。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季小姐的工作时长远超劳动法规定的标准。”
“赵丰硕先生?,”张律师笑?容逐渐露出杀气:“要么,结清季小姐的工资,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要么,你也可以等法院的传票。”
赵老板完全被骇住了,嘟嘟囔囔狡辩了一番。
一会说?我们这?人?也受伤了的,一会说?虽然待在?这?里时间长但她一直在?休息之类的,手上却马不停蹄地把钱转给了季凡灵。
而且,估计是吓傻了。
不是付了三?周的工资。
而是一整个月的工资。
走出大排档的时候,季凡灵脚步很慢,低着头,反复查看?自己的微信余额。
越看?越爽。
越爽越看?。
季凡灵回过神,一抬头,发觉傅应呈和张律师都站在?外头的阳光处等她,收起手机,快步追上去,对张律师笑?了下?。
“谢谢,我还以为这?钱要不回来了。”
“不会的,”张律师温和道,“工作拿钱是你的权利。”
“你挺会吓唬人?的。”
“不是吓唬人?,是懂法的人?可以依法维权。”张律师微笑?道,“你对律师很感兴趣吗?”
“因为感觉,挺厉害的。”
旁边傅应呈脚步微顿,冷冷投来一瞥。
张律师莫名有?点后背发毛。
他谨慎地把话在?肚子里转了两圈,开口:“我也没做什么,主要是傅总重视这?件事,要不然哪能?这?么快解决?”
季凡灵“嗯”了声,然后不开口了。
“……”
精明的张律师后背冷汗滑落。
怎么光嗯一声?怎么不谢傅总?
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看?不懂?
说?实话,张律师本来是不赞成来这?一趟的。
季凡灵工资太低,傅应呈付给张律师这?一趟的劳务费,比赵老板补的工资还多?。
就算钱讨回来了,算起来也是亏。
亏本买卖,不如不做。
张律师跟着傅应呈几?年了,很清楚此?人?绝非大发善心的慈善家,能?白手起家在?商海立足的,哪个不是杀伐决断冷心冷情。
这?些年,眼?红九州,想弄死九州的人?不少,表面谄媚背后捅刀的,仗着根基深固正面打压的,暗中联手设计做套的。
最后却全都,无一例外,败在?傅应呈手里。
不仅是败,而且是敲骨吸髓,连本带息,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相较之下?,帮季凡灵要工资这?件事,完全是高?成本低收益,吃力不讨好。
谁知傅应呈却说?,不是钱的问题。
张律师表情疑问,但傅应呈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
时间转到十点半,几?人?离开大排档。
傅应呈让季凡灵上车,说?顺路把她送回小区门口,再去办别?的事。
张律师自觉坐在?前排,让他俩坐在?后面,一路上没说?什么话。
他也知道傅应呈在?车上惯例办公,不爱交谈,所以只是坐着,一直没吭声。
不过傅应呈一路上并没有?打开他的笔记本。
男人?只是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快到地方的时候,傅应呈冷不丁开口道:“你明天带猫去体检吧。”
张律师耳朵竖起来。
“我吗?”季凡灵转头,“我明天有?个面试,后天吧。”
“面试?”
“昨天晚上投的简历。”
傅应呈看?她,顿了几?秒,蹙眉道:“这?个班你就非上不可?”
季凡灵:“那不然呢。”
在?金钱方面,季凡灵有?着刻入骨髓的固执。
不论傅应呈给她多?少钱,不论她信不信得过他,她都非得自己工作赚钱才能?踏实。
所以昨天工作刚黄,她立刻就准备无缝衔接了。
傅应呈沉沉看?了她一会:“你理想薪资多?少?”
“三?千左右。”季凡灵保守道。
“合同上不是写了我一个月给你三?千劳务费吗?”
张律师在?前排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他妈没写这?条啊!
季凡灵一愣:“啊,写了吗?”
傅应呈冷冷叱责:“所以你一个字都没看?是吧?”
“我当然看?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季凡灵面无表情,“这?个月还没发呢,我在?等你自觉。”
傅应呈呵了声:“用不着你提醒。”
张律师:都说?了我他妈没写这?条!!!
过了一个路口,傅应呈又?说?:“所以你明天带猫去体检?”
“你属金鱼的?”
季凡灵垮着脸,“不是说?了我明天要面试。”
闻言,张律师在?前排偷偷抹汗,大气不敢出。
她好可怕。
她骂傅应呈是金鱼。
傅应呈蹙眉盯着她,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还要去。
只听后排女孩慢腾腾道:“你三?千,我三?千,加起来不就六千了。”
“……”
女孩调子懒懒的:“还不许我打两份工了?”
车厢里有?种压抑的死寂。
张律师脖颈僵挺,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好像甚至出现了幻听,像是有?人?气得在?暗磨后槽牙。
傅应呈完全可以说?合同规定了季凡灵在?实验期间不得为其他用人?单位工作。
张律师不信他想不到。
但奇怪的是。
他到最后也没开口。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
季凡灵下?车回家,傅应呈打开笔记本:“张律,坐后面来。”
张律师应声,惴惴不安地上了后座。
迈巴赫向新的目的地驶去。
傅应呈在?笔记本上敲了一会字,张律师坐在?旁边隐约瞥见“咖啡店”这?样的字眼?,但立刻挪开了目光,不敢细看?。
傅应呈停手,开口道:“那家店,你有?什么看?法?”
张律师脑子里还是咖啡店:“什、什么?”
“拖欠工资,包庇盗窃,压榨未成年,犯法的地方应该还不止这?些。”傅应呈敲了几?个字,掀起眼?睫,眼?神无波无澜。
“大排档没必要继续开了,懂我意思吗?”
“是。”
张律师心里一惊,恭敬道,“我会跟进的。”
傅应呈垂睫继续工作,像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一样。
张律师见他这?副样子很多?次了,还是不由得暗暗心惊。
一两句话之间,定别?人?的生?死,平淡得像是踩死一只蚂蚁。
仿佛他天生?就绝不会容忍任何人?。
跟刚刚相比,这?个状态的傅总终于对味了。
张律师挺了挺肩,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
去年他的斗争目标还是世界五百强的跨国?巨头惠亚医疗。
为什么现在?的目标。
是一家大排档啊!!!
另一边,九州集团楼下?的咖啡店长听了温秘书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确定要挂招聘启事吗?可是我们不缺人?啊?”其中一个店长挠头。
“是的,”温蒂平静道,“傅总的意思是开出月薪六千的条件,不限学历。”
“那要挂多?久呢?”
“一直挂到名叫季凡灵的女生?来应聘为止。”
“不能?直接给她打电话让她来上班吗?”
“不行,而且还得给她面试,最好表现得正式一点。”温蒂顿了顿,“我理解的傅总是这?个意思。”
三?名店长的眉头拧成麻绳,一边胡乱点头一边嘟囔道:
“当然是没问题。”
“别?说?安排个人?,十个人?也行。”
“傅总这?么说?那就做吧。”
“就是多?嘴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是啊是啊。”
“能?透露下?吗,这?个季小姐和傅总什么关系?”
“对对对我们就私下?一说?,绝对不告诉别?人?。”
向来在?全公司眼?里最能?读懂傅总意图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温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温蒂承认。
“最近傅总,有?点,怪怪的。”她吞吐道。
可能?真的是被夺舍了吧。
翌日,季凡灵去参加面试,没过,但也?无所谓。
整个三月底,她好像又回到了去年到处投简历的阶段。
因为?之前她积攒的面试经验,还有一段服务员的工作履历,再找类似的工作也变得更容易。
只不过因为?这?次既不缺钱,也?不着?急,虽然她先后拿到两个offer,但要么是薪酬少,要么是工作时间太长,季凡灵并不满意,所以并没有将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她也?开始拥有选择的权力。
四月初,北宛的天气暖融融的,街道上飘起?大?面积像雪一样的柳絮,季凡灵出门都会戴上口?罩。
这?天晚上,她收到宠物医院发来的体?检结果。
作为?一只即将步入老年的猫,加勒比算健康了,没什么大?病。
就是超重,关节负担大?,外加脂肪肝,医生说必须要减肥才行。
晚上季凡灵跟傅应呈说这?件事的时候,傅应呈坐在书桌前皱着?眉看体?检报告。
“是太胖了,有时我以为?自己养的是头猪。”
傅应呈说,“以后罐头一周最多三个,外加每周日称一次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