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愣住。
它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悄悄弹字:【能顺着教材一步步做下来就很棒了。】
狄昭昭小脸皱巴,有点失落说:“那是不是做得不太像?”
系统哪里见得了小孩蔫兮兮的模样,立马给他鼓劲儿:【你已经特别厉害了宿主!你还小啊,等你再多学学、多练练,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好的!】
狄昭昭猛然捏起小拳头:“没错!我要再学学,书上都说勤能补拙,我再努力学,每天多花一些时间,以后肯定能复原得超级像的!”
小孩兴奋起来:“等我以后能捏出超级像的脸了,就不用在像现在一样担心找不找得到了。”
系统:?
它怎么觉得怪怪的?
勤能补拙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它的宿主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误解?
【宿主。】系统犹豫着要怎么跟它的宿主聊聊这个话题,崽,你可是天赋即将满级的人类啊!!
狄昭昭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摊开功课,然后打开学习包,干劲满满地说:“虽然我没有写这本书的人聪明,可以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但是我有这么聪明的爹爹,还有这么厉害的祖父,努努力肯定能学会的!”
系统:???
它不确定地再次查看了一下咸鱼的智商,68/100大众平均值,没记错啊!
系统头秃,为什么它绑定的超高智商人类幼崽宿主,认知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狄先裕正好兴奋的跑过来,语气兴奋地说:“昭哥儿,有个好消息!”
咸鱼忽然顿住脚步。
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昭哥儿不是说回来休息吗?怎么看起书来了?他家小猪崽什么时候偷偷背着他进化成卷王了?!
狄昭昭从椅子上滑下来,眼眸亮晶晶地跑过来问:“什么好消息?”
“你怎么看起书来了?还不掌灯,这样对眼睛不好。”咸鱼有点操心地揉揉儿子的脑袋。
狄昭昭斗志满满:“因为我还不够厉害,不多努力学习的话,以后万一抓不到坏人怎么办?”
狄先裕感觉好像有一道闪电凭空朝他脑子劈下来,劈得他麻麻的。
这可不是他教的!
他忽然回忆起之前在盛府游园会那次,也传出了昭哥儿自己亲自盖章认证“学业平平”的消息?
后来倒是在武将和工部少数人面前冲淡了一下,然后又在宫宴上有了一个跟他一样爱玩的名声,估摸着还有不少人信着这小子披的那张小猫皮呢。
“你跟谁学的?”咸鱼有点纳闷。
狄昭昭眼眸晶亮:“我是爹爹的小孩,肯定是像爹爹啊!”
你披个无辜小猫皮,好意思说像我?
“你就可劲儿造吧, 看你还能造多久。”狄先裕肚子里想了一圈,科举也考了,破案的名声都传到老家了。
等回了京城,这小猫皮还能顶多久?
狄先裕嘿嘿两声,不和小屁孩计较,说起了好消息:“京城来信了,说你大伯殿试结果出来,是这一届的探花郎。”
狄昭昭还在美滋滋呢, 觉得自己肯定继承了爹爹的聪明。
听到爹爹带来的好消息, 顿时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大伯也太厉害了!!”
小孩哒哒哒往回跑,从自己屋里头翻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
狄昭昭双手抱着礼盒,高兴得和爹爹一起往外走:“我就知道大伯肯定能中, 上次去逛博古斋的时候, 特意给大伯选了一个礼物。”
狄先裕吃味:“给爹瞧瞧?”
“那可不行, ”狄昭昭扭过了一点身子,“我明明给爹爹也送过好多东西。”
狄先裕:“你那都是些玩具, 这可是亲自去博古斋选的!”
“爹爹你酸酸的。”小孩吸吸小鼻子。
咸鱼捏住小孩脸颊,眼神威胁:“你小子说什么?”
颇有一副“你脸还在我手里, 自己看着办”的气势。
抱着礼盒, 腾不出手解救自己脸的狄昭昭:“……”
他小脑袋往左边歪一下, 想把右边脸从爹爹手里救出来,然后左边脸也被狄先裕伸手捏住了, 小孩瞪圆眼。
狄先裕笑得特别嚣张:“求不求饶?”他还拉了拉小孩脸颊上那两团软软的肉, 感觉手感非常舒适, 小孩子皮肤就是好。
狄昭昭:!
气,想咬人!
不远处,狄森和狄菌看着这一幕,眼底都闪过不易察觉的羡慕。
狄森摸摸自己背后才好完全的伤,有点灰扑扑的沮丧说:“爹娘好像从来没这么对我们过。”他顿了顿,“难怪昭哥儿浑身都是那么明亮的朝气。”
狄菌手里拿着的,是整理出来的“打猎玩具”的想法和资料,她画的一些图纸。
“咱们以后也会好的。”狄菌轻轻地说,略圆眼眸的可爱面庞上写着坚定,“越来越好。”
狄森用力点头:“肯定会的!我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也要当一个这样的好爹。”
“你才多大,就开始想孩子的事了?”狄菌轻笑着说。
狄森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昭哥儿太招人稀罕了吗?”
“而且我发现,京城这支,真的好不一样。听到狄先青成了探花郎的消息,大家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还都早早花心思准备了礼物。”
“不是那种礼节性,都是精心挑选的,昭哥儿明哥儿两个还拜托我帮忙做了一个之前我送他们那种桌上流水架,很多狄先青的习惯爱好都说的很细。”
狄森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地,声音更小了:“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庆祝姐姐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狄菌愣了一瞬,继而笑开,眼底有晶莹的光跃动。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铺垫这一句?
“还跟以前一样傻。”
她嘴上是这样说,心中却也想着,日后也要学着给身边人准备些礼物,既然要去新环境,自然也要学些好的,别再记着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去了。
想来狄家每一个收到礼物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有被爱着,很幸福吧?
菜色格外丰富,遥望着远方为家人的喜事庆祝欢喜。
狄昭昭满足的摸摸自己变圆了的小肚子:“大伯现在肯定也这么开心。”
“你大伯又不跟你一样像个小馋猫。”
“祖父你看!”狄昭昭指着爹爹跟祖父告状。
狄松实:“……”
有时候真宁愿去断案,也不想掰扯这爷俩的事。
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熟练的转移话题:“你爹备了份礼要送回京,你们有没有要一起送回去的?”
“有!”
“祖父,这是我给大伯的贺礼!”狄昭昭从身后下人手中拿过礼盒,高兴地走到祖父面前。
狄明也取来一个手臂长的木匣子:“这是我早早备下的画,劳烦祖父派人送回京了。”
狄昭昭知道明哥哥送的是什么,这会儿心痒痒的偷偷跟祖父打听:“爹爹送的是什么呀?”
“那你要去问你爹了。”狄松实笑道。
这送礼的习惯,就是二郎带起来的,毕竟谁收到了精心准备的礼物,都想着要回礼,一来二去,也就成习惯了,但是每次送礼,谁都没有他的花样多。
“爹爹自己明明也给准备了礼物,说不定还更好,还醋我给大伯准备的礼物,哼!”
狄昭昭有点气鼓鼓的想去找爹爹算账,然后被祖父拦住,叫进了书房。
一起的,还有狄菌和狄森。
狄松实到的当天,其实就了解过了,还提出了更高的,能适应战场的要求,只是狄菌和狄森都一时被问得愣住了。
这次,狄菌把图纸和手稿放在桌上:“我觉得并不是没有希望。”
大家一起看这个图纸,听狄菌说她的设想。
狄昭昭小嘴都“窝”起来,不敢想象他的打猎玩具可以厉害到这种程度。
“如果真的做出来,菌堂姐是不是也算大功一件?”狄昭昭好奇问。
现在这种估计不算,就像他提出的乌香一样,要有最后的成果才行。
倘若真能成……狄松实沉思片刻,说道:“若真能成,自然也算功绩。”他看向狄菌,“你可有心愿?”
若是无长辈周旋,那是没办法。
但既然朝中有人,那自然不会让这份功劳旁落。
狄菌并没有犹豫太久,声音有点轻:“我想要,任何人都没法再摆布我的人生。”
狄松实静静地看了这个晚辈的眸子,他还以为狄菌会像是二郎一样,要一份殊荣,后半生钱财无忧。
眼底到底是多了几分疼惜。
“不怕!”
一道清脆的声音气势汹汹,突兀的打破了悲伤的气氛。
“以后谁想欺负你,逼你去嫁人,跟我说!我在,明哥哥在,还有爹爹都在!”狄昭昭很自信的拍胸脯。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高大可靠一些,小孩还特意悄悄踩着木凳站高。
本来确实很威风、很感人的事情,在看到小昭昭踩着的那个小木凳时。
全都化作了嘴角忍耐着的笑意。
狄昭昭睡得特别香。
梦到自己有一桌好吃的,还有冰冰凉凉的糖葫芦,然后爹爹被他威风的拿下,拿出了好多私藏的好吃小零食。
“昭哥儿?”
“嗷呜!”狄昭昭迷瞪着张嘴,一口咬住要跑的糖葫芦。
“唔……”狄昭昭小眉头皱起,糖葫芦怎么软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方凉帕搭在脸上,狄昭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像咬着一只手?
狄昭昭瞬间清醒。
看到祖父手掌上的一排浅浅的整齐小牙印,小孩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祖父~”
他心虚的伸手,用小手盖住牙印。
狄松实倒是不会像狄先裕一样逗昭哥儿,他擦了擦手,直接说正事:“有飞鸽传书,说人就在远平府,找到了昭哥儿你捏出来的那个死者。”
狄昭昭顿时忘记了羞赧,他算了算:“中间还隔着一个府?那还是挺远的!”
狄松实本打算抽今天一天空,回一趟云梦处理吴正岩请批的事。
不过这会儿,正有个少年,缠上了红头巾,握起缠着红布的大砍刀,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对着稻草人练习砍头之术。
盼着据说京城大理寺来的官员能晚几天到来,多给他点时间跟刽子手练习。
狄松实确实要晚些天再回云梦了。
他问孙儿:“要不要一起去?”
“要!”狄昭昭脆声应道。
他麻溜地洗漱,更衣,然后在清晨之际,跟着祖父出门了。
衙门里。
尽管都觉得不是乱来的,但当真的有消息传来,说认到人了,高度疑似死者,许多衙役都感觉脑子有点卡住了,像是被门夹了一下。
即使是观看了全程的王铁几人,脑子里都不可避免的冒出一个疑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看到狄松实带着狄昭昭,后头跟着一些人走进府衙来。
当听到狄松实好像在问“怎么复原的?”这种问题。
几名衙役都不由自主的凑过来,默默地跟在后面。
甚至眼睛里都有点控制不住的发光,这是屠龙术啊,要是学会了这种,那以后真的是去哪个衙门都能吃得开,能干到老也不怕了。
甚至越老经验越足,越吃香。
狄昭昭一边高兴自己做的不错,居然真能认出人,一边又问有没有哪里反馈回来说不太像,然后像是小鸟一样快乐得叽叽喳喳跟祖父分享说:
“要仔细说的话,可能要好久才说得完。其实主要就是三个大步骤,我们先根据这个颅骨的形状,分析这个人面貌的特点,再判断出性别和年龄,这样做软组织的时候,好选择不同位置的适当厚度,这里要用到一些算学知识……”
起初,眼睛发光的衙役很认真的听着,企图偷一点师。
但听到,说要用骨头判断死者的性别和年龄。
衙役:?
听到还要用到算学知识。
衙役:??
听不懂的骨头就算了,还时不时掺杂进来一些令人昏昏欲睡的叽里呱啦,这是算学吗?
衙役们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眼睛里的光飞快黯淡,变成了晶莹的小水珠,高大的汉子这一刻竟看起来有点渺小可怜。
“我突然想到我早上还没吃东西!”有衙役一拍脑袋,腿好像不受控制的往外头逃。
“等等,我也去,我也没吃!”有衙役赶紧跟上。
空旷的院内, 摆着一把把椅子,横平竖直地摆列着。头前稍高的台阶上,还有一张小方桌, 看着就跟那学堂似的。
与学堂不同的是,坐在下头的,都是身材高大的汉子,坐在上面的,反倒像是个学童。
为了更好的圈定受害者的特征和范围,第二名能确定死者身份特征的面容,也是十分重要的。
有了条件,再顺势组织一场心心念念的学习, 几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唯一的担忧, 也只是许多技艺人都有的敝帚自珍、秘而不宣、非人不传的观念。
所幸狄昭昭一点没有这种想法,他超级得意地挺起胸膛:“没问题!想看都可以来看!”
都能找到人了,说明他学得也没有那么差啊。
而且就像是爹爹做的天虹显微灯, 还有痕迹勘验手册, 大家都学会了, 能多抓好多坏人。
狄昭昭想到这个,就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
“按照已经确定身份的死者赵土根, 还有仵作勘验出死者都偏大的年纪,远平府怀疑凶手专门挑离群索居, 无亲无故的老人下手……”仲岳简单给大家讲着案子的情况。
他们这儿浮起了二十多具尸体, 对面找的也是焦头烂额。
二十个尸体一听就很多, 但是对一个偌大的府衙来说,哪个地方大半年不死至少几百个老人?
而且也不能完全靠一个人的身份, 就完全定型死者都是离群索居, 无亲无故的老人。
要是开始侦查的这一步走了歪路, 选错了方向,后面投入再多人力物力都是白瞎,全都是打水漂。
不远处,看着摩拳擦掌想学的衙役,还有精神奕奕的狄昭昭,荀知府对身旁并肩而立狄松实道:“慎重些总是好的。”
“这是自然。”慎重当然好,狄松实也是不反对再找个头骨复原相貌做确认的,但是这个学习培训……他觉得估计是没有太大用处的。
在这一点上,他已经有过丰富的经验了。
只是没劝动,狄松实见荀知府这份期待的模样,无奈摇摇头。
想当初,他也是这样,这也不奇怪,实在是二郎和昭哥儿的法子,效果都太突出了。
很难让人不心动。
只是经过实践后发现,二郎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还是有六七成可能落地普及,昭哥儿到是都能实现,但论普及学会的话……狄松实觉得眼皮子都突然一跳。
狄松实也不劝了,有些事总归要让人试试看。金子做的山就在眼前,不让人亲自去挖一下,是不会死心的。
除了站在不远处廊下的狄松实和荀刚,在被挑选来学习的衙役堆里,也有人苦着脸:“班头,你就让我出去做活呗,搬尸体都行。”
皂班的班头带着一种“不争气”的眼神,瞪他一眼:“你平时最机灵,学学怎么了?学点皮毛以后都够你用一辈子了,那些笨的,想要来我都没同意!”
衙役:“……”
若是仔细看,这名衙役就是早上好奇凑上来,跟着听了一段,而后含泪望天,决定去买点吃的安慰自己的衙役。
他心里苦,可没有人懂。
他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几十个威猛的汉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上头的狄昭昭。
狄昭昭很淡定,这场面对他来说不陌生。
等结果的这两天,狄昭昭又研究了一会儿年纪偏大的颅面复原注意点。
虽然时间短,但专攻一点,也是有点小进步的。
随着人年龄的增大,面部肌肉的走向、脂肪的分布,都会发生变化。
这会让一个人的面相发生改变。
而在肌肉之上,挂着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则会用更多的细节,来体现人的衰老,比如松弛、皱纹、老年斑等。
有人忍不住提问:“可这些不是都没了?就剩下白骨了,又怎么能判断出这些?”
狄昭昭抱着颅骨转了转,指着颅骨上一处说道:“从骨头上其实都有体现,你们看,上了年纪后,骨质会变薄、骨缝也会增宽、牙齿的磨损程度也会更严重……”
狄昭昭说着,但是注意力还是更多留在复原出这张人脸的过程上。
毕竟案子最重要,其它都要往后排。
起初大家眼睛都直勾勾的,跟饿了一天黄鼠狼看到鸡似的,但很快就变成了黄鼠狼看到黄水晶石雕鸡似的,懵。
有点无处下嘴的茫然。
仲岳听了一会儿,不由捏捏鼻根,觉得有些疲惫。
要注意的、思考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就跟他有时候去看案发现场一样,同样是乱糟糟的一片,新人衙役只能愣着看个傻眼,但他就能一眼分析出凶手大致的走动,哪里可能动了手,又是如何离开的。
要说的话,这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经验和积累。
他也能给手下衙役一点点剥洋葱一样讲出来。
但新人衙役当时也许听懂了,但下次,还是看不出来。
因为要顾及地、要考虑的,确实很多。而经验不够的人,脑子不活的人,往往顾此失彼,没法面面俱到。
就跟杀鸡似的,就算告诉了新手杀鸡的每一个步骤,看似听懂了,但压根没记住,往往一个差错,鸡就咯咯咯地狂叫着扇着翅膀跑了,最后不是满屋鸡毛,就是满屋飞溅的鸡血。
一塌糊涂,才是常态。
但……仲岳望向狄昭昭,还是那张稚嫩的小脸,眼眸专注,声音虽欣喜起伏,但明显很有条理。
他觉得狄世子显然学得很好。
没错,仲岳已经看出了狄昭昭是学的。
毕竟有些东西,没看过一定数量头骨的人根本总结不出来。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仲岳起初觉得可能是狄少卿,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很快他就又想到了狄先裕,这个被陛下亲封,被满朝文武认证的“颖悟伯”
而且有传言,颖悟伯爱享乐,不乐意辛苦做事,所以总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本事,最惯用的就是教会儿子,让小孩出来干活。
仲岳思索着,也看向自己周身的衙役,大多眼神都凝滞住了。
他叹了口气,即使是学,也还是太难了。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一点点研究,像是师徒传承一样有多年的学习时间,应该还是有学会的可能,只是学得好和差的问题。
但这么匆匆一讲,估摸着是不太可能了。
仲岳目光一扫,却忽然在人群里,发现了几双还算有神的兴奋眼睛?
仲岳心中一喜,有人能听懂?
他不留痕迹的坐过去问,这个早上就死心的衙役,赶紧摇头否认,然后嘿嘿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着,回去能跟我媳妇吹一波吗?”
仲岳:“……”
听到他这个奇怪的角度,旁边好几双眼睛,都重新恢复了光彩。
“你看啊,咱平日不是蹲守,就是拿人回来翻来覆去的审,这又不好讲,讲出来也不好听,人也不乐意听。”这衙役的声音都忽然飘飘然了一截,“说这个听起来是不是就牛气冲冲的?”
听了这话,黯淡下去的光再次飞快凝聚,简直比刚刚都亮得刺人。
还是有老衙役咳咳两声,打圆场道:“其实咱也学着呢,至少知道这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案子,心里起码也有个数不是?”
对于高手最高能做到什么程度,在现代也许叫做前沿讲座,即使衙役们不知道这个概念,但其中道理都是明白的。
周围几个府城的人,不都到处打听,流传着他们仲捕头的能耐?
这样才好在遇到案子之后,判断要不要请人来帮忙?符不符合对方的能力?又或者说请谁来帮忙?
甚至说,到底有没有破这种案件的方法或者人?
只是原来这个前沿是他们,还是头一次做打听、了解的这一方。
有点不太熟练的调整好心态,所有人瞬间觉得世界都明亮。
他们居然能亲眼见到这么厉害的技法!
如此屠龙技,就在他们眼前施展!
狄昭昭看到大家从眉头紧皱,表情茫然,到逐渐眼睛里有光,还笑起来。
也特别满意!
他早就发现了,好像每次给人讲东西,都会有类似的变化。
但是只要跨过去那个坎,听着听着,大家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狄昭昭美滋滋:“看来我还是很适合当夫子的。”
手下的动作,都更欢快了一些。
等到了晚上,过足了当小夫子瘾,狄昭昭还美得很,跟小蘑菇嘀咕:“小蘑菇你说,我能不能把学习包里的内容写出来给别人看?”
系统:【根据版权保护法,此为违规操作。】
狄昭昭戳开仔细看看,小脸恍然:“也是哦,大家没有付钱买书。”
可大家也见不到小蘑菇,怎么买下书呢?
系统:【宿主学会,并大量实践、积累经验后,可自己撰写一本。】
狄昭昭兴奋:“这样可以吗?”
小孩觉得浑身都特别有劲儿,在屋子里哒哒哒的来回转悠,畅想着:“要是大家都学会,坏人做坏事就更害怕了。”
不管是火烧、抛尸,挖坑埋了,不都是想要湮灭痕迹吗?
骨头多□□啊!
狄昭昭高兴得睡不着觉,跑去找正闭着眼要睡着的爹爹,分享说:“爹爹,我有一个超级棒、超级厉害的想法!”
小孩高兴得在床上直蹦跶。
从爹爹的左边,蹦到爹爹右边。
感觉自己的床变成蹦床,自己还有点一弹一弹感觉的咸鱼:“……”
他迷糊着眼,把小孩拉下来躺着:“什么想法?你只要别坑爹,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你。”
小孩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坑爹,他自然只选择听了后半句,爹爹支持他!!
薄被里的小孩,高兴地用胳膊支起上半身:“我就知道爹爹你最好啦!那到时候爹爹可不可以帮我想办法,让很多人都来买这本书看啊?”
越多人看,就越多人学会,说不定还会有像是写这本书一样厉害的人学,到时候他们还可以比比看,谁复原出来的更像,还能商讨出更厉害的法子。
卖书啊?
“行行行,答应你。”狄先裕犯着困应下,伸手把活力无限的小崽子拉下来,“赶紧躺下来睡觉,别豁风了。”
他给小孩拉了拉被子,特地盖住了肚脐眼,然后用胳膊压着薄被,好像镇压着一只过于活泼的花果山猴子。
狄昭昭在爹爹的怀里乖乖躺好,被轻轻的拍了两下肚皮,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一股困意还是涌上来。
小脑袋下意识靠向爹爹肩窝。
很快小孩抱着爹爹的胳膊呼呼大睡,睡得喷香。
睡得饱饱的狄昭昭,睡醒后继续干劲十足的干起活来。
第二个复原的人像时间没有变短,反而因为要考虑的细节更多,花费的时间变得更长了。
但因为有了具体的调查对象和地点,复原面貌后,很快收到了远平府的反馈。
确有此人,五十有八,年纪与尸体判断的范围也相仿,同样离群索居,据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鳏夫。
消失时间也对的上。
但问题是,邻里都说,是有媒婆给他在乡下找了个带孩子的寡妇,过日子去了。
荀知府得知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上狄昭昭的思路后, 自己还亲自上阵试了一下。
结果自不必说。
如今再看向小昭昭,他表情都多少带着点复杂。
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狄昭昭坐上主桌, 翻看卷宗,与众人一起商讨案件情况,没有谁觉得这事不妥。
听了远平府传来的消息,几人都不由眉头一皱。
狄昭昭率先问:“哪个媒婆?又介绍了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带孩子的寡妇?”
“假的。”仲岳说。
没有这个媒婆,也不存在什么带孩子的寡妇。
狄昭昭又赶紧问:“那谁传播的这个流言?查出来岂不是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仲岳表情也凝重了一分:“也查不出来,这种消息,一两天就能在邻里间传几个来回,根本找不出源头。”
即使是一个个去问“谁跟你说的”, 你指我、我指你, 都能形成好几个完美闭合的圈。
仲岳看着传回来的消息,介绍:“这人叫殷多粮,人称二麻子, 父母都离世不在了, 父母在时给他讨了媳妇, 但是后来病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他父母是外地来的, 也没个亲戚。”
“他不见后,周围邻居也就议论了两天, 再就没人惦记着事了。如果不是查起来, 怕是都还以为他真去乡下, 和人搭伙过日子了。”
狄松实眉头微拧:“之前赵土根,也是有人认为, 他是进山死在山里了。有人专门盯着离群索居的孤独老人, 杀人抛尸后, 还散播谣言,让大家不以为意?”
“两个人有没有经常去的同一个地方?”
“暂时没发现,一个很少进城,一个很少出城,两个人应该也不认识。”
“共同认识的人?比如他们靠什么挣钱,两个同样特质的老人,会不会在一起接活?”
“也没有,赵土根一般是进山里采些难摘但味道好的鲜果,菜、药材到集市上卖,维持生活。殷多粮是父母留下了一个酿酒的手艺。”
狄昭昭皱着眉头“唔”了一声。
感觉这案子好像明了了一点,但是要说凶手,还是一头雾水。
“远平府里这样孤独的老人多吗?”狄昭昭问了一句。
这话显然问到了七寸,几个大人面色不约而同的一沉。
这种穷苦的,哪里都不少。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多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