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暴富,但下不了船by一池青山
一池青山  发于:2024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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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来靠着一身坑蒙拐骗的本领在下城区长大,干的是脏活累活,住的是狭小公寓,吃的是廉价合成餐。
机缘巧合,她捡到一张船票。
大集团开发的豪华巨轮,不查公民ID卡,驶向著名的自由之城利博港。
简直是偷渡逃亡、敛财致富的不二之选。
登船后楚来才发现,这次航行竟是牛郎会所承办的派对之旅。
而她所冒名顶替的原主,虽从未露面,却因常年占据消费榜第一而声名显赫。
楚来从底层的混混女摇身一变,成了这艘船上最尊贵的头号VIP。
她住上了顶级套房,享受着各路帅哥的逢迎讨好,轻松赚到巨款……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身亡。
等等,这个结局不太对吧?
楚来猛地睁眼,倒吸一口凉气。
她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那张船票面前。
要么因为假冒这位身世成谜的原主再次被谋杀,要么撑到下船,带着船上得来的巨款重获新生。
楚来一拍脑袋。
重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后来,死了第n次的楚来站在船票面前愤怒咆哮。
机不可失,失了再来,这鬼循环怎样才能结束啊?!!!
*时间循环流设定
内容标签: 乔装改扮 穿越时空 未来架空 逆袭 赛博朋克 交换人生
搜索关键词:主角:楚来,很多人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骗子有风险,坐游轮需谨慎。
立意:向往自由

黄昏时分,下城区临港口那条街的赌场人来人往,大厅里又在上演着赌客被追债的戏码。
“三天,我已经和我哥说了,三天后就把钱还你们。”
说这话的男人正被打手揪住头发,他被迫弯着腰,脸上却笑嘻嘻的并不见窘色。
见他一副无赖样,打手更生气,开口放狠话:“半个月前你就这么说,把我们当猴耍呢?再赖账,我们家代理人有的是手段把你绑到黑市去。那群研究机械义体的医生急着找试验品,给钱肯定比你痛快!”
这话一放出来,围观的众人和赌客本人却都心知肚明了。
下城区的暗杀与绑架,往往实施得悄无声息,令人抓不到把柄,打手的恐吓只是穷尽各种方法后的虚张声势。
赌客眼中闪过蓝色的机械光,打手的话传递着一个有利的信号,这群催债的人即便不认他“鹰眼”的名号,自己背后的家族势力也足够让他们忌惮。
鹰眼松了口气,索性在赌场厚厚的地毯上躺下了。区区一千两百万联邦币,等命运女神再度眷顾他时,他自然能连本带利赢回来。
打手的咆哮声随着鹰眼躺下的动作而提高了八度,却又在推门声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
楚来穿着机车服,手上抱着防风头盔,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众人盯着她,与她一同涌入的是雨后湿润的空气,楚来就这样在一片吸气声中走到鹰眼面前。
“鹰眼,给你个一笔勾销的机会,和我赌一把。”
鹰眼坐了起来,他从未想过那位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代理人“金指”这么年轻。
那群人总是有着最和善的面容与最狠辣的内心,用笑容将资产丰厚的新赌客骗入赌场,再用令人战栗的手段从赌客手中要到输走的巨款,抽取佣金。
在从前的时代他们被称为叠码仔,联邦成立后,明面上的法规更加严格,赌场也被驱赶到字母Q开头的几个城区里,他们这群做灰色勾当的人也挂出了“代理人”这个听着更为正经的称号。
代理人与赌场并非雇佣关系,如果代理人带来的赌客迟迟还不上输掉的钱,为了不失信于赌场,代理人只能自掏腰包补上窟窿,再和赌客私下解决这笔烂账。
这大概就是“金指”今天亲自到场的原因。
她?赌什么?
一众打手错愕地望着楚来,甚至忘了问好。
鹰眼因为听到了“赌”字而兴奋地吸气,他紧紧盯着楚来的脸,只要他还有赌的机会,就能翻盘。
楚来注意到他的眼神。
她突然笑了。
她的手伸进怀中的头盔里。
楚来戴着手套,鹰眼不由得分神,也不知她到底哪根手指头是合金的?
她掏出了一把老式左轮手枪。
鹰眼在喧哗声中蹭地站了起来。
“六个弹槽,一粒子弹,我们轮流对自己开枪。你死,用你的机械眼和上城区的别墅来抵账,我死,你的欠款一笔勾销。”
楚来把头盔潇洒地一扔,自有打手上前接住。
那把老式左轮被递到鹰眼面前,示意他检查。
半个月以来的寝食难安让鹰眼疲于思考,更让他怀念起那份赌赢时的美妙快感。
说不定这就是命运女神给他的翻身机会呢?
周围的看客都在起哄,鹰眼在口哨声与欢呼声中点头。
赌场的公证人被请了出来,让两人在写着协议的电子屏上签字。
鹰眼哆嗦着接过那把老式左轮检查,又亲手旋转了转轮,弹槽被关上,楚来毫不犹豫地抽走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咔”地一声,原本听起来很轻,在死寂一片的大厅里却显得清晰无比。
楚来呼出一口气,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她朝左右微笑致意,仿佛已经成了赢家。
随后她的眼睛看过来,里面满是挑衅。
六分之一的概率,凭什么轮到我头上,而不是她?
鹰眼抢过那把枪,手也终于不抖了,他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
血溅出来的时候,方才为楚来欢呼的看客们甚至没来得及收声,鹰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倒下了。
这一枪仿佛终于惊醒了他失去已久的理智,楚来转身的时候,他用最后的力气按下镶嵌在左手手腕上的电子元件,一道红光闪过,代表着指令发出成功。
死亡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向楚来,嘴巴张了张,似乎想问,你究竟对枪做了什么手脚?
随着鹰眼倒下,四周鸦雀无声。
大家都去看楚来,她却长出一口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朝众人摆手。
“散了散了,别挡着他们收尸。”
打手们涌上来,处理现场、驱赶人群、抓紧时间摘除鹰眼尚未被污染的机械眼。
气氛松动,围观的人群也重新沸腾,楚来在一片鼓掌喝彩声中笑得眼睛都弯了。她朝人群挥手,却见一个打手上前拽住她胳膊,将她猛地拉了起来。
她瞪着楚来,向她展示那把从血泊中拾起的左轮手枪。
“我借你枪,没让你乱改装。”
楚来耸肩:“我没动,鹰眼自己也玩枪,要是真改装了他肯定会发现。”
她拉开机车外套的拉链,扯了扯内搭衬衫的下摆,让背后的布料吸收那些外人看不出来的冷汗。
“我只是运气好,赌赢了。”
一旁被驱散的看客听见了,不可思议地指着鹰眼的尸体问她:“你一个代理人,真和欠债的赌命啊?”
楚来又笑了,旁人逐渐回过味来,这样肆意的笑容不该出现在一个老练的代理人脸上,而方才打手拉起她的动作,更是看不出一丝对上司的尊敬。
她扯下机车手套。
十根完好无损的手指,看不出哪根是由合金义肢伪装的。
这个年轻女孩从刚刚进入赌场开始,就没有亮明过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因为她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理所当然地将她当成了那位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金指。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代理人了?”楚来终于毫无形象地大笑出声,和刚才气势十足的样子判若两人,“金指没来,我就是个替她干脏活的——从现在起不是了!”
一旁的打手望着楚来,心里五味杂陈。
楚来的身世并不复杂,金指身边有很多像她这样的人。
她无父无母,十二岁从孤儿院里逃出来,被金指抓了去当跟班,十年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就连名字也起得格外随意——因为金指想起她时,总会招招手,喊一声“出来”。
楚来就在一日日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中长硬了翅膀、野了心。
不知道她这两年忙了些什么,等打手再听到她消息时,却得知她欠了金指很多钱,还差点搞砸了金指交代她的事。
也许是觉得楚来的利用价值不如从前,金指给了她一个偿还债务、赎回自由身的机会。
金指的几笔烂账要不回来了,欠债的要么仗着背后势力耍无赖,要么一无所有,反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楚来只要能解决其中一笔,就能带着百分之十的佣金离开金指的麾下。
楚来烂命一条,何尝不是个光脚的,于是她去赌了。
打手将机车头盔扣回楚来头上,动作有些粗暴。
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只赌了这么一回,就拿到了百万巨款咸鱼翻身,早知道她也去帮金指要债了。
这个头盔被楚来修修补补地用了好几年,搭载的系统早就落后了,按钮还需要手动操作。
楚来丝毫不介意打手的动作,按下头盔侧边的按钮,遮阳层被撤除,露出她含笑的眼睛。
打手这才看到,楚来眼中全是血丝,或许昨夜她根本没睡。
“一百二十万,扣掉欠金指的债,剩下的一百万让她今晚就给我。等钱到手了我请你吃饭。”
楚来还指望着打手帮忙递话,自然能容忍她的坏脾气——再说,自己能拿到这百万佣金,还得多谢她借的那把枪呢。
打手没好气地回头,看了一眼被拖走的鹰眼:“这家伙死之前发信号给他哥了,你还有心思惦记着吃饭?”
“当然要吃,不过不在这里了。”楚来颇为神气地对她摇摇手指,“我早就查过,鹰眼头上有两个哥哥,只有二哥向着他。他大哥掌管着组织,私底下还要提防老二老三联合起来夺权。我今天帮他除掉了老三,他明面上做样子不放过我,私底下肯定正忙着趁老三倒台清算老二。所以只要我识相点,去别的地方避风头,他不会花大功夫找我麻烦。”
从正门大摇大摆地出去肯定是不识相的行为,楚来看向二楼,她记得金指平时用来招待贵客的房间里有一条密道。赌场鱼龙混杂,无论是贵客还是金指自己,有这样一个应急的出口在,总归能放心些。
打手顺着楚来抬头的角度看去,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君子兰在休息室,他下午带了个客人进去,你当心坏了他的事。”
君子兰自然不是本名。
楚来所生活的Q14城,提起城市的原名,没什么人有印象,但只要说出代号Q14,大家都了然:是那个以牛郎业闻名的城市。
君子兰也是Q14城中一个平平无奇的牛郎,刚攒了些钱,就沦陷在了赌场。他现在为了还债,不得不在开展本职活动之余,靠介绍客人来赌场游玩赚点佣金
这种行为一旦被牛郎店发现,就会以败坏门店名声为由将他扫地出门,楚来不赚牛郎店的钱,平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关键时刻,这就是绝佳的把柄。
而且——
楚来嗤笑一声,这两年君子兰背着老板在外面接客,还是她帮忙打掩护的。她现在就算踹门进去他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楚来上了楼,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了,此刻脑袋里还在阵阵地钝痛,紧绷的神经却已放松下来。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租一间有阳光照入的房子,门口的街道不再常日堆积着垃圾,半夜也不会被帮派斗殴的噪音吵醒。她可以不再吃低廉的营养剂合成餐,而是随心所欲地购入不打折的新鲜果蔬。Q14临海,四季炎热,她要去一个可以看雪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
楚来推开走廊尽头那间休息室的门,瞬间中断了对美好未来的畅想。
一个女人,不,一具女尸,出现在她眼前。
休息室里,君子兰不见踪迹,唯有那具女尸坐在椅子上。
她的脖子被诡异地扭转到一个活人不能达到的角度,双眼死不瞑目地盯着门口,提醒着楚来,这里还是鱼龙混杂的下城区。
她差点把门给摔上,饶是给金指做过不少脏活,乍一见到这副惨状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君子兰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欠一屁股债不说,现在还背上了人命?
下城区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联邦警督对于这种地带的管理约等于无,各大组织早就划分了自治的区域。也不知这位可怜的客人背后有没有势力,能替她找到君子兰报仇。
楚来深呼吸了一下,才推门进去,尽量让自己忽视那具尸体的存在。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掺和这些腌臜事了,君子兰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去——何况她自己此刻也在逃亡的路上呢。
然而在与尸体擦肩而过的时候,楚来的余光却瞥见一旁桌上放着的黑色卡片。
她刹住脚步,侧头盯住那张卡片。
紧接着,她跑到休息室的窗边,推开窗。
港口街的尽头,上城区与下城区交汇的地方,一艘巨轮停泊在岸边。
天色将晚,黄昏的霞光中,船头亮起了银色的灯,映得海面一片粼粼波光。
那艘船的外灯显然价值不菲,隔着街道上大片廉价而刺眼的霓虹灯光遥遥看去,巨轮船头光芒所形成的图案也依旧清晰而精致——甚至在随着灯光变化灵活地跃动。
那是一个鲸鱼形状的logo。
楚来回头,桌上的卡片上的鲸鱼烫金图案在灯下反射着光。
这是一张船票,开船日期在今天,开船时间在三个小时后。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形。

楚来靠在机车上,透过头盔观察不远处的游轮中心。
它建在码头边,建筑设计成了船形,被背后停泊着的那艘十五层楼高的豪华游轮衬托得有些小巧。
络绎不绝的车辆将客人们在路旁放下,嵌在道路两侧的指引地灯分为白金二色,通向不同的入口。
自己提行李的客人大多走中间的白灯通道,有帮佣跟随的客人几乎都走侧面的金灯通道,那条路通向大厅旁边的电梯间,直升二楼。
与往日不同,今天两个入口都临时搭建起了玫瑰编织的拱门,楚来还注意到,无论是独自前往,还是带着帮佣,所有的客人都是女人。
两个打扮风流的男子从楚来身旁走过,见她独自杵在这里,一起侧头瞥她,通过她机车服的剪裁曲线确认了她的性别。
有头盔挡着,他们看不见楚来的神情,却仍旧露出了笑容。
那种笑容像一块糖,或者一杯酒,让人很难不产生品尝的想法。
可当他们看清出来靠着的那台车时,又都收敛了表情。
那是楚来前两年掏空家当买的二手车,款式在如今看来已经有些老土了。车身的车漆被刮花了多处,用廉价的贴纸遮掩着,却更显出车主没钱保养的窘迫。
楚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目光了,她站着没动,越是遮掩越显得局促,不如大大方方地迎接别人的视线。
骑着这样一台破车的人,显然榨不出多少油水。
那两个牛郎兴致缺缺地离开。
楚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忍住了竖中指的冲动。
这两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不知道她现在可以用账户里的钱买一台最新款的顶配版机车,然后骑着它在牛郎店闪亮登场,点个最贵的香槟塔,让所有牛郎众星捧月地围着她说漂亮话。
但楚来的钱不会浪费在这里,有一百万作为启动资金,她自信能赚到买下整个牛郎店的钱。
耳机里响起消息提示音,楚来点开头盔上的按钮,在头盔挡风玻璃的里侧投影视频——那是她在牛郎店工作的朋友刚刚发来的内部宣传片。
楚来眯起眼,想让她花钱,长相至少也得有视频里这个男人的水准吧。
男人嘴唇左下方有一颗痣,如今的主流审美追求肌肤完美无瑕,可他的痣却像一个标识,指引人看向他的嘴唇。
唇形漂亮,总是含着笑,令人不自觉产生吻上去的欲望。
他开口说话,声音同样动听,即便你知道那是他刻意设计过的语气和咬字,却依旧会被取悦。
“我想和你一起在白鲸号的甲板上看日落。”
字幕适时地贴出他的身份——花名“埃托勒”,珊瑚岛今年上半年的总业绩第五名。
“珊瑚岛”是Q14城最大的牛郎会所品牌,隶属于主营服务业的海洋之诗集团。
能在分店无数的珊瑚岛里业绩排进前五,这个埃托勒的过人之处必然不止亮眼的外表。与此同时,也更让人好奇排名比他还靠前的牛郎是什么样的。
屏幕上,一张张美丽的脸庞出现又隐没,介绍着这趟甜蜜的旅行。豪华的陈设、丰盛的餐食、数不清的船上活动……
只要能顺利登船,她将享受这一切。
楚来给金指当下属时,经常带女客人去牛郎店玩,知道牛郎店为了拉业绩和稳固客源,隔三岔五就会借着回馈客户的名义办活动,而活动时客户们的各路消费又将带来一大笔收益。
发起这趟“与牛郎共度海上之旅”的会所名为“珊瑚岛”,而承办活动的游轮公司则名为“海洋鲸”,旗下游轮都以鲸鱼品种命名。
从公司的起名思路就能看出,它们同属海洋之诗集团,这次的游轮旅行也是集团内部合作促成的,邀请的都是在珊瑚岛旗下会所消费到一定数额的客人。
尽管海洋之诗的身份洗得比那群黑/帮干净,但毕竟也是能在乱象丛生的Q区域扎下根的集团,甚至还能把控这里的牛郎业,自然少不了暗中培养一些处于灰色地带的势力。
就比如他们所经营的游轮公司,会开设无需登记乘客身份的航次。
这些航次的船票像是可以赠送的礼物、交易的货币,无论你是身上背着联邦的通缉,还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张不与联邦公民信息系统互通、受海洋之诗势力庇护的船票都能带你脱离麻烦,驶向光明的未来。
楚来的公民ID早就因为劣迹斑斑而被限制出行了,长这么大以来她甚至没有离开过Q14城。
而她以前同样没钱去高档场所,即便是被金指带着去招呼客人,也只能守在门口。
手握船票,这艘驶往自由的海上宫殿将为她打开大门,至于船票是如何得来的,除了楚来没人知道。
而那具在休息室里的女尸——是君子兰杀人后带着她的家当逃跑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先找到君子兰的下落吧。
这艘船的目的地利博港,是联邦在编号Q的区域里特设的自由经济区。大小集团盘踞于此,每日有无数艘船从这里进出,来自联邦各地,驶向联邦各地。
楚来只要踏上那片土地,就会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中一样再也寻不到踪迹,再离开时,早就洗白了身份,重新做人了。
屏幕上的画面转场,楚来回过神来,视频所介绍的牛郎已经来到了业绩第一名的那位。
令她意外的是,这位名为“乌冬”的头牌竟戴着面具,把一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看身形像是个有些单薄的少年。
饶是她心事重重了一整天,此刻也忍不住燃起吐槽欲:到底是多有本事,才能顶着这种像是刚吃完午饭随便取出来的花名力压群雄,拿到业绩第一?
视频刚播完,引擎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游轮中心门口来了一个车队,十几位戴着不同样式面具的客人们接连下车。
与此同时,楚来的耳机里收到了信号,来自她那个牛郎店的朋友。
“我们的车到了。”
这些车是珊瑚岛旗下牛郎店的公有财产,在客人有需要的时候进行接送。
有些客人不想让认识的人知道自己出入牛郎店,港口人多眼杂,就选择了戴着面具遮掩容貌。
楚来戴着机车头盔,混在戴面具的她们之中不会显得太突兀。
楚来拍了拍身旁的机车,她当初花所有的钱买它,只为在道路上骑车飞驰时能感受到片刻的自由,如今却到了和它告别的时候,因为她即将奔赴真正的自由:“多谢,我的车就停在路边,你拿去开吧。”
对方一怔:“你以后不回来了吗?”
“等我能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再在乎这一辆车了。”
楚来挂断通话,背上装着自己全部家当的双肩包,大步向前。
最后一辆专车驶离时,她混入人群之中。
这批客人平时各有常去的店面,互相并不认识,下了车便径自向游轮中心走,只时不时打量一下周围的同行者,试图寻找一两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一个走在最后的女人穿着夸张的蓬蓬裙,看上去像是艺术馆里展览的古油画上的宫廷贵妇。为了不让裙摆被雨后的地面弄脏,她始终小心地提着裙子。
周围的人谨慎地和她保持距离,上台阶的时候,只有楚来伸手扶了她一把,女人没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露出感谢的微笑。
多亏戴着头盔,楚来得意的表情没人看见,她把揶揄的话咽进肚子里:是我该多谢你,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了,都没注意到多出一个我。
她们二人是最后进入游轮中心的,大门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少年侍者迎上来,面带微笑地问好。
“白鲸号欢迎各位贵客。”
其中一个很有眼力见,立刻上前去扶那个穿大裙子的女人。
另一个注意到楚来背着双肩包,对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楚来却摆摆手。
她的包里装着一支枪。
是那把让她赢得自由的老式左轮,楚来临走之前,和打手买下了它。
也因为带着这样一把武器,楚来从进门起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却并没有在这个大厅里找到安检仪器。
官方运营的交通工具是需要安检的,Q14城的治安不好,明面上的安检却格外严格,这样才方便联邦警督对外撇清责任。
而目前看来,海洋鲸旗下的游轮不但不查公民身份,连登船也无需安检。
他们就这么有底气,没人敢在他们的船上闹事?
两位侍者将楚来和大裙子领到办理登船手续的地方,柜台前搭建着一个两层楼高的巨型玫瑰花拱门,如同浪漫版的公共区域提示黄线,将办理区与排队区一分为二。
一位没戴面具的小个子女人排在她们前面,就差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了,看到有人排在自己后面,终于找到了抱怨的对象。
她开口:“我去年给他们家的男人花了五十万,结果现在他们让我站在这里干等着,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大裙子掸了掸自己的裙摆,颇以为然地点头:“是啊,连个坐的地方也不给。”
楚来转头去看走金灯通道进来的客人。
就连给她们带路的侍者都穿着更华丽的制服,进门后一路引到电梯间,根本不在大厅停留。
当然有不需要等待的方法,有可以坐的地方,时间、空间、更殷勤的笑脸,在这里都是可以用钱买来的。
楚来的船票是白捡的,因此她丝毫不打算抱怨什么,但那位小个子女人在注意到楚来的动作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看了,年消费三百万以上才有金卡,我要有那么多钱,不如直接包个喜欢的男人出去坐私人游轮了,干嘛还来坐这个破船。”
大裙子捧场地笑了起来,楚来暗中咂舌,她用命赚到的一百万,还不够进他们贵宾室的门槛。
队伍在此时向前移动,几人往前走,小个子终于站到了玫瑰花拱门之下,离办理只剩一位之差,顿时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楚来往柜台看去,每个接待人员的面前都摆着一台激光雕刻仪。
雕刻仪旁的电子屏放着演示录像,当客人递出船卡后,接待人员在电脑上录入客人信息,将客人姓名与分配的房间号刻印在船卡上,等到下了船,这张船卡将会成为这次旅行的纪念品。
小个子和大裙子已经热火朝天地攀谈了起来,楚来望着演示录像发了会儿呆,时不时抬脚躲过大裙子扫过来的裙摆。
就在演示录像开始放第二遍时,第六感提示她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鬼使神差地回头,心里重重一跳——两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正朝这边走来。
楚来心存侥幸,希望他们只是路过,可他们却直直走到了她面前。
是鹰眼的人?还是游轮公司的人?楚来没时间想自己是哪里暴露了,先在脑海中规划起逃跑路线。
枪在包里,车停在门外,不知道被朋友骑走了没有,实在不行就去路边抓个倒霉蛋抢对方的车。
反正已经被追杀了,也不在乎多背个案底。
“这位女士,请您和我们来一下。”
两位安保人员看起来很客气,楚来轻松了些,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掏出船卡,在心里编了几个说辞,脸上挂起笑容——即便无人看见,但演戏就要演全套——刚想开口,却见一个身影从自己旁边掠过。
大裙子走到两名安保的面前,提着裙子的手攥得紧紧的。
其中一位安保上前,看着大裙子的裙摆开口了,声音放得很轻,只有站在他们旁边的大裙子和楚来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枪支是不允许私自带上船的,女士,请您来和我们登记备案,我们会替您保管好您的物品。”
楚来瞥了一眼大裙子的裙摆,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夸张的裙摆,竟然是为了藏武器,这个女人比她有创造力多了。
大裙子往前跨了一步,她都有胆子藏着枪进来了,自然也有胆子和人据理力争一番。
方才劝解她的安保人员见她如此,又开口了,语气仍旧温和,脸上却没有笑容:“请您相信海洋之诗的安保水平,我们不会让任何意外打扰客人的旅程。”
她显然是话中有话——大裙子再不识好歹,就该变成安保人员需要解决的那个“意外”了。
大裙子虽然仍梗着脖子,但气焰霎时间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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