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每次打仗，牺牲的都是你的哥哥们，而你爹爹却可以平安归来？”
“你觉得你哥哥们的死，当真是运气不好？”
宋辞的意思是，是爹爹用哥哥们做了挡箭牌？
牺牲了哥哥们，才得意存活？
不、不可能。
爹爹他那样英明神武，那样和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唐如雪根本不能接受宋辞的话。
“哥哥们的死，都是因为他们不肯好好学本事，是实力不济，并非是爹爹的原因。”
李云风正想说话，却听到宋辞冷声嗤笑：“笑话，姑且不说你大哥二哥，从你五哥六哥上战场开始，你爹爹就已经六十好几了，而你五哥六哥还正直年少，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反应，都比你爹爹强上数倍。”
“你的意思是，你爹爹能活下来，他们却活不下来？”
“你爹爹能活，是因为你的哥哥们都心甘情愿的付出了生命去保护他。”
“不止是你爹爹，还有你娘。”
“妇人生子无异于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却无怨无悔的为了你爹爹生下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站在你爹爹身边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不管是你、还是你娘、亦或是你的哥哥们。”
“你爹爹得到的，早就被他挥霍了。”
宋辞的话，像是一把锤子，不停的敲打着唐如雪的心房。
李云风望着唐施，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要是没记错，宋辞是个一讲话就羞臊的不行，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小结巴吧？
怎么到了有关将军的事情上，口齿就这般清晰流畅？
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那种一生气就会变得口齿流畅的类型吧！
宋辞忽视了李云风的目光，只是扶起了李云风：“比起你爹爹，将军得到的太少了。”
“我知道你怨恨李将军，可我还是那句话，在战场上，死亡并非什么不可理解之事。”
“不止是你爹爹，就连我和将军也会有那一天，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在某一场战役中。”
“如雪，身为将军之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战争的残酷。”
“将军送你来读书，其实并不是读书那么简单，她也是希望你可以在陛下面前留下些好印象，即便有朝一日，我们都战死沙场，你也有人可以依靠。”
明明嘴里说着讨厌哥哥，但一想到哥哥未来有可能会死。
唐如雪的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哥哥那么强也会死吗？”
“将军是很强，但将军只是个凡人，身为凡人便会有生老病死。”
“死亡，是每个人都要去的终点。”
唐如雪看了一眼李云风，小声问道：“你来阻止我，是因为哥哥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宋辞还是点了点头。
他白皙的脸上，拂过一抹霞红：“我、我的确是不想让将军难过，一来李大哥是为了保护将军才杀了你爹爹，你、你若是杀了李大哥，那将军一定会十分难过。”
“二来是，是因为你杀了李大哥以后，必然要和将军之间产生嫌隙，那样将军又、又要头疼一阵子了。”
“虽然我觉得你这个人娘们唧唧的，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不过今天我要谢谢你。”
虽然时间很短，但宋辞的话，的确是颠覆了唐如雪对爹爹的认知。
也对生死有了新的看法。
“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虽然我和哥哥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融洽，但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闹的太难堪。”
她撇了一眼李云风，闷闷的将刀扔在地上。
“小人、表面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想用你的死挑拨我和哥哥的关系，你根本就是想让我没了靠山以后上街要饭。”
李云风：“……”
“唐姑娘，你这样说真是冤枉我了，我从无这样的想法。”
“你若是仍旧对我有气，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欠你们唐家一条命，你随时可以来取，我绝不反抗一下。”
唐如雪狠狠剜了李云风一眼，气呼呼的往外冲。
刚刚走出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片艳色的衣角。
她放慢脚步，慢吞吞走过去，与好几个小脑袋撞在了一起。
甘甜被哥哥们高高举起，用来遮挡他们的踪迹。
作为先锋，甘甜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容：“早~”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不是很有力气，像是在撒娇。
甘怀壁和添福添寿则拼了命的将脑袋往甘甜的身后躲。
唐如雪冷笑：“出息。”
“一群大男人藏头露尾，还要用小姑娘做挡箭牌。”
唐如雪不经意间注意t?到甘怀壁的手上，还夹着一颗石子，显然是准备用来砸她的。
她毫不怀疑，若刚刚的那一刀下去，石子就会落在她的手上。
那石子个头很大，若是砸在她手上，恐怕她的手都要砸废了。
“甘怀壁，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她气冲冲的扭过身子，每一步都用足了力气。
添福担忧的说道：“她这样该不会报复我们吧？”
“报复就报复呗，怕她不成。”
甘怀壁对此嗤之以鼻。
他抬头，对着树上喊道：“人都走了，快下来吧。”
甘怀仲带着沈初棠从树上跃了下来。
甘怀壁的语气十分幽怨：“大哥未免太狡诈了些吧，明明我们是一起来的。”
“石头也是人手一个，结果你第一时间就扔了石头，还把我从树上踹了下来，未免太不讲义气了。”
“是吖……”
甘甜点头附和。
“甘怀壁做人要讲良心，分明是你非要和我抢甜儿，才从树上掉了下来，我还没有怪你差点把甜儿摔了，你居然还敢诬陷我？”
“对了，我今早醒来，发现我的被子……”
“停……”
甘怀壁真是怕了自家大哥了。
就知道拿他那点糗事说来说去，烦死了。

第456章 这些书竟然都是他写的
“不过认真说起来，这个唐如雪可真是难搞啊，软的硬的都不听，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甘怀壁抚了抚下巴，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要是我有唐将军这么厉害的哥哥，我做梦都会被笑醒，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甘怀仲眉眼含笑：“其实我偶尔觉得，如果我只有甜儿一个妹妹也算不错，家里抢饭吃的人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多一个，怀璧你说呢？”
甘怀壁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瞧大哥这话说的，我咱们家少了谁都不行。”
沈初棠望着唐如雪的背影小声说道。
“其实我觉得唐如雪也没有那么坏。”
“不管她说了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放过了李云风不是吗？”
这就代表，宋辞的话其实她已经听进去了。
只是出于面子，还不能那么快认怂。
“如雪姐姐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唐如雪这种就是典型的傲娇大小姐，嘴上说讨厌，但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
【好在大家及时注意到了唐如雪的异常，才能看这么一场大戏。】
甘怀仲与甘怀壁相互对望。
虽然他们平时观察的很细心。
但吃饭的时候，他们真的没有观察那么多，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抢菜上。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唐如雪的异常。
还是听到了妹妹的心声，才找借口跟了上来。
没想到就看了这样一场大戏。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书房吧。”
他们到的时候，唐如雪已经在书房坐好了。
为了杀李云风，她和慧娘告了假，没想到李云风没杀成，只能早早来了书房。
她翻看着书，闷闷不乐。
余文书来的时候，看到唐如雪的表现，拿出了一本新的话本。
这次的话本，并非是之前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而是青云青天都读过的那本神使除恶录。
见到这本书的时候，青云青天眼前一亮。
正是这本话本子，带着他们爱上了读书。
认识了不少的字。
如今也能做几篇简短的文章。
虽然还有所不足，但比起同龄人已经好了不少。
唐如雪闷闷的打开话本子：“你们男孩子就喜欢看这些打打杀杀的话本子，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唐如雪本来没把这个话本子当回事，但当看到里面甘怀壁的名字以后，神色立马变了。
她的确是不喜欢看打打杀杀的戏份，但是她喜欢探听身边之人的消息。
对于不相识的人来说，这就是一本话本子，但对于认识甘梵仁的人，这就是一本他的个志啊。
唐如雪立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看了不少话本子，认识了不少字。
连读带猜，能懂个七七八八。
虽然知道甘梵仁已经打败了大云，占领了王都，但当看到立马的一些内容时，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口气。
那些贪官怎么那么坏！
真是该死！
百姓已经生活的那么惨了，他们怎么还能那样欺压百姓！
当看到有神女保佑，成功救百姓于水火之时，她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太喜欢这本书了，不管到哪儿都带着。
她昼夜不停地读，当看到兄长出现的，暗中帮助小叶城的百姓之时，她忍不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两只脚一上一下的晃着。
哥哥好厉害。
她就知道，哥哥是不会让那些人胡作非为的。
而她也知道了宋辞是怎样出现在兄长身边的。
宋辞每次教育她的时候，都长篇大论的，原来还有这么懦弱的一面，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也不敢反抗。
只不过，无论是书里，还是现实中，兄长和宋辞的相处，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宋辞，他对哥哥的尊敬，未免太过了。
时候不早，烛火也怪贵的，她将书放在枕下，吹了蜡烛便睡了。
在梦里，她仿佛也成为了众人当中的一员，跟着哥哥一起骑马，暗中帮助小叶城的百姓。
她醒来的时候，还在忍不住笑。
她没有开心太久，就看到了兄长被传唤回京。
书中接下来的内容，几乎颠覆了她对爹爹的想象。
爹爹为了唐家的兴旺，为了不惹昏君猜忌，更是为了唐家满门忠烈的名声。
没有和陛下求情，没有站在哥哥面前，为哥哥挡风遮雨，明明手中有免死金牌，却还是没有用，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去死。
好在哥哥被救了下来。
当她看到哥哥离开王都，鲜衣怒马闯荡江湖之时，心中并没有感到放松，反而觉得十分难过。
不管听别人说了多少遍兄长的志向并非做将军，她都没有信过。
可当看着这话本子上的种种描写，她忽然信了。
哥哥所求，原来从来都不是什么权利，他只想随心所欲而活。
束缚住他的是爹爹。
是唐家。
若不是哥哥上了战场，撑住了唐家，唐家早就没落了。
整个唐家都欠哥哥的。
包括她。
她握紧了话本子，眼眶微酸。
她心情沉重，继续看向手中的话本子。
自此哥哥走后，属于顺义军的时代正式到来。
顺义军如有神助，所到之处，皆有百姓拥护。
甚至有百姓主动打开了城门，欢迎顺义军的到来。
顺义军突破了一道又一道难关。
收敛了许多人才。
甘梵仁有一双慧眼，挖掘了许多人才。
季伯常从一个村民，变成了一个校尉。
黄伯从一个普通的农户，变成了户部的大司空，他的种地经验，让许多百姓都填饱了肚子，并且帮着挖掘了水井，即使是大旱，也能让百姓有水喝。
邱向元，虽有才气，但是却因为喜好谈论他人隐私，惹怒了贪官，一直被打压，如今也被重用。
等等……
邱向元……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她看了看书案上的基本话本子。
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邱向元的名字。
这些书竟然都是他写的！
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见这个邱向元，拿刀逼着他写一本有关爱情的话本。
过程一定要甜。
结局一定要好。
再让她掉一滴眼泪，她都不会放过他！

第457章 你不要走
当唐如雪看到爹爹领了密旨，要将那些原本归降大顺的将士，全部处死时，心中一惊。
她暗暗期盼，希望爹爹不要答应。
让她失望的是，爹爹接了。
不仅接了，还用了许多的手段。
若不是哥哥出现，那顺义军的结局就难料了。
看到爹爹死亡的时候，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战场上，似乎没有对错。
只是阵营不同。
爹爹赢了，将会有几十万人死去。
爹爹死了，那么那些人就能活下来。
除了士兵，还有百姓。
那些百姓，再也不用承受大云的压迫，迎来了新的君王。
这位君王，将会带着百姓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晚上，唐如雪去火锅铺子洗碗赚钱的时候，认真的看了看这王都。
王都百姓的脸上，多了更多的笑容，街头也变得越发繁华。
王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只会变得更好。
虽然，她的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爹爹的死去，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影响，反而让百姓过得更好了。
她沉默着洗完了今日的碗。
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她的唐施。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被泡的泛白的手指，咬了咬唇瓣。
前几日，她差一点杀了李云风，哥哥今日是来为李云风鸣不平的吗？
唐施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她，便静静离开了。
不多时，一个跑堂的伙计，拿着一个包袱过来。
“如雪，刚刚唐将军来了，说是让我把这个给你。”
伙计一脸好奇的看着唐如雪：“如雪，你和哥哥说说，你和唐将军是什么关系呗？”
“我时常看到唐将军站在t?外面偷看你，该不会唐将军看上你了吧？”
“唐将军看起来也不是这么禽兽的人啊？”
唐如雪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手，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装着的是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她爱吃的糕点。
还有一双新鞋。
她看了看脚下的鞋。
她离开唐家的时候，十分硬气，什么都没有带，这些天也没有个换洗的，脚下的鞋都已经脏了。
她现在的确需要一双新鞋。
新鞋上的花样很漂亮，她忍不住摸了摸，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新鞋。
新鞋很漂亮，很舒服。
她看着鞋上的花样，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么多年了，哥哥还是只会绣梅花，丑死了。”
她抱起包袱，就往外跑。
伙计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不说就不说，跑什么呀，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唐如雪差点崴脚：“别胡思乱想，我们是兄妹。”
“兄妹？”
“唐将军，唐如雪！”
伙计手中的抹布都吓掉了：“我没听错吧？将军的妹妹来我们这洗碗？”
几个厨娘听了，更是大惊失色。
“糟了糟了，我们之前还说过唐将军的不是呢。”
几个厨娘此时万分后悔。
之前那位向着唐施说话的厨娘忍不住笑：“瞧你们那出息，如雪虽然平时脾气不好，但没坏心思，如果她想要教训你们，早就教训了，你们哪还能舒舒服服的在这里干活。”
唐如雪追出去，将包袱塞到了唐施的怀里。
“鞋我收下了，这些你都拿走吧。”
“夫子说得对，我长大了，该自食其力了，不能总是心安理得的享受。”
“你的钱都是你在战场上，一刀一枪迎来的，我不用。”
唐施缓缓收了包袱：“我知道了。”
“以后少偷偷摸摸的看我，要来看我就进来看。”
“躲在一旁偷看，像什么样子！”
“就你这样还将军呢，若是被手下的将士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你呢。”
唐如雪说完，就静静地看向了唐施。
“你来，是要教训我的吧？”
“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说完了我还要回去洗碗赚钱呢。”
“你不知道，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后厨的帮工，干的都是一些小活，但我很重要的，后厨根本离不开我。”
“你……”
“保重好自己。”
“如今天热，莫要贪凉，连夜开窗。”
唐施一身戎装，头发也被束在了盔甲之下，只露出温润的脸。
“西边又出现了一股新势力，对方来势汹汹，白日我已点完兵了，今夜便要出发。”
“我已经叮嘱了李云风和公孙越，让他们照顾你。”
唐施摸了摸唐如雪的脑袋，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唐如雪愣愣的望着唐施。
哥哥要走了吗……
要去打仗了吗……
上一次爹爹也是，摸了摸她的头就走了。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哥哥……
还能回来吗？
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震得她耳朵疼。
她似乎听不清周围嘈杂的声音，耳边回荡的只有宋辞的话。
“于武将而言，上战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长眠于此的准备。”
在死亡面前，什么对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若哥哥死了，那么在这世间，她将再无亲人。
“哥哥……”
她忍不住叫住了唐施。
在唐施停下的那一刻，狠狠的扑了上去。
她抱着唐施的大腿，稀里哗啦的哭着。
“哥哥你不要走。”
“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你别走好不好？”
对于唐施而言，哄小孩是一件很陌生的事。
面对唐如雪的大哭，她几乎束手无措。
她下意识的向身边人求助。
她身边的将士一个个都撇过了头。
不是他们不想帮将军。
是他们也没哄过孩子啊。
关键时刻，宋辞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机关鸟。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机关鸟，一雌一雄，这两只鸟之间可以相互传递消息，不管多远，都能联系上对方。”
“拿着这个，只要你想念将军的时候，就可以和他联系。”
“我和你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定可以让将军活着回来。”
“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将军。”
谁也没有想到，宋辞会说出这样的话。
唐施和唐如雪，两张相像的脸齐刷刷的看着宋辞。
让宋辞有些不自在。
唐施身边的将士忍不住大笑。

“在那之前，我也会好好努力。”
整日都跟在陛下和娘娘的身边，听着他们商议女学的发展，她自然知道，在不久以后，女人也可以参加科举。
虽然不知道那一天何时会来，但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就算做不了将军，也不能无所事事的刷一辈子碗啊。
甘甜发现，唐如雪沉默了很多，每日除了刷碗，就是读书识字。
她主动和余文书换了一些书，将话本子都收了起来。
除了打工的时间，几乎都在学习。
【唐如雪最近看了这么多狗血话本，应该不会变成恋爱脑了吧？】
【虽然不是很喜欢唐如雪，觉得她刁蛮又任性，但是我真的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呢。】
甘甜笑眯眯的想着，也认真的看起了书。
到了晚上，娘亲激动的冲了进来。
“大哥，大哥，独孤先生答应做女学的老师了。”
余文书拿着书简，愣住了：“独孤先生？”
“你说的是那个惊世大儒，独孤先生？”
“是他，就是他，我本来只是试试看，没想过他会真的答应。”
慧娘十分惊喜：“女学迟迟未开，一方面是我们没有安定下来，另一方面就是我始终觉得缺少了一个可以坐镇的大才，没想到独孤先生就答应了。”
在外等着伺候甘甜的绿绮听闻此言，悄悄伸出了脑袋。
她的动作虽然隐秘，但还是被四处乱看的甘甜抓到了。
【绿绮最是规矩，没想也会有这么冒失一面。】
甘甜自以为抓到了绿绮偷听，忍不住笑了笑。
余文书和慧娘的交谈微微停顿了一会，余文书问道：“独孤先生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没有提什么条件吗？”
慧娘摇了摇头：“提了一个在我来看，不是条件的条件。”
“他希望他的两个孙女和一个外孙女也能来女学读书。”
“女学初办，定然没有多少学子，有许多的名额，所以在我看来，这并非什么条件。”
余文书失笑：“若是独孤先生不来，那这女学未必能有多少学子，但有了独孤先生就不好说了。”
“听闻独孤先生的字写的极好，文章也极具风骨，桃李满天下。”
“有他在，定然会有不少学子前来求学。”
“若是女学之中，又有人能中举，那定然会有更多人涌入女学。”
【不仅有独孤先生，还有我呢，学子用的笔墨纸砚，我都可以从虚拟系统里拿的，这样一些家境困难，一心向学之人，就可以减轻许多负担了。】
“现在只缺几位女夫子了，我之前有特意留意过，我这就去找她们谈谈，只要人齐了，王都的女学马上就可以开张了。”
“只要王都的女学创办成功，大顺各地的女学也都可以陆续开张了。”
这一路来，她拜访，劝说了不少人。
只要她下旨，那些女学马上就可以开张。
慧娘离开书房的时候，却被绿绮拦住了：“望娘娘恕奴婢冒昧。”
“奴婢听说夫人这想要找女夫子，所以想要给娘娘举荐一位姐姐。”
“哦？”慧娘隐约记得绿绮，绿绮认真负责，做事踏实稳重，总是能将甜儿身边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绿绮曾在太傅家做过丫鬟。
想来她举荐之人，定然是当真有才华的。
“你这位姐姐叫什么？”
“家住哪？”
“若是方便，我、本宫想要去拜访一下她。”
“这位姐姐，娘娘或许认识。”
绿绮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举荐的是莲香姑娘。”
“莲香姑娘虽然沦落风尘，但她是有真才实学的，她父亲是个举人，家中经营了一件书院，只是因容貌姝艳，被一纨绔子弟看上，把姐姐……”
“莲香姐姐因此家破人亡，沦落风尘。”
“她虽是风尘女子，但是个真真切切的才女，望夫人给她个机会，让她能做个夫子。”
莲香的经历，慧娘比谁都清楚，杨柳楼的姑娘，几乎个个都是才女。
可是……
世人愚昧，很难接受烟花女子做自己的老师。
若真的用了莲香，恐怕女学就无人敢来了。
即便是独孤先生在，也无法挽回女学的声誉。
虽然她很想帮杨柳楼的姐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才不会引起世人指摘。
“莲香姑娘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莲香姑娘人美心善，她的造化在后t?头呢。”
“一个小小的夫子，配不上她。”
虽然慧娘说的隐晦，但绿绮还是听出了慧娘的推拒之意。
绿绮的神色渐渐失落。
“奴婢知道了，多谢娘娘。”
女学开张之日，慧娘特意换上了凤袍，出现在了女学。
她的出现，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这就是皇后娘娘？长得真漂亮，不过看着可真是眼熟啊。”
“能不眼熟吗？皇后娘娘和神女长得一模一样，极有可能是神女在人间的化身。”
“这样说来，这女学其实就是神女所办啊，神女创办女学，定然有所深意，我们万万不能错过啊。”
“我女儿虽然嫁人了，不能来女学读书了，但是我还有一个小孙女，明天我就把她抱来，让她来女学念书。”
“这女学建的又漂亮又气派，这束脩怕是不便宜吧？”
“皇后娘娘说了，第一批上女学的，是不要束脩的。”
“若是大家想上，可以抓紧了。”
“上什么上啊，女子无才便是德，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将来要嫁人。”
“呵呵，你们有钱，就让你们的女儿去上呗，我女儿还要在家干活呢，可没什么时间去读牢子书。”
对于读书一事，百姓们有不同的看法。
但一些有些学问的，在见到了独孤先生之后，都想将自家的女儿送入女学。
先不说这女学是皇后娘娘办的，单凭师从独孤先生这一点，就值得他们将女儿送入女学。

有的人是看到了独孤先生，便给女儿报名上了女学。
有人是觉得慧娘既是皇后，又是神女转世，她办的女学，上了准没错。
还有些人是朝中的大臣，为了支持慧娘，给自家的女儿报了名。
还有人是看这些朝中新贵的女儿都在，想要借机将和他们交好。
还有人是啥都不懂，听见免一年束脩，觉得有便宜不赚王八蛋，所以才报了名。
总而言之，报名的学子比慧娘想象中的多了很多。
慧娘根本没有办法让这些人都来女学读书。
而且这些女孩们的年龄有大有小，最大的都已经有四十几岁了，最小的也才八岁。
这些人若是都坐在一起，看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慧娘咬了咬牙，让工匠临时来扩建书院。
将女子们按照年龄，分到了不同的屋子进行教学。
到了独孤先生的课，便不分年龄都到院子以外来听。